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海筠
但是脑海里的梦魇和各式各样的念头逼迫着他立刻、马上、极其清楚地感受傅宴容的存在, 一分钟都不可以耽误,片刻都不想多等。
宋临俞的指尖顿住, 然后, 鬼使神差地,将手中的薄被掀开了一点。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从窗纱边轻柔流淌进来的月色, 在靠近床沿的一侧投下星星点点的、如同泛着波纹的水洼一样的亮色,让宋临俞的视线也朦朦胧胧。他跪在木地板上,凭借感觉伸出了五指。
漆黑的夜色会将人的五感放大变得更加分明,傅宴容长睫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吓得宋临俞手心差点本能地缩紧。
很热……
宋临俞羞赧地抿下唇,大概傅宴容确乎是在睡梦中,他很熟悉的地方并没有迅速对这种僭越做出反应。
……
傅宴容觉得自己今晚的梦境似乎有点太过绮丽,原本比较正常的方向似乎突然开始有点奇怪……不,应该不完全是梦境的问题,梦里的宋临俞随着他的心意而变化,但触感应该没有这么分明,或者说……
如同被温柔海浪包裹,宛如太阳晒过的浪花,滚烫灼热又不失温软,好像婴儿在羊水中浸泡一样舒适。让人下意识地希望在自己想要探索的领地更进一步,一直走到最深处,并且永不停歇。
这种时候要是还没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也太迟钝了……毕竟以前很多时候的清晨,宋临俞都格外偏爱用这种方式,坐在他腿上把赖床的人叫醒。
傅宴容懒懒地睁开眼,清醒过来的舒适感更加明显,让他不自觉地半阖了一下眼睛,漆色的小痣尤其鲜艳地染上了半点红色,格外随意地挂在眼尾,在清亮的月夜里,几乎到了蛊惑人心的地步。
从跪在地上到跨坐在床上,宋临俞胆大包天地低着头,任由发丝遮住发红的眼眶,颤抖的两只手紧紧攥着傅宴容的睡衣下摆,力度大到指节都不自觉地泛了一片连绵的青白。
“宋总。”傅宴容带着点笑意伸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低声问:“没有追人追到床上的做法吧?”
宋临俞现在的思绪有点转不过弯来,只能呆滞地退开,还未合拢的唇瓣再度开启一点,小心翼翼地喊他名字,眼睛都有些不太能对得上焦。
傅宴容很耐心地问他:“是这么追的吗?”
宋临俞有些慌乱地摇了摇头,愣了一下后,又有点委屈地低着头攥着指尖,竭力想着借口,最后才轻声说:“也可以,可以先当……”
“先当什么?泡.友吗?”
傅宴容笑着主动把那个字说出了口,神情让人看不分明。宋临俞别开眼,有点紧张地抿紧嘴唇,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随即轻喘了口气。
傅宴容拉长语调轻慢地应了一声,然后捏着他的脸打量了半天,故意面无表情地说:“泡.友那就只能当随叫随到的狗了,我不爽的话第二天就要拿钱滚的那种,宋总不至于自降身份做这种事吧,很亏的。”
宋临俞有些急迫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完全没被刚刚那段话吓到一样,急促又听话地往前膝.行了一点,让柔软的床垫发出了轻微的挤压声,格外清晰,又格外含糊。
他甚至还搂着傅宴容的腰将脸贴上去蹭,撒娇一样地说:“不亏,哥哥,我不会让你不满意的,我很听话。”
他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都是可以溢出来的温柔乖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神采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心里软下去一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让宋临俞这么温驯,他很明白地告诉傅宴容,所有人里我最喜欢你。
被特殊对待的感觉很好,没有人可以拒绝。
傅宴容忍不住牵起唇角失笑一声,随即伸出手径直把人带过来圈进了怀里,然后伸出手拿过了床头柜上的发绳递给了宋临俞。
宋临俞指尖微微抖了一下,接着熟稔地抬起手环过他的后颈,解开发绳,用手撩起他散落在背上的长发,很轻地收束在一起。
可动作还没做完,傅宴容的吻已经不可避免地俯身压了下来,和那种纯粹的、只是为了表达爱意的唇瓣相触不同,这是带着绝对侵.占欲的深吻,无法浅尝辄止,一进.入就是爆发式的攻城略地。
舌尖一直发麻到根部,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吮.吸几乎让宋临俞喘不过气来,勾.缠银线丝丝缕缕牵开,唇瓣在月光中濡湿成清亮的苹果糖。
原本拢在一起的长发随着指尖的脱力而无奈地散开,傅宴容低笑一声示意他继续,于是湿润的食指再次颤抖着插进了他的发间,却因为无数次禁锢在怀里的亲吻而抖落。
傅宴容睁开眼不紧不慢地厮磨辗转,宋临俞在仅有的呼吸间听见他撒娇一样的声音:“长头发太麻烦了,宋总,怎么还没帮我扎好?”
宋临俞呜呜.咽咽地应承着他的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松松垮垮地挽好发绳,为傅宴容绑了一个低马尾。
好喜欢接吻……
宋临俞在失神中想。
明明什么还没发生,就完全撑不住了……
好喜欢亲傅宴容,怎么会这么幸福……
“不准发呆哦,宋总,夜.袭的代价就是要让我满意才可以。”
傅宴容笑眯眯地提醒他,那张漂亮的脸在何处都是无往不利的蛊惑人心的道具,而结束了亲吻的他主动停了下来,气定神闲地等着宋临俞恢复状态。
在料理一条鱼这方面,他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而宋临俞果然听话,愣了一下以后,就随着傅宴容眼神的动作开始格外生涩地配合着这次的料理。
大概是思绪还处在朦胧之中,他对自己完全没有留情,起身换了个动作就跪.回床上开始处理自己。
细白的指尖轻轻按过被淋上口感滑腻料汁的地方,逐渐摸到小鱼还沾着水汽的部位,慢慢抚平还在颤抖的软肉,往里仔细地处理。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探出的手指一直在不由自主的打滑。今天宋临俞好像格外不得其法,毕竟从前傅宴容会把他揽在怀里,一边散漫地说着什么,一边从里.到.外的赏.玩着,而这次却面对着什么动作都没有的,相当直.白的视线,总会变得非常羞赧。
但显然,宋临俞并不想让傅宴容等太久才吃到这条小鱼,于是有几分恼怒地用手指胡乱摸.索开来。
很久没有被真正料理过的鱼本能地痉.挛了一下,过大的力道很容易让人发出痛呼,只是小鱼抿着唇忍住,才继续往不妙的地方触碰。
不过傅宴容显然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原本在低着头重新给自己扎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不紧不慢地绕好最后一圈,然后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宋临俞手背上抽了一下,淡淡道:“慢一点。”
这一下应该也带到了别的地方,总之海洋里咸腻的水流更明晰地淌了出来,手里的鱼儿发出一声轻声啜泣抬得更高了些,有些茫然无措地将手停在了半空中。
傅宴容笑了一下,曲起腿,轻轻抵着他的膝盖往旁边拨了点,让人整个都更舒服地贴在了床畔之上,脸埋进雪白的被褥里。
他有几分纡尊降贵地动了一下手腕,指尖至人漂亮的肌肉线条从腰..窝一路下滑,最后停留在宋临俞的手边。
毋庸置疑,傅宴容的手是非常完美的比例,修长有力,白皙好看,全世界有无数代言商都求着他带上自家的高珠出现在镜头前,甚至恨不能给他每个指节上都戴好戒指,最大程度的展现宝石的美丽。
想到这里,傅宴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他停下动作,一点一点掰过宋临俞的脸,示意他看向旁边梳妆台上打开的首饰盒。
然后,他愉悦地勾起唇角,带着从容亲昵的语气,像从前每一天询问小助理宋临俞今天该搭配哪一款珠宝那样,俯身凑在人耳边,轻柔又低缓地问:
“今天你想要什么戒指,小俞。”
第60章
宋临俞整个人都呆住了。
傅宴容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包裹住了还沾着细微水渍的指尖, 漫不经心地摩.挲了片刻,好像并不着急做些什么。
他就这样懒懒地俯身抱住了宋临俞,柔软睡衣的袖口随意卷起来些许,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而刚刚重新绑好的头发垂下一绺在肩头, 看起来严谨又克制, 好像真的在考虑挑什么漂亮饰品好好装饰自己。
……如果没有让宋临俞腕骨颤抖得不成样子的话。
宋临俞好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
戒指吗……?
他喉结滚动了片刻,最后别开眼,慌不择路地点到了首饰盒里一枚MIREILLE Atelier的旧藏。
银质的戒圈沁着水样的冷光,主石是一枚极罕见的蓝灰钻, 抛光还故意做了粗颗粒纹理, 在月色下沉静地闪着泪滴一样的光华。
傅宴容低低地笑了一声, 不轻不重地拿手轻轻拍了拍他还在轻.颤的泛着水.光的缝.隙。宋临俞之前自己料理自己的时候嫌碍事, 早就主动把身上那件宽大的T恤卷起来扣在了腰间。
于是,此时, 那块单薄的皮肤几乎宛如透明,只很不明显地浮起了一层泛红,月光照下来,根本分不清闪闪发亮的到底是月华流泻, 还是覆盖之上宛如一层轻透亮膜的水.光。
当然,傅宴容是最清楚的。
他意味不明地对着月光看了一眼自己指尖上晶亮的稠.丝, 随意捻了两缕,慢慢笑着说:“那就麻烦宋总把戒指拿给我了。”
从床畔到梳妆台真的只有很小的一段距离, 但对宋临俞来说实在是犹如天堑。还处在刚刚被撩动状态里的身体几乎本能地想往傅宴容怀里蜷缩, 只盼望一口气餍.足地吞噬到最深处,而不是突然被推开。
就算这么点路途,宋临俞都有点不想去, 此时甚至有点撒娇意味地揽着脖子蹭来蹭去,希望他立刻,马上,给予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想送给我?”
但是傅宴容没有理会他这小小的不情愿,反而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似的轻轻垂下了眼睫,话音里带着黏黏糊糊的抱怨。
再重要的事也比不过傅宴容不开心。
宋临俞立刻停下动作,哄人似的抬起头,无比温柔地亲了亲傅宴容的眼睛,又亲了亲他的唇,苍白的脸颊贴着脸缓缓摩.挲了一下,就和小狗表达安抚一样,又轻又软。
“给你。”宋临俞讨好似的哄他:“想要什么都送给你。”
他顿了一下,有些不舍地从傅宴容怀里退了出去,脚踝不自觉地迟疑了一瞬,才迅速踏上了冰凉的木质地板。
其实早些时候,宋临俞一直跪在床边尝试用手做点什么,只是那样还远远不够,才本能地爬上了床沿。
但是膝盖下已经又被磨出了一小块不太明显的青色。而且,毫无遮.挡的肌肤就这样离开了傅宴容这个舒适的热源,接触到冰凉的空气,瞬间触感变得格外清晰,好像人为地被放大了数倍。
好奇怪……
“……唔。”
宋临俞垂下眼不自觉地发出了点声音。
因为傅宴容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地离开自己,此时他正直起腰,笑盈盈地将脸靠上了站在地上的宋临俞的肩膀。
修长而有力的掌心不疾不徐地并拢了三指,不紧不慢地按住了宋临俞的后腰,然后——
“哥……”
宋临俞忍不住颤了一下长睫。
本来以为自己暂时脱离了桎梏的、从水里捞出来的小鱼,此时又陷入两难的境地。料理他的坏心眼客人上下慢吞吞搅.玩着温软的鳞片,过了片刻后,干净的木地板上就被他吐出的水流浇.湿,滴答一声汇集成了小鱼所带来的小水洼。
有点太……
宋临俞整个人都红透了。
傅宴容吻了一下他的耳垂,笑着说:“怎么不走了?”
忍不住并.在一起的地方好像并不能完成行走的任务,傅宴容总是太清楚怎么把他处理到完全不能行动,只能呆滞地成为盘中餐。
但这可不行啊,戒指还没有拿到手。
很有耐心的傅先生鼓励着宋临俞往前行动,哪怕他还虚虚地把人拢在怀里——天地可鉴,不是他不想让人行动,是宋临俞根本站不稳一直往他身上靠,如同一株没有傅宴容就会垂落死亡的凌霄,无论如何也不想和他分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临俞才带着泣声,泪眼娑婆地恳求道:“哥哥,可不可以……少一点?”
“嗯?”
傅宴容不解地发出了疑问的声音。片刻后他寒玉般的指尖微微曲起,无名指懒洋洋地重新搭在了小指侧畔,十分大方地满足了宋临俞的要求。
宋临俞这才稍微能喘息一点,有些急促地呼吸了一拍,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没有办法,傅宴容哪怕只是随便碰一下也能做到这个地步,对他来说真的太超过了。
他终于能摆脱傅宴容的拥抱,往前走了两步,像踏在摇晃的水面上一样,碰到了那枚戒指。
珍重地捧着戒指回傅宴容怀中时,他脸上还挂着朦胧的泪痕,所以傅宴容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笑着亲了亲他的脸,嘉奖道:“很棒。”
被夸这件事能让宋临俞一直欢呼雀跃下去,他羞赧地抿了一下唇,几乎都不敢去看傅宴容带着笑的眼睛,只能无比认真地捧着那枚素戒,郑重地问:“我可以……给你戴上吗,哥哥。”
宋临俞语气里的虔诚似乎要溢出来,仿佛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取乐,而是面临着真主视线,面对漫天神明而祷告的誓言。
……戒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