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 第11章

作者:喝粥还是吃米饭 标签: 甜宠 古代架空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巳时了少爷。”

睡了这么久,柳知心道。他起来洗漱完毕,草草吃了些东西,坐在正厅的椅子上。院子里吹来徐徐暖风,春意正浓。柳知的心头却是空荡荡的,一时间竟不知道往后要做些什么。

越想越气。

“少爷,少爷,去哪啊。”长河在身后追。

柳知不答,飞身上马甩了一鞭子,风风火火地走了。长河赶紧跟上。

还是昨日那地,柳知停在巷子口,叫长河把马牵走。气势汹汹地来,真到了地方他又熄了火,站在巷子口看了半天,也不曾上前一步。

程谷雨生意还不错,见谁都一张笑脸,眼角弯弯,模样动人。没人的时候,他也就安静地守着摊子,不急不躁。日头高升,站时间长了也累,程谷雨拿起毛巾擦脸上的汗。

看得久了,柳知掏出钱袋扔给长河:“去,买几个饼子。”

长河嘿嘿一笑:“少爷,买烧饼你还给银子,铜板就行了。”

他把钱袋还给柳知,跑去摊前。程谷雨也冲他笑,麻利地包了两块饼递过去,收下几个轻飘飘的铜板。

柳知莫名地不高兴,腹诽道,这忙活一天,才能挣几个钱。

饼子买过来,柳知尝了两口,绵软甘甜,味道很家常。程谷雨从前饭都做不好,学这个手艺还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长河嚼了嚼,咂咂嘴:“不咋好吃啊,比不上咱们府里。”

柳知又来气,一把夺过他手里剩下的蒸饼:“有的吃你还屁话,别吃了!”

长河息了声,再不敢多话。

开了这个头,后面就跟不受控似的。柳知隔三差五就跑过来,站在巷子口看看人。

长河还是不大明白少爷来这干啥,只觉得这里太无聊,不如城中好玩。他到底还是年纪小,玩心重,来了几次见柳知不管他,便每天把马拴好,自己去附近找乐子,柳知一个人落得清净。

这地方偏是偏了点,但民风和善,未曾见过有人欺负程谷雨。他每日生意好,便收摊早,生意差,也不多等,傍晚时分就回去。

只是有个男的,实在惹人烦。

听称呼,是个叶姓男子。估计是乡邻,隔三差五地就来程谷雨摊前晃悠,也没见买东西,程谷雨与他交谈甚密,笑容也不一样,带着亲近的意思。

柳知还发现,程谷雨买剩的饼子,大多都会分给这个姓叶的。

今日傍晚,程谷雨还在收摊,姓叶的就跑了过来,殷勤地帮忙。摊子收完,他与程谷雨拉拉扯扯,抢夺扁担。程谷雨连连摆手拒绝,笑着说了些什么。

姓叶的也不再坚持,程谷雨挑起担子,两人一起往家走,巷道上给柳知留下一高一矮两个背影。

柳知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两人住的很近,道别后,程谷雨走进一间小院中。不多会,一个小女孩跑跳着找过来。

“谷雨哥哥,我娘亲煮了糯米丸子,你快过来吃啊。”

程谷雨忙回答:“好,来了。”

人走了,门掩着,柳知走进院中。地方很小,打扫得干干净净,可还是太简陋了一点,也不知道里面的屋子住起来什么样。

卖饼的担子就放在院中还未来得及收拾,柳知走上前,单手握住扁担颠了颠,又气鼓鼓地放下。

“真他娘的沉。”柳知暗骂。

门外传来响动,柳知心头一惊,亏心似的怕人瞧见,大步离去。

连着几日,姓叶的跟闲出屁一样,天天傍晚来,柳知见他便恼火。今日终于没见着人了,程谷雨收拾完,挑着担子回去。

他瘦巴巴的一个人,柳知又明白了那东西的分量,总觉得程谷雨被压得吃力。他远远地跟着,程谷雨只单形影在前面走,像是受够了这些天的暗处窥探,他忽然就生了冲上前去的念头。

“爹爹。”快到家门口了,程谷雨清亮地呼唤打断柳知的思绪。

程谷雨进门,又高兴地抱着一个老者的手臂走出来,说说笑笑地出了门,走进旁边的人家。

院门还是没关,柳知推门进去,在空空的院子里溜达一圈,走到屋前。

房间看起来都很小,靠边的那间窗户敞着,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桌子的花瓶里插着几枝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张与房内陈设格格不入的字画,柳知复明后眼力很好,他站在窗口看见字画,心头一软,气笑了。

猛禽斗兽图。

往后几日,柳知跟上瘾似的,从隔三差五过来,变成天天要来。

天气忽的变热,程谷雨守在摊前,擦汗愈发频繁。柳知看的心头难耐,姓叶的过来了,大下午的,拎着个食盒过来,端出一碗汤水。

程谷雨没多推辞,蹲坐下来小口喝完。姓叶的还不走,从食盒下边一层拿出本书,程谷雨这下是真的喜欢,擦擦手去接。交接的那一瞬,那男人像是痴迷了,抓住程谷雨的手腕握了一把。

程谷雨受惊,脸一红,倏地缩回手。

姓叶的着急忙慌地解释什么,后来两人笑笑,事情算是过去了。程谷雨稀罕地翻看手里的书,不敢再抬头看他。

柳知那阵邪火,蹭蹭地就着了,连着头顶滚烫的日头,整个人烧了起来。

他甩甩衣袖,大步走到马厩边。

“长河!长河!”

长河正在旁边的茶馆里打盹,听见少爷响亮的吼声,吓得醒了。连跪带爬地过来,少爷脖子粗红,一脸煞气。长河跟着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

他大气不敢喘,悄声问:“少爷,咋啦?”

柳知骑上马:“回去!”

天黑了,柳知毫无睡意,叫长河又抱来坛子酒,饮下两杯觉得没意思。

“过来。”柳知唤道。

“啊......?”长河愣愣的。

“陪我喝。”柳知将酒杯倒满。

长河欣喜,坐到桌边仰头喝了个干净。

少爷平日里没什么架子,长河一直觉着他亲近。一杯酒喝下去,后面就刹不住了,两人酒量都不错,一坛子酒就快见底。

劲头上来,长河胆子也大了不少。

“少爷,你说你天天跑,累死了。”

柳知没答话,长河又问:“明天咱们还去不去?”

“不去!往后都不去了!”柳知烦躁。

说完,他又觉着不对劲了。他堂堂柳家二少爷,被人骗了感情不说,还得灰溜溜地退回来?人家在那边又是送汤又是送书的,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就是,那鸟地方有什么好……”

“长河。”柳知把杯盏往桌上重重一置。长河熏着眼抬起头看他。“把那个买饼的,给我弄回来!”

长河也把酒杯呼啦一下掷在桌上,志气满腔:“成!少爷你等着!”

他一溜烟跑了。今天他没跟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少爷这么生气,定是那个卖饼的小子把少爷得罪了。这段时日天天往那边跑,少爷这个脾气也是阴晴不定,长河早就觉得,那个小子不是什么好玩意。

抓人这活,长河虽是头一次干,可非但一点不怵,还觉着壮志凌云兴奋不已。他爹是屠夫,长河从小胆子肥性子粗。不过掂量自己到底年岁小了点,保险起见,他去伙房叫了个帮手。

——

程谷雨今晚一个人在家,爹爹回山里给娘亲扫墓去了,他还想在老房子住几天,不着急回来。

夜深了,关好门,程谷雨躺在床上,眼睛睁睁闭闭。外面的野猫发了春,没命地叫唤,月亮挺好,皎洁的光从窗口投进来,给屋子里添些光亮。

白天里叶大哥带着深意的眼神,总让程谷雨不断回想,隐隐不安。得挑个日子跟他说明白。

心思正乱着,巷子里传来几声狗叫,紧跟着是一阵形容不上的凌乱声音。程谷雨翻身坐起,准备出去看看,卧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别动。”

昏黑的夜里,看不清人脸,脖子被死死掐住。

程谷雨奋力挣扎,不知从哪里又多出来个人,更高更壮,掏出块布往他嘴里塞。

“再乱动,我揍死你!”

程谷雨吓得直哆嗦,连连点头。

长河得意洋洋,拿人,这不是轻轻松松。他卸下麻绳,用捆猪的绳法把人绑了个结实,叫伙夫抗到马背上。

长河走后,屋里安静下来,柳知一气喝完坛中剩下的酒,跌跌撞撞坐到软塌上。

柳知在困顿中醒来,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四下看看,院里屋里还是没人,不知道长河去哪了。再往前想想,那会喝迷糊了,好像跟长河都乱糟糟聊了一阵。柳知想的有点头痛,斟了杯凉茶饮下去,醒醒脑袋。

“少爷!少爷!”院中传来喊叫,是长河。

他跑进来,兴冲冲的没了礼数,大呼:“人我给你绑过来了。”

“你快点啊。”他朝门外催促。

五大三粗的伙夫,肩上扛着个人进了门,抬手一甩,将人扔到地上。

第13章

程谷雨被捆得严严实实,倒在地上浑身哆嗦,一块麻布把嘴唇撑得发白,他不断挣扎闷声哼叫,一抬眼看见柳知,怕得像只拎耳的兔子,倏地安静下来。

酒瞬间就醒干净了。柳知慌了神,从软榻上跌下来,跪坐在程谷雨面前,摘了嘴里的布,一手包住细瘦的下巴,轻轻地给他揉。

长河看不明白了,刚那个神气劲被兜头浇灭:“少爷,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柳知站起身来上去就是一脚踹,咆哮道:“我让你弄他了?让你捆了?”

长河皮实,挨了一脚还站的好好的,委屈地支吾着:“让……了啊。”

回想起来酒桌上的浑话,柳知心头发虚,吼得更凶:“滚滚滚!滚出去!”

长河带着伙夫赶紧跑了。

屋里安静下来,柳知上前给程谷雨解绳子,折腾半天打不开绳结,又气又急,骂骂咧咧。

他寻了把匕首过来,一刀划断麻绳,程谷雨松了绑,浑身无力躺倒在地上喘气。

柳知扔掉手里的刀,撑开上臂笼罩着程谷雨,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直勾勾地盯着。这么久了,总算能好好看看。

程谷雨却像是不情愿,别开脑袋,不敢对视。

柳知寻仇似的盘问:“你骗我。”

程谷雨嘴一抿,看样子是要哭,又死死咬住嘴唇,下巴上缩出个小核桃。

就这么一下子,柳知就觉着解气不少,嘴角浮出笑:“你还偷我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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