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小皇帝后他总想娶我 第131章

作者:琼玉花间 标签: 情有独钟 强强 爽文 穿越重生

  小团子骑在熊虎的宽厚的脖颈上,摆弄着韩墨初在那摊位上新购入的拨浪鼓。

  胖呼呼的小团子坐在熊虎背上稳稳的扒着熊虎的额头,像是一只没长大的兔子。

  三年前,熊虎也做了父亲。

  他那个小他九岁的媳妇儿一口气与他生了两个又白又胖的秃小子。

  那两个孩子韩墨初曾经见过一次,分明只有三岁年纪,却生比毓诚还高出二分。

  放眼天下,也便只有熊虎能生出那么壮实的儿子。

  归途之上,韩墨初边走边问:“今日虽然不曾做成买卖,可在这集市上坐了一日,云驰可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什么?”顾修回想今日,他除了人群穿流什么也不曾注意。

  “这集市上,买吃食的百姓比买什么的都多,而且越便宜的吃食买得人越多。”韩墨初提示道:“云驰以为买吃食的人多,说明何事?”

  “买吃食的人越多,便说明我大周百姓其实并不富足,需要以食裹腹。”顾修被韩墨初一言点透,举一反三道:“除了买吃食的,还有便是入冬买柴薪的,连买日用的都极少,街市看似繁华,实则百姓钱袋里的银钱基本仅够糊口。”

  “云驰说得没错,百姓口袋不丰不足,所以我们的这些笔墨纸砚没有销路。”

  “子冉可以直言,你儿时这广陵一带可也是如此?”

  “我一向直言,在我儿时之时集市上还不曾有这许多人。云驰那日也听到了,在广陵府中的茶楼酒肆及书场里,从我儿时起说的便是易鶨先生与太!祖皇帝的故事,时到今日仍是这个故事。看来我与云驰当真要加点力气,否则天下行传的大周明君贤臣仍旧只会是先生与太!祖皇帝二人。”

  “不止如此,今日那摊主所言我亦感触良多。”顾修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商人之子不可为官,商人之子生的还是商人之子,如此周而复始,商人一旦家道中落,便没有了立足翻身之地。商人亦是我大周百姓,长此以往,若国将有难,又何以会有商贾之人挺身而出?”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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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驿路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碌碌而行的马车上, 小团子顾毓诚窝坐在亚父韩墨初的膝头如竹筒倒豆一般诵念文章。

  这篇《千字文》, 他已经背得很熟练了。

  由于先前挨过两次打, 小毓诚在背到某个特定词句时总会觉得手心隐隐泛痒。

  “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 焉哉乎也!”最后一句落停, 小团子欢欢喜喜的给自己拍手鼓掌:“诚儿棒棒!”

  “好,诚儿背得极好。”韩墨初伸手自包蜜饯的纸包中拿出一块儿腌渍梅子搁在了小团子手心里作为奖励。

  “父亲你看!爹爹给我的!”小团子炫耀的拿着那颗蜜饯递到了顾修面前。

  “嗯好,真好。”

  此时的顾修正在为昨日晚间收到的两份紧急军报撰写批文。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团子唤他是为了做什么,只觉是那小团子仿佛是要给他吃食。所以他一面敷衍地答应,顺带着张嘴便给吃了。

  小团子眼看着还没捂热的蜜饯被父亲一口吃到嘴里,怔愣片刻,瞬间大哭起来:“哇!!!我的!!!还给我!!!”

  “嗯?什么你的?”顾修不明所以的嚼着嘴里的蜜饯,任由小团子痛哭流涕的扯着他的袖袍:“好端端的哭什么?”

  “我的蜜饯, 我的…”小团子不痛不痒的捶了顾修两下,转头把小脑袋埋到了韩墨初怀里:“呜呜呜,父亲坏!父亲坏!”

  “好了别哭了,再给你拿一个就是了。”韩墨初无言的拍打着小团子的脊背:“顾云驰看你干的好事。”

  “我?我做什么了?”一颗蜜饯下肚,顾修还是不明所以。

  马车内,热闹非凡。

  一个哭,一个哄, 还有一个状况外的。

  五日前,他们离开广陵府, 行过三日水路途径处州, 温州二地, 今又转成旱路赴往台州。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台州临海郡。

  那里是韩墨初印象中大周最为富庶的州府了。

  每年光是商税的收入便有多达五百六十余万两,相当于岭南黔中一带四五个穷州的总和。

  去岁韩墨初与台州府衙沈与扬升了官,嘉奖他治地有方,并让他拟了份《治地方略》供传于各地方官。

  沈与扬拟在那本册子中曾经提到:“台州临海,常有海漕贩运经营,通琉球诸岛,连邦属十六州,往来稀缺,互通有无,营之可得暴利。”

  这邦属十六州,便是顾修在登基前最后一次领兵出征拿下的十六个岛礁小国。

  这短短六年光景,这十六个沿海小国在大周的扶持下改头换面,已经开始与大周国境之内通商往来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们二人此次出行,便是要去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都看看,以免来日被地方官当了傻子。

  且若能将临海一地之政推行全国,当能举国皆富。

  四岁多的小团子心思十分单纯,被韩墨初哄得把鼻涕眼泪擦干之后,又欢欢喜喜的去搂顾修的脖子,美滋滋的唤着父亲。

  闹了没一会儿,小团子便被颠簸的马车弄得双眼发沉,挂在顾修的胸前睡着了。

  韩墨初托着小家伙儿的额头帮着顾修将睡着的孩子在马车之内放平,又扯了条毯子盖在了小团子身上以防幼儿着凉。

  “这孩子,只有睡着时最讨人喜欢。”顾修看着那张安静的睡颜,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句。

  “你若不吃了他的蜜饯他才不会哭闹呢。”韩墨初目光一错,嘴角上扬,颇有几分成就感:“他与我一起时从来不会胡闹。”

  忽然间车身狠狠一颤,将刚睡着得小不点颠得险些醒了过来。

  车停了,马车之外传来熊虎憨粗的声线:“你干什么!我们这走车呢!”

  “求求这位好人,救吾一救,救吾一救。”是一个男人粗喘的声音:“好人好人,求你救吾一救!”

  顾修在将醒的幼儿身上轻轻拍打几下,哄着孩子重新入睡,才提高声线道:“老熊,外头什么人啊?”

  “外头,是个血人!”

  熊虎不清不楚的回答,让顾修不得不掀开帘子自己探头去看。

  只见马车之外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灰麻色的单衣,脚上的鞋子也丢了一只,蓬乱干枯的发丝之间粘满了草根树棍,脸上糊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难怪,一向憨直的熊虎会说外面的是个血人。

  “血人”一见马车内有人探头,连忙双膝一沉,跪地抱拳,开始自报家门:“公子在上,小人名叫陈准,是台州临海郡人。此番自嘉陵运货归乡,路遇盗匪,钱货被劫,烦请公子载我一乘,来日必当重谢。”

  陈准言罢,连连与顾修磕头作揖,直磕得头都快烂了。

  “老熊,你扶他上来吧。”顾修撂下帘子退回车内,与身后的韩墨初说道:“是个遭了难的路人,我让他上来避避。”

  顾修话音刚落,“血人”陈准被熊虎拎着后领一把提到了车上。

  陈准屁股还没坐定,又在顾修二人面前跪了下来:“多谢二位恩公搭救!此大恩某自当结草衔环,以身相报!”

  “这位先生不必多礼,请先擦擦脸,喝口水吧。”韩墨初客客气气的与那人递了水囊,又拿了块干净的帕子。

  “多谢多谢。”陈准接了水囊咕噜噜的灌了几大口,连日的怯眉怯眼的小声说到:“二位公子,此地不甚太平,咱们还是先走吧。”

  马车在陈准的提醒下重新动了起来。

  陈准如同饮牛一般将韩墨初抛过去的水囊喝了个一干二净,又拿着帕子好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当韩墨初伸手又与他递上一块儿干粮时,陈准瞬间便盈了满眼的泪珠,竖起掌根擦了又擦,攥着干粮就与这两位讲起了他劫后余生的经历。

  两天前,他带着二十多个伙计押着三车产自嘉陵的桑丝自偏路归往台州,行至隘口之时遇上了五十多个走绿林的强盗。

  那群人劫货抢钱也就罢了,还蒙了他们眼睛,扒了他的衣裳将他从隘口的坡顶上推了下去。

  他趴在草里爬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爬到了这官道边上,遇上了顾修与韩墨初的马车。

  天可怜见,这里地处南疆之地气候温和,若是换了北方这个月份的凛冬烈风,他只怕爬不出几步路就该给冻挺了。

  “以往趟这路的时候只要备个一二百银子打点也就够了,谁知这回碰见的是群亡命之徒。”陈准吸了吸滞在鼻腔里的堵塞,慨叹道:“若是不碰见二位恩公,怕是我这条命这会儿早就没了。”

  “你既知道此处有山匪出没,何以不直接走官道?”听罢陈准之言,顾修不觉问道:“官道常年有兵备守军驻扎,为得便是保行路之人安然无虞。”

  “恩公您不从商自然不懂。我这趟若走官道,路驿之上层层盘剥,回至台州境内连两成货都剩不下。”陈准竖起两指直言道:“小路虽险,但是十之有六可以安然通过,如此算来还是走偏路更划算些。”

  “依我大周商律,桑丝这等贵价之物只有一成五的溢价税。”韩墨初应声言道:“大周自新帝登基以来严禁贪腐渎职之事,驿路上的地方官怎敢如此明目张胆?”

  “是,自然是,如今官府都是极有作为的。单我们乡里这一年官府便给盖了多少暖房新居供给穷人?”陈准摊开双手:“只这官道驿路上的规矩可与官场不同。你自此地经过,自然要盘检,你想快些盘检,那自然要给银子。当今天子最厌贪腐,所以他们不要银子只扣货。一人扣下二三分,沿途多少卡点,等到了当地至多只能剩下原先的两成。你若说不给,那盘检个十日八日都是有的,若再遇上些个脾气大的,便说你那货里带着刀兵,一股脑儿的都给你烧了,还不是一样血本无归么?”

  “既然是这等巧取豪夺之事,难道地方官府不知管束么?”顾修反问道。

  “管啊,怎能不管?这次有官府老爷做主。”陈准答道:“下次你再从这驿路走时盘检税直接翻你一翻,来来回回都是一样的。就拿这嘉陵桑丝来说,我自嘉陵的丝农手里进货,一车不过二百多两银子。沿途过路驿到台州,转身便能翻成两千两。可我们这买卖双方都不曾赚到多少,大部分都给驿路官道赚走了。”

  陈准的一番话说得君臣二人心里咯噔一沉。

  他们自永定一朝开朝之时便一直致力民生,推行新政。

  何以做了这么多年,眼见着国力日见强盛,庸官冗员越来越少。

  谁知在他们目不能及的小地方,依旧是藏污纳垢。

  客商宁可冒死去趟那些荒村野路,也不愿走朝廷的官道。在大周客商的眼中官道府吏,竟比绿林山匪还要可怕。

  “二位恩公,您二位此番往台州去是做什么的?”陈准吃了两块儿干粮精神好了些,转言又问起对面的君臣二人来:“是寻亲还是访友,可有在下能帮上手的?”

  “也没什么,只是自京城待得久了,想带这孩子去见见各地风土,都说台州临海郡富足丰饶,民风淳朴,又能见到漕运码头,能给这孩子长长见识。”韩墨初扶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团子,这一路上这只小团子没少被他们当做借口,替他们解围。

  “巧得很呐!巧得很!我姐夫便是临海郡人,姓百,人称百员外。为人和善,平素里最是好客。”陈准说罢眼前一亮:“哎呀!不如二位恩公便随我回家,二位救我一命,我自然要好生做回东道!”

  百员外?韩墨初暗暗念了一句。

  百这个姓氏并不常见。

  他当年入京揭榜时曾经带过一个名叫百里的小厮,聪明勤快,手脚麻利,就只是嘴碎得很。

  每日从他睁眼那一刻起,那张嘴便从来也不曾停过。

  自广陵上京的那一路上,他耳朵里填着三层棉花,有时都抵挡不住那小厮嘴巴的穿透力。

  以至于时到今日,他仍旧对那小厮印象深刻。

  他记得他入宫前夜给了那小厮一百两银子,也不知这人如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