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第220章

作者:楚云暮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江山都可与你共享,况一玉乎?”拓跋珪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耳根下吻了一记,哑声道,“好哥哥,我算过了,今儿总算满一月了,我可是死活不走了…”说罢便拉起他的左手如往日一般按在自己下腹,感受到那根铁杵从蠢蠢欲动到一举勃发而起,将衣摆顶的突出一块,顶端的涎液又将这处凸起打的精、湿一片——拓跋珪这一个月来如同嚼蜡,当真是憋得狠了。他倒也可以依旧人道,然而射出来的似乎只剩了水,淡薄而无味,全然没有与自己爱人在一起之时的那种生命迸发、焚燃一切的激情,似乎除了任臻,再没人可以给他真正水乳、交融的极乐。

任臻劈手起身,居高临下地冷笑道:“皇上把这份心思留给旁人吧!我不是女人,承受不起这份‘宠幸’!”

拓跋珪楞了一下,旋即恼羞成怒——任臻这份独一无二放眼后宫何曾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比肩?他对他的是掏心挖肺、天地可鉴,才会惯的他永不知足,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须知世易时移,现如今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毕竟是他而非任臻,他怎么就学不会审时度势!拓跋珪忿从心起,当即将手中玉璧一摔,在四分五裂声中冷笑道:“那就如你所愿!”

拓跋珪这一震怒,发作起来七殿皆知,唯有姚嵩次日没事人似的照旧来找他前往武州山——盖因已与石窟寺主持寸心法师相约好了,到了目的地,果见寸心一身赤黄袈裟,已经在寺前等候多时了。

任臻似也一夜没睡好,略有些无精打采地下马见了礼,寸心双手合十道:“一窟佛像行将完工,故特请二位前来观瞻。”三人在晨雾旭日下临崖远眺,果见眼前山壁上的那尊十余米高的石刻立佛已经云隐雾现地初现峥嵘,但见这佛陀袒露半肩,颈配璎珞项圈,臂绕蛇形环饰,肩宽体壮,深目高鼻,头戴三珠宝冠,面蓄八字胡须,佛光屏上则通体雕刻飞天火焰纹,繁复华丽无以复加,与中土佛像迥然相异。

任臻也不由为之一叹——若非国家之力,何来这开山塑佛的鬼斧神工!这事是他首先倡议,其后又从崔宏手中接过督造之责,亲眼见这雄奇石塑在自己手中拔地而起,心中的郁闷也不免一扫,扭头对寸心道:“这石佛是大师所设计,怎么与我印象中的佛像不大一样呢?”

寸心道:“这是贫僧在凉州游历之时摩下的范本,凉州地处西域要冲,佛学东渡皆从此来,故而佛学昌明,贫僧以为,要弘扬佛法普渡终生还须原汁原味的好。”

姚嵩在旁一点头道:“传到江南去的佛学为了迎合皇亲国戚高门子弟的心理,已经与玄门道教相结合变地教义不清、不伦不类了——建康城内聚众敛财逃役避税的沙门可不少,寸心大师的师父慧远禅师便因看不惯而避走庐山,自立门户了。寸心大师既然北上弘法,自然要一改江南积弊陋习。”

寸心点头不语,任臻心中一动,忽问:“原来大师来平城之前还曾去过凉州?那里风土人情如何?”寸心顿了一顿,方才持珠合十道:“百姓安居,万民乐业,人心向善而无嗔贪之念,实乃佛国圣土耳。”

姚嵩在后轻声一咳,闷声闷气地道:“那是因为统治西凉的苻天王是出了名的崇佛,对沙门来说,自然没有比凉州更好的地方了。”

任臻听寸心又说了许多当地见闻,竟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便笑道:“凉州既这般好,大师何故千里东来?”

“慧远禅师为贫僧剃度之时便说过贫僧在尘寰余世之中还有心愿未了,若不完此劫,终难皈依,这才有了贫僧离开庐山周游列国苦行中原之因。”寸心本是生就浓眉大眼的好相貌,此刻却有了一丝苦意,“何况大千世界战乱不休、众生苦难,我辈当尽力普而渡之,,岂有贪一地只好而止步不前的道理?”此时一个黑黑瘦瘦的小沙弥为三人捧上茶来,寸心摩挲其头,对二人道:“这是贫僧在凉州收的小徒弟,法号昙曜,并非中土人士,也自愿随贫僧千里离乡,来此弘法传道,便是为此。”

任臻冷眼看这小和尚,真真不过七八岁年纪,眉宇之间却有几分大异寻常孩童的持重彻悟之色,便转头对姚嵩道:“看来我等俗人,才是虚活一世。”又对寸心道:“这武州第一窟意义非同寻常,大师为这石佛主持绘像,其功不小,在下必会禀明朝廷,大行嘉彰。”

“怎么,有心事?”姚嵩在前淡道。

任臻回过神来,忙一摇头:“我只是在想,此事到底是我们利用了寸心大师——他可是一心想要光大佛法的。”

姚嵩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神态变化,只能听他道:“我可没有利用,只是没同他说实话罢了。”

此时两人拜别寸心,已经入了石窟,在昏暗的天光中顺着简易搭建的土梯一阶一阶地爬上佛像,站到佛肩上二人居高临下向下眺去都觉得一阵炫目,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佛陀掌心之上,平整的石壁间被稳稳地嵌入了几块黑石,远远望去就好像掌心生痣一般。姚嵩又道:“我们目的不纯,但寸心没得我们引荐怎能主持如此大佛的修建?无论此事成与不成,武州山石窟造佛之事都足以流传千古,一旦得到皇帝的大力推广,佛学十年之内必成主流_于他而言,足够了。至于背后的小伎俩,皆我所为,他不知不罪,想来来日也轮不到他下地狱,自有我去代他受罚——”

任臻闻言一皱眉,忙道:“这事系我主使,若不是我告诉你拓跋珪掌心有痣,你如何能想到这一招?就是下地狱也该由我来陪你。”

姚嵩回过头似笑非笑:“我只是怕你将来太忙,分身乏术,没空相陪。”

任臻一愣,顿时便知道姚嵩是在嘲笑他,咬牙切齿地便上前捉他:“我怎么就分身乏术了?”

姚嵩慌忙欲躲,只是木梯狭窄,本就难以回转,姚嵩那身手又着实不怎样,脚下一个趔趄竟踏空了,整个人后仰着摔下阶梯——这里离地面足有数丈,摔下去不说粉身碎骨定然也是缺胳膊断腿,任臻吓地脸都白了,大喊一声扑了过去,堪堪将姚嵩扯入怀中,整个人却已经凌空飞了出去。幸而为了保护雕凿佛像的工匠,木梯每隔三四层层就在下支出一个小小的平台,就是为了防止不慎坠落,但闻一声砰然巨响,任臻护着姚嵩,背部向下狠狠地砸在平台上,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姚嵩似也吓了一跳,可回头看见任臻铁青的脸色,居然还有闲心撩闲似地道:“这支架是木头搭的,本就不够坚固,哪里经的起两个人的重量?你还不快撒手,真得掉下去了。”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任臻紧张地出了一身白毛汗,还没彻底回过神来,闻言怒吼道:“我永远不会再次放开你的手!”

姚嵩被吼地彻底怔住,面上现出一丝不辨悲喜的茫然伤感,而后他抽了抽鼻子,平静地仰头道:“傻子,你想咱们叠罗汉似地瘫在这儿,等人把我们挖出来?”

任臻茫然地四下一张望,才醒过神,搂住姚嵩的双臂却是不肯松开,语带坚定地缓声道:“姚嵩,原先你告诉我的身份,我却一直没有真切的感觉。答应你离开魏国,也只是觉得平城非我久留之地。我想回长安看看,能不能找回自己——但是现在,我能体会到自己心中的不甘与愤怒,为什么因为一场败战我就必须禁锢在胜者的脚下对他的垂怜感恩戴德,在他对我极尽侮辱之后——就因为他所谓的爱?姚嵩,我不甘心,我要复仇。”

姚嵩浑身一颤,本能地握住他的右手,扭头道:“你…想起什么了?!”

任臻不答,环住纤腰的双臂却是一紧,他在他耳边道:“我想起来我曾经抱过这副身体,只是那时候还稍显丰泽,远不如现在瘦骨嶙峋——子峻,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姚嵩沉默片刻,忽然挥开他的手臂翻身而起,跨坐在他的身上,木架平台因为这一番大动作而摇晃不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姚嵩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俯下身,与蜡黄平凡的脸孔毫不匹配的黑亮双眼中带着冷酷的笑意:“我不告诉你。”

想不起来你就永远遗忘吧——过去十年的点滴苦乐,聚散离愁已经深入骨髓,但嗟来之食他不屑要。

拓跋珪简直气炸了。他自诩对任臻已经是挖心挖肺的好,然而闹翻后的这些天来,他照旧天天出宫冶游,至晚方归,从没有主动来找过他一回,他才是一国之君,将心比心,任臻对他低一次头又有多难?!

他开始流连酒色,夜夜笙歌,一口气又纳了数名宫人,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喜怒无常,有那擅于媚上的平步青云,也有那不合圣意的动辄处死——慕容皇后又是个沉默寡言、不敢管事的,整个后宫一时乌烟瘴气。

中常侍宗庆远远望见任臻大步流星地走来,心中顿时叫苦不迭——这都一个多月了,小祖宗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时候回心转意。赶忙迎上前赔笑道:“任将军总算来了,奴婢这就给您去通报。”任臻站在外面都听的见青金殿内娇声笑语、檀板讴歌,不由微一扬眉,冷道:“有劳宗公公,就说我有事面圣启奏。”

宗庆答应一声,拔腿就跑,不一会儿就传出拓跋珪准觐的旨意。任臻遂拧眉肃容,迈步入内,却不料拓跋珪毫无收敛遮掩之意,衣衫不整地摊在御座之上,身边围着三五个妖童艳妇,有的持杯祝酒,有的撒娇撒痴,见一陌生男子忽然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不由慌乱地起身欲躲,拓跋珪一手一个全给拉住了,醉醺醺地道:“都不必躲!这是朕的好大哥,就是他要朕多宠幸你们的!”

空气里弥漫着欢爱过后的气味,任臻眼风在桌案上一扫,杯盘狼藉之外还有几个打开的锦匣,里面孤零零的散着几颗药丸,显是已吃了大半。不知为何,原本还能强自忍耐的愤怒憎恶再次蓬勃而起,他恨不得拔出刀来把眼前这个迷醉到神志不清的男人捅死拉倒。身随心动,任臻一下子抽出左手刀来,雪亮锋芒一闪而过,宫人们全都吓地尖叫一声,嚎啕逃窜,宗庆看地眼都直了——大魏朝谁敢当着拓跋珪的面拔刀相向啊?连忙大喊:“不可!不可!将军冷静啊!”宗庆自觉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下一步就准备召羽林军护驾了。

唯有醉眼惺忪的拓跋珪依旧动也不动,浑不在意地看着任臻上前,刀光在他眼前流星一般地划过,御案裂做两半轰然而倒,满桌子的酒具药丸全都嘈嘈切切地落了一地。任臻在一片淋漓狼藉中扬刀一指:“我有叫你白日宣淫?有叫你服用春药?有叫你恬不知耻地四处发情?”

拓跋珪面红耳赤,酒意药效已经将他的脑子烧成了一片沸腾的岩浆,他忽然拔地跳起,对全场狂吼一声:“滚!都给我滚!”而后强行拽着任臻,转进内室,一把将人推在榻上,拓跋珪头重脚轻地过来,开始急躁地撕扯自己的衣服,任臻简直恶心地想吐,左手回旋,已将刀刃贴上了拓跋珪的颈项,薄薄地割出了一道浅显的血痕——他甚至在想,就这样一刀下去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湮灭所有的爱恨情仇?

可拓跋珪吃人似地瞪视着他,眼中像要喷出火来,不一会儿便将自己剥个精光,肌肉贲张,起伏不定,宛如负伤之时绝望勇猛的野兽。他终于停下双手,哑声道:“你是不是不想雌伏于人,那我来!任臻,我爱你,爱到不顾一切、爱到离经叛道!只要和你一起,我不在乎谁来抱谁!”

任臻顿时傻了眼,拓跋珪的话像炸雷一样在他脑海里不住回响——他是不是,是不是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拓跋珪步步迫人,鲜血丝丝缕缕地顺着刀锋淌下,而他动作丝毫不停,任臻终于看不下去了,他避开视线,左手一软,坚刀坠地,拓跋珪却压住他,低下头,给了他一个血腥刺鼻酒气冲天却又极尽缠绵的吻,任臻被动地张开嘴,被夺去了所有的神志,任他霸道地挑捻钻刺,无所不为,任臻忍不住开始挣扎,却已经失去了最初的主动权,拓跋珪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辗转加深这个睽违太久的吻,舌尖勾缠间几抹银丝控制不住地淌下嘴角,拓跋珪的眼中却同时闪过一丝狡黠的清明。

到最后任臻终于气喘吁吁地挣脱了他,瞪他一眼,四目刚一相对却又赶紧撇开脸去暗自调息,一时气氛尴尬而暧昧,最后任臻泄气地揉了揉头发,总算想起了此行目的:“第一窟石佛已经建成,开光在即,你去是不去?”

拓跋珪也粗喘着,而后含义无限地盯着他:“你为何对此事这般上心,又定要我去?”

任臻只得挫败将缘故一说,原来拓跋珪掌心耳际皆有一枚黑痣,非亲近之人而不得知,晁汝便建议借此事将人间帝王打造为现世佛身,强化君权神授,更有利于统治中原子民。

拓跋珪暗吃一惊,一面感动原来任臻这般辛苦全是为他考量,一面却又暗想晁汝看着精通佛学实则不过利用佛教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以求飞黄腾达,真也不容小觑。

过了数日,拓跋珪果然亲自参加了铸成大典,由石窟寺主持寸心主持石佛开光,佛像现世的瞬间,现场早有安排好的人宣扬石佛似君容,皇帝是释迦摩尼在人间的化身,而普照万民,顿时群情激昂,山呼万岁,对拓跋珪的敬畏拥戴之情大为高涨。从此之后,拓跋珪大肆崇佛,寸心法师亦受邀入平城开坛弘法而观者如堵,鲜卑亲贵所倚仗的巫教文化逐渐被打压,一手策划此事的晁汝也终于为拓跋珪所用,跻身为谋臣之列——此后种种,暂且不表。

且说秋去冬来,江南好雪。朱雀桥畔,乌衣巷内,静静坐落着谢氏府邸——任谁也想象不到当朝太傅、秉政侍中的谢家家主谢玄就住在这么一处古朴静谧的深宅大院之中。

此刻的谢府摘红挂白,一片缟素,每一个来往穿梭的人面上都浸染着比此时寒风更加冰冷的悲伤,没有谁敢露出一丝笑意。

几骑骏马飞驰在空旷的街道上,马蹄过处,溅起飞雪无数,未几已到谢府大门。正站在阶上扫雪的下人抬头见了,顿时瞪圆了眼睛,赶紧回头吩咐:“快进去禀告青总管,刘都督到了!速开正门迎接!”

刘裕戎装未卸,征尘满面霜染眉睫,显是已赶了许久的路,只是目光依然矍铄,气势更加迫人。他一抬手:“不必通传。”说罢翻身下马,身后的几个副将亲兵亦整齐划一地滚鞍下来,前呼后拥地直接迈入谢府。

甲胄碰撞与军靴踩雪之声回响共鸣,早已闻讯赶来的青骢急忙上前拦住了这一行人,对刘裕俯首一揖:“参见刘都督。”

刘裕冷淡地嗯了一声,脚步毫无阻滞,径直朝内:“谢公状态如何?”

谢玄三公之首,秉政晋廷,文臣武将哪个敢不经通传、说闯就闯?青骢亦步亦趋地跟上,抬手一拦:“逢此国丧,谢公伤心过度,已数日不进饮食,吩咐任何人等不得打扰。请刘都督正厅稍候,容小的入内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