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 第27章

作者:柚九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朝堂 轻松 穿越重生

……

京都接连几天阴雨。

满城无处不是阴冷潮湿的,这样的天气,人也跟着烦躁。

裴瓒一动不动地躲在角落里,盯着拂清馆二楼亮灯的那间,雨水顺着头顶的斗笠滑落,时不时的有几滴雨水飘到脸上。

他擦掉渗着寒气雨水,湿冷的掌心抚过脸颊,分不出哪里更凉些。

冷得都快感觉不到温度了。

但裴瓒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始终注视着雨幕中朦胧的光亮。

他打算用余士诚这颗肥饵,钓出背后的大鱼。

“大人,不如您回衙门等消息吧?”旁边大理寺的捕快连忙抵上帕子,满眼殷切地劝说着。

裴瓒无视对方的谄媚:“再等等。”

“大人,咱已经守了一个时辰,莫不是屋里的人听到风声,早就跑了吧?”

“闭嘴。”

捕快的心思昭然若揭。

裴瓒懒得看身旁不断打退堂鼓的人,除了呵斥对方住嘴之外,多余的一个字也没说。

他何尝没有猜到大理寺也不可靠。

先前裴瓒想过,皇帝让他兼领大理寺少卿,无非是因为此事牵涉的不只是朝堂,有着大理寺的身份更方便他行事,也好差遣些人手替他做事。

不过,没有人敢保证大理寺的人就一定干净。

果然不出他所料。

连他仔细盘查过的捕快也难免被收买。

想想也正常,毕竟在这京都城内,皇权如同高高在上的太阳,照拂着所有人,但是世家的权力是遮天蔽日的参天树,处在阴影之中,无处依傍的人只能事事小心。

大理寺身在漩涡之中,只能是勉强自保。

完全没有牵扯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这些底层的捕快,在为裴瓒所用的同时,也免不了如墙头草一般倒戈。

既然如此,那些人费尽心思想要知道他在做什么,裴瓒干脆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摆在明面上。

只是他稍微拖延了些时间。

先派了信得过的人在拂清馆附近盯梢,摸清楚拂情况后,再去大理寺召集人手,以瓮中捉鳖的名义守在拂清馆旁。

同时散播出消息,明目张胆地告知对方:我就在这里守着,人被我困在拂清馆里,你若是敢把人接走,那你必然暴露,但若是不接,我可就要卸磨杀驴了。

“十七,稍安勿躁。”

裴瓒压住了一旁裴十七的肩膀,声音很低,却沉稳有力,像一剂镇定剂安抚着慌张躁动的少年。

紧接着,他看向了旁边心虚的捕快。

【怎么还不走啊!】

【再不走马车就要来了!】

【要不我先找个借口去知会一声?】

捕快抬头,毫无预兆地对上裴瓒冷冽的眼神,浑身不受控制地一颤,但捕快也是老油条了,很快就稳住了语气:“大人,街上雨势大,不如给您拿件披风过来吧?”

他是想顺势去通风报信。

只是裴瓒觉着这样做太麻烦,还不如他送一程。

裴瓒摆摆手,转瞬之间眉眼中也换上温和的神情,笑道:“我想了想,在外面守着还是不妥,不如你们在此盯着,我过会儿再来?”

捕快立刻答应:“大人放心,我等一定把拂清馆盯紧了!”

“那就劳烦诸位了。”裴瓒还是和气地笑着,一扭头,声音便冷了下来,带着几丝不容置疑的威势,“十七,走。”

裴瓒扯着不明所以的裴十七,作势离开。

经过捕快身侧时,他听到对方的最后一句心声:【色厉内荏的草包,这点儿雨都受不了,活该你抓不到人。】

他不介意被骂草包。

只要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被骂两句又怎么样?

反正这些人在面上还是要毕恭毕敬的。

缓步走在长街上,脚底坑坑洼洼的青石板积聚了雨水,映照着头顶深邃的夜。

两旁的商铺,偶尔有几个忘了收回去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晃,只是内里的烛心早已被雨水浇灭,只剩一副空壳。

裴瓒没有回衙门,也没有回家,而是踏进了不远处的一间茶楼。

就像是早就预料到裴瓒会来一样,宵禁之后,茶楼也没有打烊,堂而皇之地开着门,顺便在楼梯上燃了一串的蜡烛,引着来人上楼。

刚进入二楼的范围,裴瓒就看见谢成玉独自坐在窗边。

身前的小桌上点着一盏蜡烛,幽幽的烛火在昏暗的雨夜中飘摇,映照在他模糊的脸上,有些不真实。

谢成玉见到他也没有惊讶,声音低柔融进了夜雨里:“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得给他们机会啊。”

两人相视一笑。

什么都没说,却已心知肚明。

只有裴十七不能理解他的做法:“大人,好不容易召集人马,咱们为什么要走?”

没了那些打量的视线,裴瓒整个人自在多了,他不紧不慢地解下身上滴水的蓑衣,稍微缓过来之后,才对着裴十七说道:“我不走,他们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自在?”

“十七,我让他们来,本也没有指望有人能听我的吩咐行事。”

裴十七听得满头雾水。

“三五天前,从咱们回来开始,就有数不清的人想知道我在做什么,越是藏着掖着,他们就越相信眼见为实。”

“大人是想……把他们勾出来?”

裴瓒拍了拍裴十七的脑袋,笑道:“十七长进不小,既然他们想通过我的举动判断我的计划,那就直接告诉他们我早已布下局,只等着他们前来。”

拂清馆明摆着是个坑。

可是余士诚又不能不救,舍弃他一人事小,无非是跟幽明府断了一条联系,可若是他在严刑拷打下供出些什么,再引得幽明府其他人不满,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背后的那些人不敢赌。

但是去救余士诚的话,又会搭上更多的人。

救也是死,不救也是死。

两番为难。

这时候凑巧有人打听到消息,说裴瓒拿着大理寺的牌子去挑选人手。

挑选人手,那就是要有所动作了。

于是有人想出对策,买通了捕快,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人带走。

他们不会想到,这是裴瓒故意放出去的。

先前裴瓒守得太紧,没给人留下丝毫的余地,跟此事有牵连的人怕是几天几夜都没睡好觉。而他觉得时机到了,必须要留出些许缝隙,给对手可趁之机,才会有人上当。

从放出消息暴露进度,到筛选捕快故意放进几个不安分的,再到今夜不耐秋雨提前离开,都是裴瓒给的机会。

而他现在只需撤到隔壁街的茶楼上,等着好戏发生。

裴瓒坐在窗边,茶水热气冲进冰冷的雨幕里,像是不被世俗所容的异类,而他的视线穿过条条雨丝遥望着模糊的拂清馆,试图洞察那里的一切。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谢成玉为他倒了杯茶。

“什么都不做。”

“看来言诚是胸有成竹了。”

为今之计,只有等。

那位捕快早已经把所有的部署通过心声告诉了裴瓒,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等着旁人自投罗网就好。

不过这段时间,怕是会有些无聊。

谢成玉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又问:“陛下给你大理寺少卿的身份,你可还习惯?”

“勉勉强强吧。”裴瓒想起来他精挑细选的人手里也有被人收买的存在,难免一阵窝火,“可用之人,十之八九,总得有那么一两个不忠心的。”

“正常,四处都是眼线,王家的李家的,甚至陛下的。”谢成玉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也没表现出多么过激的情绪。

裴瓒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我先前在盘算,陛下的眼里究竟有多少可用之人呢?”

“言诚觉得如何?”

裴瓒神秘兮兮地竖起了手指,抵在嘴唇上,眼神紧盯着眼前的谢成玉,正当气氛紧张凝重之时,他突然来了句:“嘘——莫要揣测圣心。”

“……”

【有的时候蛮想打你的。】

谢成玉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看着裴瓒也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丝毫不担心几十米外随时可能发生变故。

他思考着近几日裴瓒的所作所为。

不禁觉得,裴瓒自从入仕以来变得心思玲珑了许多,虽然现如今还是莽撞地顶嘴,但总体而言,他学会了收敛和圆滑,更多的还学会了算计别人。

一层套一层的圈套,把幽明府和京都城里居心叵测的人套紧。

看似散漫巧合,实际上每一步都在裴瓒的预想当中。

不排除有人在帮裴瓒,但是把僵持的局面打乱,甚至尝试重新洗牌,把所有的劣势化为己用,不得不说,这一切都超出了谢成玉的预期。

“陛下日后会不会让你就职大理寺呢?”

“绝无这种可能。”

裴瓒说得十分笃定。

当时接过圣旨,惊喜之余,他也疑惑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兼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