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孺江
没办法，情人间的滤镜就是这么厚。
司无岫嘴角勾起，显然对这话非常受用。
“我知道妖墟城该怎么去了，其实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大家还可以再休息一阵出发。”唐宁从芥子石中拿出纸笔，想要把刚才他从妖皇袍中窥见的路线画下来。
“我来吧。”司无岫从他手中接过纸笔，“阿宁负责描述就好。”
“也好，那你来。”唐宁道。
他对自己的画技也没多大信心，尤其是在画地图的时候，只能说比书生好那么一点。
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司同学吧。
唐宁一面回忆一面描述，司无岫时不时会问他一些问题，然后略作思考再下笔，基本上画得跟唐宁脑海中看见的差不多。
“大体上没有出入，这条线路应该就是从五土坡到妖墟城的最短线路了。”唐宁认真看了一遍，再次感叹司同学真是好用。
谷乐也走过来道：“有地图就更方便了，我在天上给你们指路，保管你们不会被沙子绕晕！”
“嗯，那就麻烦你了。”唐宁对他笑了笑。
谷乐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膛，被未来的妖皇委以重任，他得表现得更好一点才行：“都交给我吧！”
八哥鸟幻化成一只苍鹰，飞上高空，与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重叠在一起，展翅时相当霸气，但张口却还是：“嘎——”
“他是不是没学过苍鹰的叫声？”唐宁小声地和问司无岫。
“没准是。”司无岫也同样小声道，“他不是说没来过西北吗。”
“他这样，不会穿帮吧？”唐宁有点担心地抬头看。
“应该不会，大漠里的鸟类不少，只要他成功混进去了，就不会引人怀疑。”司无岫道。
“也对，这是谷乐最擅长的事了。”唐宁想起他伪装麻雀的时候，成功打入了麻雀的大家族中，没有一只麻雀怀疑他的品种。
最多就是把他当成一只贪吃的胖麻雀而已。
苍鹰在前方带路，玉荷、雷鹏和葛力三人跟在唐宁和司无岫身后，前一晚上就连慕容独也与他们打了个照面，拿了地图之后仍旧远远缀在后头，还是那般的神出鬼没。
越往大漠深处走，绿植就越是稀少，连野兽的踪迹也很难见到。
日光变得越发毒辣，狂风卷着沙子，吹在脸上如刀割一样。
只要开口说话，就会吃到满嘴的沙子。到后来，众人不得不用纱布蒙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出发后的第四天，他们终于在起伏的沙丘间看见了绿洲，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现在他们面前。
“到了！”唐宁隔着蒙脸布喊了声，空中的苍鹰也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落在他们前方。
“我刚才在前面看了看，妖墟城可真大啊！”谷乐变回人形，走向他们，“城门口有人看守，不过修为不高，都是些小妖，准能应付过去。就是这几位……”他看向玉荷等人，“这片绿洲很大，往北走好像还有一片没什么人的树林，你们可以暂时在那里待命。”
玉荷三人点了点头，对谷乐道：“少主和公子就拜托谷先生了。”
谷乐一下子从“谷哥”上升为“谷先生”，顿时更有干劲了，手臂高举：“都跟我来吧！”
于是玉荷等人暂时与他们分开行动，而唐宁三人则来到了妖墟城的城门口。
守在城门处的妖族确实如谷乐所言，都是小妖，他们身上甚至还有部分妖族的特征，和唐宁他们在落日城抓到的蛇妖一样，属于妖力还比较低微，连化形都未能掌握的那种。
当然，唐宁也是没掌握化形的其中一员，不过他的起点比别人高一些，就算是这副半妖的形貌，也能一个人干翻所有的守卫。
“站住，你们是哪里来的？！”一个头顶山羊角的妖族喊住了他们，“把脸上的布摘了！”
唐宁三人身形一顿，动作缓慢地揭下了蒙脸布。
司无岫因为左脸中了蛊毒，比较影响观感，几个妖族瞥了他一眼就不感兴趣地转开了视线。
而唐宁因为彻底掌握了妖皇袍的缘故，开发了袍子的新功能——可以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小法术，能够模糊他的容貌。在外人眼中，唐宁就是一张普通的路人脸。
如今有妖皇袍在，连玉荷的易容都不需要了。
于是三人当中，在那些小妖眼里长得最好看还是谷乐。
“你们该不会是月国的探子吧？”其中一个穿鼻环的守卫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谷乐。
“冤枉啊大人！”谷乐装出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我们都是昊南城来投奔西北的妖族，各位想必也听说过，那里前不久开战了，我们流离失所，不得不北上寻找新的族地啊！”
“是吗？”那妖又看了看谷乐，道，“那你可来得正好，我们大王最近又要选妃了，你跟我来。”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唐宁和司无岫，对其余的妖族道，“剩下那两个先关起来。”
谷乐闻言，这回是真的震惊了：“不是吧大人，我这平庸的姿色还能入你们大王的眼？！”
“你废话咋怎么多呢？”穿鼻环的妖族看起来是个小队长，生气时瞪起一双牛眼，“要是不听话，我就宰了你这两个朋友。”
其余几个小妖拿刀架在唐宁和司无岫的脖子上，都用威胁的眼光看向谷乐。
谷乐心里苦逼极了：哎哟喂，你们真是找错人了，天下第一和第二美人就在你们身边哪！我不过是一只黑黢黢的八哥鸟而已！
唐宁忍着笑意，故意对谷乐大声道：“谷哥，等你当了王妃，可千万不要忘记我们呀！”
谷乐见唐宁和司无岫都是一副袖手旁观看好戏的模样，不由咬了咬牙，对那穿鼻环的小队长道：“去就去，我还怕了你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456：生气，就算是先祖也不能捏阿宁的脸。
糖：就一下而已……
456：不行，我要捏回来。
糖：等下，你、你捏哪里呢？？
第64章
谷乐被牛鼻环小队长给带走了。收到命令的其他小妖则推搡着唐宁和司无岫去了牢房, 最后负责将他们关起来的是那个山羊角小妖。
妖墟城在大漠深处，虽然是建在绿洲之上, 但大部分建筑还是由沙子和石头做成的。
就连所谓的地牢, 其实也就是在地下挖了条沟, 两边再打上几个洞, 用栅栏围在洞口处, 就成了一间极其简陋的牢房。
这种牢房连气级武者都困不住，只能关住一些实力非常低微的小妖，再在入口处派上两名守卫看着，就不怕犯人逃离。
更多时候，守城门的妖族会把那些犯了事的小妖当成口粮，关不了几天就会将小妖们的内丹挖出来吃掉, 所以牢房简陋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如今唐宁和司无岫在那些妖族眼里, 就属于上述这一类。
司无岫因为脸上的蛊毒，被人当成化形不完整的小妖，连带着唐宁也被守卫们打上了“肥羊待宰”的记号。
唐宁扶着栅栏，趁那山羊角给牢门上的铁链上锁时问他：“山羊哥，你们方才说的选妃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妖墟城里的规矩。告诉你吧, 每月月初, 咱们大王都要选一位妃, 和他共度一月, 然后……嘿嘿。”说到这里, 山羊角嘿笑两声，又对唐宁二人露出同情的神色。
“共度一月, 然后呢，山羊哥？”唐宁状似不解地问。
“然后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吃了他啊！”山羊角砸吧砸吧嘴，道，“美人的内丹很是滋补，长得越好看的就越是大补。”
唐宁听着这话，怎么总觉得有点耳熟？
他想起来了，昊山秘境里的那条黑蟒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难道这还是妖族普遍的看法？
“可你刚才不是说，只选一位王妃的吗，那没选上的人会怎么样？”唐宁赶紧追问道。
“没选上的当然是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相貌不好看的，没资格被大王吃。”山羊角说。
“照你这么说，妖墟城里长得好看点的岂不是都去‘当王妃’了？”也就是说，都填进黄龙的肚子里了？唐宁之前还觉得谷乐应该还算安全，但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那你觉得，我那个朋友长得如何？”
山羊角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子，笑得很有内涵：“自然是比城内的大多数妖族都要好看。”
那就是城里长得好看的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了。
而且这个“吃”，还是两种含义都占全了，非常惨。
虽说谷乐相貌还算清秀，可他跟天下第三的龙姑娘到底还是有一截差距的，句蛇连龙蕊都看不上，放在黄龙这里，谷乐却已经满足了当王妃的条件。
感觉谷哥真倒霉。
唐宁假装还存有一丝侥幸，对山羊角道：“万一我那朋友没被选上，他再回来找我们，那我们能在妖墟城里落脚了吗？”
“你以为妖墟城是什么地方，什么乱七八糟的妖族都会收吗？”山羊角不由露出几分高傲的神色，“想要在城里扎稳脚跟，得有贡献才行。”
“比如什么样的贡献？”唐宁道，“金银珠宝的话，我和我妖侣也有一点……”
“想得美，大王哪里会看得上你那点金银珠宝。”山羊角不屑道，“想要进入妖墟城，你们至少得进献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否则想都不要想！”
“哇，这么多，大王他一个人吃得完吗？”唐宁惊讶道。
“咱们大王的本体可是一条长龙！那胃口就是个无底洞，有多少他都来之不拒。”山羊角一脸骄傲，“没本事满足我们大王胃口的人，就没资格留在城内。”
唐宁又是一声感叹：“那想必山羊大哥是很有本事的了。”
山羊角被他夸得飘飘然，但似乎不太擅长说谎，还是忍不住干咳了声，道：“其实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西北妖族是不需要抓什么童男童女的，只要对大王效忠就行了。要怪就怪你们不是本地人，所以入城的条件比较苛刻。”
“唉，那真是好遗憾。”唐宁微微低下头，看起来有几分失望。
“别灰心，没准你们努力凑一凑，也能凑到四十九个呢。”山羊角回忆道，“我记得离月国比较近的地方有一窝蛇，他们好像就快要集齐四十九了。”
唐宁心里想道，那一窝蛇怕是不可能集齐了，因为他们已经被白将军炖成了蛇羹。
山羊角上完锁，又勉力了唐宁一番，然后这才脚步飘然地离开牢房——被人吹捧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虽然那只小妖长得挺普通，但他还挺会聊天，可以让他们队长晚点再吃掉他们。
被山羊角认为挺会聊天的唐宁，在确认他的身影从地牢里消失后，就走到司无岫身边：“刚才你都听见了？”
“嗯。”司无岫点点头，低头看着唐宁，“阿宁套话套得不错。”
唐宁得意地笑了一下：“那是，毕竟我可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司无岫捏了捏他的耳朵：“还有，阿宁方才说我是你的妖侣？”
“难道不是吗？”唐宁瞪了他一眼。虽然还没成亲，但他们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就差领个证，在大家面前过个明路而已，难不成这家伙还想反悔？
“当然是。”司无岫目光深邃，用这张中了蛊毒的脸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邪魅狂狷，他低头咬了咬唐宁的唇瓣，“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高兴的时候就会咬人，你到底是人是妖啊？”唐宁撇了撇嘴，但脸上也多了分笑意。
“既然是日后要当妖后的人，我这也是入赘了妖族，算得上妖族的一份子了吧？”司无岫含笑看他。
“既是妖后，那应该是我娶你，不能说是入赘。”唐宁坚持道。
司无岫从善如流，对于谁娶谁嫁的问题并不在意：“行，你娶我。”反正到头来都是一家人，而且唐宁也只是口头上占便宜，真正实惠的还是他。
唐宁看着他那副有点无奈，却为了让自己高兴而果断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的模样，顿时心满意足了。
随后他马上收敛情绪，对司无岫道：“听山羊角刚才的口气，谷乐很有可能会被选上王妃，我们得尽快去救，否则他就要被黄龙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