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佩奇
贺新朗对着面前的镜子摆弄了几下头发,无意间注意到镜子中映出的江南峤的脸。
他坐在商务舱的最后一排,前方队友们正欢声笑语一片,他却并没有加入,而是出神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徒留下一张英俊又泛着冷感的侧颜。
贺新朗这人大约是有点“拯救不开心综合症”之类的先天倾向,一看到江南峤这副模样,他便忍不住想上前关心,也没顾虑那么多,转过头,问:“怎么啦峤队?还舍不得呢?”
突然被他cue到,江南峤回过神来,冲他解释道:“昨晚没睡好,困。”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总这么关注我干嘛?恒哥会吃醋的。”
话音一落,前排的一众队友便跟相声台下的观众似的,统一发出一片:“噫——”
贺新朗难得被他怼得吃瘪,一时间哭笑不得:“你个浓眉大眼的,可越学越坏了啊。”
江南峤如今跟大家混熟了,就不像刚认识时那么高冷,冷不丁也说几句俏皮话,见他这会儿还有开玩笑的心思,贺新朗便当他没什么大事,放下了心。
夏时昳却是个心思细腻的,看得出江南峤不想说,他便也不追问,只是又从包里翻出了什么东西,走到后排,递给江南峤:“有点黑眼圈,一会儿遮一下,免得粉丝看见了担心。”
江南峤打开对方给他的小方盒,里面是一只变色镜,镜片是很浅淡的茶灰色,并不会像深色墨镜一般将上半张脸遮个严严实实,在第一次机场亮相时派上用场,既能恰到好处地修饰他眼底的倦意,又不会显得不尊重粉丝。
“谢谢,”江南峤收下盒子,冲夏时昳道谢,“你还真是哆啦A梦。”
“都是做顶流的人了,”夏时昳语重心长地叮嘱他,“以后走到哪里都要注意点。”
“哎,那个眼镜你以前在岛上戴过没啊?”一旁的钟澄倏然想起什么,问夏时昳,“小心被粉丝扒出来是同一副,到时候网上又要多出来一大片三角恋文学,什么婚内出轨、ntr之类的……啧啧啧。”
先前在岛上录节目的时候,钟澄不敢玩手机,如今录制结束,他立刻开始放飞自我,显然已经是打入了粉丝内部。
在座的几名队友大多也不是饭圈白痴,来回看看他们三个人,立时便也明白这“三角恋”大致是什么情形了,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嘿嘿笑起来。
唯独贺新朗,求知欲强烈的傻白甜人设不崩,迫不及待地追问:“ntr?嘛玩意儿?”
这话一出口,大家笑得愈发止不住,夏时昳被他问得面色一赧,转而对钟澄斥道:“我看是你别挨骂了!”
宁皖小声接了句:“这回吃醋的不只是恒哥了。”
“没办法,”卫恒也笑,“谁让我们峤队是团宠嘛。”
江南峤附和地笑笑,没再插嘴,只听贺新朗仍锲而不舍地缠着前排的队友们,追问他们“ntr”到底是什么。
一群二十郎当的小伙儿,挤在一处吵吵闹闹,整个机舱内都洋溢着欢快的氛围,是江南峤从前的二十年里从未曾感受过的温馨。
眼前是热的,心口却是空的。
他刚刚隐去没说的是,方才他走神,其实是因为看到夏时昳帮钟澄拨弄前额的刘海,令他蓦然想起来,刚上岛不久时,某个静谧得只剩下心跳的夜里,有个人也是这么靠近他,从他发间摘下了一片椰树的叶子。
那幅被粉丝偷拍下来的画面,至今还保存在江南峤的手机里。
江南峤望向窗外,云层很厚,飞机穿梭其间,早已全然看不清地面上的风景。
他已经从他的小岛上起飞,未来迎接他的,将会是更广袤的崭新天地。
只是再也不会有那么讨巧的椰树叶,在只属于两个人的夜晚,恰到好处地落在他的发间。
作者有话说:
队内年龄排序(当前):卫恒26,段卓尔24,夏时昳23,贺新朗22,江南峤20,钟澄20,宁皖18
澄心澄昳年龄差是两岁多,不到三岁(一些莫名其妙的细节)
第125章 丛林法则
飞机在城市上空盘旋时,夜幕已然笼罩四方,脚下是熟悉的都市夜景,此刻正是华灯璀璨,道路川流不息。
方才飞行途中,不大的机舱里还热闹得要命,这会儿临近降落,大家伙却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一段滑翔过后,飞机停稳,伴随着广播中的语音播报和乘务人员的引领,七个人依次迈上廊桥。
不同于朝曦屿的风和日暖,申城的夜里仍裹挟着几分料峭春寒,微凉的晚风顺着缝隙钻进甬道,将人吹得不由一阵战栗,心口也跟着怦怦然。
时光仿佛再度倒流回几个月前,从候场室到初舞台,也是这样一条不长的通道,他们穿过它,走到镁光灯下,那是身为《限时星动》选手的第一次亮相。
而今他们穿过这道廊桥,身份即将正式切换为男团DAWNING的成员。
距离到达出口尚有一段路时,便能透过玻璃门窥见几分大厅里的情状,只见大厅正中央的巨幅广告屏里,正是他们七个人在昨晚舞台上的合影,男孩们身穿制服,比肩而立,空中有彩带翻飞,金灿灿的光亮映着每一张明媚恣意的笑脸。
横屏LED占据了一整面墙,正对向到达口,不知是冥冥之中的巧合,还是特意为了迎接他们的凯旋。
而就在大屏下方,似乎已经汇聚了不少粉丝,隔着一道玻璃门,队员们看不太清外面的全貌,但一大片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已经率先占据他们的听觉。
宁皖原本恰巧走在最前面,此时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过头,便见江南峤从他身后迎上来,揽过他肩膀,大步流星地走向出口。
章樾正带着不少工作人员在最里层迎接,与此同时,数名安保人员也在严阵以待。
江南峤一双长腿迈得步履生风,在大厅处露头的一瞬间,周围便爆发出一阵嘹亮的呼喊,立时便仿佛灌满了整间机场大厅。
队员们这才发觉,方才他们透过玻璃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事实上,厅内的粉丝数量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一队人的平均海拔不低,这会儿放眼望去,差不多能将大厅里的人群看个七七八八,入目都是前来支持他们的粉丝朋友,却根本看不到边际在何处。
先前在岛上纪律森严,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么多的粉丝,他们举着各种各样的应援物,卖力地呼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形成一片热情澎湃、此起彼伏的浪潮。
没有人能忍住不为眼下的情形动容。
鲜花与掌声是人人喜闻乐见的事物,但此时此刻,无关乎任何虚荣心,单是眼前这份直白而热烈的爱意,便足以令年轻男孩们的内心为之震颤。
但到底是没什么经验,与感动相伴而来的,多少也有些许手足无措,好在汀然文化经纪部的工作人员们早都见惯了这般阵仗,分别牢牢保护好几名队员,还能腾出手来一路收着粉丝们递来的信件。
从到达口到大厅门,一段不长的距离,却走了不短的时间,直到队员们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依次钻进前来接机的保姆车。
粉丝们仍锲而不舍地守在大厅门口,呼喊他们的名字,于是车窗再度被摇下,里面的男孩们纷纷探出头来,同他们告别,而后换来一阵愈发激动的尖叫声。
直到车辆驶出去老远,再也听不见后方的人声,车内的几个人才各自落座,不约而同地往后一瘫。
气氛难得沉静,坐在最前排的章樾笑道:“怎么,还没适应?”
除却江南峤外,其余六个人都是昨晚才跟这位未来的大经纪正式相识,这会儿还有几分腼腆,闻言,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听宁皖说:“这就是……红了的感觉么?”
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很轻,像是呢喃,语气甚至还打着颤,仿佛尚未从方才的氛围中缓过神来。
话一出口,卫恒便笑着揽过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限时星动》出道即顶流,可不是开玩笑的,”章樾说,“你们的起点已经比别人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从以往的情况看,也要警惕‘出道即巅峰’哦。”
天王的御用经纪,在圈内向来是出了名的一张利嘴,尽管此刻说这话的语气并不重,几名队员却立即心领神会,这是看他们经历了这一出,怕他们一上来就飘了,先来一剂预防针。
章樾点到即止,不再多说,开始铺陈接下来的正事:“现在接你们去公司安排的宿舍。”
队员们刚从岛上下来,一听到“宿舍”,便下意识地想起节目组里的四人间,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章樾解释道:“别一听‘宿舍’就吓一跳啊,老板对你们大方着呢,小洋楼,单人间,独卫。”
他们几个在岛上住惯了集体宿舍,都养糙了,一听到这个条件,心下便已经是一阵惊喜,未料到章樾接下来又说了个小区名字,这回实打实地引发了一片惊呼——
她说的这座园区,是申城出了名的豪宅区,就坐落在申江沿岸附近,大家虽然没住过,它的鼎鼎大名却是无人不晓。
申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套最普通的住宅都价格不菲,更何况是滨江别墅,别说是首次出道的队员们了,哪怕是大公司培养出来的练习生,也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但再想想他们的老板是何许人也,一切似乎又变得合理了起来。
“老板也太阔气了,”贺新朗向来嘴巴最快,“谢谢老板!”
这话一出口,其他几名队友也跟着附和:“谢谢老板!”
江南峤却不由出了神。
原因无他,章樾说的这座园区,跟云汀家离得不远。
“跟我说有什么用,”章樾笑道,“下回跟你们老板当面说。”
“入住宿舍的过程要拍一条vlog,”她接着说,“明天晚上发布,到时候宣传部门会配合冲个热搜,以你们现在的热度,拿下第一应该不是问题,但毕竟是面向粉丝的第一条物料,还是要重视内容质量,拿出诚意。”
“任务框架我发群里了,”章樾麻利地低头操作着手机,“这种vlog你们在岛上拍得也不少,要求都差不多,没有具体台本,基本上靠自由发挥。”
“官宣队长……”钟澄低声念道,“……选拔副队?”
按照《限时星动》出道团的传统惯例,由C位担任队长,副队长则由团内成员共同投票选出。
只是以往由阎炜负责出道团运营的时候,表面上说是互投,实际上副队的名额同样涉及大公司之间的利益,因而往往都是提前指定好,再让队员们在镜头前做个样子,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便也见怪不怪了。
“对了,正准备说这个,”章樾接道,“我们就不搞内定那套了,都按照流程走,你们现在就可以思考一下,一会儿打算投谁。”
话音刚落,一车人便不约而同地看向卫恒。
卫恒猝不及防地对上一串炯炯有神的目光,哭笑不得道:“又逮着年龄最大的薅啊。”
嘴上虽是这么开玩笑,但他心里也明白,这样不谋而合的反应,也恰恰代表了队友们对他的信任与认可。
梳理完vlog的框架,章樾又拿出一沓公司内部的工作手册,分发给他们,介绍了公司概况后,又简单说了说他们各自的合约问题。
江南峤和贺新朗都是素人,情况就相对简单,直接将个人合约一并签入汀然文化即可。
段卓尔和钟澄出身麒麟传媒,是圈内正规的大公司,对他们的待遇不错,跟汀然文化的关系也很和平,因而只需要延续参加节目时签订的协议,团体和个人合约分开并行。
卫恒和夏时昳的原生公司都不怎么样,宁皖所在的清和娱乐又是个泥泞之地,估计是没什么能力给他们安排个人资源,尽管在团体这块可以跟着大家走,但时间久了,个人发展难免会落下不少。
针对他们几个的情况,章樾表示,如果他们愿意,汀然文化可以出面买断他们的全约。
听了这话,几人不由又是一阵咋舌——
章樾这番话说得很是轻松,仿佛买断他们几个的全约,只是动动手指的事,然而都是在圈子底层摸爬滚打过的人,谁又会不清楚,他们刚刚成团出道,身价在一夜之间水涨船高,这种时候提出买断,原生公司逮着了好时机,必然要狮子大开口,提出一笔天价,从他们身上榨取最后一波利润。
若是换做其他运营公司,必然不会去做这个冤大头,毕竟他们几个的人气又没到江南峤这般断层的地步,个人价值没有那么高,正常的做法往往就是负责好他们在团内的工作,至于个人方面,也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可云汀却可以完全不考虑利益,单纯为了给他们更好的发展,就情愿替他们花这笔冤枉钱。
哪里是资本家,简直就是慈善家。
可放在云汀身上,却又似乎合理了许多。
毕竟之前在节目中担任PD时,他为这档节目,以及节目中的选手所做的一切,便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名导师所应该担负的责任。
几个人正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就听章樾又补充道:“你们也别以为老板是钱多得没处花啊,既然愿意为你们砸这个钱,就说明你们本身的实力当得起这份价值。”
“他很看好你们,所以愿意提供给你们更好的资源,更多的机会,但现在内娱爱豆面临的普遍环境,你们应该比我要清楚。”
果然,章樾刚喂了个甜枣,这便开始了鞭策,“现在的人气是暂时的,属于爱豆的舞台也是有限的,所以哪怕机会摆在那里,也还得靠你们自己去争取。”
“出道可不代表万事大吉,”章樾回过头,看向车内的七名队员,“走出小岛,接下来进入的,就是更深的丛林了。”
忠言逆耳,却句句在理。
没有任何一段旅途会是一帆风顺的,结束了朝曦屿上的重重波折,接下来的前路,他们仍然需要时刻警醒,不断磨砺。
保姆车驶过流光溢彩的申江沿岸,终于缓缓进入他们宿舍所在的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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