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烧栗子
“周总。”侍应生走来,低声道:“程先生来了。”
峰回路转,周荷庭眉毛上扬,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快,请,进来。”
程泽在侍应生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进来,看见周荷庭目露得意之色:“哈哈,大名鼎鼎的周总在等我吗?”
周荷庭血液已然沸腾,看程泽宛如看待宰的羔羊一般,心中满是兴奋,他强压下去,淡淡道:“你可真不好请。”
程泽倨傲道:“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态度。”
他站着,始终没落座。
周荷庭不计较眼前的得失,他优雅站起来,很从容地替程泽拉开椅子:“请坐。”
程泽施施然坐下,“说吧,你怎么迷途知返的?想怎么给我道歉?”
周荷庭打个响指,流水一样的侍应生训练有素,不到两分钟就将菜端上桌,各往程泽和周荷庭高脚杯里倒了红酒后,悄声退下。
“不如先吃饭。”周荷庭将红酒往程泽面前推了推,神秘莫测的目光透过细密睫毛投向程泽。
程泽抱着臂,招牌笑容再现:“不,你先跟我道歉。”
周荷庭有什么好牛的,再牛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跟他道歉?
周荷庭舔舔唇,好一个痴线。
他笑得有几分真情实意,狭长眼眸微微弯着,神情是不可多见的柔,酒店的灯光亦是柔和,他这一笑,无边风月。
程泽不禁晃神,但很快反应过来,周荷庭竟还敢使美人计,他可不会再上当。
“快给我道歉!”
周荷庭缓缓拿起手边的高脚杯,轻抿一口,醇厚红酒入喉,将心中的燥热烧得愈发烈,看向程泽的眼神不自觉带着渴望。
“程泽,之前是我不对。”
他没错,错的人是土鳖,是土鳖再三招惹他。
程泽心中得意,面上不显:“就这样?”
这样算什么道歉,他不接受。
周荷庭站起来,走到程泽身边,将酒递给程泽:“一笑泯恩仇,现在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过往不究,怎么样?”
是既往不咎,这个没文化的混血佬。
程泽不屑道:“你想得美。”
周荷庭俯身在程泽的耳边低语,“自然不止这些,程泽,拿起酒杯,看。”
程泽有些疑惑,但还是拿起酒杯,看清后心脏砰砰乱跳,那酒杯下压着一张支票!
周荷庭端着酒杯,“cheers?”
那一串长零令程泽怦然心动,他依言端起酒杯跟周荷庭干杯。
周荷庭眼中暗芒闪烁。
喝吧,喝下这杯酒。
第48章
程泽刚想喝, 却突然想起盛礼的嘱咐,他放下酒杯:“不好意思,酒精过敏。”
周荷庭气得想笑, 程泽演都不演,好拙劣的借口。
程泽一个伸手将支票抄进兜里, “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我先走了。”
周荷庭不急不忙道:“你未免太小瞧我的诚意。”
“哦?”程泽眼睛发亮,难道还有钱拿, 这趟真不亏!
周荷庭踱步到座位上,“先吃饭。”
程泽虽不耐烦, 但想到后面的‘诚意’还是拿起刀叉切牛排, 刚切一下, 眼珠一转, 计上心来。
只听啪叽一声,刀叉掉在盘子里, 程泽揉着手腕:“唉,我这手啊, 到现在还没好, 唉, 也不知道是谁弄得, 唉, 想当初我还在江里救了一个人呢,也是用的这手, 唉,现如今,这手连牛排都切不动了。”
周荷庭知道程泽是装的,心里恨不得掐死他, 但面上却装出歉疚,他顺势将自己切好的牛排给程泽:“吃这份。”
程泽将盘子扒拉过来,用叉子在里面翻,把牛排粒翻得到处都是,直把周荷庭看得嘴角抽搐,程泽在心里狂笑,咳了两声压制笑意,他嫌弃道:“血淋淋的,我不吃。”
周荷庭的好脾气快要消失殆尽,他咬牙道:“你、想、吃、什、么。”
程泽故意折磨周荷庭,“我要吃小龙虾,十三香的。”
周荷庭皱眉,小龙虾,是什么?
“澳龙吗?”
程泽鄙夷地看向周荷庭,“你还说我是土鳖,我看你才是土鳖,竟然连小龙虾都不知道。”
周荷庭难得语塞。
程泽轻蔑一笑,“行了,没文化的混,额,没文化的周荷庭,是虾就行。”
其实他就是想让周荷庭伺候他,让周荷庭给他剥虾,让资产阶级给他这个无产阶级服务服务,让他也尝尝被剥削的滋味。
周荷庭极力忍耐,没事,这一切苦难都是美好的开胃菜,届时反转,他定要程泽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盘虾很快上来,程泽故技重施,“唉,瞧我这手,也不知道是谁弄的,唉,我这手还救过人呢,唉,我这手连虾都拿不起来了……”
“程泽!”周荷庭忍无可忍,低喝道:“你想干什么。”
程泽无辜眨眨眼,“我没干什么啊,就是阐述事实而已,怎么,你不爱听?既然不爱听那我走好了。”
“等、下。”周荷庭假笑道:“我给你剥、虾。”
“这就对了。”程泽翘起二郎腿,拿出手机录像,一边录一边介绍:“现在笨手笨脚剥虾的是鼎鼎有名的周总,周荷庭。”
程泽嫌弃长桌太远,直接走到周荷庭身边,将手机怼到周荷庭脸上:“啧,这人真蠢,虾都不会剥,周荷庭,忙活半天你竟然连一个完整的都剥不出来吗?”
周荷庭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程泽!
五分钟后,程泽面前摆着一盘丑到不堪入目的虾尾。
程泽嫌弃:“我不吃。”
周荷庭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威胁道:“诚意不想要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剥虾,程泽竟敢嫌弃?!
看在‘诚意’的份儿上,程泽勉为其难夹起一个虾,“周荷庭,你多练练吧。”
看程泽将虾吃了,周荷庭舒了一口气,他再次举起酒杯:“一起干一杯?”
程泽现在爽的不行,没有多想也举起酒杯:“干杯。”
眼看红酒即将入嘴,程泽又一次将酒杯放下,周荷庭快要失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又怎么了?”
程泽奇怪看周荷庭一眼:“我就吃了一个虾,肚子里没东西,喝酒会难受的。”
周荷庭吐出一口气,“好,你吃,你请吃。”
金陵饭店不愧是百年老店,菜品个个顶呱呱,每个菜程泽都夹了一筷子,吃得好生畅快,无意间瞥见周荷庭,见他不吃饭只盯着自己看,不禁问道:“怎么,我那么秀色可餐啊?”
“什么?”周荷庭没听懂。
程泽翻个白眼:“我说,你怎么不吃。”
“有更好吃的,在后面。”周荷庭幽幽道。
“是甜品吗?”程泽记得有钱人饭后总会来一例甜品。
周荷庭笑着抿一口红酒:“差不多。”
“这酒不错,你不想尝尝吗?”周荷庭摇晃着酒杯。
闻言,程泽也端起酒杯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82年拉菲?82年到底产了多少拉菲,葡萄都快绝种了吧,周荷庭,你会不会买到假货?”
周荷庭:“……”
“土鳖。”
名副其实的土鳖。
这一刻,周荷庭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计划,他有必要对这样一个土鳖费尽心机吗。
他值得吗?这实在没有性价比。
程泽抬起酒杯,欲喝。
周荷庭手点膝盖,眸色沉沉。
透过透明杯壁,程泽看见周荷庭的眼神,不自觉打个冷颤。
酒液已经碰到嘴唇。
电光火石间,程泽突觉不对,从进来开始,周荷庭就一直劝自己喝酒,这酒里一定有鬼!
程泽手腕猛然翻转,哗啦一声,一杯红酒尽数泼到周荷庭脸上。
周荷庭没动,任由红色酒液顺着脸庞滴落。
“这酒有问题,对不对!”程泽大声质问。
周荷庭扯起嘴角,那笑容配着酒液,衬得他宛如吃人的厉鬼。
几乎是瞬间,程泽背后冒出冷汗,他明白了,这是一场鸿门宴!好在他聪明机智,识破了周荷庭的毒计。
周荷庭扯过桌上的白巾,随手擦了擦脸上的酒渍,他站起来,缓缓朝程泽逼近。
一米九二的身高足以将程泽笼罩。
“蠢货,这酒我也喝了。”
程泽一怔,对啊,一开始他就喝了,但心里仍存疑:“那你老让我喝酒干什么?肯定没安好心!”
“我只是想给你赔罪,让你尝尝好酒,你既然不领情就算了。”说着周荷庭把程泽面前的红酒和高脚杯拿走。
见状,程泽连忙拦他:“哎,等一下。”
周荷庭执意要拿:“程泽,你走吧。”
“那怎么行。”程泽夺过周荷庭手里的红酒和高脚杯,“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