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澜
“又是做饭，又是夹菜，为什么突然就对我这么好？”
程诺的手僵了僵才缓缓收回来。
段星舟哂然一笑：“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我好一点, 我就会同意放你走吧？”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程诺心中很不是滋味：“你别想太多了。”
“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想？！”段星舟声音陡然变大，目光如炬，一字一字清晰地道：“你最好趁早给我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再不愿意，你也只能呆在这里。”
段星舟现在实在太过敏感多疑，阴晴不定，好像不管自己做什么, 说什么都会被他曲解成别的意思，直接将他的火气给引爆。
难道两人以后都要这样相处？
程诺无力地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道：“你带我回来, 就是为了天天这样跟我争吵吗？”
“你认为这是争吵？我是让你早点认清现实。”
程诺放弃了跟他争论, 垂头吃饭。
只是嗓子发堵, 少许吃了点便再吃不下了，动作轻轻地搁下了筷子。
全程没动筷只盯着他的段星舟突然来了电话，他终于把视线从程诺的脸上收回来，对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神色不明地站起身去阳台上接电话了。
程诺怔然地望着桌子上都没怎么动的饭菜，暗暗苦叹一声。
“爸，找我什么事？”电话是段昊打来的。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当年你失去记忆之后，是我们有意瞒着你，我向你道歉，是我们对不起你。”段昊沉沉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他又紧接着嘱咐道：“既然你把程诺找回来了，那今晚你把他带回家一趟，我们全部人都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把一切说开了就好，别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
段星舟却果断地拒绝：“他不会愿意的，我也不会带他去见你们。”
“你这孩子！”段昊连声叹气，却又是意料之中。
“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以后我跟他的事你们谁都不许插手，特别是她。”段星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咬字都加重了。
段昊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当年你哥就是因为这件事儿跟她疏远了，现在你又……行了，这次我会盯着她，你放心。”段昊知道小儿子的脾气，发生了那些事，他们母子间已经落下了症结，再多的劝说也无用，但最后还是语气转严肃说了一句：“但是无论如何，这里就是你的家，家里的事就在家里解决，以后都不要再说什么跟家里断绝关系的话了。”
段星舟没有应他的话，默然片刻后只道：“爸，我还会接着休息一段时间，就不去公司了。”
“嗯，你多休息吧。”段昊仍然没放弃，“这段时间你好好跟程诺相处，等情况缓和了我们再谈。”
这边电话才刚挂，段明昱又打过来了。
他语调寻常：“星舟，什么时候出来跟哥喝一杯？”
段星舟回想起他爸刚才说的那句话，难怪他一直就觉得这些年，他哥确实跟他妈关系冷淡了很多。
可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哥这样，其实是因为他。
“这些天都没时间，等有空了再约吧，哥。”
他的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段明昱顿了一会儿，问道：“星舟，你是不是怪我？”
段星舟不说话。
就在段明昱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段星舟出声了：“是，我怪你。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大哥，就连你都死死瞒着我。”
段明昱苦笑，不为自己作任何辩解。
段星舟握着手机的手缓缓用力，泛红的眼睛流露出愤恨：“如果当年我就知道真相，就不会跟阿诺分开这么久，更不可能让他跟别的人生下孩子！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想到那个孩子的存在，我的心就像是在火上炙烤，我恨不得……”
“星舟！”段明昱听他语气渐渐不对，急忙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那毕竟是程诺的亲生儿子，你要是冲动对他做什么，那你跟程诺就真正完了，你可一定要想清楚。”
他此前就最担心这个孩子。因为他知道以段星舟对程诺那样狂热的感情，是绝对没办法容忍他的。
他特别害怕段星舟一时冲动失控，会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段星舟神色冷峻地听着他的话，胸膛重重起伏着。
这件事让他格外痛苦的是，他之前跟小希相处过，他是真心喜欢过这个机灵又可爱的孩子。
可现在，那份喜欢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杀人诛心的笑话！
他或许不会去对这个孩子做什么，但是绝对无法再跟他有任何相处。
段明昱想了想，还是又沉声补充了一句：“而且孩子现在还太小了，你如果让他们父子长久地分开，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哥，换做是你，你能当做什么都发生一样接受吗？我不能！”
“我知道你不能，所以才需要有我来告诫你！程诺是很看重他的家人的，至少你不能阻隔他们联系，否则你跟他只能越闹越僵。”段明昱缓了缓语气，才接着道：“等你能冷静了，再好好想一下我的话吧。”
“我现在就很冷静。”段星舟字字句句都透着狠绝，“阿诺以后，有我就够了。”
电话那头一阵长久的死寂，直到挂断，段明昱都没再说什么。
……
程诺在书房门口徘徊，段星舟正在接电话没注意他，他想进去用电脑跟家里人联系。
可是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容易引发战火，踟蹰半晌还是收回了欲踏进去的脚步。
“想干什么？”
身后突然想起段星舟冷冽的声音，程诺忙转回身来。
“我……”
段星舟道：“说实话。”
程诺抿了抿唇才道：“我想用一下你的电脑，或者……再把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段星舟双手插兜，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就这样定定地望着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虽然怕他又发怒，但是既然这个话题已经被提起，那么索性就提到底。
“你不让我回家，总不能也不让我跟他们联系。”
出乎意料的，听了这话，段星舟轻轻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怎么能不让你他们联系呢？不过……”
“……不过什么？”程诺脊背一僵，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既然你丢下我四年零一个月，那么我得让你把这些日子完完全全补给我了之后，再让你联系他们。”段星舟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说话的语气却是冷酷无情，“很公平对不对？”
程诺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也跟他们分开这么久？”
他的心都凉了，因为他知道，段星舟现在是真地已经疯了，他这话并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不行吗？”段星舟寒声质问：“你当年离开我的时候头都不回，不是挺干脆？！”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程诺使劲摇头，“但是你不能这样。”
段星舟冷笑：“这就由不得你了。”
程诺嘴唇无法抑制地发着颤，跟他对视许久，哑声道：“那你怎样才肯答应？要我给你跪下吗？”
段星舟注视着他倔强苍白的脸和湿润的黑眸，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你敢！”
可是话还没落音，程诺身体骤然往下沉去，段星舟神情惊怒，在他膝盖稍弯的时候便将他一把狠狠拽起，动作粗暴地推到了墙上抵着。
“你干什么！”段星舟抓着他的衣襟，一声怒喝炸响。
他眼里都爆出了红血丝，简直快要气疯了！
这人居然真地要给他跪下！他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来捅他！
“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呆在你身边。”他□□的怒气犹如铺天盖地之势笼罩而下，程诺短促地闭眼缓了缓，才艰难地继续出声道：“但是我不能跟我家人失联，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段星舟此时此刻的内心不知道是悲哀更多还是怒火更多：“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你吗？”
“你必须答应。”程诺说着，语气比方才要轻了几分。
段星舟眼神可怖地死死盯了他半晌，突然发狠地将他拽走，拉进了卧室里面的那间浴室。
程诺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有任何反抗地跟他进去了。
里面的动静持续了很久很久……程诺被抱出来放到床上时，他的手软软地耷拉在床沿，眼睛也是半睁半闭。
他以为今晚已经结束，可是紧接着段星舟的身体又覆上来。
接连两个晚上的疯狂，他真地受不住了，双手激烈地推拒他试图想往旁边躲，却被段星舟不由分说拖拽回来。
程诺眼睫猛然颤了颤，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得咬着牙闭眼继续承受……
好在这次过后，段星舟终于停止了折腾他。
段星舟将他搂在怀里，不时地吻着他柔软的黑发，他的耳朵，还有面颊。
他这时候比方才要温柔了许多，只是比起亲吻，这种肆意占有他身体每一寸的动作更透着一股浓浓的掌控意味。
好像是在不住逡巡试验，在挑一个最适合下口的地方，将他噬咬吞进肚子里。
“段星舟。”程诺强撑着眼皮，喃声道：“你干脆弄死我算了。”
程诺的话才刚落音便吃痛闷哼一声，是段星舟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
程诺就在这样的疼痛和疲惫中闭上眼，陷入了沉睡。
这天半夜，他没有被段星舟勒醒，但被身边之人的惊喘声弄醒了。
他满头冷汗，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第091章 第九十一章 跟我在一起你就这么痛苦吗？！
卧室里亮着夜灯, 程诺看着他睡梦中痛苦的神情，忙撑起身来，伸手推他。
“星舟, 星舟。”
段星舟喘息着霍然睁开了双眼, 一把用力抓住了程诺试图给他擦汗的手：“不要走！”
程诺的手一僵。
所以刚才，是梦到他了吗？
“我没走。”他低声说。
段星舟的目光空茫了一会儿才似乎找回了焦点, 喉头滚动, 盯着程诺看了片刻，猛地将他按进了怀里。
程诺看不到他的脸, 但是很快感受到肩头有湿热的液体吧嗒吧嗒落下来。
程诺的心都揪起来了，想看看他, 可是脑袋才刚动就被他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