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驴列过孤独星球 第28章

作者:荒野爆爆熊 标签: 破镜重圆 年下 近代现代

他俩一贯都会总结创业心得、讨论经验教训,袁恒宇今天这么六亲不认他简直头一回见。但萧云徊还是忍不住想调戏一下袁恒宇,故意强调了“电商园”三字。

袁恒宇仍是一意孤行,回萧云徊道:“我还有事情要想。”语毕就回房关门一气呵成。

萧云徊在客厅的沙发上瘫着看了会儿电视,又洗漱收拾了一番,直到回房睡觉,袁恒宇都未曾露面。

他也不打算打扰,想着小孩子总会有叛逆期,人生的小小冲撞自然要让袁恒宇自己冷静会儿。

第44章

午夜时分,萧云徊正要酣然入梦,听见袁恒宇在房间外面轻轻拍门,但语气甚是急迫:“我可以进去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萧云徊迷迷糊糊,生怕吓走瞌睡,回道:“我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门外似是而非“哦”了一声,没了动静。

不多时,萧云徊又听见咚咚声。

袁恒宇小声问:“我还是想现在说,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袁恒宇很少如此执着,这让萧云徊有些招架不住,也产生了好奇。

他侧过身去冲着门,稍大点声对门外说:“门没锁,你进来吧。”

屋内没开灯,袁恒宇推门半开,正巧透过门外的点点光亮,扫过萧云徊的眼睛和脸颊,袁恒宇的轮廓逆着光缓慢地靠近萧云徊,最后坐落在他的床榻边。

“有一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今天一定想和你说。”袁恒宇凑到萧云徊面前,扒着床沿说。

“你最好是告诉我你买彩票中了三千万,否则你这么晚打扰我,我真的会……”萧云徊开启十级吐槽模式,可惜话还没讲完,他的嘴就被袁恒宇的嘴占用了。

袁恒宇的嘴唇温柔地碰碰萧云徊的嘴唇,没有继续攻城略地,而是离开,动了动,一阵酝酿,看起来打算憋个大招。

倒是萧云徊被他亲得云里雾里。

“你想干嘛?”萧云徊打趣道:“今天谁怎么你了?”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喜欢你。”

袁恒宇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出乎意料、合情合理:“所以,你可以同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袁恒宇盯着萧云徊,期待一个答案,在黑暗中,在若隐若现的微光中,他的睫毛齐刷刷整装待发,他黑亮亮的桃花眼,看起来深不见底。

萧云徊不是没幻想过,如果和袁恒宇谈恋爱,会是……?

然而,在那一刻,他才发现,他从未设计过诸如袁恒宇向他表白的场景,因为它实在不具备合理性。

“为什么?”萧云徊一时语塞,胡乱搪塞。

袁恒宇却好似做好准备回答问题,原来他一下午一晚上都在准备他的答案。

“我没有谈过恋爱。遇见你以后,出现了很多感觉,我从未经历过。”

“有时想到你,会很烦,有时想到你,又会很高兴。有时会一整天想你,想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忙得忘了吃饭、有没有遇到让你生气的事。有时上课都走神,我只能多刷题让自己集中精神,因为这样我家教兼职都减少了每个月四分之一的工作量。”

萧云徊听二愣子自我剖白,觉得既无语又好笑,可是怎么回事,心里不由自主地幸福起来。

袁恒宇继续说:“开始我以为,我在乎你,因为我们是同伴。我中学时,看你和我一样,总是一个人上学放学,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孤独症、没有朋友,也无所谓有没有朋友。可是把你当成我的同伴后,我想认识你,我想我们成为朋友。”

“初一时在街心公园看见你哭,我问你为什么,因为我爸妈哭的时候,没人告诉过我为什么。你给我的答案,让我很受启发,我回去后有好好思考。你说哭,是为了‘爱的人’,我想,我爸妈哭,是为了我。有一次,我爸又打我,我妈又劝架,他们又哭在一起。我按照你教的方法,递给他们面巾纸,‘安慰’他们,他们哭得更厉害了,可是那天我爸没有继续打我。我当时心想,你的答案很神奇。”

“我考上大学那年暑假,有一天,听见我妈和韩奶奶说你要到浙江创业,我问我妈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才有了后来跟你去义乌。和你朝夕相处以后,我学到了很多。你会开心、会生气,不完全是我初中时想象的样子——我问你的问题,你都会好好回答,不像我爸妈总哭,也不像学校的老师有标准答案。”

“我本来以为,我们是同伴,形影不离的那种同伴。可是那晚在街心公园的秋千前,你不高兴,嘟起嘴,我觉得你真可爱,所以吻了你,以后每次和你接吻,都自然而然地做了——现在想来,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想一直陪着你,就是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想像徐奶奶和她的先生那样,长长久久在一起,也珍惜每一个当下。”

“我看到李博阳叫住你和你表白,很烦躁,可我还是只能远远地走开等你们聊完,因为他喜欢你。我很生气,看到他那样纠缠你,我当时想,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会冲上去和他打架。我才发现,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原来,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在动车上,我一直在想,我喜欢你,从何说起,怎样说,你才可能同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回家后,我一直在组织语言,怎样都组织不好,这几年里我想不出的问题总会问你,可关于你的问题,我不知该问谁。”

萧云徊心想,周围人都以为袁恒宇冷淡、懵懂,IQ甚高EQ感人,直来直去无欲则刚,原来他也会迷茫,也会有少年维特之烦恼,也一路跌跌撞撞才堪堪走到人生的第二十年。

“李博阳说的你对理想感情的期望,我都可以做到。我一晚上在想,如果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我想马上请认识的人吃饭,宣布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也想第一时间告诉我爸妈,虽然我爸不看好,可我在慢慢康复,正是康复到了现在,才想竞争上岗,成为你的男朋友。”

袁恒宇自嘲式地笑了笑,最后说:“在你之前,我从没思考过‘喜欢’,或者成为谁的男朋友。我以为认识这个世界,就是我要做的功课,谢谢你带我认识这个世界。很高兴遇见你。”

与袁恒宇相处将近两年半,萧云徊好像从未听他这样长篇大论过,或者说,他从不知道关于感情的事,袁恒宇可以想得如此多、想得如此深,回答得如此认真。

袁恒宇还在等一个答案,萧云徊望着袁恒宇,却百感交集:也许,他等这场表白实在等得太久;也许,从此刻往回看,表白是何种形式早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这个不那么美丽的世界里,他们各自挣扎着怀揣着心中那一颗小小火种,终于识别到彼此。

“我……”萧云徊话到嘴边,但觉哽咽,断断续续说着:“你别紧张啊……我不是想拒绝你,我只是,只是一时间太感动了……我从没想过,可以拥有一份这么美好的感情。”

门外透过的微光连点成面,他的脸上泪水直流。

袁恒宇伸手托住萧云徊的脸,他生涩的动作将萧云徊的脸蛋挤到险些变形,但他们都来不及顾忌这些。

“你说你不想拒绝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哭?”袁恒宇用拇指指腹,轻抚掉萧云徊滑落下来的眼泪。

萧云徊坐起来,自然而然拥住原本半跪在床边的袁恒宇。

他用脑袋摩挲袁恒宇的肩膀,擦擦湿润的眼眶,说:“我只是太感恩,因为有一个你,来到我的世界……我也喜欢你,小宇。”

许久,萧云徊感觉到袁恒宇的拥抱逐渐用力,越来越紧,直到拥抱化作轻吻、深吻,化作无尽缠绵,在昏暗无灯的房间。

两人耳鬓厮磨一阵,用嘴唇勾勒对方脸上的每一处轮廓、每一颗毛孔,仿佛时光无休无止。

直到袁恒宇轻轻松开,眼睛坚定注视着萧云徊,询问道:“我想和你做,可以吗?”

“做”这个字,令萧云徊的心立刻漏跳半拍,随后是一阵超速猛烈的狂跳。他连忙低头将身体倾斜至无光那一侧,生怕袁恒宇注意到他不受控制的面颊绯红:“做……做什么?”

“爱。”袁恒宇的回答坚韧不拔、铿锵有力。

“上次在义乌旅馆里……就想了。那时怀疑自己有问题,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会想那样对你?回来后查了好多资料……”袁恒宇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坦承:“原来,想和喜欢的人做,不是不正常,是正常的欲望。”

“正常”二字脱口而出,萧云徊忍不住心疼起来。

也许,旁人接受那些约定俗成的规则都太过理所当然,而对袁恒宇这样有特殊成长经历的人来说,人生无标准界限可依据,所有正常与不正常,合理与不合理,都要重走漫漫求索路,重新提问与回答。

“小宇……”萧云徊没有再多说话,而是将头埋进袁恒宇的肩膀,随后用嘴唇缓缓磨蹭袁恒宇喉结处薄而细软的皮肤,轻微的吐息不可避免与低下头探寻他嘴唇的袁恒宇的鼻息混杂交错。

袁恒宇俯视着萧云徊,目光闪闪烁烁,将萧云徊的脸从上到下重新细致凝望一遍,无限欣赏,无限珍重,然后说:“我想吻你。”

“嗯……吻吧。”萧云徊默许。

凡事皆有第一次。

每一个第一次,都满含期待、陌生,探索与试错,好似推开一扇门,走向另一扇门。

倘若要问萧云徊,他和袁恒宇的第一次,留在他记忆中的是什么?

萧云徊也许会回答,是袁恒宇的颤抖,是少年尚未历经世事纷繁变幻,于是眼里惟有这一个人,是从今往后以为万水千山海枯石烂,身边还有这一个人。

初次的进展并不顺利,尽管萧云徊大袁恒宇六岁,但两个同样毫无经验之人,在高精尖技术活儿面前,堪称前所未有汗流浃背。

终于,在数度失败尝试后,萧云徊仰面躺下,袁恒宇俯身而上,总算得窥些许门道。

在黑暗中,袁恒宇凭借依稀的折光洞悉萧云徊前额与身上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伸手摸摸萧云徊的头发,帮他拂去汗水,低声问:“你会疼吗?”

当下的萧云徊显然并不适应与舒服,但他若无其事摇摇头:“没事。”

说着,他些许羞赧捂住袁恒宇的眼睛,毕竟从小到大他未曾在他人面前如此放浪形骸过:“你……先别看我,不好意思。”

哪知袁恒宇这次并不听话,他伸出自己的手,握住试图遮挡他眼睛的萧云徊的手,倔强地拒绝。

“要一直看你,一直陪着你,一直喜欢你。”

语毕,袁恒宇脑袋埋下至萧云徊的耳边,若有若无羽毛一样本能地触碰与挑逗萧云徊的耳畔,似亲吻,似求助,似耳语:“我不会,我想学,可我不想你疼。”

少年人说一直,山盟海誓时何其情真意切,那语气那真心,很容易让人憧憬永远。

可萧云徊分明察觉袁恒宇的肩膀抖得厉害,不知是缘于紧张,还是他说起这些甜言蜜语,难免格外尽心竭力。

萧云徊于是伸出双手搂住袁恒宇的身体,略带轻松安抚他说:“我不疼。听说和喜欢的人做,会很享受,所以我也会期待,也很想试一试。”

如此鼓励,对情窦初开的袁恒宇来说,实属含羞带怯的勾引,袁恒宇于是不再矜持,慢慢地,在隐忍中进犯,在克制中冲撞,在激烈热切中柔情似水。

“喜欢你……”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不知身处何种幻境,萧云徊只记得耳边反反复复回荡这三个字,用少年语气纯真地说,深情地说,柔声细语说,精疲力竭说。

床边的小闹钟“滴答、滴答”走着,一如往常。

房间的门被虚掩,外面的光已经照不进来。小闹钟旁边的小台灯打开最小一档,在逐渐寒冷的秋末冬初,释放出浅浅暖意。

萧云徊和袁恒宇,一同落入温柔乡,携手遨游云山雾海,仿佛在船上、在厚重的云朵上,在辽阔的蓝天上,在空气稀薄的太空中,时而缓慢,时而迅猛,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气势磅礴。

两个孤独的人,在依稀的暖光中,在静谧的黑夜里,努力寻找彼此,伴随摇晃的视线、起伏的声线、混乱的鼻息,上天入地横冲直撞。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在这个汗水淋漓的夜晚。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在这个二人一起奋斗而逐渐熟悉的城市。

在这个不那么完美的世界,在这个彼此相遇后逐渐变好的世界。

他们紧紧相拥。

第45章

第二天,日上三竿,萧云徊在迷迷糊糊中,被身后袁恒宇的榆木脑袋拱到清醒。

袁恒宇磨蹭的动作极尽轻柔撩拨之能事,仿佛恨不得化身为一只绵软的小兽,就地融化在萧云徊的身上。

明明昨夜已经一场酣战,但二人毕竟都仍处血气方刚的年纪,几番耳鬓厮磨后,皆有些许情动。

萧云徊以为袁恒宇还想再做,便伸一只手向后抚摸袁恒宇的头发,一面享受他的亲吻,一面回过头去正欲配合。

反倒袁恒宇,此时突然有节制地停下动作,慵懒撒娇道:“你怎么这么好?在你身边就会想,但今天不能再做了。”

没想到袁恒宇小小年纪,竟还有坐怀不乱之姿,萧云徊被这小子逗得乐不可支,他一个翻腾转身面向袁恒宇,问:“为什么今天不能再做?”

袁恒宇突然在床上摆出平时一本正经的小学究模样,煞有介事科普道:“其实做这件事,还需要一些辅助用品,但昨晚我都没来得及准备。”

萧云徊揣测袁恒宇说的可能是套或润滑,他佯装浑然不知,拉满情绪价值:“啊?原来做这事这么复杂啊?那没用这些,我们不也办到了吗?”

袁恒宇显然上钩,很关切地表白:“所以才怕你疼。按照程序,得用辅助用品,才能不疼。”

说着,他扎实地将自己的脑袋投送进萧云徊的怀中,问:“那你疼吗?舒服吗?”

萧云徊搂着袁恒宇,一脸懵比,心想,敢情在客厅里要和这小子总结每日创业二三事,回到房间还要和他探讨每日房事两三回合?

但他还是认真回忆他俩昨夜,坦诚自己的初体验:“开始……觉得很怪,也疼。后来你慢慢试、慢慢试……好像找着感觉了,疼痛减少了,也渐渐舒服……”

毕竟还是脸皮薄,如此巨细靡遗描述私密之事,萧云徊不可避免把自己说害羞了,他赶忙转守为攻:“那你呢?”

袁恒宇听萧云徊说“舒服”,总算放下心来,趴在萧云徊胸口,微露浅浅笑意,似乎早已做好准备回答此问题:“你的身体里,暖暖的,我都能感觉到,好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