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 第10章

作者:喝粥还是吃米饭 标签: 甜宠 古代架空

可现下他没工夫管这些。

“你再说一遍,你是谁?”他厉声呵道。

眼前的姑娘吓得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我......我是谷雨。”

“放屁!”柳是甩手砸了茶盏,碎瓷崩了一地。

管家和长河也顺势跪下,一言不敢发。

柳知焦躁地在厅里踱步,一肚子火烧到脑门。

“瞎了糊弄,我好了你们还敢糊弄!”

“谷雨呢?谷雨去哪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好不容易盼来的光明,谷雨却见不着人。柳知的心心念念全部落空,府中上下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恨得他巴不得把屋顶掀了。

想来,谷雨一直跟他住在后院,确实也没什么存在感。

柳昌赶了过来。

春节刚过,柳知便问了好几次程谷雨的归期,管家搪塞不过,他直接找了过来。柳昌知道这事迟早瞒不住,又怕他知道了耽误治眼睛,就一再骗他隔几天。

前些日子,柳昌去庄园小住,查看春蚕。谁知道柳知叫孙郎中加了药量,提前摘了蒙眼布。一日滚一日,程谷雨迟迟不见人。

管家慌了神,寻了个嗓子粗的姑娘过来顶替。这法子实在太笨,一下子激怒了柳知。

柳昌也不是没想过把程谷雨留下,但是他这个弟弟,睚眦必报,脾性难驯。他猜想不出,柳知知道真相会作何反应。

“大哥!你来的正好,谷雨去哪了?”柳知见到他,热切地迎过来。

柳昌沉声道:“他不回来了。”

“大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把谷雨赶走了?”柳知大怒。

柳昌决绝地说道:“这事,你不要再问了,没人赶他走,也没人知道他在哪。”

大哥这样子,是不打算告诉他了。柳知捏紧拳头,愤然转身,踱到博古架旁,火气憋不住,猛地推倒架上撒气,轰的一声,摆件玉石摔了一地。

一只木盒子摔裂开,穿着红绳的玉环蹦出来,柳知屈身捡起,指间微颤。

“滚!都给我滚出去!”

跪了一地的下人赶紧退下,柳昌摇摇头,叹息着出了院子。

洛川城中的戏楼酒桌,近日里多了新话题。瞎了两三年的柳二爷,眼睛治好了。可这好不容易看见了,既不管家中生意,也不出来喝酒作乐。一门心思,满城寻人。

这都大半个月了,还是没有消息。

洛川城这么大,想寻个籍籍无名的丫头,哪里那么容易。

这些柳知都清楚,可他当下只能确认,谷雨的去向真的无人知道。至于为什么走,大哥不肯不说,柳知也不想再问,找到人了,他会亲自盘。

夜里,极乐赌坊照旧人声鼎沸。门推开,萧成又见柳知摆着一张臭脸。

“都下去吧。”他遣散身边的姑娘。“怎么,还是找不到?”

柳知仰头喝下杯中的酒,闷声道:“嗯。”

“我的人也派出去了,只是单凭一个名字,想找到小娘子太难。”萧成说道。

酒桌上沉默了一阵,楼下传来打骂声。萧成忽的眼睛一闪,拍拍桌子。

“唉,你有那个小娘子画像没?要是能搞出来,全城的乞丐赌徒二流子,都能给你寻人。”

柳知绽开笑容,放下酒杯起身就走。

“不喝了?”

“不喝了。”

后院的正厅里,长河一边研磨,一边看少爷画画。眼看着一个清秀的姑娘在纸上画好了,少爷又是很不喜欢,烦躁地将纸揉了扔地上。

再画,还是那张脸,长河看不出名堂。

“不行。”柳知自言自语。

他无数次摸过程谷雨的脸,面貌就刻在心中。可现下要画像寻人,柳知心里又不踏实了,总觉得自己画的不像。

柳知少时爱玩,画画也未曾拜学什么名家大师,是跟着市井上一个字画摊主学的。他擅长画人像,有个听声作画的绝活。可通过来人的描述形容,讲口中人画个八九不离十。据说衙门抓人,都时常请他作画。

柳知亲眼见识过,觉着崇拜,死皮赖脸求学。

这回,去找他师傅正好。

天一亮,柳知和长河骑马来到城西郊,他师傅喜欢安静,住的街巷太偏僻,叫柳知一通好找。

正午的日头暖洋洋,长河叼着根草芯,枕着胳膊靠在马棚边,百无聊赖。少爷进屋已经好些时候了,还不见出来,不知道这回画的怎么样。

正无聊了,长河听见一阵响亮的哭声。扭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得太急,一头摔在地上。

长河本不想多管,只是细一看,小孩子摔狠了,手肘破皮流血,哭得极惨。

他朝旁边的宅子里看看,估计少爷一时半会也出不来,长河家里也有个弟弟,看着地上的孩子怪心疼的。

长河把人扶起来,拍拍身上灰尘。

“你家在哪?”

小女孩止了哭,往前方指指。长河将马牵出来,带着她往家赶。

马背上,小孩子完全忘了疼,兴奋地又是叫又是笑,一个劲地夸长河厉害。长河听了夸,把马赶得飞快。

巷子太窄,骑马不方便,长河将人放下,小女孩蹦蹦跳跳跑进去。他拉拉缰绳,准备回去。听见一声不太清晰的呼唤。

“谷雨哥哥。”

长河回头,见小孩已经跑到一个卖饼人身旁,那面貌,有几分熟悉。

摸摸脑袋,长河觉得说不上来的混乱,他没多想,掉头走了。

拴好马,少爷从屋里出来了,看样子很高兴,手里拿着画。

“少爷,这就是少夫人吗?”长河问。

柳知满意地笑:“错不了。”

长河眼看着那这张纸被卷起,画中人的脸一点点消失,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少爷!这人我见过!”

柳知慌忙问:“在哪?”

“在......”他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憨憨笑了。“少爷,是我搞错了。”

柳知正着急,不耐烦:“到底在哪?”

长河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不敢顶撞,带着柳知往那边赶。

两匹马停在路口,柳知正要下来,深巷中传来清脆的笑声。

“张伯,买几块?”

一个少年站在摊前,麻利地包起两块蒸饼递过去。他看起来年岁不大,清瘦白皙,衣裳干净朴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朝气。

迎来送往中,他时而低头,时而转身。柳知怔怔地看着,他知道那就是谷雨,却迟迟不敢相信,这自己日夜思念的心上人。

大哥的隐瞒,从前的种种,都有了解释。

“谷雨。”一个男人跑过来,笑盈盈地喊。

“叶大哥。”卖饼的少年应答。

这声叫唤,彻底断了柳知心中残存的侥幸,他吞吞喉咙,一把揉碎了手里的画,扔到地上。

“少爷,少爷?”长河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知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一把。白马受惊鸣叫,柳知调转马头,飞奔离开。

——

今天生意挺好,一锅饼子下午就卖的差不多了。傍晚,程谷雨准备早点收摊,剩下的几个带回家,给叶大哥也送些过去。

他出了柳府,回家跟爹爹商量进城的事情。手里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去城郊处买个小院子还是够的。他在城中呆了一年,多少懂些门路。爹爹可以去做些劳力,他学个手艺最好,有一技傍身。

寻到这处屋子,程谷雨原本觉着太贵。房主着急脱手,家里儿子去外地做生意不回来,老人年岁大了要一起过去。原本卖饼的小摊,也正好交给程谷雨。

想着能有个能糊口的生意做,程谷雨这才交了钱定下来。

来这边已经三个月了,日子过得平静安好。跟街坊邻居熟识后,邻家的叶大哥尤其关照他,家里的小妹妹也喜欢找程谷雨玩。

摊子收完,叶梅跑过来寻他。

“手还疼吗?”程谷雨问。

“不疼了。”叶梅举起手,兴高采烈。“谷雨哥哥,我今天还骑着大马了,好快的!”

一边说,她一边往外边指。程谷雨顺着她看过去,巷子口空空的,路边的桃树过了花期,落下一地粉红的花瓣。

程谷雨包了几块饼子交给叶梅,他把摊子收好,挑着担子回家。

爹爹还没回来,程谷雨歇了一会,去厨房检查备料。当时老人着急走,蒸饼这个手艺也没认真教,程谷雨刚学出点样子,他便启程走了。

更精细的门道,是程谷雨自己琢磨的。刚开始做出来不敢卖,送去给叶大哥尝了好几回,回回人家都说好吃。程谷雨这才把摊子支出去,开始做自己的小生意。

料都还够。他把厨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天色见黑,程谷雨坐在灶边开始烧饭。

他现在做饭像那么回事了,菜摆到桌上,爹爹正好也回来了。烧酒烫好,两个人坐下慢悠悠地吃饭。

他总是会经常想起柳府,想起少爷。比方说晚饭吃的好好的,程谷雨忽地就记起,那会二奶奶掌家,他天天想法子弄吃的,烧糊了菜,少爷还能笑嘻嘻地吃完,一点眉头都不皱。

第12章

柳知没去极乐赌坊,直接回了府中。

他心中烦躁,唤长河拿酒来。长河屁颠颠端上来一壶,柳知气恼说不够。长河是个直脑子,直接去仓房搬来个酒坛子。

柳知坐在桌前,自斟自饮,从傍晚到天黑,喝了个酩酊大醉,睡倒在桌前。长河架着柳知,拖拖拽拽扶上了床。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上午。柳知怔怔地坐在床边,揉了揉胀痛的额头。

“长河!长河!”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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