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 第119章

作者:柚九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朝堂 轻松 穿越重生

裴瓒心领神会,抓着他的手,即刻将人拉到了城墙根下照不到灯光的地方。

“怎么回事?”裴瓒问道。

“大人可记着那副堪舆图?”

裴瓒自然记得,如果没有那副舆图,恐怕还不能那么快地诈出实情。

他点点头,说道:“记着。”

“那副舆图并非下官所寻得的。”

裴瓒目光一沉:“这我知道,那副舆图是与我同行之人送来的。”

“大人,县令在见到那副舆图之后的态度实在让人疑惑,先前还死死咬着不肯透露,后来却像突然泄了精气神似的。”俞宏卿心思细腻,自然能看出那位县令在裴瓒拿出舆图时的震惊,“为此,我翻遍县衙上下,寻找着跟舆图和北境有关的东西,不成想,还真找出来些写着北境文字的书信。”

“北境文字?你知道那上面是什么意思吗?”

俞宏卿遗憾地摇着头,惋惜道:“下官身在寒州,只是偶尔接触过,能认出那些文字是来自北境,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他读不懂固然可惜,却也算不上什么要事。

裴瓒继续道:“无妨,日后找个信得过有读得懂的人看一看就是。”

“嗯,还有这个,一枚刻了符文的狼牙。”

俞宏卿将荷包打开,从其中摸出来一只小指大小的狼牙,借着不远处的光仔细瞧着,的确能看见上面浅浅地刻着些弯弯曲曲的文字符号。

裴瓒接过去,放在掌心,端详了几眼。

据他所知,北境从一个个的部落聚集成国家,也不过就是大周朝近百年的事,在这之前,他们常年据着草原荒漠过活,百姓多以游牧打猎为生,而像狼牙这等东西,打猎便可猎得,于是裴瓒并不觉得太稀奇。

只不过,刻了符文的往往代表着狼牙主人有些地位,或是起到祭祀的作用,这些裴瓒便看不懂了。

裴瓒自然也不懂北境的文字,但是他无端地觉着这东西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下官听闻,北境人有猎狼的习俗,还会生生拔下野狼的牙齿当做装饰,以彰显狩猎者的英勇,而在早些年,铭刻着文字的狼牙会被当做信物和祭祀礼器,只是这样的东西到底用来做什么,下官实在不知。”

信物,礼器,地位……

偏偏不清楚最重要的用途。

裴瓒微微抿着嘴,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沈濯似乎也佩戴着类似物件的画面。

只是他依稀记着,沈濯所佩戴的那颗并没有刻上文字,反而在尾端涂了些刺目的红色,而且沈濯的那颗要比手里的这个大得多。

“你愿意将此物交给我吗?我想带回京都去查一查与这东西有关的消息。”

“自然愿意!下官日日带在身上,便是觉得此物格外重要,一定要在见到大人的第一时间就亲手交给大人,如此才可安心。”

不管怎么样,这东西被原先的县令小心收藏,又有极大的概率来自北境,裴瓒的确要待在身上寻几个可靠的人查一查来历和用途,最好是能找出这物件背后的涵义。

眼下无人可用,他只能回去京都再寻能人异士。

然而……裴瓒的脑海中浮现沈濯的影子。

这人跟北境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身上还淌着北境细作的血。

裴瓒细细一想,情不自禁地将眉毛皱紧了。

他觉得这事不能经由沈濯去办,寻找能人异士的事情也不能告诉沈濯,甚至连一丝消息都不能被幽明府的人知道。

不动声色地提起一口气,再看向俞宏卿时,对方脸上却是同他一样的惆怅。

裴瓒立刻觉得是自己的皱眉让对方多心了。

“天色已晚,进城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反正急也急不得。”

俞宏卿郑重地点点头,粗略地跟施粥的小厮衙役交代了几句,叮嘱着将米粮袋子收拾好后,便将众人遣散。

他本想学某人,担当起牵马官,不料裴瓒不再上马,只是随他静静漫步。

夜色深重,城中静谧无声,家家户户都熄了灯,除了俞宏卿手中的灯笼,也就只有头顶明月如旧,而在二人身后,马蹄声哒哒,混杂着细声低语,一下下地扣在石板上。

大概是为着先前的点拨之情,和裴瓒不日就要离开寒州的缘故,俞宏卿今日似乎格外珍惜裴瓒的话,仔细的侧耳倾听着,一句也不肯落下。

不过,裴瓒说得大多是些寻常事。

在京都朝堂上的点滴,又或是来到寒州之后的见闻,算不得他身在官场的宝贵经验,也无法再为俞宏卿提点些什么。

只是,像今夜这般的月色不会再有。

第97章 威胁

裴瓒并没有在俞宏卿那里停留太久

只有一夜半日, 见过了原来的老县令和客栈老板,凑了桌粗茶淡饭,简简单单地畅谈几句, 让他原本对俞宏卿放不下的心思,彻底安稳下来。

有老先生那般处处周到的前辈领着,难怪俞宏卿心细远非常人能及。

只可惜老先生年事已高,花白银发,身形佝偻, 被迫离任的十年也让现如今的他没了再担任一方父母官的精力。否则, 裴瓒怎么说也要在皇帝面前举荐一番。

零零碎碎地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辞别了几位之后,裴瓒再度领着幽明府的那些人赶回兵马总督府去。

他并不心急, 也有四处走走瞧瞧的想法, 于是拢共用了四五日的时间, 将顺路的县城都仔仔细细走了一遍,该敲打的敲打,该提点的提点,就算是那些偏远些的, 并不顺路的,裴瓒也以巡按御史的名义向他们发去了信函。

裴瓒猜测,这些地方官中有不少是受杨驰胁迫的, 但也会有几个本就心思不轨的,他本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上下彻查一番, 可是没想到, 朝廷的旨令来得那么快。

尚不到半个月,皇帝的旨意就快马加鞭地送到了裴瓒面前。

天气晴明,萧瑟的风吹过, 透着丝丝寒意,杨驰被擒后,兵马总督府里的人员被遣散了大半,只留了守卫厨娘一干人等,寻常时候在偌大的园子里瞧不见多少人,很是空旷,可圣旨降下,全府上下跪在院中接旨,瞧着仍是有不少人。

裴瓒在最前方,恭恭敬敬的。

身前宣旨的人却不同于以往那些拖着尖锐嗓子的公公太监,而是千里迢迢策马而来的御前尉官。整个人站在那,气宇轩昂,很是不凡。

圣旨上的内容被一字一句地宣读着,光是静静侯着聆听,大多人便不由自主地震颤着。

不过裴瓒尚且还算淡定。

他领了旨意,眼前的尉官亲自将他扶起。

虽然圣旨上未曾提及裴瓒升官进爵的事,大多话语也都在痛斥杨驰,并没有多少来褒奖他的,可尉官表现得十分恭敬,与裴瓒从前在宫里偶尔瞥见时的冷淡完全不同。

看来,如沈濯所言,等裴瓒回京之后,只怕就要一跃而上成为朝中新贵了。

“裴大人,负责押送杨驰的官员不日便会到达,在此之前,还望大人整理物证,将人看顾好。”

“这是自然。”裴瓒手捧着圣旨,目光从明晃晃的龙纹上飘过,试探性地问了句,“不知陛下所遣的是哪些大人?”

他手上这封圣旨写得很奇怪。

通篇听下来,似乎是皇帝为了痛骂杨驰专门写的,而对于何人押送杨驰,交于哪个衙门受审,亦或是杨驰的结果,一字一句都没有提及,或者干脆是含糊不清地一笔带过。

这就让裴瓒很不理解了。

按照他送回去的那些供词证据,少说也能问斩杨驰八百回了,可皇帝却按下此事,没有提起。

如果说是等着朝廷细细审问,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交由哪个部哪个司去审查,后续裴瓒需要跟谁交接,却交代得不清楚。

见着对方没有言语,裴瓒心里一沉,想着杨驰一时半会大概是死不成了。

然而他却想不明白,皇帝为何要这么做。

满是疑虑的目光匆匆扫过尉官,裴瓒没有再追下去,而是反手向屋内抬起,请着对方往厅堂中落座。

礼数周全,仪态端庄。

不该问的也不会多问半句,

只这么瞧上几眼,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就觉得眼前的小裴大人早已不是尚在京都时那般青涩,经过了寒州的这番历练,心思沉静许多,眼神也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尉官略过他的身侧,径直往厅堂之中走去,他在来的路上,打探过兵马总督府的情况,可瞧着正厅之内也没什么华贵的陈设,简陋得跟寻常地方官无异,然而他的心思落到后脚进入厅中的裴瓒身上,便知道这也是裴瓒刻意叫人布置过的。

他随着裴瓒的动作坐下,目光未曾离开过半寸,也早就在心中设想了该如何应对这位,不日就要名声大噪的新贵。

可惜,抬眼落进裴瓒眸中的瞬间,他却不那么坚定了,似是被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透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眼神也变得凌厉。

尉官是带着命令的来的。

并且,也不止一人在他离开京都前来找过他,那些人各自揣着心思,虽然暂时没有对裴瓒不利的胆子,但释放出来的大多也不是善意。

先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几句,让这位大人在回到京都之时不至于手足无措,可今日来到此处,被那冷冷淡淡的眼神随意一扫,他妄图提点对方的心思全无,反而清楚了,为何陛下要派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官来处理寒州之事。

果然,千人万人里选出来的,哪能都是依着皮相媚主的草包。

想来这位小裴大人就算是毫无准备地回去了,也不会轻而易举地着了旁人的道,被人算计落得难以收场……

尉官收回发散的心思,看着裴瓒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便目光灼灼地等待着,但裴瓒的话刚要出口,忽然“噌”得一声,似是破空之音,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寻找着声音来源,可下一秒,门外震响。

“啊——!!!”

端茶送水的小女使被突然横在脸前的箭矢吓了一跳,顿时摔了手中茶盏,跌坐在地。

见状,裴瓒立刻起身,妄图走出去,可尉官见多识广,当即觉得外面危险,拦住了裴瓒不让人出去,只待警惕地将院落打量几眼后,才走在裴瓒身前,与他一齐出去。

院落里的人都遣散了,此刻空空荡荡,原来种上的树木也因为缺了热气而没什么生机,粗略地扫过院中四角和上方的屋檐墙角,都不见有什么可疑的踪迹。

尉官拉住那位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使,神情严峻地逼问着:“方才你可看见什么了?”

女使本就惊魂未定,此刻被扯了领子怒视着,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瞬间淌了下来,一颗颗地顺着脸颊往下落,拼命地摇着头,只以为自己活不长久了。

“大人,别为难她了。”裴瓒颤着手在尉官的手肘上拍了拍。

留下来的这些人都是被仔细挑选过的,裴瓒还算信任他们,更何况,他此刻也没心思追究是谁射得这支箭。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箭簇穿过的地方,朱红的柱子上,除了被钉着一封信外,还有一枚极其眼熟的玉环——正是沈濯给他的那块。

珍惜无比,华美异常。

全天下找不出第二块,被他推脱再三最后扔回沈濯那里,此刻却带着几缕裂纹,随着信封被钉在柱上的玉环。

认出来的瞬间,裴瓒的脸上就如同抹了层白灰一般,没了一丝血色,甚至他没有伸手去取下箭矢,而是紧紧盯着玉环看了许久,确保这块多了裂痕的玉环,就是沈濯的那块……

可好端端的,沈濯的东西怎么出现在这?

他先前不是好好地将这东西送回去了吗?虽说当时的态度恶劣了些,但总不至于摔出这么多裂痕来吧?

沈濯……该不会出事了吧?

裴瓒绞尽脑汁地想着其他的可能,极尽所能地抑制着所有不祥的预感,但他仍是没有办法不往坏处想。

“这块玉环瞧着眼熟。”尉官也是多次见过沈濯的,就算不曾跟裴瓒一样,有机会把玉环捧在手里细细地瞧,可次数多了,也能认出来,只见他端详了一会,犹豫地说着,“倒是跟太后赏给盛阳侯府世子爷的那块,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