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刻听见他敲门, 没打算理。萧老师气头没过呢,不太想理你。

周罪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试探着在问:“萧老师……睡了?”

萧刻往床上一躺,一声不吭。就怕你不来, 只要你来了我就舒坦了。

萧刻这天是真的生了气,到最后也没给周罪开门。周罪当然有钥匙。但是萧刻不给指示,硬是攥在手里没敢开。在门口问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之后周罪就在沙发上坐着, 直到入了深夜萧刻房间里都没有一点声音,估计这是真睡了。

周罪摸过手机给萧刻发了条消息:萧老师,我错了。

然而萧刻早就睡着了,每天晚上不能好好睡觉身体早就很疲惫了, 也有心要晾一晾那木头,在屋里睡得很香。

周罪没有办法,只能回了房间,最后给萧刻发了一条:你别生气。

萧刻早上醒来看见那两条消息还撇了撇嘴,没打算理。睡了一觉不怎么生气了,但是有心要借着这次板一板周罪有事儿没事儿就想太多的毛病。我是谁,咱们是什么关系,你对我不用觉得亏欠,因为这个世界上我们是一个共同体。周罪总是想不明白这个,这次萧刻非得把这思想灌进他脑子里。

接下来周罪都不太敢跟萧刻说话,因为萧刻沉着脸一直不理人,也不正眼看他。到了店门口他连车都没下,让周罪下去之后直接开车就走了。

周先生觉得很受伤,萧老师还从来没跟他冷过脸,这滋味儿很不好受。

萧刻就是故意的,萧老师常年温温柔柔的你是不是就以为我真的没有脾气收拾不了你。萧刻本来也是决定今天要回他爸妈家的,没这事儿他也得回,只不过周罪不知道。

他回去的时候人夫妻俩正看着电视吃西瓜,老萧把西瓜切成一块块的小四方,牙签戳着吃。他开门一进来俩人齐齐看过来,看见他还有点惊讶,老萧问:“你咋回来了?”

“我咋不能回了。”萧刻把水果都搬进来,换了鞋又搬去了阳台。

徐大夫问他:“你是不是放暑假了?”

“嗯,放了。”萧刻去洗了洗手,然后也坐沙发上吃西瓜,问徐大夫,“你今天不去医院?”

徐大夫说:“今天我轮休。”

萧刻两周没回家,但并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和对他的想念。人老两口该干什么干什么,讨论着法制频道播的案情,萧刻想参与一下都插不进去嘴,人也不带他。

“还能不能给点尊重了,两位。”萧刻都笑了,又戳了块西瓜吃了,跟他爸妈说,“你们是不是不欢迎我。”

“还用欢迎?”徐大夫看了他一眼,很明显就是不怎么在意,“你咋这么多事儿,还得放个鞭炮是怎么的。”

萧刻捂着心,觉得最近自己在家的地位简直都低到地缝里了,爹不疼妈不爱说的就是他。

不过徐大夫说是这么说,但下午还是去给买了螃蟹,新鲜的六月黄,中间切一半粘上面粉炸着吃,炸得香香脆脆的,萧刻从小就爱吃这个。

晚上萧刻吃了好几只,徐大夫又给他夹了半只放他碗里,说:“吃完这个就别吃了,太凉,回头你再胃疼。”

“没事儿。”萧刻说。

老萧吃过饭先下了桌,只剩下萧刻和徐大夫。徐大夫给他夹了块小排骨,看着他问:“怎么了你?遇上什么事儿了?”

萧刻眨眨眼:“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跟我就别装了,”徐大夫淡定地说,“我再看不出你可完了。”

萧刻顿了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说:“果然徐大夫对小萧还是有爱的,不过我真没事儿。是真的没有,有我就跟你说了,别担心我,我都三十了。”

“嗯,”徐大夫也没深问,萧刻不说的事儿她从来不会多问,“没有就好,有事儿可以跟我说,别管你是三十还是四十,只要我们还活着你就都是个孩子。”

这句话戳到了萧刻的心,他对以后许多年的事儿从来不敢多想,很不能接受失去爸妈的那天。萧刻抽了张纸擦了擦手指,扯起嘴角笑了笑说:“那我希望我永远都是孩子。”

徐大夫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萧刻吃完晚饭都还不走,赖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地说吃多了,跟爸妈耍赖,故意忽略兜里震动着的手机。

一天时间周罪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他回不回,萧刻都没回复他。这会儿眼见着天都快黑了,还是坐不住了,打了电话过来。

老萧指了指萧刻的兜:“你电话响。”

萧刻笑着说:“我知道。”

“有矛盾了?”老萧偷着瞥他两眼,接着说了句,“到现在是个什么样人我们俩都没看见,脾气什么样啊?吵架动不动手?”

“动什么手,”萧刻失笑,“什么年代了萧老师。再说真动手我打不过谁啊?我以前那拳是白练的啊?”

老萧看了看他,没说更多。兜里手机又响了一轮,萧刻本来还想抻一会儿,但是想想周老师不开心时候的表情,还是不忍心,差不多就行了。于是去阳台接起电话,淡淡地“嗯”了声。

周罪的声音里透着小心,叫了一声:“萧老师?”

萧刻一听见他声音就忍不住想笑了,努力绷着脸也绷着声音,应了声:“有事儿啊?”

周罪低声问着:“在哪儿?今晚回吗?”

萧刻打开窗户,把头探出去聊电话,轻轻抠着玻璃缝,“我回不回去能怎么啊?有区别?”

“有区别,”周罪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老实,说起话来很诚恳,低声哄着,“我错了。”

萧刻脸上的笑意已经压不住了,他抿了抿唇把笑意收住,问他:“想让我回?我回去干嘛啊?”

周罪老老实实回答着:“想让你回来陪我睡觉,给唱个歌行吗……萧老师?”

憋了这么半天已经是萧刻极限了,他其实本来也不生气了,就是想让周罪记住这事儿才装了这么久。他笑了一声,说:“还在店里?我接你?”

“好。”周罪立刻回答。

萧刻接完电话就说要走,老爸老妈没人搭理他,头都没抬,只说了句“开车慢点”,萧刻穿完鞋摆了摆手就跑着下了楼。

那晚洗完澡周罪非常自觉地回了主卧,悄么声连个声都不敢出。萧刻已经洗过了澡,正躺床上看一本打印出来的论文。周罪绕到另外一边上了床,大气不敢喘,萧刻也不给他个眼神,也不理。

后来周罪还是没忍住挪了过来,轻轻抽走萧刻手里的书,抱住眼前的人,认认真真地服个软:“我有错,我钻牛角尖了,别生我气了,萧老师。”

萧刻鼻子顶在周罪锁骨上,张开嘴在他锁骨上磨了磨牙:“下次你再耍次赖?你小孩儿啊?再有下回我穿衣服就走啊,到时候我可不在门口等你了。”

周罪又用了用力,抱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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