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 第127章

作者:殷无射 标签: 穿越重生

程非余是丁然手下的人,要说他因为吃醋而时刻盯着姚恩林、完了又在丁然耳边念叨,也说得通。殷朝暮并不是不信丁然,只不过他印象中丁然并不是会干涉艺人私事的人,前世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咖啡厅就是当初顾禺给他和程副导牵线的那家,一走进去,里面的服务生察言观色立刻醒悟是潜在客源,引着他往里走。

“您好,想要个靠窗的座位还是幽静点的?”

也不知是他眼太尖还是顾疏气质太出众,即便做了伪装,殷朝暮仍在第一眼就认出那一对格外特殊的男女。

“不用了,我自己找位置。” 他边答边往里走。大概那两人也不希望有人打扰,坐得非常靠里。咖啡厅开在丰娱正对面儿,客人是跟演艺界搭边的特殊群体,灯光打得非常暗。每张桌子都用一圈盆栽竹节围起来,加上客人普遍素质较高,私密性做的还比较好。

那服务生看殷朝暮径直往顾疏那桌走过去,忙小跑着过来压低音量说,“不好意思,那边有客人了,您不介意的话……”

“不用担心,都是我的朋友。这里有牛奶么?给我来一杯热牛奶就好。”殷朝暮这么一说,那服务生瞬间了悟,于是乖觉地去拿牛奶。

他走过去的时候,由于竹叶遮了视线,只能大致看到顾疏坐在最里面,姚恩林背对这个方向坐着。在别人交谈中打断是很失礼的事,于是他找了个离得不算太远又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座位坐下,打算等姚恩林走了,再上去给顾疏个惊喜。

牛奶上来,等了一会儿,那边还没谈完的样子。竹叶掩映丛中,顾疏眉眼不甚清晰,但那种几乎化为有形的戾气,连殷朝暮都感受得到,完全和平时是两个样子。虽然明了顾疏本性里就有种狠劲,也因为是这个人而勉强可以接受跟自己完全相反价值观,但他还是不太愿意多看到这样子的顾疏,于是准备先回去。

这时,姚恩林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咖啡厅人不多,别人离这里都很远听不到,但刚站起身来的殷朝暮却基本能听个大概。

“……你说这话不好笑吗?当年是谁在你被人垃圾一样丢掉的时候陪着你?谁里里外外帮你一点点打进这个圈子……”

“没必要激动,这些都是你自愿做的。”声音清润,甚至带着一丝危险感,听了太多遍所以殷朝暮一下就辨认出来。

“是!是我自愿,你以前不也视而不见吗?我纠缠不休……但那是你故意放任我盲目追下去……你敢说自己没有顺水推舟利用我给你当踏脚石吗!”

“顾疏,我知道你现在英冠也到手了,殷朝暮那个蠢货也到手了,所以根本不在乎还能不能继续在圈里混下去。绕这么一大圈,我的名声全为了你毁掉,好算计!”

姚恩林突然软下口气,带着点感怀的意味,“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受了多少白眼?多少欺压?不说当初一起跟着南哥那段时间,就这四年,我有那一次这么对过你?!你呢?你利用起我来,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她声音突然哽住了,殷朝暮都能听得出来,这个一贯以强悍示人外表端庄的女人在极力克制,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声。

“顾疏,从头到尾,都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

殷朝暮默然。确实单论演技容貌,顾疏绝对可以说有实力。但演艺圈太乱,想要出头,没有熟人打点别说两年,至少要奋斗个五六年。他大概猜得到一开始姚恩林完全是以牺牲自己的助力来全力支持顾疏,相当于两个人一同使力,自然轻易些。当然很可能顾疏也反过来在关键处帮过姚恩林一把,才阴差阳错造成两人如今的地位。结合韩之安那番话,可以说若不是姚恩林,顾疏现在的日子还指不定什么样。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顾疏再开口时声音也稍微温和了几度。“从前欠你的,我自认都已还清。这一次确实是利用了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但惟独感情这件事,我还不了。”

姚恩林声调有些涩,“感情?哈,我姚恩林还不用你施舍!就当我自己傻、自己蠢。只有我一个名声砸了怎么行呢?”她突然拍了拍顾疏的脸,恨得仿佛要将对方连皮带血咬下一口肉来:“太便宜你了!我要你陪着我,一起退圈!”

听到这里殷朝暮抬脚就想走,不管那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情感瓜葛,都跟他没有关系,偷听别人私密非常尴尬,尤其还涉及到感情问题。但他刚抬脚,就听到姚恩林冷笑着说:

“我真的佩服你,顾疏。早就知道吵闹对你没用,不,不止。我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你也看都不会看一眼。你是觉得别人都活该蠢如猪狗一样被你利用是吧?真想看看如果你那位宝贝的不行的暮生知道你也算计过他,还能不能这么理智。”

顾疏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姚恩林就静静开口,带着丝丝凉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戒指这件事根本就是你一手弄出来的。你家那位也不是傻子,你给我记住,早晚有一天,我受的屈辱与痛苦你都会受一遍!”

停顿了一下,她恢复了平静,但声音已经冷到冰点,带着一点点恶毒的快意:“你算来算去,可千万不要错算了人心。”

顾疏似乎根本不为她的威胁动容,叹了口气,说道:“知不知道当初暮生以为我和你要订婚时,是什么表现?”他没等姚恩林接话就径自说下去:“他说,祝福我们。”

姚恩林如遭雷击一样猛然起身。顾疏彷如不见,话却犹如一柄利剑给了她最后一击:“就凭这一点,我也不可能选择你。珠玉与鱼眼石一同摆在面前,你说谁还会选你这颗鱼眼石呢?”

姚恩林仿佛已不会说话。

顾疏顾疏放下手中把玩的杯子,缓缓站起身,微微一笑附在她耳边说:“英冠是我的了,暮生也是我的了,这个圈子么,你不说我也是要退的……不过不是陪着你,记好。”

他直起腰,再没看姚恩林一眼,缓步走出隔间,却看到离这一桌不远的过道上,背对着他站了一个人。

背影线条干净利落、穿着考究,即便带着围巾和帽子,只看一个背影他也认得出——正是昨天才和自己一夜温存的殷朝暮。

微笑顿在脸上,纵使他再从容再镇静、万事俱在掌握,这一秒也觉得嘴巴发干,想叫那人的名字,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快步走上去,明明那人的背影还是很稳、也没有一丝抖,但他就是小心翼翼不敢碰触。

抱着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想,或许根本没有听见呢,然后伸出手搭在了那人的肩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

殷朝暮回头,脸上现出一个微笑。没有惊讶、没有苦涩、没有受伤、甚至没有埋怨。

但也没有了之前看他时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温情缱绻。

完全是一种单纯的如娇艳鲜花绽放到极致的笑容,美得让他心惊——曾经在对戏时出现的、那种剥离了感情的纯粹而平静的笑容。

顾疏猛地闭了闭眼,伸手捂上他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心里忽然就觉得疼。“别这样笑,我求你。”

殷朝暮什么也没有说,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快步走出咖啡厅。顾疏捂住他眼睛的那只手仿佛突然失去生命力一样垂了下来,左手握住又松开,原先自信从容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下来。明明殷朝暮没说什么,他却觉得仿佛比殷朝暮那天说他比不上顾禺,还要难受一百倍。

心口……好像哪里空了一样……

姚恩林站在后面,出奇的没有嘲笑,反而有种兔死狐悲的感伤,静静张嘴:“想不到,报应来得这样快。你很难受吗?”

顾疏望着殷朝暮走的方向看了很久,才转眼看她,像平常一样慢慢、慢慢微笑起来:“怎么会。”

左手指节泛白、青筋毕现!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第二更。

不会放弃(二)

其实背对着顾疏的时候,殷朝暮右上腹就开始疼,心窝处闷的厉害,来不及多想只能匆匆走出去。心口不时抽痛、偶尔有原因不明的发烧……这些症状,前些年还轻些,轻到让他几乎忘记了上辈子为什么彻底开罪到顾疏。

当年有他母亲把肝移植给他,这一世顾母却早在四年前就故去。联想到顾疏回来那一晚的发烧,殷朝暮的心彻底沉到了最底。不过讳疾忌医不是好事,所以在往三院走的路上,他仍然忍不住抱了一点点侥幸心理。

大概是第二次经历,做增强CT时,也没有太过慌乱恐惧,反而有点儿不真实的恍惚。嘴里发咸,不想说话。医生看他还比较镇定,一套检查做下来后,摘下眼镜挺和蔼地拖了把椅子:“你先坐,咱们慢慢说。”

殷朝暮依言坐下。AFP、CT,这两样通常用于检验肝癌表征,他记得很清楚,也大概知道自己终于还是没能避开那个病,竟有点阴错阳差的感觉,有些好笑。那医生细细观察一会儿,发现除去脸色白一点,这个病人精神倒还算不错。于是本着职业精神拖过病历本,语调尽量轻松地开口:“殷……朝……暮,是这三个字吗?”

他点头,“医生,如果可以,麻烦您直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小伙子急什么。”老医生唰唰唰写完惯例项目后,停下笔两只手叉在一起:“这个病,得多方综合起来才能确诊,你也别太忧虑了,没准儿虚惊一场。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有就说有,没有就说没有,千万别怕情况糟就瞒着,懂吗?”

“好,我知道。”

“那行,我问问,你平常爱喝酒吗?”老医生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第一个问题。殷朝暮一听嘴唇就如海潮一样,肉眼可见地一层层褪下颜色。原来,真是这个病啊……

老医生见他失神,又重复一遍,“有没有酗酒或是连夜喝酒的经历?多不多?”

“……有,几年前比较多。”

“哦,那就是了。”医生低头写了几个字,抬头问他,“平时有腹痛或突然的心口闷痛吗?”

“……有。”

“都怎么个疼法?我摸一下,你看看是不是这里?”医生手在他身上一个地方按了按,殷朝暮便点头,他低头接着记了一笔。

“有没有感觉眼睛疲累,或者猛然间失明,或是偶尔有压迫神经的疼痛?”殷朝暮摇头:“没有,但骤然进到暗处,总是看不大清楚。有关系吗?”那医生似乎并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思考了一下才掂量着说:“这个不好说,你知道病嘛,总会连带出一些其他毛病。病人体质不同,就有不同的症状。我们也不可能都知道不是?”殷朝暮黯然,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来:“我几年前有一段时间味觉下降,但现在已经恢复了,会不会那时候开始就有问题了?”医生磕磕笔尖,仔细记录下来,然后摇摇头,“没法确定。味觉下降的原因挺多,如果你摄入酒精过多,也有可能刺激到味蕾。总之,至少能证明你生活习惯不算太健康吧。”

何止不健康,从前与顾禺搭伙儿目中无人横行无忌,常常仗着自己酒量好不把这些当回事儿?只可惜现在倒是注意了,却没能早重生几年、断掉祸根。

“我这个病,是不是……肝癌?”

那医生吃了一惊,笑道:“别啊,我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就给自己判了刑。你这样我还当什么医生啊?”殷朝暮虽然心情不好,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他知道这位医生是故意说来让自己放轻松。

“没关系,我只想知道真实情况,并没有判刑的意思。不是说现在手术成功率挺高吗?”医生这回没笑他,点点头道:“你这个心态很正确。当然目前来看,是不是肝癌还不能下定论。但即便是肝癌,那也是早期的,完全有治愈的希望,别担心。”

这是医院统一口径的车轱辘话了,他要是从前也可以坦然等着别人做安排,但现在却想问清楚。他刚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和顾疏在一起,所以要尽一切可能积极应对、争取主动。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是肝癌早期的话,手术存活率有多少?”

医生当然不愿病人提前做这种准备,磨磨蹭蹭避而不答:“年纪轻轻的,怎么尽往最坏的方向打算啊?不是跟你说了还得综合起来观察观察才能确诊吗?”殷朝暮眼中微微亮起一丝坚定的光:“您不用顾虑,我还想好好活下去,还有太多事没完成,我没有早死的打算。”那医生看他这么固执,叹口气道:“好吧,能自己调整心态最好。手术分两种,一种是肝切除,一种肝移植。”

“肝切除?”

“嗯,早期肝癌通过手术切除后,一年生存率能达到80%以上,五年生存率能到一半。当然要能在术后辅以综合性治疗,可以获得更好的效果,多活个七年八年的,都有可能。”

七八年?他要的可不止七八年。低头看看表,接近晚上七点钟。殷朝暮拿好资料片与病历本放在一个牛皮纸袋里,起身跟医生握了握手:“那我回去好好考虑下,麻烦您了。”

医生也是首次见到这么淡定的肝癌疑似病人,没有上来就哭或是语无伦次,甚至还有一次病人扯着他砸钱让他们给治好,那才真叫绝!

本来么,这种病整个医学界专家教授连轴转了多少年,也没整出个明白来,哪能保证来了就治好啊,是生是死,那都是没啥谱的事儿,病人骤闻噩耗表现失常点也完全可以理解。他见过那么多要死要活的、默默垂泪的、当场晕厥的,突然碰上个比他还理智的病人,心里真有点不适应。

“成,你回去慢慢考虑。关键是心态要放轻松,你这个发现比较早,就算确诊了也还有转机嘛。我说几点,你回去一定要照着做。”殷朝暮点头应下,于是医生把说烂了的那几点又翻出来嘱咐一遍:“生活要规律、忌烟忌酒、避免过度劳累……还有千万避免情绪波动过大。暂时就这四点,别的不说,先把这四点做到。”

生活规律、忌烟忌酒、避免过度劳累都没问题,就是最后一点……想起下午才听到顾疏与姚恩林的话,他只有苦笑。

“我都记下了。”

医生拍拍他上臂,语含鼓励:“挺精神一个小伙子,没事的!”

殷朝暮带着牛皮纸袋打算回宾馆找顾疏,又一想没必要现在就摊开来让他跟着担心,等到确诊了再说也不迟。于是索性回到他和顾禺合买的那间小别墅,打算调整下心情。

客厅黑糊糊一片,他直接进了卫生间用热水洗了把脸,又解开外衣扯松领口,这才觉得从下午就缚在脖子上那只无形的手松了松。

走到厨房给自己做了碗面,做着做着突然似有所觉地回头,一身西装整齐脸色却有些疲倦的顾疏正半倚着厨房门框,沉了眉看他,不知看了多久。

殷朝暮放下手里菜刀,将塑料手套取下。虽然知道介怀也没意思,但真正面对这个人,姚恩林的那些话却还是兜兜转转,挥之不去。

顾疏慢慢走到他面前,清俊的脸上发丝打了绺黏在额侧,虽然有点狼狈,却不掩凌人气势。左手抬起一点点靠近他的脸,殷朝暮下意识往后一仰头,避开了那只手。

两人都怔住。

黑白分明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飞快地略过一丝受伤,抬起的手僵了一秒,然后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殷朝暮几乎以为下一刻顾疏就会走过来狠狠抱住他、或是缠上来亲吻他,但都没有。有的只是修长的手指揉住眉心,有如实质的目光仔仔细细将他扫了一遍,然后如释重负地露出个微笑。声音里藏着浅淡的隐忍,“没事就好。”

熟悉的低沉嗓音,带着惯有的温柔,殷朝暮白天乍然听到对方陷害自己时的委屈、与之后肝病带来的彷徨不安终于按压不住,成百倍、千倍地反扑上来、淹得舌胎都泛出苦味儿。他抬眼去看克制着凝立在几步开外的顾疏,忍了又忍,才没有让质问脱口而出。

“嗯,没什么事。你和姚小姐谈妥了?”

“暮生……”顾疏没有解释下午的乌龙,只自顾自揉着眉心,表情有些苦涩,“下次出去,记得打个电话回来。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要做饭。”殷朝暮转身,刚翻出来肝病的事,心情也不轻松,而恋人又钉在地上一样动都不动,说不气苦才是假的。尤其中午还跟丁然信誓旦旦说了那么多,下午就发生这种事,犹如当面扇了一巴掌,那些坚持都变得像个笑话!

顾疏垂下的手指发白,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声音也小了许多:“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替你觉得不值而已。顾疏,你费这么大力气干什么呢?我早就知道你肯定也有参与。但我从没想过,你不是帮我,而是和别人联合起来、一起逼我。”

顾疏表情更淡了,身体也站直,“别说了,如果你想看我难受,那恭喜,你已经做到了。”

殷朝暮直面他,咬咬唇,控制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刺了一句:“顾疏,英冠的幕后有你,姚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顾疏看着他,神情隐没在客厅投射过来的黑暗中:“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没错,英冠我拿了过来。”

殷朝暮惨笑:“果然……我早该知道,韩之安还说你多么多么惨,这怎么可能?当初你肯定不止投了中铝,一定私下也投了上梅。也对,本来你就不可能完全信我的。我猜你是把钱全部入股英冠,才在最初那两年吃了苦……对吗?”顾疏赌徒心理重,当初英冠刚起步,一咬牙将全部家当投到英冠赌一把大的,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他赌中了,英冠确实迅速崛起,虽然根基不稳,但足以让他暗中捧姚恩林当上天后,自己却甘于半红不紫。否则依他的骄傲,怎可能姚恩林都红了,他却混在二线?

“你心底已经有了定论,我否认还是承认,有影响吗?”顾疏踏前一步,捏着他的下巴吻了吻,嘴唇上却没有温度。

殷朝暮闭闭眼调整情绪:“所以当初英冠才会把你的座位放到管理层那边,怎么我这么傻,现在才想到。”他睁眼:“有意思吗?这样把别人都当傻子玩,有意思吗?”

顾疏木着脸不说话。

殷朝暮苦笑:“我忘了,你早就说过要筹码多了才能安心。是不是为了把自己父亲和弟弟赶走,你什么都能舍弃?”

顾疏嘴角一牵,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继而偏过脸去,忽然仰起头放声大笑起来,“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个样子。”他收住笑,眼中一点温度都没有:“暮生,我厉害什么呢?我再厉害,也没有你伤人心本事的一半。”

下巴被他捏得生疼,殷朝暮忍着不做声,然后顾疏淡淡笑了笑,只是那笑里,明明白白、全是哀伤。

“怕什么呢?你只用随口说一句话,就能让我痛死。”

殷朝暮承受不住一样猛地紧闭双眼,下一秒,冰冷的唇便狠狠压了上来。顾疏双臂箍紧,吻得格外凶狠,也格外悲伤。狠狠地撕扯、啃啮,仿佛被刺伤的野兽,想要借这个冰冷的吻,让对方一同感受到、分担到自己的苦楚,让对方也一起伤、一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