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青吾
他跟沈琛素无交情,沈琛肯这样费心费力想来只有可能是陶恂的原因。
挂断电话的时候沈琛就知道他做对了。
林朝不是池中之物,迟早能东山再起,但是他这辈子恐怕都对不起陶恂,毕竟陶恂是当真把他当兄弟,而他却在陶恂身上插了两刀。
而陶恂却在他后来出事的时候不计前嫌帮他良多,给林舒换医院打官司到现在还是只有他来送他。
——林朝得对陶恂一辈子心怀愧疚。
转过身的时候看见陶恂还站在原地,微微失神,他就觉得也算不是欺骗了,毕竟都是这蠢货做的事也相差无几,只不过他心思更多一些而已。
回去的路上陶恂开车,上次出了一次意外陶恂就坚持由他开车,不让沈琛碰方向盘了,关键是他发现沈琛严重的失眠现象,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合适的医生,但收效甚微 。
陶恂以前特别喜欢玩赛车,大学四年里对许多极限运动都非常有兴趣,许魏曾经觉得他就是想折腾死自己,但他也算命硬,虽然经常断胳膊断腿但是还是活蹦乱跳的。
沈琛回来后他有一次摔肿了腿被看见了,后来他再去赛车的时候沈琛就跟着去了一次,陶恂高高兴兴的想着这回一定不要命的夺个名次回来,然后就看见沈琛旁若无人的坐上了他车上的副驾驶。
他战战兢兢担心了一路,最后得了个最次的名次也没有丝毫怨言,但从此以后就差不多改邪归正,再没去赛过车。
转眼就是年关,元旦过完即将新年,鹅毛大雪翩然而落,将整个京城都染成一片素白。
公司业绩蒸蒸日上,陶恂在外的公司也已经筹划的差不多,年后大概就已经能开始运转,年关这段时间忙忙碌碌,就没有歇的时候,他亲自教着陶恂做事。
陶恂虽然不那么聪明,但在沈琛手里一向认真,做事踏实,有些事已经能够独立做了,哪怕是陶之行看着都得夸上两句不错。
过年前的一周突然接到沈昌民的电话,不是他的秘书,竟然是他亲自打过来的,声音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和一股文人的书卷气,显得格格不入。
提醒着他是该回来过年了。
沈琛觉得若不是这一通电话,他几乎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父亲。
——也确实到了新年的时候了。
第36章
有时候沈琛自己都觉得他对时间的概念都是模糊的,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对于他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在国外是没过过年的,国外对这个节日并不热衷, 而像是张博丛这样的出国留学的过年的时候还是会回国与家人团聚, 他在国外四年对这个节日的映像都快要趋于模糊。
——有些事果然只有在故土才能清晰感受到。
沈琛握着手机, 有好一会儿未曾出声,沈昌民听不见答复,微微有些薄怒:“前面四年你托词学业繁重不能回来,今年已经回国了,是想叫我亲自开车过来接你回家?”
但即便是薄怒语气也是波澜不惊的, 这是他身处高位多年来的涵养。
沈琛觉得家里未必有人愿意看见他, 但是在外人面前面子还是要做足套的,不能留下苛待他的名声。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点头:“我尽量回来。”
波澜不惊的语气, 是极敷衍的态度,不知为什么沈昌民觉得心里仿佛堵了一口气怎么都下下去,他的儿子早已长大成人,到了如今连家也不愿意回了。
自诩父亲的人听着手机里漫长的忙音微微闭目, 感受到一阵无法言喻的难受,他觉得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却又无从推断。
他和他的儿子之间联系少的可怜, 如今看来, 除了血缘好像就再无瓜葛。
挂断电话后的青年合上手中的报表站起身来, 走到窗边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冬日少见的阳光稀稀拉拉的落在长时间不进日光的办公室里,刺的他微微闭目。
窗外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车水马龙,灼目而喜庆的红色几乎遍地都是,就连来往的车辆前都挂起了红色的挂饰。
——家?
他对这个字眼感到的只是陌生,但不可否认窗外故乡的热闹气氛让他稍稍有些熟悉的感觉。
年节将至,陶恂的生日也快了。
不是整岁,用不着大办,但他们的生日也绝不是朋友间随便聚聚,更像是圈子里联络关系的聚会,陶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一个月前就已经在开始筹办这场聚会。
透过玻璃窗刚好能看见另一边的陶恂,低着头认真看报表,好像还有什么不太清楚,看一眼就去查一会儿资料,然后似乎是感受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
然而回头却只看见微微掀开的窗帘,冬日的阳光从透亮的玻璃窗漏进一缕。
——他有点莫名其妙,像是错觉,又好像并不是。
陶恂的生日宴算得上热闹,正好赶上年关,能回来的差不多都回来了,留学的发小,外放的子弟难得聚在一起,气氛倒也算得上热烈。
宴会是陶夫人一手操办的,陶夫人虽然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当,看起来优雅知性顶多不过四十出头,最重要的是一直保持着一颗少女心。
三层玫瑰雕花蛋糕,空运来的香水玫瑰几乎从陶家大门一直铺到了陶家窗户,一进去扑面而来的花香简直不给花粉过敏的人活路。
这样的宴会其实也是颜面和财力的象征,陶夫人本来就是大户小姐出身,后来嫁给陶知行后也是顺风顺水家庭和睦,所以一直到这个年岁都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
但办的绝对是差不了的,虽然风格粉嫩了些,但是里面的配置一流,却又并不高调炫富,令人极为舒适。
沈琛是晚上才开车来的,年关的时候公司里的事物陡然多了起来,刘家那块地儿开始出售,过年结婚看房的人多,虽然不必要他事事亲力亲为,但确实要比平时要忙碌许多。
陶恂亲自出来接他,为了这场破生日宴他早三天就被陶夫人拎回了家,今天倒是拾掇的像个人样,按着陶夫人的审美套了一身修长高定西装,因为是冬天里面搭了一件纯色高领衬衫,看着倒确实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如果不是点烟的动作和明显不耐烦的神色实在太明显,几乎能把人骗住了。
看见沈琛的车眼里才亮起来,微微仰起头,手里的烟不着痕迹的扔了,自以为无人发觉的在车窗上看了一眼自己在寒风中被吹的凌乱的头发。
然后才欢欢喜喜的伸出手给他打开车门,刚刚还好好一个拽的二五八百的公子哥儿,这会儿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跟在陶少身后的人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有点没眼看的别开眼。
本来确实奇怪,但只要他做的自然而然就没人觉得不对了。
沈琛把他这些细微的动作收进眼里,又看他那一眼就知道经看不经冻的衣裳,微微皱眉:“怎么出来等着?”
——这时候寿星是该在里面待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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