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师也是法医 第7章

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都市异闻 玄学 近代现代

柳安木耸了下肩,把剩下的饼干塞回盒子里,顺手拿起那具小鬼干尸隔空丢给他。干尸在半空中转了九十度,张光磊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着急伸出手去接半空中掉落的“金童子”。

“我好言劝你一句,鬼以精气为食,你以腹养鬼,又没有修为傍身,脏腑精气已经有衰竭之相。如果不信你就仔细想想,近来是不是经常感觉力不从心,疲软无力?”

张光磊一愣,停止了动作。

“金童子”被他抱在怀里,明明是带给他金钱、地位的救命稻草,此刻却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五体败像,毒恚体变,病厌慎测,癔毒殃气。”察觉到张光磊脸色在一瞬间的变化,大概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柳安木靠着沙发垫,继续说道:“受阴鬼啖精之人,常出现错觉幻觉等现象,且有孤僻抑郁之倾向。情况严重者,心神皆塞或眼窝塌陷,或四肢无力,胸腹搅痛,额焦口腥、神昏性躁。”

他每说出一个字,张光磊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后几乎和白纸没有什么分别。然而即使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张光磊的上下嘴皮依旧在喋喋不休:“你少在那放屁!啖人精气的是凶煞祟邪,‘金童子’是我从泰国神庙里请回来的圣物,经由庙宇开光,能保佑供养福主平安。”

经过“金童子”的一番诡辩,张光磊似乎又有一些动摇。

这尊“金童子”确实是他从泰国的一所庙宇中请回来的,本来他根本不想花钱买这些干尸小鬼,但架不住导游将这庙里的“金童子”夸得天花乱坠,什么高僧诵经百日,什么主持开光加持,同旅行团有不少人都自掏腰包请了一尊“金童子”带回家。

彼时他刚大学毕业,正经历了考研、考编之路接连受挫,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就从庙里请了一尊“金童子”。没想到“金童子”才请回家没几天,他就以笔试第一名的好成绩断层进入了沙湖公安分局的面试环节。仿佛正是从请回“金童子”开始,他的生活好像真的时来运转,不仅顺利考取了编制,还在实习期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眼见升职加薪近在咫尺,却因为他这张不会说话的笨嘴,平白让大好的机会从手里溜走。

也就是这个时候,“金童子”告诉了他引鬼入腹的偏方。

想了一会,张光磊还是咬了咬牙,抱着怀里的“金童子”,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不过他的脚步却显得很慌乱,甚至进门的时候,还不慎踢到了门板。

偏偏这时候柳安木的声音还阴魂不散地从背后传来:“看在同窗之情的份上,你找我解决,我可以给你打八折哦。”

张光磊脚步一顿,随即手上一发狠,重重摔上了房门。

第6章

随着张光磊逃命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藏在暗处的影子也逐渐消退,慢慢缩回到了一只正常猫的大小。

白猫动了一下尖尖的耳朵,凑到柳安木身边,抬起两只前爪趴在他的左肩上,细声细气的喵了一声。

柳安木将软绵绵的“猫条”抱在怀里,抬头就看见满脸写着担心的程名,程名挠了挠头:“你说磊子不能真有什么事吧?大家毕竟同学一场,他要真出事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柳安木揉了一把猫猫头,浑不在意道:“路是他自己走的,要怎么选择也全在他自己。反正只要钱到位,就算那小鬼把他肠子扯出来,我都能再给他塞回去。”

程名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有点恶心。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刚才女朋友在电话里说的事情,顿时一拍脑袋:“三哥,没想到你报得那个课这么管用,既然这样,那有件事你就帮我出出主意呗!”

“什么事,说来听听。”

程名朝张光磊的房间看了一眼,走到独立的沙发边坐下,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是帮我女朋友的闺蜜问,晓丽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的闺蜜小芸最近被怪事缠上了。”

柳安木抬了一下眉尾:“怪事?”

“嗯,说是小芸最近天天梦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婴儿,而且那婴儿还总想往她肚子上爬,吓得她这几天都不敢自己住,就先住在我女朋友那里。但自打她搬进晓丽的房子,晓丽也开始天天做噩梦,先是梦见一个女孩拉着她的衣服叫她干妈,然后女孩的两个眼眶里就同时流出血泪,质问晓丽为什么不帮她。”

柳安木若有所思,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己的大腿。怀里的白猫似乎被他的动作吸引,低下头舔了舔他的食指。

“你说的这种怪事仅限于做梦吗?”

“之前还只是在梦里出现,但是就在今天晚上,晓丽洗碗的时候在洗碗台上发现了一个水手印,这种大小的手印,一看就是小孩子留下来的。对了,她还拍了一张照片!”程名说着忙拿出手机,翻到他和孙晓丽的聊天记录,点开一张图片递到柳安木面前。

照片中的光线很昏暗,但好在像素不低,通过手机闪光灯反射回的光线,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台面上有一枚不大的手印。五根手指都只有一个指节的长短,确实很像是小孩恶作剧留下的手印。

“有实体,那这事小不了。”柳安木从桌上把手机滑给程名,慢悠悠道:“这东西我们叫‘婴灵’,一般是人工流产或者胎死腹中的死婴。如果没有人给它们超度就会魂魄无依,无法往生,从而弥留现世,产生无尽的怨气恨意。不过这东西没有实体,顶多就是在梦里吓吓人,好让亲生父母为它超度。”

程名拿起手机,总感觉心里慌慌的:“那这个手印怎么解释?”

“所以你女朋友遇上麻烦了。婴灵一般没有实体,除非是一种情况,死婴的尸体被人拿走,制成了‘地童’一类的邪物。‘地童’虽然灵力强大,但怨气无法被净化,一旦将自己的主人反噬死,就会脱离控制回来找生父生母复仇。”柳安木靠在沙发垫上,随手一扔,苹果核正中几米外的垃圾桶:

“你女朋友十有八九命带魁罡贵人,这小鬼道行不深,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她,才会先出手警告。”

程名越听越心惊:“那我该怎么办?要不,我让她们先过来躲几天?”

“给事主打电话,有些情况我还得当面问问她。”

“行!我现在就给晓丽打电话!”程名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孙晓丽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孙晓丽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程名,你过来了吗?”

“宝宝,我有办法了,你快让小芸接电话,记得把摄像头打开。”

电话那边的声音消失了两秒,接着明显是振奋了起来:“好!你等着,我现在就让她接电话!”

大概过了一分钟,电话另一头才重新响起一个掩不住沙哑和疲惫的声音:“名哥,你有办法了吗?”

“我室友很懂这些方面,我让他帮你看看,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实话实说。”程名说完这句话就把手机递给了一旁的柳安木。柳安木接过电话,先扫了一眼电话那头的女生。

女生的模样看上去很憔悴,即使她化了很重的妆,可依旧掩盖不住面色的苍白。

第7章

当看见视频画面里的柳安木,她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对面的青年长得和她想象中的“高人”相差甚远,不像是仙风道骨的道士,反而像是电视里会唱跳rap的流量小明星。

虽然她已经极力去掩饰,但失望的情绪还是从她的眼神中不自然地流露出来:“你好。”

柳安木没有跟她绕圈子,直接了当的问道:“你把孩子扔哪了?”

对话那头的彭芸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反驳:“什么孩子?”

“想处理就跟我说实话,不想处理你现在就可以把电话挂了。”

彭芸咬了咬嘴唇,朝旁边的孙晓丽看了一眼,然后起身拿着手机往房间里走。进了房间,彭芸才压低了声音,再一次开口:“那时候年纪小,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哦,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当时本人不在场吗?”彭芸话说到一半,就被柳安木毫不客气的打断。

白猫听见声音,从柳安木的T恤里钻出半个小脑袋,绿色的瞳孔好奇地打量着视频对面说话的女生。柳安木伸手把猫从自己的衣领里拎了出来,白猫被他没轻没重地捏住后脖颈,却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只是歪着脑袋看向对面的彭芸。

“……”彭芸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她抿了抿唇,过了片刻才继续往下说:“对我来说这个意外的小生命就是一场灾难,我当时手足无措,很怕它的到来会毁了我的人生。所以我就和阿飞商量,找了一个黑诊所,把孩子拿掉了。”

听着彭芸低声的讲述,程名内心里的震惊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见过彭芸几次,饭桌上的彭芸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笑容腼腆又温柔,完全看不出来是有过这种经历的女生。

柳安木头都懒得抬:“胚胎在什么地方?”

“诊所的医生说可以帮我们处理,”彭芸顿了顿:“我实在太害怕了,就、就把孩子留在那里了。”

彭芸的这段自述和柳安木的推测基本吻合,非正常死亡的婴孩本身带有怨气,在某些人的眼中,这些孩子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个孩子没有被常规手段超度,而是被卖掉制成了‘地童’。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它手上至少已经沾了两条人命。”

彭芸此时脸色苍白的吓人,她甚至有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就站在她的背后,正和她一起接听着这个电话。

她下意识微微侧过头,用眼角拼命去瞟自己的身后:“大师,您有办法能帮我送走这个孩子,对吗?”

说到正事,柳安木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2万。”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镜头前晃了晃,露出八颗牙的标准服务业微笑:“帮收帮送,专业团队为您服务。”

旁边的程名顿时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愤懑之色,心说你不也是半路出家吗,这也太坑了吧?

彭芸显然也有点犹豫,抿了抿唇:“我一下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柳安木从善如流:“你可以考虑一下。”

这两万块并不是柳安木狮子大开口,“地童”本身就是极其凶恶的一类小鬼,想要收服并且超度它们,事先需要准备的法事用度一样都不可少。另外被“地童”缠身之人因有邪气入命局,时运自然受损,即使法师驱离地童,苦主也常常会遭受血光,犯煞,疾病、车祸等天灾祸事困扰。所以有经验的法师在行法事期间,至少还要拿出一半的钱去为苦主大行善事,积累功德,这件事才能完全解决。

如此满打满算下来,2万块钱其实并不算多。

彭芸抬起头看了一眼柳安木,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眼前这个年轻的“大师”到底可不可信。柳安木对于因为外貌而被考虑斟酌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相比起正经宗门弟子,苦主往往更愿意相信那些手持拂尘,看上去仙风道骨的骗子。

而他这种天生能吸引异性的长相,真正在这个圈子里反而是吃亏的。

犹豫良久,彭芸还是没有拿定主意:“2万对我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能不能让我再想一想?”

柳安木不置可否,反正受罪的又不是他,只留下一句“考虑好了再联系我”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视频通话,彭芸怔怔地在原地坐了很久。她的脑子里很乱,脑海里的画面一会儿是当年躺在手术台上,惊慌又害怕的自己,一会又是被制成古曼童的婴儿诡异地笑着爬向自己。

直到拍门的“咚咚”声响起,彭芸才像是如梦初醒般打了个哆嗦。头顶的灯泡因为电路老化发出兹拉的电流声,楼下的小夫妻在为了孩子的功课吵架,隐约还能听见外面广场舞的音响声。

熟悉的环境总能给人安全感,彭芸的身体久违的放松下来,心中的恐惧冲淡了不少。

她忍不住在心里自言自语:“也许都是我自己吓自己呢……”

这种几乎是自我安慰的念头刚一升起,彭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缩小。她下意识转身看向自己的背后,也就是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一股寒意顺着脊柱窜上天灵盖。

原本整齐的床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的混乱,床单整个被掀起挂在床头,棉被的上方还出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水渍。而且这个水渍的面积还在不断的扩大,从开始的一个不规整的圆形,慢慢生长出五条长短不一的线条,就像是一只正在缓慢张开的手掌。

彭芸呆呆盯着那个水手印,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头皮好像过了电一样,酥麻中伴着丝丝缕缕的疼痛,可这种痛觉又像是隔了一层什么,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灵魂似梦似醒地飘在半空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晓丽着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彭芸,你没事吧?”

紧闭的房门被拍的咚咚作响,听见到闺蜜的声音,彭芸濒临崩溃的神经终于彻底断裂。

她又哭又笑地站了起来,两条腿软的仿佛没有任何知觉,当门锁被打开的一瞬间,她就像是被抽去了脊椎一样,靠在闺蜜的怀里滑了下去,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它来找我了晓丽……那个孩子,它回来找我了……”

孙晓丽眼疾手快地接住她,但彭芸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孙晓丽只好顺势抱住她,两人紧紧相拥着倒在地上。

孙晓丽有点茫然:“什么孩子?”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难道是初中那个时候……你和刘飞?”

彭芸浑身冷得救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她仿佛没有听见孙晓丽的话,只是失魂落魄地一遍遍重复着:“真的是那个孩子,它回来找我了……”

**

十分钟后。

程名盯着手机上彭芸发过来的500块红包和一长段文字,难得安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名哥,这行的规矩我也懂一点,这些钱算是介绍费,钱不多,但是我的一份心意。对了,之前的事其实小雅已经不生气了,改天我帮你把她约出来,你们好好说说,把误会解开。”

程名咽了咽口水,脑子一时半会还是迷迷瞪瞪的。

彭芸是孙晓丽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两人好的就像亲姐妹一样。程名心里非常清楚,从他和孙晓丽处上对象起,彭芸就一直看不上自己,而且因为他的职业,彭芸还没少劝孙晓丽和他分手。

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彭芸这次竟然会主动帮自己说好话。程名只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云端上,整个人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在大量肾上腺素占领高地的时候,智商自然而然被迫下线。

程名魂不附体地转过头,望向坐在一旁逗猫的柳安木,飘飘然道:“哥,你说这行我能干吗?”

“那要看你八字硬不硬。”柳安木举着猫,懒洋洋道:“能干这行的,要么自己命够硬,要么就是祖上厉害。能像老子这样靠自己的,凤毛麟角。”

程名眼睛一亮,立刻接道:“三哥,那你帮我算算,我是x年x月x日生人。”

柳安木道:“时辰记得吗?”

“记得,凌晨刚过12点,正好是新一天。”程名说:“我妈说当年生我的时候特别闹腾,全家人从下午一直陪产到凌晨12点多才生出来,为了这个她还特意给我取了个小名。”

柳安木坐直了身体,正色道:“叫什么?”

程名刚要开口,千钧一发之际,余光突然瞟见白猫那对绿色的眼珠,仿佛风油精直灌大脑,智商瞬间重回高地。

临到嘴边的名字又被他给咽了回去,他瓮声瓮气道:“你不是‘大师’吗,想知道自己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