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师也是法医 第77章

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都市异闻 玄学 近代现代

小姑娘趴在妈妈的怀抱里,忍不住瘪了瘪嘴巴:“妞妞没有撒谎,就是有个哥哥在那里嘛……”

“好了。”女人打断了她:“医生已经来了,妈妈带你去看医生。”

说完也不管小姑娘的挣扎,她抱着小姑娘转身就朝急症室的大门匆匆走去,甚至连脚步都有些混乱,似乎是想快些离开这里。

等到母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急症室的门外,柳安木才从走廊的尽头走了出来。

鬼差眼里的世界和普通人眼里不同,在它们的眼里,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如果一个人接近死亡,身上的气就会变成不同的颜色。

意外死亡的人身上有黑气缠身,而快要病死的人身上则会笼罩着一层灰色,刚才那个小姑娘身上有一半已经被灰气缠住,不出意外的话,她最多只剩下半年的生命。

柏止刚才给小姑娘的糖果也并不是普通的糖果,而是树妖周身的灵气所凝结,虽然无法延长小姑娘的生命,却可以缓解她在死亡前会经历的痛苦。

柳安木眨了眨眼睛,遥遥看着自己温柔又善良的爱人,他的嘴角很轻微地翘了一下。

即使坐在原地等待了半个多小时,但柏止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也许这种等待对他来说早已形成了一种刻入骨髓的习惯。在那千百年孤独的岁月里,他也是像今天这样安静地坐在原地,静静等待着爱人的归来。

柳安木走到柏止的面前,晃晃手里的罐装饮料,递了过去:“这个好喝,我特意带给你尝尝。”

他说话时微调微微上扬,带着一点邀功的味道。

柏止伸手接过那瓶饮料,修长的手指握住罐身,柳安木却突然松开手,转而抓住他的手腕。

柏止没有挣扎,只是抬头看向他。被那双如大海般漂亮又温柔地注视着,柳安木只觉得胸腔里被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一点点充盈着,甜丝丝的感觉顺着血液流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柳安木从裤兜里摸出那枚银色的指环,掰开的柏止的手指,将那戒指戴了上去。做完这一切,他松开手,微微弯起嘴角说道:“凑合先戴着,回头给你换个真的。”

旁边缩在巨大蝴蝶结中的江竹抬起半个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人的动作,从他的角度并看不见柏止无名指上戴着的拉环,只看见两个人的递饮料的手悬在半空中半天。

柏止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上的指环,铝环在白炽灯光下散发出淡淡白色的光芒,就像是一枚被主人精心挑选,再在一个特殊时间被拿出的戒指。

人类会在求婚的时候会将一枚戒指送给自己的伴侣,这是忠贞于爱情的象征。所以柏止也遵循的人类的习俗,早早挑选了一枚珍贵的戒指,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送给他想送的那个人。

半晌,柏止轻轻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柳安木的眼睛。他的声音很轻,却温柔得令人心跳:“这是求婚的意思吗?”

柳安木眨了眨眼睛,在腰间缠绕的枝条慢慢收紧,沿着脊椎一寸一寸推去。粗粝的树皮像是并不锋利的鳞片,摩挲过他光洁后背上的皮肤,甚至有些急切的味道。白色衬衫被顶起一个凸起的弧度,就像是有一条巨蟒游走在他肩背之间,一点点将他缠绕、吞噬。

他抬起手臂,任由衬衫下的枝条顺着他的手臂,缠绕他的每根手指。说实话,这个问题柳安木从来没有考虑过,毕竟在他心里两人早就是老夫老妻的关系了。

不过对视上柏止的眼睛,他挑了挑眉毛,从善如流地改口:“谈了这么多年,你总得给我个名分吧?还是你想始乱终弃,睡过老子就不认账了?”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话音刚落,就有不少目光都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吸引了过来。

——鲁迅曾说过,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一时间吵嚷的急症室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旁边挨了一刀、满头都是血的大哥此时也不哼哼了,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这边的动静。

江竹更是瞪大了眼睛,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什么叫“睡过老子”?这事要被主人知道了,会打断三爷的腿吧?肯定会打断三爷的腿吧!

柏止收回手,轻轻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指环。他的声音有些无奈,可眼底却分明透着璀璨如银河般的笑意,他声音很轻的说道:“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与此同时,数公里外的四合院中。

两个梳着羊角辫的童子坐在遮天蔽日的古老柏树下,动作整齐地张大了嘴巴。它们仰着小小的脑袋,十分惊叹地看着青绿的枝干上一夜间冒出粉红花骨朵。

浅粉色的花骨朵星星点点的开在枝条,花苞上还带着晶莹的露水,既像是漫天的繁星,又像是无法宣泄于口的那些汹涌爱意。

其中一个小童抓了头上的发髻,嘀咕着说道:“怎么突然就开花了?”

另一个小童叉着腰,眼睛笑成了两道月牙:“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因为柳道长呗!”

左边的小童砸吧了一下嘴:“不会吧,主人那晚把柳道长折腾的厉害,我上回中午还看见主人被柳道长给赶出来,肯定是因为他们吵架了。”

右边的小童忍不住犯了个白眼:“那才不是吵架,那叫情趣,真是个呆子。”

左边的小童忍不住小声反驳:“我才不是呆子!主人经常夸我聪明,还说我有慧根。”

“主人那是安慰你呢!你就是呆子!”

“你胡说,我不是呆子!”

……

第137章

虽说是夏日的傍晚, 但却并不明亮,从跨过区地界开始,周围就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这在白天晴朗的夏夜是非常少见的。

黑色奔驰大G开进了警局停车场,柳安木才被柏止叫醒,打着哈欠下了车。

没走几步远, 就看见一道有些模糊的白色的身影坐在小门旁的花坛上,在这道身影的旁边还坐着一个更小的影子, 一身的瘦骨在不合身的宽松衣服里荡啊荡,衣物虽然整洁,但明显能看出来不是女孩的样式, 更像是捡了家里哥哥的旧衣服穿着。

听见脚步声, 小女孩怯生生地抬起头, 两颊深陷, 但眼睛却异常干净, 像块没有杂质的黑玉髓,当头顶的灯光落在她的眼底时,就像是溪流在她眼底静悄悄的流淌。

看见柳安木的身影,小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两只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她牵着夏晴的手,小心地从花坛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地朝着两个人跑过来:“……大、大哥哥!”

柳安木蹲下身, 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脑袋,能看得出来,夏晴最近把这孩子照顾得很好。

他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妈妈呢?”

小女孩伸出小小的手抓住他的裤腿,闻言抬起头, 眼睛里忽然蓄起了泪花,整个眼眶变得红彤彤的:“妈妈……妈妈死了…呜呜…妈妈被阿爸打…打死了……”

“死了?”柳安木手下的动作一顿,微微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夏晴从后方走了过来,身上的白衣让她本就苍白的面色显得更加瘆人。

“她的母亲确实死了,不然我也不会把她带过来。昨天早上她妈妈打发她去舅舅家给她哥哥送鸡汤,谁知道我们出门没多久,她爸爸就输了钱回家。”她轻轻拍了拍小孩的后背,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听说是因为跟她妈妈起了几句口角,他爸爸就捡起了地上的剔骨刀,一刀就捅进了她妈妈的心口,等我们回到家去喊邻居报警的时候,她妈妈早已经没有呼吸了。”

柳安木感到一阵头疼,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这事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夏晴搂住鼻头红红的小姑娘,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只是我回不到铜钱里,自然也就没办法告诉你。从三天前开始,我和铜钱之间的连接就被切断了,每次我想回到铜钱里,都会被一道红色的屏障给拦下来,而且这道屏障很厉害,只要我靠近就会浑身灼痛。”

铜钱是行鬼师和厉鬼连接的媒介,只要铜钱受损,在外的厉鬼就无法回到铜钱中,自然也就无法听从行鬼师的命令。

“红色屏障?什么红色屏障?”

柳安木认真思索了片刻,却没想到这个很厉害的“红色屏障”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他在腰间上的铜钱串上抹了一把,再抬起手的时候,指缝里已经多了一枚黄铜色的铜板。

从表面上来看铜板并没有任何破损,但当他把铜板翻过来,才发现铜板上竟然沾了一层红色。他用手指搓了搓,这层红色的东西呈现粉末状,凑近闻了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柳安木心说难道是朱砂?于是他放到嘴边尝了一下,在舌尖散开的味道微微甘甜,果然是朱砂。难怪夏晴这几天都没办法回到铜钱里,朱砂为极阳之物,可以驱邪避秽,铜钱上沾上朱砂,这是困鬼之法,通常是用在封印作恶的鬼物。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铜板上的朱砂明显是作符时才使用的调制朱砂,里面加有蓖麻油,再经过高温的炙烤,如此才能保证朱砂不掉。他这三天里并没有画过符,这些朱砂是在什么地方沾上的?

夏晴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柳安木,又继续说道:“警察来现场勘验后,就把小草给带回了局里。过了没多久,又有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个小男孩进来,他们说自己是小草的伯伯和婶婶,我以为他们是想要收养两个孩子,没想到这对夫妇却只愿意收养那个小男孩,也就是小草的哥哥。无论警方怎么协商,他们也不愿意把小草接回家,甚至不同意小草先在他们家住几天。”

小姑娘低着头攥着自己的衣角,眼眶红红的,蓄满的泪水被她憋在眼眶里,却不敢掉下来。

算下来她也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当别的孩子都被父母捧在手心,当作掌上明珠的小公主时,她却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份偏爱,五六岁的孩子身上全是陈年旧伤。

说到这里,夏晴叹了口气:“所以警方只好给当地的福利机构打电话,准备先把小草送去福利机构,等抓到她在逃的父亲,再去补办手续。”

柳安木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小姑娘,有些心疼,下意识的将她抱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是叫小草吗?”这么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如果不是他自己也命不久矣,他甚至动过想要收养这个孩子的念头。

小姑娘乖顺的趴在她的怀里,用力点了点头,带着鼻音说道:“小草……我叫…陶小草。”

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柳安木突然又想起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于是朝夏晴问道:“你怎么把她带过来的?”

夏晴是鬼魂,没有人能看见她,小草又是个半大点的孩子,这一个孩子一只鬼到底是怎么跨越了几个区找了过来?

夏晴轻轻抬起头,视线却没有看向柳安木,而是看着站在柳安木身旁的柏止,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其实是柏先生派人把我们接过来的。不仅如此,白家还特意来了人跟警方交涉,想要将小草收养到白氏集团下属的孤儿院里,下午手续都已经办好了,白家还特意用专车把我们送到了这里。”

柳安木的动作顿了两秒,转头去看旁边的柏止。黑暗中,柏止的眼眸依旧是近乎透明的黑色,只是偶尔其中会划过几缕暗红,只是那目光从始至终都是温柔平和。

趴在柳安木怀里像猫崽子一样乖巧的小姑娘也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另外那个高大的男人,不过在她的眼里,那并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棵苍郁的大树,枝叶完全打开,便能遮天蔽日。

虽然她只有五岁,但却比同龄的孩子懂事不少。再加上一路上都有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坐在她身边陪她聊天,她也渐渐明白就是眼前的这棵大树收养了她。

那个白发老爷爷管这棵大树叫“老祖宗”,也仔细叮嘱过她见到“老祖宗”后要称呼他为什么。

小姑娘趴在柳安木的肩膀上,怯生生地看向柏止,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爸爸。”

这个声音比猫叫大不了多少,却让柳安木的嘴角不由抽了抽,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让敏感的小孩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小脸渐渐褪去颜色,变得苍白,两只小手无措地抓着柳安木的衬衫。

柳安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颊,问:“那你该叫我什么?”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又想起了那个白胡子老爷爷的叮嘱,才嗫喏地开口:“……小爸爸。”

柳安木不由挑了一下眉毛,指了指旁边的柏止:“为什么他是爸爸,我就是小爸爸?”

小姑娘自然答不上来,这些都是白胡子老爷爷教她的。柏止走到他身边,伸手将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小姑娘接过来,抬手温柔地擦去小姑娘眼下的泪痕,无奈地说道:“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柳安木悻悻搓了搓鼻头,不难猜出这两个称呼是谁让小姑娘喊的。

那些人自然不敢教唆小姑娘喊柏止“小爸爸”,于是就只好把这个名头安给了他。

小姑娘被柏止抱在怀里,却挣扎地回过身,用小小的手去拉扯柳安木的衣袖,红彤彤的眼睛里有些茫然无措。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太大:“大哥哥……你别,你别生气,我…我再也不…不这么喊了……”

“紧张什么?”柳安木抬起没有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捏了捏小姑娘湿漉漉的鼻梁,换了种哄孩子语气:“以后你就是住在城堡里的小公主,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小姑娘破涕为笑,挂着泪珠的眼睛亮晶晶的,随时此刻她身上依旧穿着那不合身的衣服,两颊消瘦凹陷,但随着那纯真的笑容,却像是一朵迎着朝阳开放的向日葵。

无形的枝条缠绕在柳安木的腰上,稚嫩的枝桠微微抬起,像是邀功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磨蹭着他的胸口,连带着胸前的衬衫都被顶起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针状的叶片带来细细密密的针刺感,好像要把某个封闭的入口穿通。

柳安木只好隔着衬衫,抓住那条正作恶的枝条,将那枝条从胸口上拽了下来。不过这些枝条很灵活,被拽下来以后又锁进了他衬衫的后摆,层层盘住了他有些单薄的腰身,枝条有种湿漉漉的滑,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妖热,即使盘在腰间也并不安分。

柳安木偏头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嘴角很轻地翘了一下:“回去再说,先办完正事。”

罪魁祸首唇边的笑容云淡风清,很轻的“嗯”了一声:“上次我就发现这孩子是天生重瞳,如果接受专门的训练,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苗子。”

“重瞳?”柳安木有些意外,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柏止怀里的小姑娘,不过这次他看的尤为认真。

陶小草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像她这样半大的孩子,还无法理解“重瞳”两个词的意思。她只是茫然地看着柳安木的眼睛,很快又好像是被什么耀眼的光芒刺到了,眼皮不受控制地眨动起来。

就在她眨眼的一瞬间,柳安木敏锐捕捉到她眼眶里的瞳孔真的分裂成了两个。

这种天生重瞳非常罕见,甚至有些天生的重瞳只是在正常眼球外有一圈颜色更淡的复瞳,平时根本观察不出来,就和正常人没有人什么区别。

柳安木自言自语地说道:“还真是天生重瞳。”随即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小草的情景,那时小草指着柏止,嘴里一直念着:“叔叔”。

“原来那时候她喊得不是叔叔,而是——树?”柳安木眨了眨眼睛,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陶小草茫然地抬起头,她听不懂大人口中的“天生重瞳”是什么,不过她却大概明白了,正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让她幸运地能被收养。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从小她的眼睛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妈妈也不喜欢她的眼睛,村里的孩子也因为这双眼睛欺负她。

不过此时此刻,她却无比地庆幸自己长了这样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

第138章

夏晴站在离三人几步远的地方, 月光照在她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上,又顺着她身上的黑气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她缓慢将盖在脸上的面具取下,仰头看了看天边的月亮, 眼瞳渐渐被黑色所沁染。

柳安木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眼角的余光落在那模糊的身影上。鬼魂可以随心改变自己的容貌,但夏晴却固执地保持着那副骇人的模样, 缝住嘴巴的红线在她下半张脸上留下了很多血淋淋的孔洞,也许是怕吓到陶小草, 每当她出现在陶小草面前时,总会用半张面具将自己的下半张脸遮挡住。

黑色的怨气由于水流,将夏晴身上的白衣一点点打湿, 最后却形成了一件近乎发黑的血衣。她能感受到这里的气息, 那肮脏令人作呕的气息, 她下辈子都忘不了。

“你们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提审‘黑三’。”柳安木走到她的身边, 双手插兜,动作随意,仿佛完全闻不到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法律会还你们一个公道,那些人也会因为自己的恶行而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