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 第140章

作者:柚九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朝堂 轻松 穿越重生

奈何裴瓒也不是断案的专家,就算听了这些,也猜不出什么大概。

他抬头盯着那塑像,彩漆的塑身已经不那么鲜亮,肉眼可见的,是时间的流逝带来的褪色变旧。而周围的镂花烛台和漆木牌匾却是崭新的,甚至所有被看见的地方,就只有那塑像是灰扑扑的。

裴瓒问道:“这道观是先帝时,盛阳侯府的老侯爷主持修建的,应当有三四十年了吧?”

“三十五年,前两年大修过,许多地方都大变样了。”

“前两年?”裴瓒问道。

谢成玉琢磨一会,只记着档案里如此记着,却没有准确的日子,叫他也想不出到底是何时整修的。

“是够新的。”裴瓒环视一圈。

正殿的陈设日日都要打扫,所以几年过去,像金烛台这种的东西,要是没有损耗,随便擦擦就光鲜亮丽。

只是不知道,原来的人和物还剩下多少。

裴瓒继续问着:“十三位死者,死得多是年轻的道士吗?”

“只有一位是年岁大的,在道馆里待了十多年,剩下的基本都是最近三两年,甚至半年内才到清源道观的。”

谢成玉如此说,让裴瓒想起来他最开始的目的。

起初,他是要到清源道观找那个,认识绿藓的奇怪道士的,奈何还没来到城西,就听说这里出了意外。

裴瓒垂首,捏着手上的扳指。

他此刻没有去倾听任何人的心声,而是默默盘算着清源道观里的种种可能。

原本的道士其实所剩无几,除了几个主事的道长,剩下的多半,也都随着那次大修被清出了道观……在那之后,道观中前前后后来了些年轻的道士,只是不幸,几乎在这次的意外中全部被杀。

很难说这些都只是巧合。

裴瓒转身看向谢成玉,将他心中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知。

然而,他也不十分笃定。

“我想去后院看看,不会妨碍大理寺的人。”

裴瓒毕竟不是为了案件来的,兜兜转转,他还是要去查一查绿藓的事情,虽然他要找的道士已经死了,可对方在清源道观至少生活了半年,总能留下些东西。

说不定,其中就会有重大发现。

没有谢成玉的陪同,进了后院,裴瓒特意绕开大理寺的人,假装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路人。

可是,现如今城西没什么人,他又不是道士打扮,处在空旷的院子里分外显眼,一进后院就被人留意到了。

眼见着那些带刀的捕快上前,裴瓒想撤回去,免了这些不必要的口舌纠纷,但是步子还没挪动,就看见从厢房里走出一老道士,在那些捕快之后,径直向他走来。

“各位大人!”捕快还没来得及问询,老道士先开了口,“这位是鸿胪寺的裴少卿,应邀前来。”

老道士随意编了个借口,没做过多解释。

裴瓒瞧着他的模样,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何替自己解围,但当务之急是要放松这些捕快的警惕,便想着顺应对方的话说下去。

不过未等他开口,这些人便一副尊敬的模样向着裴瓒行礼。

难道说,他鸿胪寺少卿的名头这么好使了?

在京都城里,不应该独属他们大理寺的衙门最是趾高气昂吗?什么时候把他们鸿胪寺也放在眼里了?

或许,还是为着这老道士的身份?

裴瓒不语,只微微拱手向对方致谢。

老道士捻着山羊胡,微微一笑,向厢房处一指,说道:“裴少卿自便。”

这是随他翻查的意思嘛……

裴瓒不跟他过多礼让,直直地向着厢房一侧走去,直到他一只手搭在厢房的房门上,他的心里才生出疑惑。

这人与他素不相识,却能直接喊出他的官职,是有人故意安排了一切,让他调查到此处,还是说这里面藏着其他的圈套,等着他上钩呢……

裴瓒摸着扳指,老道士的信息在心间浮现。

老道名为魏显,五十多岁,是清源道观中主持一切事物的道正,在这道观修建落成之初,就是观里的道士,待了三四十年,送走一批又一批的旧人。

“魏道长,有些话想问问您。”

立在厢房门前,裴瓒没有转过身去直视对方,而是溢出些许余光落在魏显的身上。

他这句话,似乎让人有些意外。

魏显并没有推脱,用浑浊的眼睛盯了裴瓒片刻,便说道:“大人但说无妨。”

裴瓒没急着问话,余光扫了眼后院中的捕快后,轻推开他面前的房门,先一步步入其中,特意虚掩着,让魏显在他之后入内。

进了屋,也还是不说话,盯着魏显健步如飞地进门,才道:“道长身体竟如此康健。”

“大人,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就无需说了。”魏显年纪虽大,姿态语气仍旧保持着年轻时的气盛,不过倒也还算尊重裴瓒,没说什么刻薄的话,“大人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道长见过我吗?”裴瓒还是疑惑对方为何知道他的身份。

魏显笑笑:“清源道观在京都城西,并不远离世俗,想打听些事情还是很方便的,更何况大人现如今风头正盛,只要留心,便不会不知道。”

这个回答不妥帖,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打听本官?为何呢?”

“清源道观毕竟是京都城里的道观。”

清源道观背后是盛阳侯府,就算再怎么避开那些权贵关系,也不能完完全全与其隔开,既然不能免俗,那就该留意着京都城里的风向。

风往哪吹,他们的目光就要转向何方。

如今,风吹到了裴瓒身上,自然也要第一时间清楚关于裴瓒的事,至少不能在相遇之时毫无准备,冲突了这朝中“新贵”。

做道士做到这种地步,倒不如去做官。

裴瓒无奈地笑笑:“您知道我为何而来吗?”

魏显不知真假地摇头:“是为了城西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吗?虽说大人身在鸿胪寺,这件事不该大人管,但大人或许是领了陛下的旨意。”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通过扳指,裴瓒能分辨出来,而他也没有否认对方的猜测,反是问道:“您直接让我到厢房里,就不怕我翻出些什么吗。”

“贫道顺应天道,无愧于心,不怕翻出什么,而是怕大人不翻不查,白白错过。”

魏显的神态十分安详。

似是在表明,自己行的端做得正,没什么可心虚的。

裴瓒疑惑:“错过什么?”

“贫道不知,贫道只是知道大人来此,必然是有所求,即是如此,那贫道便不该阻挠。”

按魏显的话,这是裴瓒命里注定的机缘,本就该到这里来的,他的出现只是为了让裴瓒更顺利一些,而非刻意推动,也不是谁刻意派遣。

厢房里一时寂静。

裴瓒目光沉沉,从魏显脸上划过,并未瞧出什么不妥。

可这人是在清源道观待了几十年的,稳扎稳打地,从不起眼的小道士成为道正,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对于裴瓒来此的目的,和城西今日来发生的种种,也绝对不可能不知情。

说白了,魏显在刻意隐瞒。

裴瓒摸索着手中的扳指,几度试探对方的心声,是能听到些东西,但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他想着,自己还没有问到有用的地方。

否则对方不会表现得如此平静。

但他到底要问些什么,才能真正地让魏显表露出几分意外的情绪呢。

裴瓒一时拿不定主意。

如若是直截了当地,把他先前的猜测说出来,打草惊蛇不说,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而他如果直白地说出来意,似乎也不行,这人应该是盛阳侯的人,将皇帝的私事泄露,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到最后,裴瓒也没从魏显嘴里套出有价值的信息,不得已让人离开了。

他不免有些失落。

从前戴着扳指,多多少少地都能从对方地心里得到些关键信息,眼下却很难了,那一个个的心眼就好像是蜂窝煤,旁敲侧击地去问,并不能问出什么,甚至,话没说到关键之处,也是一无所获……

裴瓒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打量着厢房里的陈设。

从南到北,一连串彼此相连的几间房子,都是清源道观中道士的居所,只有身为道正的魏显,住在旁的地方。

在那十几个人不幸殒命后,道馆里一时少了大半的人,应该是整理那些人的旧物件作为陪葬,可因为大理寺的关系,原本的厢房陈设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仍旧按照原来的格局摆放着,这样也刚好方便了裴瓒。

他并没有急着翻找,而是大致确定了所有死者居住的屋子。

乍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规律,只是多数人因为年岁小,进入清源道观的时间短,基本都被安排在靠南的方位上,甚至南段的几间厢房,除了正殿阻挡,见不得阳光外,屋后也紧挨着院墙和高树,使得屋里要比北段的屋子阴冷许多。

按照谢成玉的说法,裴瓒踏进偏南的几间,也就是他要找的那位道士生前居住的厢房。

可是他刚进去,就察觉到空气阴湿湿的,透着凉气。

起初他只以为,这几间屋子因为无人居住,就一直没有烧碳火,所以不比其他地方暖和。

仔细看了一通后,才觉着不仅仅是如此。

位置差不见日光,无人居住不烧炭火,抛去这两点,连窗户上都只有薄薄的一层明纸,让屋里渗着光,看着明亮,却也透着风,难以住人。

如今还是初冬,未曾落雪,不算太寒冷,可再过上十几日,这屋子能不能住人就两说了。

裴瓒忍着冷气,搓搓手,翻了几下桌面上的东西,很可惜的是,此地都被大理寺的人翻遍了,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被带走,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鸡零狗碎。

他应该想办法从大理寺的办案人员那里探探口风,可是又不想太麻烦谢成玉,只好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

鸡零狗碎就鸡零狗碎吧。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裴瓒在椅子上坐下来,翻翻找找,没被大理寺带走的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道家的心经,几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手串,以及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

总之,他没什么重大发现,甚至就连有字的纸都不见几张。

唯一有点用处,能确定那道士身份的,也就是抽屉里搁置的几张古怪药方。

这点也跟先前药房掌柜所说的基本吻合。

裴瓒不懂医术,盯着药方中熟悉的几味药材看了许久,也看不出药方治什么病。

他只得往小窗外张望几眼,发现无人盯梢,便悄悄地将药方折了,塞进袖子里。他不懂无所谓,京都城里有的是人懂,再不济,装病请太医前来,问一问唐远也行。

然而,就在他折药方塞进袖子里的间隙,视线恍然落进打开的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