作者:梨绒绒
激动之下,他一连拍了好几张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
“苏老师,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钟盛放下手机,笑得有些傻乎乎的,说出来的话却让苏沉星心底一沉。
“哪里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你之前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笑,现在好像变得……”钟盛努力找着合适的措辞,“活泼了一点。”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苏老师,都是很好的人!”说完后,他又像是宣念誓词一般,又大声补充了一句。
饶是苏沉星现在还有些紧张,也不免被他逗笑。
钟盛说完后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夸张,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起来。
谁都没注意到,不远处,周应淮盯着两人相聊甚欢的身影,表情越来越冷淡,眼底却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瞧钟盛这不值钱的样子。]
[居然还有这么多姐妹早起吗?今天又不是工工作日。]
[别提了,我是钟盛粉丝,昨天调理了一晚上没睡,一打开直播间又看到这糟心玩意……]
……
看完日出,也到该回去的时候了,几人将装备收拾齐整,就踏上了归程。
苏沉星瞅着周应淮阴沉的脸色,又看看他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有些小心翼翼地想去分担一些,但周应淮却一言不发地躲过了他伸出来的手。
苏沉星估摸着他还是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也不敢去触他霉头,识趣地离他远了些。
不对,怎么感觉周应淮身上的气压更低了呢?
回到别墅,大家短暂地商量了一下今天的行程,一致决定先各自回房补觉,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苏沉星跟着周应淮上了楼,进入房门前,他张了张嘴,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沉默地扭动把手。
“……和钟盛在一起,你很开心吗?”
没想到先开口的却是周应淮,他的表情很不对劲,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钟盛?还好吧,他讲话挺好玩的。”苏沉星对他的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成想,这回答却像是导火索一般,瞬间点燃了周应淮的情绪,他猛地朝苏沉星逼近,直到对方完全被禁锢在了墙角。
“小淮,你怎么了?”苏沉星不适地动了动身体,有些担心地抬头看着周应淮,却被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震了震。
周应淮又冷笑了一声,又朝他逼近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你叫我什么?”
“小淮……”苏沉星直觉现在的周应淮十分危险,回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只敢在没人听见的地方这么叫?”周应淮声音低哑,带着被情绪淬炼过后的冷意,“还是说,你觉得承认认识我,一个被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很掉价?”
苏沉星顿时屏住了呼吸,他想张口反驳,心底却席卷而来一阵绝望痛意,这阵痛意来得莫名其妙,却像是割开了他本就脆弱的神经,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这份沉默落在了周应淮眼里,无异于是最锋利的刀刃,将他的心脏活生生地剐开,连喉咙都泛起了涩意。
“怎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语气中带着些自嘲,“还是说,根本就没想着回答?”
他盯着苏沉星,声音低哑而缓慢,却割得人遍体生疼。
“苏沉星,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周应淮气息逼近,眼底的情绪翻涌得骇人,“是萍水相逢的过客?是一时心软捡回家的小猫小狗?”
他顿了顿,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像是用力咬着牙:“还是……向你表白失败的可怜鬼?”
“你说什么……表白?”
这句话像是一阵惊雷,直直地劈进苏沉星的脑海里,让他的表情一阵空白?
他在说什么?表白?周应淮什么时候对他产生了这种感情?
他们不是相依为命的好朋友吗?他们只是闹翻了、决裂了,为什么会牵扯到表白?
心脏在那一刻猛然收紧,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意识深处翻涌而上,碎片般的情绪掠过他的脑海——混乱、茫然、压抑,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钝痛。他试图去抓住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记忆,可它们却像指缝间的水,怎么都留不住。
“怎么?”周应淮的眼底的情绪一寸寸冷了下去,“大明星贵人多忘事?”
苏沉星的指尖蓦地收紧,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他徒劳地张了张嘴,想告诉周应淮,他不是故意忘记的。
剧烈的痛意如潮水一般涌来,像是某种压制在他心底的警告——
不能说,至少是现在,还不能说。
“够了。”他几乎是喃喃开口,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想要阻止周应淮继续讲下去。
苏沉星头疼得像是要炸开,同时,胃部也随之翻搅,压制不住的剧痛席卷而来,他试图吞咽压下这阵难受,可喉间涌上来的酸意仍旧让他一阵头晕目眩,只感觉眼前的世界晃动得厉害。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可似乎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获取足够的空气。
“苏沉星?”周应淮的眉头骤然拧紧,声音却失去了刚刚的冷硬,转而是带有几分急切的慌乱。
他刚刚沉浸在愤怒和自嘲中,竟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苏沉星的状况,此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苏沉星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角的冷汗滑落,整个人抵着墙角,却似乎不受控制般地往下滑。
他几乎是本能般地伸手,牢牢控制住了苏沉星的身体:“你怎么了?”
苏沉星张了张口,却溢出来一身痛吟,胃部传来一阵更为猛烈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脱力般地倒在了周应淮的怀中。
周应淮心神剧震,脸色瞬间变了,慌乱和懊悔一齐涌上来,恨不得狠狠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明明知道苏沉星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说这些刺激他?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你别动气……”周应淮声音低哑,透着一丝罕见的焦急。他一手扶着苏沉星的肩,另一只手下意识地覆上他的腹部,掌心温热,带着些微克制的力度,轻轻揉着。
等苏沉星稍微缓过来一些后,周应淮将他打横抱起回到卧室。
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后,他动作迅速又熟练地翻开床头柜的药盒,拿出胃药,倒了一杯温水,坐到床沿,一手扶住苏沉星的后颈,一手将药递到他唇边。
”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他语气放得很轻,甚至带了点哄着的意味,和刚才的冷硬判若两人。
苏沉星意识混沌,就着他的手艰难地吞下药片,苦涩入口的一瞬间,他似乎稍微清醒了些。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沉星感觉身上的疼痛在缓缓平息,他抬眼看向周应淮,对方还维持着半俯身的姿势,手掌停在他腹部的位置,似乎是下意识地想继续安抚。
苏沉星眨了眨眼,喉咙有些发紧,声音低哑而无力:“……我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周应淮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情绪似有片刻的晦暗不明。他的指尖收了收,像是不太愿意松开,但最终,他还是缓缓收回了手。
“行。”他嗓音低沉,像是忍住了什么,“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苏沉星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再看他。
周应淮站起身,给他掖了掖被角,犹豫了一瞬,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门口走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苏沉星闭上眼,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力气,任凭自己倒在松软的床榻中。
第23章
情绪起伏消耗的精力过大,身体也发出抗议,哪哪都不太舒服,苏沉星消极抵抗了一阵,最终还是昏睡了过去。
老天爷拜托拜托,快点让我恢复记忆吧。
陷入梦乡的前一秒,苏沉星在心底默默祈祷道。
或许是老天爷也有些怜悯他这个可怜的信徒,这次的梦里,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场景。
苏沉星环顾着四周,他似乎身处片场,周围的工作人员忙个不停,脚步匆匆地路过,但注意到他后,都会停下来打个招呼。
而他的手臂像是有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一般,机械地抬起回应,苏沉星这才意识到——
他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在这里,他只能看,像是被迫追忆某段过去。
前方传来导演怒斥的声音。
“钟盛是吧?进组前把脑子忘家里了吗?不会演就赶紧滚!”
苏沉星循着声音向前望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此时的钟盛看着十分青涩,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反驳,只瑟缩着身体,眼中闪着狼狈的光。不幸这位导演又是个暴脾气,足足骂了十分钟,才接过助理小心翼翼递过来的水,一口饮尽后,宽恕般的说了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下午再拍。”
钟盛呐呐地应了声,顶着旁人或是同情,或是嘲弄的目光,低着头快步走远了。
画面一转,苏沉星发觉自己置身于脏乱嘈杂的道具室,面前是压抑着哭声的钟盛同时,他的身体也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般行动着,朝正在哭泣的钟盛递上一张雪白的纸巾。
原来是这一天吗?钟盛在节目里讲得感人肺腑,但在苏沉星眼里,却只是举手之劳,毕竟钟盛哭得太可怜了,以他爱多管闲事的性格,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梦中的时间流速过得极快,一转眼,钟盛的表情就从难过转为恍然大悟,因为他的戏份很少,不过一个小时,苏沉星就帮他梳理了七七八八,试着对了两场戏后,手机铃声兀地在封闭的空间内响起。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但苏沉星怎么也想不起来给他打电话的女人是谁。
“沉星,你在哪?能回休息室一下吗?”女人的语气温和,却像是有些不知道如何组织措辞般,顿了一下才说,“……他又找过来了。”
他是谁?苏沉星有些疑惑,但发出的声音却陌生而流畅:“好,我现在过来。”
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提线木偶般,被牵引着和钟盛道别,不过眨眼间,苏沉星就发觉自己站在了休息室门口,他握着门把的手有些颤抖,甚至还有些逃避的意味,但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岚姐。”他听到自己和里面装扮干练的女人打了招呼,又将视线对准休息室的另外一个人。
看清那人的面容后,苏沉星只觉像是有无数的针尖刺穿般,四肢百骸都泛起细密的疼痛,耳边嗡嗡作响——
那是周应淮,比起在综艺中重逢的高大稳重的青年,面前的少年更接近他记忆中的模样,明显还未长开的眉眼,沉默而又克制的表情,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的情绪却如深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他有些想张口说话,但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剧情上演。
“岚姐,你先出去吧,我可以自己处理。”苏沉星却偏了偏头,回避了少年望过来的眼神。
不多时,传来了关门的声响,室内突然变得极为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沉星冷淡到近乎嘲弄的声音才响起。
“你费尽心思找到我,就是为了在这里和我玩木头人游戏?”
闻言,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没有动作的周应淮才像是反应过来般,蓦地朝他走近,少年的骨架还未完全长开,但身量却比他高出了小半个头,浑身的气势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剑,刺得苏沉星不适地后退了两步。
“我不相信。”周应淮慢慢开口,语气带着他熟悉的倔强,“……你那天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苏沉星听见自己嗤笑出声,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下,像是没骨头般倚靠着:“没想到过去一年了,你还是在纠结这件事。”
“有什么不相信的呢?不相信我选择周复放弃了你?不相信你只是我一时兴起捡回来的宠物?”他漂亮得惊人的脸上全是嘲弄,语气放得越缓,每个字却像是带着锋利的钩子,往人心上戳,“”还是不相信,你的告白,让我感到恶心?”
此时的周应淮远没有几年后来得成熟,不过几句话,就激得他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苏沉星安静地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少年的回应,又像是漫不经心般地敲了敲沙发扶手:“为什么你始终不肯相信,我只是一个嫌贫爱富的普通人呢?周复可以给我想要的东西,这才一年,我已经走到了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你快走吧,如果被人看到了,我不好解释。”他像是失去了耐心般,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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