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秦叔的情书 第61章

作者:青云待雨时 标签: 天作之和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楚绎哪是个任他撩的性子,虽然仍闹不清秦佑到底怎么想出来的这个梗,澄澈的双眼却无比认真地看向秦佑,又天真又坦诚地说:“你上次回去后,没人按摩我好几晚都没睡好。”

秦佑呼吸一滞,险些让小冯把车停在路边,下车等着。

两个人在秦佑腿上叠合的手,秦佑掌心火热,楚绎连耳朵根都是红的。

半晌,两个人眼光撞到一处,楚绎呲地一声笑了出来,而秦佑深沉的双眼中多少有些无奈,他们在人前互撩成这样又什么都不能干,图什么呢?

但楚绎终究是没等到秦佑客串快递的那天。

拍摄场次档期经过调整后,他的戏份在三月底接近收尾,几乎能扳着手指算到他回S城的时间。

但这天早晨,他刚洗漱完,衣服还没穿好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楚绎立刻走出去,伸手打开门,燕秋鸿站在门外,脸色沉肃地看着他,焦急却压低声音说:“你今天就订票回去吧,秦老太爷出事了。”

楚绎连忙把他让进屋,关好门,“怎么回事?”

他昨天晚上才跟秦佑通过电话,秦佑那时还好好的,从哪看都不像是家里出事。

燕秋鸿进屋转头看他,说:“我也是刚听说的,秦老爷子昨天晚上中风了,连夜送的医院。我刚才问了下景程,人还没醒,在加护病房,秦老爷子快九十了,这一倒下去很有可能就醒不来了。”

楚绎嘴张了张,没说出一句话。

燕秋鸿说:“不管发生过什么,你得朝秦佑看着,知道吗?”

楚绎忙不迭地点头,燕秋鸿平时虽然没个正型,但其实也算是个精于世故的人。

他的意思很明白,不管秦佑跟秦老爷子有什么龃龉,也不管秦佑这个时候需不需要他,他回去,是姿态问题。

楚绎掏出手机,“我看看赶得上什么时候的飞机。”

网页刚刷开,他又听见燕秋鸿说:“秦佑毕竟是秦老爷子一手教养出来的,他可能会因为有些事自责,情绪或许会比你想象的低落,但我估计时间不会太长。”

楚绎手指顿住,脸色苍白地抬起头,燕秋鸿唉一口气,摆摆手说:“他自责跟你没关系,他对你坚定着呐,别瞎担心。”

双脚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楚绎来不及感叹什么,凭秦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他这个时候去医院反而是给人添堵,因此,仔细思忖片刻,还是先回了他和秦佑同居的别墅。

他一进门,家里阿姨迎上来,说:“楚先生,你总算回来了。”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其他人,别有一番凄清。“他在家吗?”楚绎问。

阿姨摇一下头,“秦先生中午回来过一次,换了身衣服就走了,他脸色很不好。”

秦佑为人冷肃,所以家里这些人对他脸色不好从来习以为常,现在他们描述中的很不好究竟有多不好,楚绎没敢多想。

他先上楼回房,刚进起居室就闻到一股烟味,茶几的烟灰缸里还撇着一个折断的烟头,很显然秦佑离开前还在这抽过烟,而在他记忆中,秦佑似乎很久没抽过烟了。

楚绎一直等到晚上,站在起居室的窗口,两手抄进裤兜默默看着庭院之外的那条小路。

他不敢直接打扰秦佑,但问过助理先生,秦佑还守在医院,而秦老太爷还躺在ICU里,据说中途醒来过一次,不知道跟秦佑说了些什么。

大半天风尘劳顿,楚绎站了一会儿就回到卧室,掏出手机看一眼,已经过了零点。

楚绎揉揉酸痛的胳膊,正准备下楼,手刚关上起居室的灯,伸手拉开房间的门,整个人一怔,秦佑脚步刚走到门口。

秦佑衬衣领口散乱地敞开着,短发稍有凌乱,下巴上胡茬还泛着一层青光。

深邃的双眼像往常一样冷厉,但又像是包含着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后的颓丧。俊挺浓眉蹙起的弧度像是笼罩一层终年都不能散去的阴霾,看见他,那墨黑的深潭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楚绎只觉得心脏猛地一阵紧缩,而后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宽厚的肩背。

头埋在秦佑颈侧,“秦叔,我回来了。”

“我在这里。”他说。

短暂的僵硬,秦佑缓慢抬起手臂掌住他的后颈。

楚绎侧头跟他对视,两个人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鼻间。

目光在空中胶着不散,秦佑眼色愈加幽深,唇突然猛地覆住他的。

秦佑的力道非常大,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发泄似的用力吮吸噬咬,就像是要把他嚼碎似的。

楚绎想要回应,但秦佑力度的激烈的程度让他根本只能承受,楚绎一丝不避,唇舌炽烈地交缠,秦佑宽大的手掌在他背后的肌肉上用力按压揉捏,几乎要揉碎他的骨头。

就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一边缠吻,一边推着他的身体走进卧室,走到床边。

而后,不容抗拒地把他压倒在床上……

这一夜的秦佑压抑而疯狂,他就像只受伤的野兽,疯狂地发泄着他像是难以负荷的郁积。

楚绎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几欲倾塌地颠动着,但他还是紧紧抱住秦佑,用自己全部的热烈和深情包容他。

疼痛中,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很快就被楚绎用颤抖的手指擦掉了。

这一场欢爱进行了很久,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只听见他们粗重的喘息声。

停下时,已经是深夜,楚绎整个人像是被碾碎过一次似的,连手指尖头抬不起来。

秦佑就仰躺在他身侧,呼吸逐渐平静后,炽热退却,他好像又再次回到最初的冰冷。

楚绎侧身,抬起无力的手臂横在他的胸膛,把自己整个身子贴过去,就像是要用自己的体温焐热他似的。

死一样的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秦佑突然幽幽开口,“你是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事?”

秦佑的声音粗粝而沙哑,楚绎犹在怔愣中,他终于缓缓转头,垂眸看向楚绎。

黑暗中,楚绎只能看清他眼眸似乎有两点幽光闪了闪。

秦佑抬起手,拇指按在他的颊侧,声音再次传来:“知道吗?你眼睛里头无所不能的秦叔,母亲死于奸杀。”

楚绎猝然睁大眼睛,惊愕地望着他。

秦佑却嘲讽地冷笑一声,“强奸未遂也是奸杀,当年我第一个找到她的尸体,亲眼看见她死得衣不蔽体。可是这么多年,我居然连找出凶手都办不到。”

第55章

楚绎没想哭,但是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钝物重击似的,一股强压瞬间充斥到鼻腔和眼眶,眼前晦暗的画面顷刻模糊。

他想起燕秋鸿曾经说过,秦佑父亲去世,他母亲上山休养之后的事,外人不足道,可是,就算用尽他所有的想象力,也不可能猜测到事实竟然是这样残酷,沉痛而且不堪。

秦佑这么强势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住。

事情到底发生了多少年了,这些年每每想起母亲的罹难,秦佑到底承受的是什么样的撕扯煎熬,楚绎连想到不敢想。

秦佑说完,放开他的脸,再次恢复他仰躺的姿势,黑暗中,他眼中的两点幽光定定地望向天花板的方向的。

一股湿热滑出眼角,楚绎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疼,环在秦佑胸膛的手臂收得更拢,自己更加紧贴他的身体,艰涩地开口:“那时候你多大?”

窗外庭院灯的光亮微弱地透进来,逆着光,秦佑下颌的线条被勾勒得依然坚毅如石。

像是永远强悍,永远坚不可摧,秦佑喉结上下浮动片刻,沉声开口,“十五。”

秦佑那样怜惜他少年时的苦痛,可是,直到今天,楚绎才知道,少年时的秦佑经受过的,甚至比他更变本加厉。

胸腔里头像是有什么被绞碎似的疼,眼眶滑落的水痕已经湿润贴床的大半张侧脸,楚绎咬牙咽下不该发出的声音,头抵在秦佑肩侧,好半天才能开口:“才十五……”能做得了什么呢?

“这不是借口。”秦佑毅然决然地打断他。

即使在刚才的癫狂迷乱之后,说起这件事秦佑的声音依然冷静得令人发指,“只要有辨别分析事情的能力,就不该被假凶手的片面之词迷惑,即使他自己认罪。”

这就是秦佑,从来不拿任何事当理由开脱自己,不管他独自承担有多艰难。

原来还曾经抓到过凶手,可最后才知道是假的,楚绎不敢想象事态反复间秦佑经受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折磨。

他前额抵着秦佑坚实的上臂,身子往后缩离开秦佑的身体,略吸了口气才敢在强压着抽泣声时让胸腹个肩膀压抑地颤动起来。

开口时极力压低声线的不平静,“说不定他就是真凶,偿命的罪,谁会随便往自己头上栽?”

楚绎很难描述他现在的感受,他整个身体都抽搐起来,泪水已经晕湿整张脸,他宁可,抓到过的就是杀害燕欢的人,如果是这样,至少秦佑不会像现在这样挫败和自责。

但话音刚落,感觉到秦佑肩头肌肉猛地缩紧,秦佑再开口时,声音冷厉得让人胆颤,“他是个疯子,手上人命都不止这条,反正是要去死的,他就顺口认了,毕竟,杀影后比杀普通人让他更有成就感。”

很快,秦佑又声音沙哑地开口:“去年,从昕源回来,我以为是老爷子的人干的,可也不是。”

楚绎急忙收回胳膊用手紧紧捂住嘴,浑身颤抖中泪水源源不绝,原来就是那个时候秦佑发现真相,秦佑那几天几乎把自己跟世界隔离的颓丧他还记得。

秦老爷子是教养他的人,如果不是他本来就跟燕欢有隔阂,秦佑怎么会轻易相信他出过手……

这一切太超出楚绎的认知,简直残酷得不可思议,他终于明白这半年来秦佑对付自己的祖父不只是为他,更是为燕欢讨公道。

可是,真凶也不是他,楚绎想到现在生死弥留之际的秦老爷子,秦佑面对他是什么样的感受,楚绎想不敢想。

即使他手捂着嘴,紧绷着身体极力克制,但压抑的啜泣声还是从指缝渗出。

黑暗中,秦佑脸缓慢地把脸转向他,静默中眼神注视片刻,苦涩而艰难地开口,“太沉重了,是吧?”

楚绎再难忍耐,身子猛地贴过去胳膊从前胸紧紧揽住秦佑的身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忙不迭地摇头。

头紧紧抵在秦佑的脑侧,呜咽着出声,“秦叔……”

这个在别人看来强大得无法撼动的秦先生啊,世界对他其实,从来就不温柔。

可是,秦佑究竟是从哪里滋生出的温柔,毫无保留地,全都倾注在他身上的?

混沌的一夜过去,那些在黑暗中才能放肆汹涌的情绪,如风吹云散一般的不见踪影。

楚绎醒来时候,床上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揉了揉肿痛的眼睛,环视一周才确认秦佑真的不在房间里。

飞快地穿衣,洗漱,下楼。

知道跑到楼梯在客厅的转角,看见,秦佑背对着他坐在餐厅的饭桌前跟阿姨说着什么,步子才慢了下来。

深呼吸一口,脚步轻缓地走过去,再靠近些,听见秦佑正对阿姨说:“先别叫他,待会九点,他要是还没下楼,你再做份热的给送上去。”

阿姨这会儿抬头正巧看见楚绎,笑着说:“楚先生下来了。”

秦佑手里筷子顿了顿,人坐在原处没动,也没像往常一样回头玩笑几句作为招呼。

一直到楚绎在他身侧坐下,秦佑眼光才看过去,这一看愣住了,楚绎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情况比在市区别墅被他妈妈暴击后那次更惨烈。

秦佑只记得他昨晚是哭了,早上起床后下来前也没看,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哭成了这样。

本来这一阵心情糟透,昨晚又跟楚绎说过那些,今天多少有些不自在,但秦佑这会儿倒是有些难言,他记得那些事他说的时候自己心里头都算的上是平静,可楚绎……

滋味难言的秦先生瞬间脑补一个画面,他波澜不惊地说话,楚绎在旁边哭得气都要背过去了。

有那么难受吗?秦佑漆黑的眼眸目光定定凝在楚绎那双像是被眼泪摧残了整晚的眼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而楚绎也没像前次那样局促,很坦然地跟他对视,“我想跟你一块儿吃早饭。”

是他常有的热情坦然,秦佑心头一暖,嗯一声算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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