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 第128章

作者:柚九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朝堂 轻松 穿越重生

沈濯在心里盘算完,一转身,却看见青阳满脸疑惑,而他没时间奉陪了:“姑姑若是不想走,玉清楼自有好茶招待,若是想回去长公主府,劳烦姑姑多多善言。”

他说完,并未做出任何送客的举动,反而是对着铜镜搔首弄姿了好一阵,之后才满腹欢喜地推门离开。

青阳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的背影,就连人都没影了,也迟迟没有收回视线,直到忽而想起什么,从腰间取下荷包,从中取出一小卷纸,慢慢展开,在桌子上铺平,竟有半张圆桌大小。

只见那上面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只余下巴掌大小的空地。

而青阳紧接着拿出枝手指长短的细笔,在所剩不多的空白处,一笔一画地慢慢描写着,方才沈濯收到信之后,那突然像孔雀开屏一般的举动……

秋意渐深,本该风里透着冷意。

可今日艳阳高照,将近正午的时候,隐约还有几分热气,使得这处在深秋的京都城,并不如北方的寒州冷冽。

沈濯坐在马车当中,马车停靠在鸿胪寺后院小门旁,惦记着鸿胪寺的饭食太腻,还特意在街上买了些清淡解腻的茶点。

只不过,他左等右等,特意告知了前门的守卫才转来人少僻静的后门,却不曾想到裴瓒居然还不肯出来。

沈濯掀开帘子的一角,吩咐着:“绕去前门问一问,裴少卿现在是否空闲。”

属下领了命,还未起身离开,后院小门便开了条缝隙。

还是原先送信被裴瓒抓包的小役,只见他左瞧瞧右看看,最终盯上了沈濯所在的马车,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行礼问道:“可是玉清楼的车驾?”

沈濯早早地放下帘子:“正是。”

得到准确答复,小役立刻说道:“少卿大人说,您来得太迟,又恰逢家中有事,邀您归家小聚。”

沈濯听了这话,压根不敢相信。

且不说他未及正午就赶到了,等了许久都不见裴瓒影子,前门他也派了人等候,这人也不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更要紧的是,从前裴瓒可没跟他说过,到家里小聚这种话,几次到访裴宅,都是他不请自来。

到了现如今,裴瓒就会邀他吗?

他又不是谢成玉……

沈濯压根不信裴瓒会这么干,可是一想裴瓒或许真的在裴家的院子里,倚着窗临风等他,他便不自知地从心底生出几分窃喜。

躲在帘子后面,沈濯脸上的笑意更深:“掉头,去裴宅寻一寻少卿大人吧。”

他的话刚出口,忽然意识到几分不对劲,先前分明是他对裴瓒说,要等回到京都后,再慢慢地来寻他,可现在怎么成了他追着裴瓒四处寻找?

意识到可能被骗了,沈濯也没让人停下来。

他只觉得,光阴还长,也无要紧事急着去做,陪着裴瓒玩玩这些小把戏更没什么,更觉得如果他今日不去找,才会错过对方。

果然,到了裴宅之外,韩苏早得了裴瓒的旨意等在门外,对着马车外的熟悉面孔说:“少爷还不曾回来,只在半个时辰前传了信,说是与谢家公子同去湖心小筑赏秋景了。”

半个时辰……

沈濯仔细一想,大概是裴瓒在接到那封信时,就想好了怎么折腾他。

第107章 捉弄

湖心小筑, 就算裴瓒不在那里,沈濯也要去,不然, 没去寻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冷风习习,丝丝凉意送进心里。

仅过了大半个时辰,天色便有些阴沉了,昏沉沉地晦暗着,像是有雨雪的样子。沈濯紧赶慢赶到了湖边, 坐在车里遥遥地望过去, 湖心小筑中的确有人, 可惜,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个。

张望几眼, 看着眼熟的身影, 沈濯心里大抵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他并不愿意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暴露,便也不想理睬,即刻让车马回程。

然而话音刚落,湖水小舟里窜出来一个灰扑扑的人影, 停在马车旁,毕恭毕敬地拱起手:“公子,我家大人姓谢, 想请您到湖心一聚。”

沈濯向来跟谢成玉没什么来往。

以前是看在赵闻拓和谢家权势的份上,勉强跟谢成玉混个脸熟。

可现如今赵闻拓不在京都, 谢家更是失势, 满门都没有可靠的留下,沈濯自然也就根谢成玉没了联系。

今日谢成玉突然留他,想来多半是有裴瓒的意思在里面。

就是不知道, 裴瓒又让谢成玉带什么话了。

驾车的随从见沈濯一时没有回应,自作主张地向四周望了几眼,确保没有旁人存在后,才撑起了帘子,将人请出来。

紧接着,他这马夫又担起船夫的职责,曳着小舟,一摇一摆地在湖面上划出条条波纹,将人送至湖心。

湖心的风一吹,帐幔鼓动着。

谢成玉的眼神先是落在沈濯先踏进去的那只鞋面上,而后眉梢一挑,不见丝毫善意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沈濯的银白覆面上。

“故弄玄虚。”

谢成玉一声冷哼,对着他并不像对待裴瓒那样和善,甚至是不尊重。

幸好沈濯不恼,也早早地预料到,谢成玉为什么对他态度恶劣:“到底是还没许我回京都,纵使母亲和皇舅舅都清楚我的去向,知道我已经回来,我却也不敢太过放纵,否则叫人拿住了把柄,皇舅舅也不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着我的也不是舒心的松快日子了。”

“世子爷还真是乖巧听话。”谢成玉的话实在讽刺,“只是不知道,这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信与不信,都与谢大人无关。”

沈濯懒得与他寒暄。

站在原地,扫了一圈湖心小筑内的陈设,跟他先前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只是多了几缕香气……

沈濯识得这味道,是被青阳夹在信封里的香粉味,流雪专门配置的,留香持久,风吹不散,本是为了追踪那些前来玉清楼的官员的动向,没想到先被青阳用在了裴瓒身上。

也幸亏是如此,沈濯才能知道,先前韩苏说的那句话也并非是在诓他,裴瓒是真的跟谢成玉来了此地,只不过略坐坐便走了,故意不让他寻到踪迹,跟他玩这些猫捉老鼠的小把戏。

“他人呢?”沈濯开门见山道。

谢成玉却装傻充愣:“不知道世子爷说谁?”

沈濯冷着脸垂眸一扫,银白色覆面之中,落出两道冷淡的视线,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广袖一甩,姿态随意地坐下,似笑非笑地说道:“自然是我心心念念的,与我心意相通,两情相许的,鸿胪寺少卿,裴瓒。”

一听这话,谢成玉少见地与人黑了脸。

听过那些风言风语后,他逼问过裴瓒,跟沈濯到底是什么关系,当时裴瓒极力否认的样子可是还历历在目。

然而,沈濯的话虽然浮夸,可也不是没有丝毫的可信度,否则,仅是身份贵重的盛阳侯府世子,冒着被人瞧见的风险亲自在此地寻人,仅这一点便站不住脚。

“言诚心思至纯,待人赤诚,若是做了什么冒昧的举动,还请世子爷不要误会。”

“这是什么话?”沈濯冷不丁地笑起来。

话外之音便是,裴瓒对谁都很好,真挚对人,某些人可不要以为这是独一份的特殊待遇,更不要因着裴瓒的好而自作多情。

全程,谢成玉都没有用正眼瞅他。

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此时的初冬湖水,言语间,更是拿出一副裴瓒至亲好友的姿态,让沈濯别再进行那些无凭无据的幻想。

不过,沈濯哪里会因为这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就放弃,别说这些话只是出自谢成玉的口中,就算是裴瓒亲自来了,态度严肃地亲口说这些,来证明自己没有多余的心思,沈濯也会反驳几句,来证明他们感情甚笃,而非他的自作多情。

沈濯搓着手中的扳指,眼神暗暗的,嘴角却染着笑意,随后便开始了胡编乱造:“北上之路苦寒,寒州的辛苦,远不是稳坐京都的谢大人所能想象的,若非是我,或许他已经成了刀下鬼,仅凭着这点零星的恩情,赤诚如此的小裴大人,还会拒绝我的请求吗?”

一句话,三分假七分编。

若是裴瓒在场,一定会痛斥沈濯不要脸,然后气急败坏地扑上去,去撕他那张瞎说的破嘴。

可惜裴瓒不在。

没人能戳穿沈濯的假话。

这些荒诞无稽的话落进谢成玉的耳朵里,也叫他乱了分寸——什么刀下鬼,裴瓒可没跟他说过这一路如此的凶险!

谢成玉“蹭”得一下站起来,想去找裴瓒讨个说法,逼问实情到底如何。

可转眼间他又想到,裴瓒不告诉他,不正是怕他再担心吗?

如今人已经安然无恙地回了京都,往日的凶险皆如烟消云散,不会再发生了,一味地追究,让裴瓒再去回忆那份磋磨,反而不好。

“谢大人?”沈濯瞧着他煞白的脸色,挑着眉问了句,“谢大人可还好?要不要代劳去问他一问?或是,叫他来亲自说给你听?”

“不必。”谢成玉咬咬牙。

“既然如此,叨扰许久,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沈濯又不是来找谢成玉的,自然要快些离开,才好去找下一个裴瓒故意引他区地地方。

然而,谢成玉还没有放人的打算。

见着沈濯离开,谢成玉再度站起身,一改先前那副不想用正眼瞧他的嫌弃模样,三两步迅速走到沈濯面前,拱手说道:“世子爷,下官直言,您与言诚并非良配,或许为着寒州一事,言诚看不清自己的真心,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您觉着言诚可以与您厮守,可是现如今并不是在寒州,而是在京都……”

【此地的流言蜚语是可以杀人的。】

谢成玉实在不想,那些刺耳的话以他熟悉的方式,再去将裴瓒的心扎透。

更何况,裴瓒有着大好前程,他日为百官之首也并非不可能,又怎么能因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影响到他的未来呢。

“我与他是不是良配,旁人说了都不算。”

沈濯不想受礼,转过身去,慢慢地向外面走着。

湖心小筑的帐幔被风吹得四处乱飞,掀起的几角透进来外面的风雨,不经意地看过去,才发现在他们谈话的间隙,外面已然下起来小雨,蒙蒙雨丝笼着湖面,好似一层薄雾。

沈濯在风雨之前停住脚步,淡漠的眼神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在谢成玉面前编织的谎言,将他自己也骗过去了,此时此地,在他的心里,裴瓒似乎已经完完全全地接受了他的心意,也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跟他两情相许。

而他现如今要思考的,是怎么去堵住那些可畏的人言。

让嚼舌根的人永远闭嘴的方法,拔了他们的舌头,或者是,干脆一了百了,再也听不到,再也说不出……

眼下,人都不知道在何处,更不清楚裴瓒心里到底揣着什么样的意思,沈濯却残忍地想开始考虑来日那些或许会存在的顾虑。

他想的,实在是有些长远了。

幸而,湖心小筑外的冷风将他吹回了现实。

“公子,下雨了,是否还要去旁的地方?”手下撑着伞,快步上前,替沈濯遮住迷蒙的雨丝。

而沈濯远远望着湖岸,思绪霎时间回到数月之前,也是在类似的位置,他随手飘出去的石子打中了赵闻拓,替那时为非作歹的裴瓒撑腰。

沈濯背着手,舒了口气:“回玉清楼吧,想来他也等久了。”

从看清湖心小筑之人是谢成玉的那一瞬间,沈濯便猜到了裴瓒的去向,更猜到了他的想法。

如此大费周章地让他在京都城里闲逛,城内城外,绕着远路兜转,只能说明裴瓒有意把他支开,在故意捉弄他的同时,去玉清楼摸摸底细。

对于沈濯来说,这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反而庆幸,裴瓒是有心在乎他今日在做些什么的,而不是对他的一切事都漠不关心,或是听了谢成玉的“谗言”有意与他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