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土八月
“又不是直接拿这个敷的。”陈运把包装袋里的雪糕汤倒进嘴巴,“扔了多浪费啊。”
“那都化成什么样儿了,稀汤寡水的。”迟柏意看得直皱眉,“再说你不是有洁癖的吗宝贝,咱想吃再从冰箱拿行不行?”
陈运没理解有洁癖和吃个融化雪糕有什么关系。
“冰箱那一层都是给你买的冰淇淋雪糕。”迟柏意拾掇好药箱,用眼刀子飞她,“整整一层!我就没见你主动去拿着吃过。”
倒是逮着个化了的吃得津津有味,什么毛病!
“现在这些得吃啊。”迟柏意语重心长,“刚买的有些可不经放,得吃啊。”
陈运‘嗯嗯’地答应,跑来跑去地放药箱,收拾垃圾,吃完雪糕去洗手,洗完了手,跑来把她脖子一搂,甜蜜道:
“迟柏意你可真好。”
迟柏意回抱住她的腰,哑然失笑:
“哦,买东西吃就好了?”
“买东西吃的都是好人。”陈运用脸蹭过来蹭过去地说,“你是好人中的好人。”
听起来很好骗是怎么回事……
“少打岔。”迟柏意道,“自己拿自己吃听到没有,实在想不起来拿回你那边去。”
“不要。”
迟柏意就叹气。
叹了没两声,她又贴过来,还是亲亲热热的:
“你真好。”
迟柏意微笑。
“你最好。”
迟柏意淡笑。
“你刚才一点儿都不紧张啊。”陈运两腿分开跨坐在她身上,手指头缠着她一缕头发,绕来绕去地说:“问话还有叫我做事的那个样子特别厉害,特别专业。”
饶是迟柏意脸皮再厚现在都有点受之有愧:“倒也不是……”
“真的,特别厉害。”陈运又重复了一遍,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我一下子就能想到你在医院是什么样子。”
她语气里的某种骄傲与敬仰千真万确且发自肺腑,迟柏意本想调侃两句,这会儿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这么怔怔地回望着,半晌才道:
“是吗?”
“是啊。”陈运点头,“就是我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时的那个样子啊,又厉害,又温柔……”
活像从电视和书里走出来的人,沉稳知性优雅。
其实脸看着好冷,气质也不像是救死扶伤那一挂的,可一张嘴,一笑起来,就连身上的衣裳都像是浸在了光里,分明是冷的,偏偏又暖和。
“我当时就想你这样的大夫肯定不会坑我。”陈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
什么?
“我特别想看看你工作时候的样子。”陈运说。
“我之前还在想我要不也读个医学院算了。”
“我想跟你一样,就读你的那个大学。”
站在你十年前站在的学校里,读你读过的那些书,成为你。
“我想配得上你,也让你为我骄傲。”
“两个医生啊。”迟柏意轻轻笑了,“到时候早晚难得见一面,各自加不完的班,家里冰锅冷灶……”
“可得难受死了。不行,我还想着辞职让你挣大钱养活我呢。”
陈运脸有些发烫:“我有在勉强挣钱了,以后肯定也能挣大钱……”
“所以你现在已经是我的骄傲了啊。”迟柏意声音很低地说,“不管什么时候,怎么样都是。挣不挣钱,能不能考上申应大,都是。”
“等你以后毕了业,我也差不多就能辞职,到时候……”
“到时候我养活你。”陈运跟她碰碰鼻尖,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我们会有一个家,一个我们自己的家。”迟柏意抱着她,慢慢摇晃着,看向落地窗。
窗外枝叶被大风折弯,同样摇晃不止。
“那你喜欢在什么地方的房子?”陈运问,“离人近一点,还是远一点的?”
“远一点吧。”迟柏意说,“最好跟蛸亭似的,有个小院儿。院儿里可以栽上树,养只小狗也方便,它可以在院子里玩儿。”
“离山近一点吧,我喜欢山。”
“离水也近一点。”迟柏意道,“老家房子后面有小河,我喜欢水。”
“给你弄个游戏间,有大屏幕的那种,还可以放你的手办还有周边。”
“给你布置个工作间,把你的香料柜搬进去。”
“院儿里给你栽个柏树,再来个杏树,还有樱花树……”
“光说我了,那你呢?”迟柏意问,“你喜欢什么树?”
陈运愣了愣,忽然扭头看向窗,水的清新味带着寒意正从开着的一条缝隙流入。
下雨了。
“你想种棵什么树?”迟柏意起身去关窗,“楼下的茶梅喜欢吗?或者……”
“玉兰树吧。”陈运说,“白色的那种,花开时会很香。你闻到没有?”
迟柏意没有回答,更没有闻到。
何况现在也并不是白玉兰会开花的季节。
她只是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窗外,雨好像下得更大了,斜掠过的水珠拖着印子淌下玻璃。
一道又一道。
第二天是个阴天。
下午毛毛就要走。
陈运跟她约好了时间,现在是饭点。她大概是太紧张,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发。
陈运打字速度慢,俩人一来三回,说上句接不了下句地聊了半天,她终于说自己要去吃饭,没了动静。
休息室重新安静下来,陈运一只手撑着下巴想下午的安排——
送她进站,然后去医院复查,复查完回家……
迟柏意的家。
有迟柏意在的……家。
算了,还是想想复查吧。
要做个脑电图,再做个磁共振,周大夫之前说药还是得吃,吃多久看情况。
“吃得越久,复发几率越小。”
陈运那时候本来想问“那如果要吃一辈子呢”,后来想想没问。
毕竟比起病发时辗转反侧坐立不安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吃一辈子也算不了什么。
反正都是一辈子,人都得死。
门开了一下,其他人聊着天进来了跟陈运打了声招呼。
陈运把招呼打回去,继续想自己那个一辈子——
什么来着,哦,人都得死……
“你别说,你真别说,确实挺像。”
“是吧,我也觉得像。”
“其实主要是眼睛和嘴,还有下巴,就小陈那个眼睛……”
陈运转过头。
杨奇冲她点头:“确实像。”
“像什么?”陈运问。
“像你。”杨奇边上的郑筝喝了口水,说,“陈运我跟你说啊,就刚来的那个阿姨,你没看见。气质绝了,跟你长得特别像。”
“不知道走没走。”杨奇说,“文竹接待的,不信等会儿你问她。”
陈运只是笑笑,没说话,更没动。
她们继续聊着天。
陈运又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出去。
上午的店中还是一如既往人影稀疏,香水陈列出的各种气味冗杂而悠长,没有玉兰香,自然也没有什么人。
也许就算真的有,也不会是她想要见的那一个。
十来年了,长得像的有,鼻子眼睛都像的也有,同一个姓的有,气味相似的依旧有,丢女儿的一抓更是一大把。
该习惯才是的。
习惯了失望再失望,就永远不会失望了。
只是很多很多时候,猛然闻到某个气味的时候,街头巷尾撞到某个牵着小孩走过的女人……
听到迟柏意同自己的妈妈打电话的时候。
其实陈运那天已经拿下耳机了——
不应该听的,不管是出于尊重爱人的隐私还是什么,都不应该听的。
可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好温和,说:
“柏意。”
跟周大夫或者钱琼姐叫她不一样,跟所有人喊她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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