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麦片儿捞
临近晚上,已凉开着向余臻临时要的车去了风华学校,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掉头去了市里的甜品店买了大包甜甜圈,然后才又去了风华学校,把车停在路边,已凉下车站在学校门口,一般这种私立学校都是全封闭式的,可是宋家小公主偏偏喜欢回家住,最后大家都妥协了她,然后接送的工作全部落到了已凉的身上。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已凉靠在门口往里望,刚好看到小女孩背着书包从教学楼里出来,远远看去小女孩手里还抱着什么,她自己一个人低着头往校门口走,而其他的学生们全部三三两两的结伴往旁边的宿舍楼走去。
已凉叹口气,然后隔着门冲里面笑着喊道:“甜甜圈。”
小女孩立刻抬起头,看到站在学校外的已凉时眼睛都亮了,风一样的就跑了过来,校门打开后,小女孩冲着已凉笑:“大哥哥。”
已凉才看清她怀里抱着的是早晨买的甜甜圈包装纸,里面瘪瘪的,应该是已经空了,已凉拉着小女孩坐进车里,然后把后车座上新买的东西递给了她,小女孩立刻扔掉了手里的空袋子,抱着已凉新买的甜甜圈特别开心。
回家的路上,小女孩一边吃着甜甜圈一边对已凉说道:“大哥哥,你吃吗?”
已凉摇摇头:“喜欢吃就多吃点,吃完我们明天再去买。”
小女孩嘴边粘着食物的碎渣笑着说:“大哥哥比母亲好,她不准我吃甜食。”
已凉想了想,然后对小女孩说道:“以后偷偷吃。”
小女孩咯咯边乐边点头嘴里露出还没有嚼完的甜甜圈。
两人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六点,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已凉问了问女孩想吃什么,然后就去厨房准备两人的晚餐,在餐桌上女孩和已凉说说笑笑,讲着在班里发生的事,还有她转学过去认识了什么样的人,一点也没有吃早饭时那么一言不发的样子,已凉就在旁边听着。
饭后已凉正在厨房刷碗,小女孩跑到了厨房里面,站到已凉旁边说:“大哥哥,和我一起写作业吧。”
把餐具都收拾好,已凉想到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就答应了她,女孩一手拉着已凉一手拽着书包,直接跑到了二楼她自己的房间里,已凉进去后打量了一番,房间里很干净很亮,地方也足够大,写字桌上还摆放着不少小木偶,小女孩拿起桌上的几个大脸木偶笑道:“这是我在美国过生日时,爸爸送的生日礼物。”
已凉有点茫然的看着几个木偶,他不太明白生日礼物的概念,看了看木偶的大眼睛,说道:“过生日必须送木偶?”
小女孩皱眉思考了一下:“不是,送什么都可以,只要是过生日的人喜欢的东西,不过只要是爸爸送的,我都喜欢!”
已凉还是不太懂,不过他有些明白了:“父母送的生日礼物不管什么都会喜欢?”
小女孩欢快的点点头:“对啊。”
已凉看了看木偶,再看了看拿着木偶的右手,然后像是被烫到一样把木偶放回了桌子上,他对小女孩笑笑:“写作业吧。”
女孩把书包里的书都摊到了书桌上,然后听话的拿着笔趴在桌上写。已凉坐在旁边用胳膊支着头,愣愣的对着桌子上几个木偶发呆,他觉得刚刚还看起来很可爱的木偶,好像被自己的右手碰脏了……
已凉一直陪着小女孩在房间里写作业,她有不懂的不会的都会歪着头问已凉,像是语文文言文这些东西已凉自己也并不是很懂,他只能是把电脑打开,哪里不懂就帮女孩上网查资料,两人也小小忙碌了一番,不知不觉写个作业就写了好几个小时,钟表的指针都快指向九点了。
已凉看女孩写作业那么用功,问她道:“渴不渴,喝橙汁吗?”
小女孩抬头笑:“喝!”
已凉起身,正准备开门下楼去厨房,房门还没打开,就听见有脚步声和谈话声从一楼上了二楼,而且谈话声音极其的大,好像在争吵一样。
“宋为!你根本对不起我!你必须把今天白天的事情解释清楚,我就知道回国一定会有危险,而且这个危险不仅会害了我的命,还会害了你女儿的命,今天才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一直在美国生活?为什么非要回到国内来?”
已凉惊讶的站在门口听着这一串谈话,这个声音居然是宋夫人的,一点也没有了她昨日的贤惠端庄。
宋为随意的靠在楼梯口,丝毫也没有解释的意味说道:“说完了,就回房。”
他的话显然更加激怒了宋夫人,她立刻反驳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宋小易给你报信说你可能在国内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宋为,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你如果想要儿子,我可以帮你生,然后我们一起回美国,这样不可以吗?我不想生活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里……”
宋为眼神暗了下来,他看着女人,很不耐烦的说道:“你很蠢,你如果想回美国,明天就走,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有任何猜疑,宋小易是,你也是。”
宋夫人完全怔住了,宋为抬起步子就向三楼走去,宋夫人背对着他,忽然说道:“小凉你也不管了吗?”
宋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径直的走向了三楼。
已凉心惊两人的对话,一时没有回过神,脑袋里正在消化刚才两人对话的意思,直到听见旁边的房门发出“砰”的一声,想来是宋夫人也回房了。
已凉回过头,才发现小女孩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好像也站了很久了,已凉拉着她坐回了桌子边,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说,最后只能僵硬的问一句:“你妈妈如果明天回美国,你也回去吗?”
小女孩听完摇摇头,小脸皱了起来:“她不是我妈妈,是母亲。”
已凉一惊,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妈妈早就死了,母亲是妈妈死后爸爸娶进来的,不过爸爸以前和妈妈的关系不好,现在和母亲的关系也不好。”小女孩坐在桌边拿着一支笔转着玩,然后用着讨厌的语气说道:“我不喜欢爸爸有别的孩子,爸爸有我一个就够了。”
这一晚上,已凉帮着小女孩做完作业,哄着她睡着后,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发呆。
他看着花白的房顶,想着短短一天发生的事,还有自己完全不小心偷听到的对话,他发现原来自己的生活是这么的简单,没有什么家庭争夺,他只有一个奶奶,在十一岁那年就去世了,后来,他又有了一个哥哥,宋九。已凉现在认为,对他而言只要有一个家人就好了……不用多,一个家人就可以。
已凉又想起小女孩说的话,如果自己是她,会说出和她一样的话吗?
已凉伸手握住胸前的绿色石头,不愿再想别人家的事情,他真的觉得,大家庭的事不好理解。
第9章 以一对五
后来的几天都过得很平静,已凉本以为还会闹一阵子事,不过宋夫人那天过后第二天就买了机票回美国,宋为什么都没有说,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仍然只是不闻不问每天只往返于家和公司之间。
和往常一样,已凉早晨送小女孩上学,中午回来做饭,已凉最近上网看了学了不少烹饪做菜技巧,也试验了不少次,较为满意自己的学习成果后,把新学的几样彩色全部摆到了桌子上,等宋为回来吃饭时,已凉仔细的观察了他的表情,却发现宋为好像没察觉什么,表情和那天吃冷掉的菜时一模一样,已凉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觉出了毛病。
吃过饭后,已凉起身收拾碗筷,本以为宋为马上就走了,没想到已凉在厨房忙了一阵出来后,发现宋为还坐在沙发上看中午的新闻,他看到已凉出来,把电视关上说道:“和我出去一趟。”
已凉一愣,然后急忙跑到房间脱掉围裙整理好衬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和白衬衫,再一想到宋为的一身西装,两个人站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自己显得小孩子气,可是已凉在宋家又没有什么别的衣物,虽然这是宋为首次要求自己和他出去,已凉再想穿的体面一点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凑合着出去了。
宋为看到已凉后眉毛微皱,已凉立刻低头歉意道:“宋先生,我的正装还没有拿过来…”
“走吧。”
简洁的两个字,宋为就已经开了车门坐到了后座上,已凉马上抬头跟了过去,坐进车里,因为宋为有专属的司机,所以已凉只是在后面安静的坐着。
途中宋为在车里接了一通电话,他声音很低,而且说的都很简练:“叫他们在后场等我,到了再说。”
已凉猜想着他们将要去哪,不过也差不多能猜出个大概,应该不会是什么光彩的地方,已凉以前听宋九说过宋家的产业,宋家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纯白道,虽然明面上有公司,不过宋家主要还是黑道生意往来频繁,还听说宋小易的亲哥哥是国家政府官员,只这一层关系就很容易办事了。
想着想着,已凉发现宋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企业模式,却只有一个掌权者,然后所有的宋家人都要听这个人的,而且这个人现在就坐在他旁边……已凉微微偏头注视着宋为,还是觉得宋为好像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三头六臂。
正东想西想的已凉,突然被旁边的声音惊醒:“胳膊怎么了?”
回过神后,已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袖子的开口处刚好露出了上次手上的疤痕一角,已凉撩起袖子看了下,伤口问题不大,颜色已经淡多了,他把袖子拉下来随口道:“做饭时烫到的。”
宋为没有再说话,已凉也没说什么,其实已凉知道宋为肯定什么都清楚,这么明显的伤又哪像是烫到的,他之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侧面表达一下自己做饭很不好的意思……
后来一路无言,车子停进了一处隐蔽的地下停车场,车里的司机并没有下车,宋为和已凉两人一左一右的下了车,下车后已凉才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五官的线条很硬,体型也很壮,脸色一直板着,外表看起来比宋为年纪还显大,已凉以前见过这个人几面,但都仅限于远处看见几次,毫无疑问,他就是宋小易。
宋小易看到宋为后恭敬的点点头,转眼看到已凉的时候表情一沉:“他是谁?”
宋为简单的回了句:“余臻的人。”
随后宋小易很不屑的笑了一声,然后便走在宋为的斜侧面带着他们去了后场。
一直紧随其后的已凉低着头一句话没有说,他不太明白宋小易和余臻是否有着什么纠葛,不过二人在外人前从来都是很要好的形象,今日一见已凉才知道看来两人的过节应该不小。
三个人并没有出地下停车场,而是朝着更里面的方向走去,最后走到一个灯光不是很明朗的地方,有一处大铁门,铁门外站着四五个穿戴整齐站的笔直的人,宋为眉头稍皱,旁边的宋小易语气不好的小声说道:“这几个是徐言中带来的。”
宋为点下头,然后看也没看守门的几个人,推门进去之前只回头和已凉说道:“你在外面等着。”
已凉点头退后到一边,宋小易和宋为进去后,他也站在门边,身体靠在门框上,静静等着。
已凉不清楚宋为他们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本想借着这会功夫好好休息一下保持体力,可是事与愿违,他刚要闭上眼睛,右侧就传来一阵生猛的风,下意识身体大幅度前倾下蹲,立刻那一阵腿风便擦着头顶呼啸而过,已凉蹲下身子转头,疑惑的看向旁边朝他踢腿而来的人。
那人一米八几的个子,嘴角有些斜,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已凉讥笑:“宋家就派你一个小狗来守门?小弟弟,害怕就赶快回家吧,我们徐总可不是你们宋家能惹得起的,这次交易我们志在必得。”
已凉默默听着他的话,一点也不为所动,这番话只是让他更加无奈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问题都出在衣服上了,他决定今晚就去找余臻拿一套西服来穿。
那几人见已凉根本不理他们,一味的蹲在地上发呆,也都各自更加大声的嘲笑起他来。
已凉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又靠回了门框上。
这几人见已凉骂不还口,顿时都来了兴致,对他哄笑道:“小弟弟,哥哥们陪你玩玩怎么样?我们也练练身手顺便教教你腿脚功夫,一会宋大当家的出来也不好说我们没好好招待你,啊?是不是?”
已凉耳朵有些疼,也觉得这个地下停车场有点冷,他想了想,然后朝着说话的男人点点头,抬起脚步本想走到空旷点的地方,可他才没迈出几步,就被那五人团团包围,一时间前后左右皆是敌。
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能够被带到这里也是有些看家本领,五个人眼神顿时没了讥笑之意,换上了一副阴狠的表情,已凉见过不少次这种表情,或许没什么特殊理由,就是有人想要你的命时,就会自然而然露出这幅表情。
已凉是第一次以一对五,他尽量慢慢的朝着空旷的地方挪动着身体,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人,可开战想象的要比他预料的快,身后的人按捺不住冲了上来想要从背后偷袭已凉,听见身后的声音,已凉立即错身翻滚到另一侧,等他再站起来的时候,顿时所有人都朝着他冲来。
突然回想起在训练地的那几年,没日没夜的训练成果,只是为了活着努力的时候,与那个时候相比,这个场面小到让已凉有点哭笑不得,他轻松的运用起训练过的打斗技巧,在五人包围里速度极快的躲闪着,每躲闪过一个人的攻击,就利用攻击的缺点绕到这个人的身后,重重的用手掌击在他的脖颈上。
或许是被已凉敏捷的身手惊到,其余几个人更加下起狠手,已凉渐渐觉得有点应接不暇,四个人拼力攻击一个人,再好的身手也会被扼制住,他慢慢向后退去,借着其中一人前来攻击的身体做遮掩,然后猛然躲闪开向后面的人踢出一脚。
第二个人倒在地上后,已凉忽然感到一阵危机感,他一秒内偏过头然后用左手遮挡住右侧的脸,果然只听“砰”的一声响,火辣的感觉从掌心处传来,子弹擦着手掌而过。
趁着这个时间,已凉已经向开枪的人冲了上去,右手狠狠的掐住了他脖颈上的大动脉,剩下的两人也立即掏枪上膛对准了已凉,清晰的能够感觉到左手心上有温热的液体,已凉看着自己的右手,然后开始慢慢的收紧。
恰巧这时铁门开了,有三个人走了出来,宋为扫了一眼外面混乱的形势,嘴角一勾:“已凉,过来。”
正要下杀手的已凉听到了宋为的声音,有些发懵的松开了右手,他立即转身走到了宋为身边,把右手小心的藏在身后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三人中除了宋为和宋小易,还有一个体态偏胖的中年男人,他看着低头站在宋为旁没说话的已凉,笑道:“宋先生可真是不可小量,身边总是藏龙卧虎,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长得不错身手更是厉害,哈哈,我徐言中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厉害的人物,也省事不少。”
宋为倒是不在意:“徐总言重,今天的事情就谈到这里,公司还有事,徐总以后有问题电话联系。”
“好好好,电话联系。”徐言中马上笑着说,满脸和气的样子。
宋为没再和他客套,自顾自的按着原路回绕回到了原来的停车场,直到三人都上了车,宋为和宋小易坐在后面,已凉坐在副驾座,司机仍然在车里从未出去过,车子终于开出了这个地下停车场。
宋小易忍不住气得骂道:“徐言中敢他妈和我们叫板,他活得不耐烦了!”
宋为脸上面无表情,一句话没说。
宋小易偷瞄了下宋为的表情,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了一阵,然后突然想起一事,郑重的和宋为说道:“宋先生,你考虑过我前些天说的事没有,关于你可能还有一个孩子的事,这也关系到宋家传宗接代,如果现在仔细派人找或许还能找到,也省的外面说宋家无后,让他们嘴巴消停了。”
宋为不为所动:“不需要。”
宋小易显得略急:“宋未凉只是个女孩,你再疼爱她,以后也必须嫁出去做别人家的人,如果那个孩子——”
“我说过不需要。”宋为脸色微暗。
第10章 宋九住院
车子开到了公司,宋小易下了车,因为刚好临近了风华学校放学的时间,司机又直接开到了风华学校的门口,几人一道顺路来接宋未凉回家。
小女孩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停在校门口的是宋为的黑色车子,顿时惊喜万分,宋为将车窗摇下:“小凉。”
小女孩笑得极其开心:“爸爸!”
未凉,已凉。
已凉坐在副驾座的位置上,默默的低着头,右手摸上胸口衣服内的绿色石头,原来这个世界还真的有诸多巧合,巧合到连个名字都让已凉觉得有窒息感,他忽然察觉出了差距,一个非他能力跨越的差距,这就是与生俱来的优势和劣势吧,也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范围。
宋未凉蹦跳着坐上了车,把书包抱在腿上,回去的路程里,耳边都是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和她的家人讲述着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不时还掺杂着笑声。
这一晚难得的宋为回家吃的饭,已凉回到别墅就直奔了厨房,左手掌心被轻微擦破的枪伤只随意裹了块布,匆忙的做起饭,自从知道宋未凉爱吃甜食甜品后,已凉也专心的学习了一点,做完饭后还特意准备了自己烤的小饼干。
饭桌上宋未凉的小嘴也没有闲着,自从宋夫人走后,她就变得无比活跃,边吃着饼干边对宋为说道:“爸爸,以后每天都去学校接我吗?”
宋为抬起眼,低声道:“已凉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