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美人被迫跟前夫he了 第48章

作者:淼如是 标签: 破镜重圆 万人迷 白月光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脚步声远去,老婆婆率先开口,关切地问:“方便告诉我,你失忆的原因吗,是……生病?”

林疏没由来的紧张起来:“应该是发高烧导致的,但我也不是很确定。”

老婆婆竟没继续追问“为什么不确定”,只了然地点了点头,眼底多了几分怜悯:“可怜的孩子。”

她摆出长辈对小辈的熟稔来,林疏反倒手足无措。他支吾着,想要进入正题:“我想——”

“——上一回跟你一起来的小伙子呢,你们怎么没一起来?你失忆了,他没有陪着你吗?”老婆婆打断他。

“……没有。”

“你们还在一起吗?”

“……还在。”

老婆婆停了下来,她显然要比另一半更加敏锐,对林疏的了解更多,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问题:“你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却舍近求远跑来向只与你有一面之缘的人求助,是发生了矛盾,你跟他无法交流,还是因为某些原因,你不相信他说的话?”

林疏为她的一针见血叹服,所幸直接道:“我没办法信任他——还有我的亲人。”

他将自己所面临的困境托盘而出,老婆婆耐心听着,时不时轻轻点头给予回应。待到林疏将来龙去脉吐露了大概,她看向林疏的眼神已经堪称平和。平和中酝酿着沉思。

她用宽容亲和的口吻,似是开解:“可能是你的记忆中发生过很可怕的东西,他们不想让你面对。”

林疏不是没这么想过,他有自己的看法:“什么都不知道,被亲人朋友蒙在鼓里,被合起伙来欺骗,无论出发点是什么,这样的行为对我来说才是最可怕的,要远远大于真相本身。”

老婆婆盯了他几秒。

逼仄的空间为之一静,就连窗外的雨声都静止了,唯有飞扬的尘土在杂乱无章地运动。

老婆婆在注视着他,同时也在思索着,安逸的十指叠交。

“如果说,我可能知道他们瞒了你什么呢?”

“你想听吗?”

第42章 真相

夏天的雷阵雨来得猛烈, 去得突然。方才劈天盖地恨不得降下滔滔洪水摧毁世界的气势顿时一收,乌云散去变得云淡风轻。

暴雨初歇,继续上路, 林疏病怏怏的样子一刻也拖不得, 龙奇邃徘徊在门口险些将地面压出脚印,等他们聊完就二话不说拉着人告辞去医院。

林疏的腿还是不太能走,他怕冷,加上受伤后身体处于脆弱的状态,被抱上车时上半身套着龙奇邃的长袖外套, 下半身破损的裤子裹了一个毛绒毯子,是老头拿给他们的,展开能有一个林疏那么长, 很厚实。

从房间出来,再到被龙奇邃安置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林疏都没有说话,像灵魂出窍了一般, 脸白得吓人, 嘴唇却鲜红着, 黑洞洞的眼珠,如同一副刚烧制好的陶瓷娃娃。

不知是不是心理错觉,龙奇邃抱着他的膝弯儿, 感觉怀里的人跟下山时相比,算上毯子的重量依旧轻了不少。

车辆启动, 越野车V8发动机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龙奇邃慎之又慎地降低车速,拐过一个路口, 战战兢兢地说道:“有新线索了吗?”

副驾驶端坐的美人安静无比。龙奇邃等了一会儿,不得不抽空瞥去一眼,以此确定林疏不是昏迷了。

他对待林疏的状态手足无措,双手紧握方向盘,尝试继续道:“是……聊得不好吗?那个老太太为难你了?”

依旧没有回应。

林疏半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一切情绪,眉心微微不可察地拧着,很像是在表达抗拒。

大雨后的荒郊野岭无论是人还是车都很难走,龙奇邃将速度一降再降,导航统计的预计用时也在逐步增多。无论龙奇邃说什么,哪怕是完全与之无关的事,林疏都没有反应,静悄悄的,好似暂时丧失了五感,陷入了封闭状态。

终于在一条直行的大路上,缓慢运转的庞然巨物停了下来,轮胎摩擦湿漉漉的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刹车声。

龙奇邃没办法继续放任这样的沉默持续下去,他忍无可忍地将车停在一边,极力克制着指尖的颤抖,解了好几次才勉强将身上的安全带解开,俯身过去从他宽大的外套中拉出来一具软绵绵的人。

“……林疏……睁大眼,看着我,精神一点好不好。”

龙奇邃用双手捧住林疏的脸,拇指放在鼻下感受他很轻很轻的呼吸,生怕面前的人不声不响地濒临死亡。林疏黑白分明的眼睛仍是散乱的,瞳孔收缩,似乎是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可努力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倒映出来。

龙奇邃想帮他,指腹擦过泛着薄红的下眼睑,也不知是控制不住用的力气太大,还是说林疏真的变成了棉花娃娃,在方才的阴云中吸收了太多的雨水,这么一挤压,竟然从眼皮里掉出晶莹的水液,一点点从眼眶滑下。

龙奇邃愣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紧接着两股热流便真真切切地滴落在了指缝间,紧接着滑落到了尖细的下巴上,“啪嗒”滴落在座位,也在他的袖口处印下两枚深色的水印。

登时如遭雷劈,像是被泼了一千度高温的岩浆,龙奇邃肝胆俱裂魂飞魄散,恨不得以头抢地跪下问祖宗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如同按下了开关,将出走的魂魄召回了躯壳,林疏嘴一撇,呜咽起来,本能地抓紧身旁的温暖,像只八爪鱼一般缠了上去,脸埋在颈侧,紧贴的胸腔一抽一抽的,很快衣领便湿了一片。龙奇邃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紧紧抱着他,像哄小孩一样笨拙地轻拍着安抚,同时拼命思索他到底接触到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情绪滑坡并没有持续多久,林疏哆哆嗦嗦地哭够了,脸红得均匀,覆着一层狼狈的水液,鼻音很重:“我,呜,我想喝水,好渴……”

给他喂过水的水杯就在两人座位中间的凹陷处卡着,林疏也不要龙奇邃伺候了,亲力亲为地抽出来,倒了一瓶盖就要喝。

龙奇邃像是被他流出的泪水泡坏了脑子,还没反过来劲,结结巴巴地提醒:“我喝过……”

林疏:“……”

“……那你擦擦。”

擦了,也喝了,干渴的咽喉得到了滋润。林疏好像也冷静下来,除却生理上爆哭后的抽噎,脸颊上的薄红消失,看不出一丝方才的难过。

他缓缓松开抱住龙奇邃脖颈的手,任由自己重新栽倒进副驾驶的软垫上,车内再度陷入无穷无尽的死寂当中。

林疏突然闭上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面无表情地抛出惊雷:

“江临光死了。”

在山上,面沉如水的老人也是像这样,轻描淡写地将无比沉重的“真相”说出口,短短几个字,快到让人猝不及防,来不及做任何心理准备。

老人厚重温和的声音徐徐道来:“他已经去世了,是那天夜里,你亲口告诉我的。”

因为暴雪意外被困,他还因过敏无法正常入睡的那个深夜,沈缚坐在椅子上搂着他,老人便也拖着凳子坐过来,用闲聊打发时间。

“你看起来……精力很差,人也比现在要瘦得多,两条胳膊并在一起都抵不过你未婚夫的。”

老人道:“你说,是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人去世了,太过伤心才会这样,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噩耗,你已经慢慢走出来了。”

“所以,我猜测,这或许就是你的亲人努力遮掩的真相?谁都不希望亲口说出来,让你再一次经受痛苦,索性干脆趁你遗忘了所有,编造一个相对美好的童话?”

听完他的转述,龙奇邃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半晌才道:“那……就是这样吗……?”

费尽周折要寻找的真相,众人闪烁其词的真相,就是这样?他们的旅行可以圆满结束了?

“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能再结婚呢?他是去世了,但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他怎么去世的?”龙奇邃不解。

林疏轻轻摇头:“不知道,我也不会跟老婆婆说那么详细。”

他们谁都心知肚明,江临光跟林疏差不多大,年纪轻轻,倘若真的去世,绝对会是意外。

还有林疏创作的画……跟江临光的死有没有联系?充满压抑低沉情绪的画作,为了抒发自己内心的悲痛似乎很有道理。

可林疏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感情甚笃的男朋友意外去世了,值得惋惜,他也的确会难过,会很难过。可是这份悲伤足够发展到“痛苦”的地步吗?能让一个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的人抑郁至此?

“啊,对了……”龙奇邃倏地瞪大眼,干巴巴道,“我能看一下你的手,不,你的胳膊吗?”

林疏目露疑惑,但没说什么,顺从地将两条手臂伸了过去,任由龙奇邃握住检查。龙奇邃低下头,眼睛离光洁的手腕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似是没有发现,困惑地“嗯?”了一声。

而后他攥住林疏细瘦的手腕,从肘关节撸下来,一寸寸用力压着皮肉,整个尺骨被检巡了个遍,松开时上面满是红印。

林疏:“……你在干什么?”

龙奇邃蹙眉,喃喃道:“你从坡上摔下去的时候,我就像这样抓住了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他不确定地吐出三个字,“有东西。”

龙奇邃不信邪一般换了只手,又搓了一遍,在经过手腕内侧的皮肉时停了下来,眉头拧得几乎成了死结。

他下了定论:“有疤。”

林疏坐起来看被他遮住的地方,一头雾水:“什么疤?”

“这块皮肤仔细摸,凹凸不平,要比其他的部位更加粗糙。”

林疏眨了下眼,按照龙奇邃的指引将手指贴了上去,的确,在软得不像话的白肉中,一点点不同都能被很清晰地察觉到,青色的血管下方,有几条挨在一起的凸起。

龙奇邃问他:“是横着的,修复得很好所以看不出原貌,平常不这样去摸根本发现不了,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林疏摇头。

那就说明是在他忘掉的那段记忆中发生的了。

“这是……有人砍我吗?”

龙奇邃沉默了下,艰难道:“应该不是。”

林疏:“我知道了。”

除了自伤,好像也没有什么意外能让刀割到手小臂内侧了,从位置上与恢复的程度上看,他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自杀,而更像单纯的发泄。

他的心理问题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吗?

就是因为男朋友的意外?

“……先去医院吧,我再想想。”

“好。”

龙奇邃的心情比他轻松不到哪去,总是傻里傻气的眉眼难得沉了下来,怀着满腹疑惑,却不知能不能问,怎么问,又要问什么,纷乱的线团缠绕了满手,却揪不出一缕头绪。

只好先处理好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带林疏去医院。

去急诊做了紧急处理,清洗伤口然后上药。林疏没感觉错,他的伤口还是次要的表皮上,看着吓人,实际上都不用缝针,骨头也没有问题,最主要的还是突如其来的头晕。

听完他的陈述,专家号的医生面露难色地建议:“我们这边只能先给你约上核磁,看看脑部状态,可如果你要把头晕跟失忆挂钩,还是建议你回到最开始看病的医院进一步检查。”

林疏什么都没说,低声道谢后就让龙奇邃扶着他离开了。

“我们回去吧,回A市。”

龙奇邃给他当拐杖,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再把林疏抱起来:“回去,然后呢?”

林疏在公共场合被公主抱还是有点羞耻,他把脸埋进衣服,瓷声瓷气道:“去找他。”

去找沈缚。

沈缚……

想到这个名字,林疏就一阵无力感,倘若就这样急吼吼地跑去质问,他会说实话吗?

假如一切都如想象中的那样,沈缚全是为他好,那么他又该怎么去接受这份感情?再想办法发一次烧,把记忆烧回来?

“……”龙奇邃没马上接话,伸手下去轻轻摸了摸林疏那条伤腿,自责道,“我没照顾好你。”

“怎么还在说这种话,”林疏使劲用额头撞他的胸膛,“都说了是我头晕,没抓住才摔下来的。”

龙奇邃提到沈缚的气焰又消失了,很自卑道:“跟他在一块起码你就不会受伤了。”

在电话翘着尾巴说会照顾好的人,还是出了岔子,就算作为朋友来看也是不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