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海筠
【苏唐忽视掉身边男人如狼似虎的目光,想起了自己曾经为那个少年做的一切。】
【幼时,生日在愚人节的宋临俞总会收到无数的愚弄和嘲笑。而注意到一切的天使糖糖就十分善良地宣称自己的生日也在愚人节。这样,大家都只会顾着给苏唐买礼物庆祝他的生日,把他捧在人群中央,而忘记去刁难宋临俞。】
【这一做就是很多年,苏唐就这样默默救赎、保护着这个阴郁的少年,成为了他心中的月光,直至今日……】
念完这段话,自救系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它又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评价道:“好,好奇怪的剧情设定。”
有点不讲逻辑的感觉。
傅宴容这次倒什么也没吐槽,只是竖起纸页,无视了苏唐凑过来的脸,跟着其他演员一起迅速进入了剧本围读的工作状态。
苏唐演的角色只是个人设讨巧的花瓶,并没有什么演绎难度。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屡屡出错,并理直气壮的拿着书中“笨蛋美人”的人设为自己开脱,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台词不行,演技不行,傅宴容觉得这已经不是笨蛋了,是弱智。
他扫了一眼自救系统给的原文,思索片刻,心道反正上面都说了恶念催生,那真的恶念一下应该也没关系。
根据傅宴容走了这几个剧情点的经验来看,原文小说里的几个炮灰攻们就算对苏唐进行强*、xsr、言语羞*,也都会被理解成馋苏唐的美貌。而苏唐说的“不要”和“讨厌”其实是他在享受,他的拒绝毫无任何威胁,只能软绵绵地被理解成调.情。
都活的这么可怜了,原文居然还可以说成是炮灰们都臣服于苏唐的魅力,成为了他所谓的“忠犬”。
忠在他们从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资源地位吗?就算真的全部拱手相让,苏唐也拿不起吧。
在原文小说和苏唐的世界观里,好像在这个社会,被口嗨调戏、被夸赞美貌才是最荣耀最值得骄傲的事。
至于拥有金钱、权利或者尽善尽美的事业……?
那不是笨蛋美人该想的事情。
当然,苏唐书里的那些舔狗忠不忠的,傅宴容不知道,他只知道那种屡次挑衅主人意愿的狗要是落在自己手里,一般都不太能活。
而苏唐要是没有万人迷系统,以他的脑子,大概也只会被自己的舔狗们像用过了的餐巾纸一样被白白抛弃。
某种程度上,傅宴容甚至可怜他。
于是,在苏唐又一次念错台词的时候,傅宴容真心诚意地偏过头请问他:“苏先生,你今天是不是过来的时候淋了太多雨,把脑子淋坏了?”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毕竟在座的各位忍来忍去都是怕苏唐背后的东钰,而傅宴容这个嘴替在这一刻终于说出了他们想说的话,一瞬间,大家个个红光满面,甚至微笑,期待,甚至鼓励着傅宴容继续说下去。
苏唐脸上的笑一时间还没收回去,他听着这段话,甚至乍一听都没反应过来傅宴容在说什么。直到傅宴容叹了口气,充满惋惜地又把那段话重新说了一遍,苏唐才猛地站起身,脸气得像个通红的番茄。
傅宴容懒洋洋的撑起手,有条不紊且笑吟吟地补充着自己的论据:“怪不得苏先生会记错自己的生日,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唐抓着桌沿,没想到怎么反驳他,只能在脑海里尖叫起来:“系统!!”
万人迷系统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有事没事找自己的操作,马上切换了一个音调,温柔地说:“糖糖,这是正常剧情。傅宴容只是吃醋了,你现在生气恼怒的样子他正暗爽呢,他就喜欢被你瞪着。”
原文里傅宴容调戏苏唐说他是“笨蛋”,所以现在傅宴容也“调戏”说他是弱智,殊途同归罢了。
至于暗爽……
傅宴容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爽。
他继续说:“没关系,我们可以理解,不会的话再练练就好了。苏老师就这么站着念吧,先去旁边把剧本念熟了再上桌。”
耐心鼓励,语气和缓,眉眼弯弯,谁也挑不出一点错。
苏唐的脸上红白相间变幻,手死死攥着剧本,指节发酸,恨不得随时把它撕碎。
他胸膛剧烈起伏片刻,连嘴角的笑都差点维持不住,又因为还记着要贯彻自己骨子里的“连生气都如同美人嗔怒”的人设,只能死死瞪着大眼睛盯着人群,让不少人心虚地别开了目光。
无他,苏唐这个像条瞪眼大嘴鱼的样子真的很难不笑,但是笑出声来也不太礼貌,只能盯着旁边的傅宴容调理一下。
苏唐没动,却也没坐下,他现在不想让周围的人“害羞地挪开视线”了,他只想找个人出来帮自己说话,摆脱这种尴尬的地步。
但是没有人理他,一个人都没有。
傅宴容已经跳过了苏唐的台词,开始切了下一场,所有人都围绕傅宴容重新动了起来,没有什么他可以插进去的地方。
“宋临俞什么时候来?”苏唐忍无可忍地问万人迷系统,“我一定要让他打脸这群人,让他们知道这样对我的代价是什么。”
“快了。”万人迷系统竭力安抚着他,低声说:“中间休息的时候,宋临俞就到了。”
“再忍忍,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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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过了一大半词,在场的大家脸上都有点疲态,纷纷决定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只有傅宴容和苏唐还留在一楼的主演专用休息室。
傅宴容是懒得上去,苏唐则是在望眼欲穿地等人。
休息室用来短暂放松已经足够舒适,傅宴容伸手把门带上,拎过旁边的毛毯在躺椅上躺下,随便在耳机里调了个白噪音闭目养神,思绪随着有节律的声音放空飘远。
意识模糊间,他突然感到怀中略微沉了几分,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想抬手搂住拿到熟悉的躯体,但与此同时,他也睁开了眼。
出现在傅宴容眼前的是宋临俞的脸。
他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瘦削的下颌紧紧压低,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跨坐在躺椅上,努力适应着傅宴容的怀抱。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内衬紧紧贴着腰,外面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早就被他随意地扔在地上,看起来毫不在意。
傅宴容皱了皱眉。
今天的宋临俞显然看起来不太正常,离之前那种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感觉差得太远,已经成了堂而皇之的骚扰。
傅宴容靠在椅背上,不轻不重地阖了下眼,低声说:“自己滚,别让我……”
“哥哥。”
宋临俞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反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他无视傅宴容的凝视,靠在人肩膀上低低说:“你不觉得现在的场景和以前一样吗?在化妆间干/我很爽的,想不想再来一次?”
“……你有病?”
傅宴容抬手捏住他的后颈,把他埋在自己怀里的脸提了起来,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宋临俞脸上确实有些不正常的红,一眨不眨的看着傅宴容时,茶色的眼睛里似乎兜着一汪明亮的春水。
也因此,他眼下那点淡淡的乌青就变得分外明显,看起来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不过听到傅宴容的话,宋临俞一点难堪的感觉都没有,他反而眨了眨眼,用一种讲秘密的语气附在傅宴容耳边小声说:“哥,你有没有发现……你好像更帅了。”
“……?”
傅宴容头一次认识到宋临俞的难搞之处。
他看起来还不是为了转移话题这么说,而是真的双颊泛红地垂眼避开了傅宴容的视线,然后又马上飞快地抬起眼看两秒,再迅速躲开。
傅宴容有点烦地按住了宋临俞动来动去的脸,干燥的掌心轻轻撩起他的额发贴上肌肤,片刻后,才松开手冷声讥讽道:“发烧了不滚去医院,跑来我这里发/情?”
宋临俞弯了弯眼睛,笑着说:“我吃过药了呀,每种都吃了。”
他眼角眉梢盈满了体温过高时特有的绯红,此时又暧昧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随即伸出白得发青的指尖按住傅宴容的手,用某种推销自己的语气蛊惑道:“发烧做/好像更舒服,真的不试一下吗?怎么玩都可以的。”
“宋临俞。”傅宴容被他气笑了,眯起眼反问道:“你就这么欠收拾?”
“嗯嗯嗯!”
宋临俞承认的坦坦荡荡,一把抱住他不撒手,随后真的像某些发.情的小狗冲主人摇尾乞怜一样坐在他身上,抬起腰就准备吃自助。
但下一秒,傅宴容的话就把他打回了现实。
宋临俞的自助计划没有成功,反而整个人被傅宴容捉住塞进怀里。这是个无比暧昧的姿势,衣料下的窄腰被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再也动弹不得。
可惜,明明是个温暖的拥抱,说的话却格外冰冷现实。
“宋临俞,骗自己好玩吗?”傅宴容一字一顿的告知着他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
“我们分手了。”
“……”
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宋临俞笑着的神情凝固在了那里,眼尾唇瓣仍保持着带笑的弧度,唯独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他指甲下意识地死死嵌进掌心里,没有再看傅宴容的眼睛,只是好像被人从梦境里点醒了一样,轻轻“哦”了一声,宛若恍然大悟,只是眼神有点茫然。
“奇怪。”他疑惑地低下头,轻声问自己:“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对不起哥,给你添麻烦了。”宋临俞费力地从傅宴容怀里坐了起来,在原地愣了半天后,才想起来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低着头把地上的西装捡起来穿好,垂下头慢条斯理系着扣子,只是指尖还有点抖。
“愚人节快乐……不过我好像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宋临俞这么说着,想抬起脸冲傅宴容笑一下。
只是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么艰难,明明他现在在别人面前已经可以很好地掩饰好情绪,可是在傅宴容面前却总是这么这么狼狈。
宋临俞握住最后一粒西服扣,可是怎么样都没办法平稳地把扣子系好。他烦躁地咬着唇,指尖死死攥紧金属,想过激地采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冰凉的金属扣硌得肌肤生疼,只是在下一秒,他突然听见一声不属于自己的叹息。
傅宴容起身,毫无征兆地握住了宋临俞的手,接着格外平静地带着他把下摆系好,打理得工工整整。
冷淡如雨的香水尾调把他整个人圈了起来。宋临俞发抖的掌心被傅宴容强势地握住,终于稳定了情绪。
骨节纠缠,掌心相合,甚至差一点就是十指相扣。
宋临俞盯着他们交叠的手怔了半天,才听清傅宴容开口说的话。
他应该已经说了第二遍了,就是为了确保宋临俞能听见。
傅宴容说:“不太好笑的愚人节玩笑,但是,生日快乐,宋临俞。”
“如果你还想要生日礼物的话,就告诉我,你来之前到底吃了什么药。”
第22章
傅宴容话说得得很慢、很有耐心, 他确信宋临俞一定听清了,因为宋临俞发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又不依不饶地插进了傅宴容的指间,如同菟丝子一般拼命攀附着唯一的乔木。
但被他圈在怀里的人还是没有回应傅宴容的问题。
宋临俞没什么重量,贴在傅宴容身上时, 骨骼的棱角都能透过笔挺的衣料清晰地被感知到。
他极轻的呼吸颤抖得厉害。傅宴容只要轻轻垂眼, 就能看见他苍白的下颌和毫无血色的脸。甚至连发白的唇都被死死咬住, 压出一道清晰的印痕,好像那个回答很难说出口。
傅宴容看了他三秒,片刻后偏过头,无言地后退了两步, 抬起手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但这个举动让宋临俞十分应激, 他猛地抬起头, 死死攥紧傅宴容的手不肯放开, 极度惊慌地同傅宴容商量道:“等一下,等一下。”
他马上追进了傅宴容的怀里, 靠着他的腰连声哀求着不要松手。
傅宴容静了一会儿,低头按住他被泪痕打湿的脸,语气里多了几分倦意:“那就开口说话,宋临俞, 和我说实话。”
指腹触碰到脸侧水痕的那一刻有一拍微不可察的停顿,傅宴容面对这样的宋临俞无可奈何, 只能盖住他的眼泪,用和缓的语气命令道:“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