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就因为这个?”张蓉真没想到,开怀的笑容配上落寞的摇头,“转眼你都19岁了,二十多年就这么过了,我都没感觉。”她笑了一会儿,“千千阙歌是吧?”
祝杰不说话,好像谁也别想把他打动。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张蓉哼唱,低沉,跑调,没有一个字在调子上,空了15年的屋子,她没有等到那个教她唱粤语流行歌曲的大学生。
那一年,她把篮球当皮球拍,试着投篮,没一次投中,捡起球却说,老公你怎么这么高啊。
晚上,祝墨睡在张蓉家里,薛业跟着杰哥回宿舍。曾经他不理解张蓉为什么对杰哥无限包容,爱屋及乌地照顾自己和祝墨,现在他明白了。
好他妈震撼。
“杰哥,你妈妈真是……”但薛业也很痛心,像与金牌失之交臂那样难受,“真是植物人了?”
“嗯。”祝杰反手勾住他的腕口,“我妈喜欢女人,我姥爷是精神科的教授,治完我妈又治我。在他那个年代,咱们都是神经病。”
“我看他才有病吧!傻……”薛业差点骂脏字,“杰哥,你别难过。”
“不难过,我习惯了。”祝杰把他的手抓住,“薛业,你喜欢我么?”
“喜欢。”薛业的声音不大不小。
祝杰特别想听:“喜欢谁?”
“喜欢杰哥。”薛业天生的睡眼在发亮,“喜欢你。”
1秒、2秒、3秒……祝杰狠狠地拉了一下领子:“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不谢,杰哥你帅,谁不喜欢啊!”薛业笑着,“不对啊,咱俩刚好,你姥爷怎么就知道了?”
祝杰不吭声,才不承认自己喜欢薛业三年了。“不知道。”
“杰哥你太惨了,我操,我那天就应该把你姥爷捶飞!”薛业痛彻心扉,“那以后……他还拆咱俩吗?”
“他拆他的,咱俩不分。”快走到宿舍楼,祝杰松开手,“真没想到我妈给我留了一套房,现在重要的事有3件。买手机,联赛给你报上名,还有……”
“还有今晚大补一场?”薛业扯开羽绒服的拉锁,里面是裸身和束腰,“杰哥我准备好了,全自动。”
“我他妈再信你一次就捏死你。”祝杰掐着他的后颈往楼上走,打打闹闹像兄弟,可他们谈论的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内容。
“杰哥我错了,我真动,下次我真动。”薛业光着肩膀往上冲,“过生日连花都没摸着,就送别人了……”
“男的收玫瑰,俗气。”祝杰不屑,这件事估计薛业能叨叨好几年。抬眼见一片热烈的鲜红色,码在412的门口。
“操。”薛业好酸,“谁的啊?”
“必须是我的啊。”陶文昌从屋里出来,脖子上挂着一双专业的跳高钉子鞋,在发微信。可两只手抖成帕金森,一看就是被黄世仁虐了力量特训。
好几个宿舍的体育生围上来,瞬间,陶文昌成了体院一号楼最闪亮的崽。
作者有话要说:
昌子:我终于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奶业:杰哥我好酸。
第97章 龙争虎斗
“这……都是你的?”薛业不相信, “我都没花收。”
四面八方的体育生全围过来,光着上身,统一的训练短裤勒在大腿根, 像穿三角小裤衩。
“昌哥牛逼啊!哪个姑娘这么大方?”
“我靠, 昌子你丫闷声发大财, 女孩子到底做什么孽了看上你?”
“滚蛋!”陶文昌继续抖手,手机都快抖掉了,嘴角坏坏地挑着笑,“这是俞雅小姐姐专门送我的玫瑰花花。”
“俞雅?”旁边一个小裤衩不信, “别逼逼了,人家能看上你?”
“就哥们儿这张脸, 这身材, 这腹肌……看看。”陶文昌抖啊抖的,胳膊不听使唤,“麻烦大家广而告之啊, 本人现已出售,被俞雅小姐姐预定,以后再有姑娘问你们要我手机号就不要给了,概不回复啊,概不回复, 本人已经被俞雅小姐姐包了。”
另外一个小裤衩也抖胳膊,同样惨遭力量特训的碾压:“瞧你丫€€瑟的, 小心祝杰啊,再给你丫撬了没地方哭!想想毕芙, 那下手速度多快。”
十几个小裤衩一同起哄, 嚷嚷着,怂恿祝杰赶紧撬了昌子的墙角。
“别咒我啊, 他要再撬我,我他妈也撬他的。”陶文昌把大捧玫瑰扛回屋,生怕男生的汗味污染了这象征跨民族爱情的圣洁之物。
全是红玫瑰,薛业从不爽上升到好酸:“真是俞雅给你买的啊?你怎么要的,教教我。”
“真的啊,我骗你干嘛?”陶文昌把跳高鞋摘下来,“不过暂时没有被包,你可别说出去。”
“什么意思?”薛业蹭过来,摸花瓣。
红玫瑰,情人节送情人,他看了看杰哥,自己一朵也没有。
“唉,我都不知道她的好胜心怎么来的,收我199朵,转身订299朵同城快递,她别叫俞雅了,她叫永不能输。”陶文昌满心欢喜,“不过嘛,我这叫战略性示弱,一切尽在掌握。你看,现在兄弟们都知道我是俞雅的人了。”
“男人收玫瑰花,俗气。”薛业装作没兴趣,收回手,不摸了。
越摸越酸。
“羡慕吧?嫉妒吧?”陶文昌很大方地摘下一朵,插在薛业耳朵上,“昌哥对你好吧,送你。看你过个情人节,小可怜似的。”
“我不要,我不喜欢花。”薛业甩着脑袋把花甩下来,“杰哥说了,俗气。”
“俗?”陶文昌笑得很猖狂,“那让你杰哥说说,送什么不俗?”
薛业无话可说,认真地搓了几下护腰,赶快抽出运动包里半盒巧克力:“杰哥给我买的生日礼物,好几千块。这巧克力里有金子。”
“什么!你今天过生日?”陶文昌先看巧克力,确实是有食用金箔,造价不菲,再看祝杰,没事人似的,“行,过生日就给一盒巧克力,俗。明天昌哥请你吃饭,给你买20条ck。”
“薛业不和外人吃饭。”祝杰微皱眉,走到薛业背后,强势地搂了一把肩膀:“过两天,我去你家拿你户口本。”
“怎么着,你俩还想领小红本本?”陶文昌抖着手喝水,一喝喝满身。
“不领本。”祝杰玩儿着薛业的头发,“房产过户,把薛业的名字加上。”
“什……过什么?”薛业膝盖发软。他看向旁边,杰哥给他一个完美的侧脸,带着刀的眼神和高中一样不近人情。
可是他的胳膊却搭在自己的肩上,他还说,自己还有家。
“生日礼物。”祝杰瞄着大捧红玫瑰,手指在束腰边际上滑来滑去,“送花,俗气。”
陶文昌满脸呵呵哒,要不是内力深厚,一口水绝对要喷在他俩脸上。野逼就是野逼,不同凡响,和正常人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晚上,薛业照旧爬到顶头的上铺,钻进去。“杰哥,我来全自动了。”
“你能老实会儿么?”祝杰往下摸索,干干净净全是爽身粉,“我怕床塌了……”
“咳咳!”陶文昌及时提醒,“我还没戴上耳机呢,注意影响。还有,欠我1700块,有钱买房可不能欠债啊。”
床帘里顿时安静了,伸出一只手来,不知道是祝杰还是薛业,朝他比中指。
再一看那个金属的手环,是薛业。嗜睡症好了也不摘,什么毛病。
“别动。”祝杰把薛业的胳膊拉回来,正经八百拉开帘子,“钱明天还你,春季校联赛现在还报名么?”
这个还钱的态度陶文昌还是接受的。“报啊,找黄世仁。你俩谁上?”
“我。”薛业从被窝探出脑袋,下巴放在杰哥胸上。
“看什么呢?”祝杰吹他的眼睫毛。
“没看什么。”薛业挪了一下,“杰哥你硌着我了。”
陶文昌赶紧闭眼,怕做噩梦。叠在一起不穿衣服,也不知道害臊。“那你动作得快,对了,你的师侄孔玉在哪个营冬训?连个消息都没有。”
孔玉?薛业这才想起师侄,还答应师兄照顾一下结果谈恋爱忘得一干二净。“我……不知道。他没联系你?”
“没有,人间蒸发,他太心浮气躁了。你们这个三级跳的项目危险性又大,别再出什么事。”陶文昌的手终于不抖了,薛业的恋爱脑他佩服。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眼里只有祝杰,才能在和区一中平平安安读完了高中。体育生有多爱动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能干架就不逼逼。薛业这个脑子、这个脾气,又是体校长大的,没被揍死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听话。
拍一张花的照片,再加个滤镜,发给俞雅。
[谢谢金主爸爸!包我吧,我超甜!5块钱清唱汉族小情歌,10块钱唱青藏高原!]
俞雅正在家里找花瓶,只想把陶文昌的嘴贴起来。体特生训练强度大,一个耐力极限下来,全部累到说不出话。陶文昌最适合天天练耐力,不说话比较可爱。
第二天,薛业陪着杰哥办理手机卡挂失、买手机,途径校西门买了一只破风鸭,美其名曰凑一对,给第一只找个老公。
走进体育办,薛业捏着闪亮的鸭头盔,摸到了黄俊的办公室。“报告。”
“哎呦,什么风把张海亮的师弟吹来了?”黄俊语气微妙。
薛业,罗季同的关门弟子,张海亮最小的师弟,少年运动员出身,虽说带伤可实力够强。黄俊本想把他拉进一队可人家不领情,还来什么杰哥不复赛我不归队的屁话。
“黄教练,我想上春季校联赛。”薛业说。自己的脾气容易得罪人,从前在体校,有恩师、有教练、有五六个师兄一起罩着他,想怎么横怎么横。现在怕是要吃闭门羹。
黄俊直接给出否决票:“不行,你说你有伤,学校可不敢担这个责任。”
“出事我负责。”祝杰硬邦邦地甩出一句。
“你负责?”黄俊颠着肩膀,笑得很随意,“你也是学生,你能负责什么?他一旦参赛,真出了事就是学校的责任,是我负责。”
“我不出事。”薛业慌忙地说,“我就打预赛,名次出线也不往上打了,不会有事。”
“你没有校队的编制。”
薛业咬了咬牙:“你让我参赛,我进一队。”
“薛业。”祝杰本能地想阻止。一队的强度,一旦入队就是黄俊说了算。但是他没再往下说。
“这是你说的?”黄俊终于拿出严肃的做派,“我可没逼你,别一个电话把张海亮那尊大佛弄过来。”
张海亮,师兄早聘任高级教练员了,再过几年一定还能往上冲。薛业喘了口气,一双漂亮的睡眼盛满对田径场的渴望。“是,我说的,我是国家二级运动员,一队的强度扛得下来。春季校联赛之后,我归队。”
“行,我和学校商量一下,尽量把你的名额加上去,过几天给你答复。”黄俊的目的达到,“孔玉也放出去试一试,你们俩一起杀进决赛,双保险,今年把三级跳这块牌子拿回来。”
“嗯,我尽量。”
“尽量?有点斗志!”黄俊拍了拍桌角。比起听话的,他更喜欢祝杰这一种,一上场先给对手精神压迫感。体育生就该有体育生的野性,拳脚放开,横行无忌。
这也是为什么教练很少管校内打架,把崽子们管死了,拉出去气势矮一头。但校外打架就是大事了,不行。
“嗯,我拿回来。”可薛业不敢横行,怕不良记录被翻出来,鸭头被紧张的五指捏瘪。他赶紧去看杰哥,对回归赛场的渴望如同他不怕撞南墙的喜欢,心甘情愿付出代价,飞蛾扑火忘我追求。
祝杰点了点头。薛业太想回赛场了,不让他回去,无异于折断他苦撑三年的信念。
杰哥同意了。薛业这才真正笑出来。
走出体育办薛业的心已经飞了。“杰哥,杰哥?”
“听着呢。”祝杰心事重重。
“你不高兴啊?”薛业的笑僵在脸上,“我能跟一队,高二的时候我也伤过腿,也没落下训练。肩扛负重蹲起的时候,咱们完成度小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