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烧栗子
但程泽一向记吃不记打。
国庆假期快结束时,陌生号码来电,程泽没有多想,顺手接了。
那人道:“程泽。”
奇异的说话腔调,程泽一下子就认出来:“周荷庭?”
周荷庭微微笑着,“是我。”
程泽颇为警醒:“你打电话来干吗,不会想要回赔偿金吧?休想,钱我已经给程富强了,你想要的话去找他。”
周荷庭的语调很轻快,“不,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程泽来了兴趣:“向我?”
“没错。”周荷庭慢悠悠道:“之前我不知道盛师兄和你的关系,现在知道了,那我应该跟你道歉。”
程泽咧着嘴道:“算你良心发现,但你没有诚意,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哼,周荷庭这个王八蛋艹了他,想他死,还跑去骚扰程富强,还要跟他打架,桩桩件件,恶贯满盈,想让他轻易原谅,门都没有!
周荷庭声音低下来,越发性感迷人,里面似藏了钩子,“今晚我包场金陵饭店,还准备了一点薄礼,不知道你能否赏光呢?”
金陵饭店?
程泽一直想去但没去的地方,他佯装为难,“好吧,给你一个赔罪的机会。”
周荷庭微微眯眼,上钩了。
第47章
挂断电话后, 程泽扬扬自得,像周荷庭这种人都得给他赔礼道歉,足以说明他有多牛叉, 虽然是借盛哥的势,但是他和盛哥不分你我, 所以,他很牛叉!
时间还早,程泽哼着歌选衣服, 金陵饭店倚江而建,风景秀美, 晚上更是美轮美奂, 他必须盛装出席, 到时好拍照发朋友圈。
临出门前却遇到难题——怎么跟盛哥说呢?
程泽没有忘记盛礼的话, 但今时不同往日,周荷庭主动求和, 他不去欣赏并狠打他的脸岂不可惜?
“盛哥。”程泽笑得颇谄媚,“你在忙什么呢?”
“改论文。”盛礼吐出一口浊气, 脸上难得露出疲态, 他摘下眼镜, 背靠椅背, 捏捏鼻梁:“现在的大学生真令人绝倒, 写的文章称得上狗屁不通,可以放在《笑林广记》逗人一笑, 也不算埋没。”
大学生程泽:“……”
怎么办,更不敢开口了。
盛礼朝程泽招手:“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程泽屁颠屁颠跑过去,主动将脸凑近:“好得差不多了。”
盛礼不理会, 自顾自查看,又撩起程泽的衣摆,雪白腰腹上还有一丝青色未消,盛礼皱眉:“荷庭下手没轻没重的。”
程泽见盛礼主动提及,立马附和道:“没错,他这个人太坏了!”
盛礼顿了顿,说:“你也好不到哪去。”
程泽腆着脸笑:“盛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周荷庭跟我说,他知道错了,今晚要请我吃饭赔罪呢。”
盛礼皱眉,周荷庭,赔罪?
“盛哥,我去啦?”程泽小心翼翼道。
“不行,还是少跟他来往。”盛礼下意识觉得不妥。
程泽瘪嘴道:“为什么啊盛哥,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跟我求和的,不去不好吧?”
千载难逢的打脸机会,一想到自己可以趾高气昂对不可一世的周荷庭甩脸子,真是爽飞了,程泽不想错过。
盛礼正色道:“周荷庭心机深沉,小心为好,阿泽,不要去。”
程泽哪里肯,“盛哥,我想去,就是吃个饭小心什么啊,你想的太多了。”
盛礼坚持道:“不行就是不行。”
再三拒绝,程泽也生气了,他犟嘴道:“我就要去!”
“程泽!”盛礼脸色沉下来,“我的话你不听了,是吗?”
“哼!”程泽气道:“你真烦人!”说完转身离开,砰的一声巨响,将房门死死关上。
回到房间,程泽越想越气,盛哥为什么不让去?凭什么不让去?他都二十岁了还要限制出门自由,简直没有天理!盛哥是法西斯!
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程泽将枕头拉过来,狠狠锤上几拳,可锤完心头仍闷闷的,程泽哀嚎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
憋死我好了。程泽想。
憋死就不会生气了。
盛礼站在门外颇为犹豫,刚才他是不是太严肃,吓到阿泽了?要不要进去解释一下?可阿泽已经二十岁,不再是小孩子,那么任性以后是要吃苦头的。
算了,让阿泽自己想明白。
盛礼最终没有敲门。
程泽在被子里呆了几分钟,心想,盛哥应该快来了,往常他生气盛哥总是会来哄自己。待会儿可不能轻易原谅盛哥。
没错,盛哥要是不好好哄,他就不吃晚饭!
可等到天色渐黑,盛礼还没来,程泽有些慌,难不成盛哥真的生气了?气到不想跟自己说话?程泽再也坐不住,从床上爬起来,小心拉开门,探出脑袋看,客厅没人,盛哥去哪了?
“盛哥?”程泽喊道。
盛礼从阳台出来,惊讶于程泽的主动,不禁感慨阿泽真是长大了,遂温和应道:“嗯,我在。”
原来盛哥在阳台悠闲,他竟然闲坐也不哄自己!程泽更觉委屈,瞪着盛礼重重哼一声,又气鼓鼓回房,砰的一声巨响,门再次紧闭。
盛礼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阿泽他怎么了?
程泽鼻子泛酸,变了,一切都变了!只不过短短两年,盛哥就变了!盛哥再也不是以前的盛哥。现在的盛哥太冷漠,太无情!太残酷!
程泽只觉自己是悲惨故事的主人公,是地里的小白菜,爹不疼娘不爱,好生凄惨。
“没什么大不了。”程泽吸吸鼻子:“有很多人爱我的。”
一想到爱,程泽更难过了,该死的时蕴玉!
——咚、咚、咚。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程泽面上一喜,是盛哥,但转瞬脸又拉下来,现在来有什么用,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他绝对不原谅,也不要跟他说话。
“阿泽。”
程泽当作没听见。
盛礼颇为耐心,“阿泽,刚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程泽依旧不说话。
“我进来了。”盛礼道。
程泽心想,门反锁,他根本进不来,谁知咔哒一声,门开了。
“你怎么进来的?”
盛礼扬扬手上的钥匙,问:“还在生气?”
程泽别过头不看盛礼。
盛礼坐到程泽旁边,好半晌,才问:“就那么想去?”
阿泽和周荷庭打架,按理说他们应该水火不容,可为什么,周荷庭上赶着赔罪,阿泽欣然赴约,他们之间,难道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程泽当然是想去的,但他更想知道盛哥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哄自己,可明明白白说出来,自己都觉矫情。
“嗯。”他硬邦邦道。
盛礼敛眸,“阿泽,你和周荷庭…”
程泽听出他的未言之意,心虚不已,绝不能让盛哥知道!他急忙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的,我讨厌他。”
讨厌,讨厌也要去见他吗?
盛礼想笑,可笑不出来,无力扯扯嘴角:“好,你去吧。”
得到应允,竟没有十分高兴,程泽皱着小脸问:“盛哥,你不管我了吗?”
盛礼柔声道:“不是不管,而是我意识到你已经是一个可以为自己负责的大人。”
爱可以很宏大,也可以很狭隘,他自私的不想让阿泽去见周荷庭,可他也是哥哥,作为阿泽的哥哥,他没有理由阻止。
原来是这样,原来盛哥不是变了,心头的烦闷顿时消散,程泽重新扬起笑脸,一把搂住盛礼:“盛哥,你真好!”
没来得及躲闪,程泽柔软的身体已经靠过来,盛礼身体一僵,理智告诉自己快把阿泽推开,可内心深处他却无比眷恋这柔软。
程泽亲昵地攀上盛礼的肩膀:“盛哥,我保证,我是一个成熟的大人,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盛礼完全没听进去,他只感受到温度,灼热的温度。
阿泽的肌肤紧紧贴着他的,离得好近,阿泽身上有跟他一样的味道。
不能再这样!
盛礼猛然站起,“阿泽,你不是要出去吗,快去吧。”
天色完全黯淡,月挂树梢,周荷庭的脸跟月色一样淡。
很好,程泽放他鸽子,他早该想到的,程泽毕竟是人,人不该如此愚蠢,愚蠢到赴鸿门宴。
“周总,您看……”侍应生为难,不知道该不该下逐客令。
周荷庭冷冷道:“再等五分钟。”
第一次被放鸽子。
说来奇怪,程泽收获他很多第一次。
意识到这一点,周荷庭更觉恼怒,像程泽这种社会底层,他看都懒得看,如今竟在酒店等他几小时。
呵呵,等着吧,到时他要一一报复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分钟转瞬即逝,周荷庭阴沉着脸站起来,程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