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 第76章

作者:阿堵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兄弟二人把话说明白,子周还回策府司上班去了。

  子释出使的事,真要动身,至少须等诰命司拟定国书,钦天监算好吉日,再快也得一两天后。

  吃罢晚饭,正要往阁楼开工,忽报席大人来访。

  吩咐让到书房看茶,自己慢腾腾踱过去。

  李章道:“席大人可有日子没来了。”

  李文掐指算算:“嗬,整整一年零三个月!”

  子释吃惊:“这么久?”

  “少爷,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书中悠悠才数日,世上匆匆已期年。席大人自从去年三月三之后,再没有登过门,您都没留意!”

  李文口才也越发好了,张嘴一套又一套。至于席大人为什么这么久不登门,一家子都明白。少爷不在乎,大伙儿也跟着不在乎。李文想:堂堂太子少师、右谏议大夫,遭到如此彻底忽视,简直前世作孽。

  子释知道席远怀跟子周暗里一直有往来,莫非是来家中等弟弟?思量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怎么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拱手呼一声“远怀兄”,把跟着的人都打发下去。

  “小免!”席远怀猛然站起来,目光严厉,神情激动,“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子释蹙眉:“敢问远怀兄有何指教?”

  席远怀瞪着他,痛心疾首:“小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样……这样……叫恩师他老人家九泉之下如何安心?我……我对不起恩师,是我没有好好看住你,约束你。我忘了,你还年轻,误为奸人所诱,以致私行不检。我光顾着生气,不再理你,却叫你错入歧途,越走越偏。我竟没有及时拉住你,纠正你,我愧对恩师啊……”

  子释有点蒙。这位大哥到底在讲什么?

  “小免,过去那些事,做错了没什么,不过是私德有亏。可是,今日你怎能违心媚上,口出和议之辞,欲摧眉折腰,乞怜于敌虏,使我堂堂天朝上国含垢蒙羞,为犬戎之臣妾?小免,你可记得你是谁的儿子?恩师的牌位,供在忠烈祠里;你头上的爵位,顶着“忠毅”二字;你以兰台令兼紫宸殿侍讲之职,本该传道授业,垂范天下——你睁开眼看看,用心想想,你怎能,你怎能……”说到沉痛激愤处,席远怀不禁哽咽出声。

  子释终于听懂了:原来席大人特地上门讨伐自己来了。这回可不止恨铁不成钢那么简单,直接把自己打入了数典忘祖投敌叛国罪人行列。

  子释觉得头痛,又有些郁闷。淡淡道:“李免不过受皇命差遣,看不出哪里愧对祖宗。远怀兄没有别的话,就请回吧。”这事要解释清楚,实在麻烦,心想回头交给子周,让他处理好了。

  席远怀见他不但无动于衷,竟然还对自己下逐客令,越发不能自已:“小免,你、你……我不能让你做出这种事,我不能放任你不管。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我决不能让你玷污恩师他老人家千古忠毅之名……”双目赤红,死死盯住子释,“小免,朝廷要求和,谁都可以去,唯独你不能去!答应我,不要去!”

  子释望着对面那人执着的表情,恍惚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真麻烦……心中十分反感那两道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

  席远怀“当啷”一声抽出腰间佩剑,比在子释胸前:“好!李免,你既如此冥顽不灵,休怪我,休怪我替恩师清理门户!恩师他老人家地下有知,定然许我如此……”毕竟是文人,加上情绪不稳,剑尖一个劲儿颤抖,慢慢向前逼进。

  子释瞧着那冷森森的剑锋越来越近,也不退也不动。看了片刻,仿佛闲话般悠然道:“书生佩剑,以示求取功名。侠客佩剑,以防路见不平。武将佩剑,以此守卫江山。文臣之中,唯有言官佩剑,许以持正秉方,锐进不折,廓清妖氛,匡护社稷。远怀兄竟用它来杀我,真是三生有幸呢……”

  说着,不由得伸手碰上去。指尖微凉,划出一道口子,眨眼间鲜血外渗,汇聚成流,滴滴下落。

  席远怀心头一空,佩剑掉在地上。

  子释瞅瞅受伤的手指,后知后觉“哎哟”一声。

  席远怀眼里忽的现出当年为自己顶罪替自己挨打的孩子,两只雪藕样的胳膊被篾条儿抽出丝丝血痕,一边哭一边将自己往外推,不让对父亲说出真相……心防骤然崩塌,一把搂紧对面的人,握住他流血的手指:“小免,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药在哪里?快告诉我……”

  “呃……在那边五斗橱里。没关系的,叫阿章来就好,他会弄。”

  席远怀如梦惊醒。一阵稀里哗啦,冲出书房,冲出大厅,冲出院子,落荒而逃。

  李文李章闻声进来,吓一大跳,赶忙翻药箱子给少爷止血裹伤。

  二位忠仆追问缘由,子释笑:“几滴血吓跑右谏议大夫,战果辉煌。”转了脸不去看地上血迹,对李文道:“有点儿恶心,拿点什么喝的来压一压。”

  “有现成的乌梅汁。”

  “好极,快端过来。”

  天佑九年(永乾六年)六月初六,敕命忠毅伯、翰林院大学士、紫宸殿侍讲兼尚书仆射李免出使,向西戎方主帅二皇子靖北王符生请和。

  随行副使加上礼官、通译、侍卫等,总共不过数十人。一来这不是讲排场的时候,二来朝廷不欲世人皆知,再加上子释的主张,使者一行朴素低调,呈现出难得的务实姿态。傅楚卿自己脱不开身,派了升任巡检郎的心腹聂坤跟着。李文李章随同照顾起居。

  走到交界处,这边传过去求和意图,没两天,对方有了回音:请使者仙阆关内仙阆镇相见。

  定远将军投降后,蜀北大片地盘落入西戎之手,仙阆镇已成敌营后方。进入西戎控制区,沿途军士顺利放行,以礼相待,无惊无险。到达镇南十里,子释依足外交规矩,先遣人给对方送去照会文书。对方居然同样依足规矩,除了正式书面答复,还派出士卒以上宾之礼接引。

  子释大感荒谬:这情形,哪里像屈膝乞和城下之盟?竟充满了两国友好往来建立邦交的味道。

  ——这位西戎二皇子殿下,不但有头脑,有文化,还很有意思嘛。

  六月十四,双方正式会面。

  第〇七一章 近之愈怯

  庄令辰拿着对方送来的照会文书,把求和使者的名字身份又看了两遍,才进去见王爷殿下。

  平定东北后,靖北王整合军队之余,按照亲王属官编制,全面完善各机构行政职能,庄主簿早已升任三品詹事。鉴于目前军政一体化的现状,詹事大人实际上相当于军师。

  大军驻扎仙阆镇,王爷下榻在原锦夏守将府邸。庄令辰找一圈没找着正主儿,径直往校场而去。

  远远看见许多将领散立周围,王爷站在场中,正挨个儿单挑呢。

  ——定远军投降的一个重要条件,便是承诺不强迫他们攻打西京。待时机成熟后,允许卸甲归乡。当然,愿意追随二皇子的夏人将士,靖北王方面将一视同仁,欢迎之至。这会儿在场上挑战王爷的,就是定远军中准备博取新一轮富贵的中下级将领。

  文人做官,武人打仗。说得好听点,一个治国平天下,一个守土安四方。说得直白些,都不过为了身前富贵死后名。如果把从军看作一个职业,投降好比换个老板。位高权重如定远将军尚且可以降,对底下普通将士来说,前任老板的恩情当然更加淡薄。然而若是卸甲归田,职业生涯就此画上句号。军中固然有那心灰意冷,自暴自弃的;有那厌倦杀伐,渴望回乡的,也自有那无处可去不甘寂寞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除了打仗,什么也不会,地位又没有高到令西戎人有所顾忌,需要好好安置的程度。靖北王这场选拔,等于给了新的机会,蠢蠢欲动跃跃欲试者居然不在少数。

  其实考校这些投降将士的功夫,哪里用得着王爷亲自出马?就算怕误漏了人才,站旁边看看也已足够。要说为了震慑对方——早震慑过不知几场,看所有人敬畏的眼神就能透彻理解这一点了。

  “当!”一声脆响,不知半截什么兵刃反弹到空中,被立在外围的亲卫拿鞭子收了回去,以免误伤旁人。

  庄军师心想:这情形,倒像特地寻消遣呢?不,也许说发泄,或者说平息愤懑更恰当?

  ——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原先商量好的计划,和秦夕接上头后,殿下亲自伏击太子。黄云岫率忠勇军伪装成送粮队伍,夺取封兰关。单祁领铁骑精锐进关潜伏。待太子一死,锦夏守军开关追击,符敖回头反扑,单祁紧随其后,占领峡北关。而自己则与虞芒另率一支队伍,在仙阆关北面距离最近的屯田据点悄悄等候,等秦夕持太子兵符前来会合,把正在攻打仙阆关的符寮拿下去……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无数次推演谋划终将变成现实,庄令辰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值得侥幸和得意的地方。风云际会,此起彼伏,善导者调理运筹,经天纬地。有此局面,理所当然。

  唯一的变化是:前来会合的竟然是殿下本人。

  “殿下怎么亲自来了?”庄令辰问。说好殿下留在峡北关指挥,顺利的话,完全有可能一鼓作气拿下云头关,彻底击溃锦夏东边主力。

  “稍微出了点岔子。”靖北王说完这句,开始沉思。

  军师大人不动声色等着。过一会儿,抬头看看:这个沉思——似乎发呆的成分比较多呢……

  “殿下?”

  “嗯。”基本属于下意识反应。如此情状太不正常,庄令辰真正担心起来。仔细观察一番,殿下模样竟似无法以轻重缓急言之,而更贴近浓淡深浅之别。那一种纠结神伤欲说还休的粘乎味道,几乎从未见过……左看右看看不明白:会是什么样的岔子,叫智慧通天勇武如神靖北王在下属面前露出这般愁苦为难的表情?

  回头去看倪俭,倪将军居然苦笑着摇摇头。

  庄军师想了想,问:“秦兄怎么没跟着?”

  “啊,我让他直接去了顺京。”总算回魂了,眼神锐利起来,“白沙帮也派了高手去刺杀符定,秦夕之前竟然不知道。虽说这么隐秘的计划不告诉他也有可能,但是……”

  庄令辰点点头。

  最近为了迎接王爷南下,秦夕的动作势必较以往频繁,说不定就有什么地方引起了对方警觉怀疑,早走一步也好。

  太子阵亡,军中哀悼过后,抽出一队人马扶灵柩回京,太子印信兵符却让靖北王留下了。这灵柩送回顺京,会引起什么样的动荡,可难说得很。二皇子这一步,算是把皇帝逼到了极致。他暂时并不打算直接面对父亲,反正宫中动向,自有莫思予盯着。需要特别注意的,其实是三皇子符留。这些年布下的散子,也到了连结收官的时候,正需要地下工作首领回去主持。

  庄令辰想起一事,小心问道:“莫非殿下——跟白沙帮的人撞上了?”

  “隔得远,我在山上,他们在山下。”一句话停住,没了下文。

  庄军师和靖北王的对话模式,向来只有两种。要么直来直去,详尽明白;要么心照不宣,一点就透。像眼下这般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还真是罕有的经验。

  倪俭实在憋不住了,插嘴:“白沙帮为了这次,怕是好手全上场了。那直袭中军主帅的刺客,一手“清风无语剑底扬尘”,快得压根儿瞧不见人影。能把扬尘剑法练到不见尘埃,唯有号称江南第一江北无双的屈不言。依我看,那刺客多半就是他。其余人不要命的掩护,这屈不言也当真厉害,一路龙卷风似的冲到主帅旗下——可惜重重阻碍,最后一击只卸下半边肩膀。就在这时候,殿下动手了……”在倪大将军眼中,太子符定之死,成就一场平生罕见精彩绝伦超级高手联袂表演,真是值透了。

  彼时彼刻,万千军马关墙上下厮杀混战,远不及那一剑与这一箭动魄惊魂。

  白沙帮的刺杀行动把太子身边护卫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后方空门大开。殿下趁着符定全力抵挡屈不言之际,看准时机松开弓弦,刹那间长虹贯日,霹雳穿云,一道银芒透胸而过,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结束了华荣王朝首任太子短暂的生命。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如倪俭,也被那划裂天地的气势震得久久没有言语……

  一方明里刺杀,一方暗地伏击,虽说狭路相逢,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不过电光石火,局面已然颠覆。倪俭作为唯一的全程近距离旁观者,为自己能够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激动万分。回到军中,跟所有能讲的人都连比带划演说一遍,此刻见到庄令辰,殿下自己不提,他可老早就忍不住了。饶是庄令辰不在现场,不会武功,也被他说得情绪激昂,神往不已。好半天才意识到,这些参与刺杀的江湖豪杰,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全身而退。他们,殿下多半是认识的吧……

  想到这,有些黯然。正要开口,忽听殿下道:“倪俭你跟庄令辰讲吧。我上外头走走。”说罢站起身,抬腿出去了。

  咦?倪俭挠头:“殿下生气了?”

  庄令辰望望门口:“不像。”拉把椅子坐下,“殿下叫你讲,那就讲吧。”

  倪俭张张嘴,方才兴奋过头,这会儿反倒不知从何开始了。

  庄令辰道:“刚说到太子中箭,然后呢?”

  “然后?”倪俭停了停,忽然叹口气,“然后,殿下又放了一箭——这一箭射的,却是屈不言。”

  “啊!”庄令辰一惊。随即释然——怪不得殿下会难过,原来如此。

  “我当时也吓一跳,仔细看才发现,屈不言带着箭伤逃出乱军,和白沙帮幸存的人汇合,潜入南边山林跑了。殿下到底……还是留了情。”

  几个关系密切的下属,都知道靖北王早年流落南方的经历:与白沙帮及楚州义军颇有渊源,并且亲自把救命恩人送到了封兰关外。

  殿下是个重情义的人。一件事,应该不应该,能够不能够,需要不需要,分得很清楚。然而真正动手的时候,往往宁可委屈自己多一点。庄令辰点头道:“这位屈大侠如此本事,后患无穷。殿下这是替单祁、符敖、黄云岫他们几个挡煞呢。”心中暗忖: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来日只怕还是个隐患。

  倪俭道:“黄老弟没留在东边,打完峡北关,殿下就叫他跟着偷儿上京了。”

  “这……”庄令辰又一愣。琢磨琢磨,明白了。以黄云岫身份,待到攻克西京,难免不好自处,不如及早抽身。叹道:“云岫老练沉着,又是纯粹的生面孔,协助主持京里事务当能胜任。殿下苦心,体谅下属,他心里一定感激的。”望着倪俭,“既如此,殿下更应留在东边坐镇指挥才是。送个兵符而已,你走一趟不就行了?”

  倪俭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送兵符?我看殿下是不准备打东边了,才自己跑这儿来的。”

  庄令辰神色一震:“此话怎讲?”

  倪俭却故意卖个关子,拉长声音回了一句:“唉——世事难料啊!”

  庄令辰抓起旁边椅子掷过来,笑骂:“少啰嗦!你个大男人,偏这么多婆妈废话!”

  倪俭一把接住坐下,挤眉弄眼道:“殿下在峡北关,除了遇见白沙帮的人,居然还遇着了一位故人。我打赌,军师你再也猜不到,殿下认得的是谁——”

  庄令辰往校场中间瞅两眼,拉住一个亲兵传话,仍旧折回帅府去等王爷。没别的,就怕自己憋不住一脸八卦让殿下瞧出来。

  想起倪俭当时神秘诡异的压低声音:“我看哪,殿下这回——八成是害了相思病啦!” 嘴角不知不觉就往两边扯,直忍得腮帮子疼。从最近的实际情况看,倪俭那句话,怎么想怎么贴切。倪大将军虽然偶尔莽撞,某些福至心灵的直觉却向来准得很。何况还有那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描绘——殿下一定没料到,让倪俭转述经过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嘿嘿,我刚说了,早先才到封兰关,听秦夕讲起守关的宜宁公主,殿下便十分有兴致。四月十九那天傍晚时分,我们粘着对方往云头关追,断后的队伍里果然出现一员女将,飞马射箭,拔刀冲杀,好个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殿下当场就给迷住了!”

  倪俭一面说,一面连声啧啧:“咳,岂止殿下,这边多少人瞪着眼忘了向前追。那身法动作,那刀马功夫,爽利,漂亮,痛快!老子打了这么多回仗,头一遭见识了,打仗还能打出好看来!只嫌看不够!你说邪乎不邪乎?”

  “大伙儿正楞着呢,倒是黄云岫那小子最先反应过来——”贼兮兮一笑,“事后我们几个私底下议论,别看黄老弟年纪和殿下差不离,那方面成人懂事恐怕早得多,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因此,这个,哈!”

  庄令辰强忍着笑,斥道:“别这么缺德。”端正了脸色,“这是殿下难能可贵之处。”

  “话是这么说,军师你不觉得——殿下年纪轻轻,这般能忍能扛,边上人瞧着都替他累?”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庄令辰叹口气:“有些人,生来就是做大事的。或者,他自己并不觉得有多累。”继续上面的话题,“听你意思,莫非殿下与这位宜宁公主,沙场相逢是故人?——怪不得殿下这般为难。”

  “军师你听我说完。黄云岫提枪拍马追上去,大伙儿也都重新打起精神,又杀作一团。模样再好看,到底不是自己人。你死我活的时候,还得手底下见真章不是?

  “眼见就要冲散对方阵列,追上主将,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子弯弓搭箭,一眨眼连着三支射过来,逼得黄云岫差点招架不住。就这么一挡的功夫,距离又拉开十余丈。被一个女人杀退,这要传出去,咱们靖北王的队伍还能混么?我们几个正要加紧攻势,谁知殿下突然下令,改由侧翼包抄——这么一来,虽然围住的敌人更多,却等于把主帅给放跑了……过后许多人都觉着窝囊,却没有一个找殿下闹事,嘿!可见怜香惜玉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殿下自己跟大伙儿解释,那断后的女将,正是当年救命恩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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