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花酒耶
秦近伦无所谓:“你学嘛!老祁可比你们能开玩笑。”又问白心梧:“话说,有没有下午茶啊?你们愿意挨饿,我可是要吃饭的。”
白他一眼,白心梧嫌弃地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好好好,下午茶!……大家没事的先别走啊,吃个下午茶再走。”
秦近伦则翘着二郎腿,快乐地冲靳若飞挑了一下眉:“有好吃的了~”
望着他松弛而游刃有余的模样,beta男生感觉有些不解:洺哥的性子一板一眼的,怎么会跟秦老师这样的人是好朋友呢?……真让人想不到。
见他瞅着自己,秦近伦淡淡一笑,放下二郎腿,小声密谋一般问:“你怎么惹着白心梧了,我看她好像有点儿针对你。”
靳若飞赶忙收敛眼神,老实地答:“第一次剧本围读时,我做得不大好……”
“就这个?”秦近伦了然地追问:“恐怕不止吧?”
犹豫两秒,他只得小声回答:“祝洪平的角色由您接任,梧姐说,是我向洺哥告了状,洺哥才派你来给我保驾护航的。”
“噗嗤!”秦近伦努力憋住笑,趴在桌边忍得全身颤抖。好一会儿,他抬起头,那双小狗眼里带着忍笑的眼泪,轻声道:“怎么说呢……其实她没说错,阿洺是有这方面的考量。他让我带一带你,同时跟白心梧‘制衡’一下,别让你光受打击了。只不过这话嘛,说得难听了些……但你也别往心里去。毕竟,你也知道自己这个角色是走关系来的,受人挑剔是难免的事。你想让别人心服口服,就踏踏实实地把戏演好了,腰杆自然就硬了。”
其实这个道理靳若飞不是不明白,只不过在面对挑剔时,心情还是不免会有些波动罢了。他点点头,面色已经恢复平静:“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好好演。”
见他逆来顺受跟个糯米圆子似的,秦近伦难以置信地瞅着他,忍不住问:“我若非事先知道你是动作替身出身,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脾气这么软,居然也有武打梦吗?”
这问得,靳若飞失笑地扯扯唇,无奈道:“脾气硬,能在娱乐圈混下去吗?”
秦近伦这才醒过来:“哦!……也是。娱乐圈底层民工,是不配有脾气的。”说完,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一会儿靳若飞,又问:“但现在你有邢再洺了呀!你就没想过,让他帮你弄个动作片演一演?……你对动作片还是有情结的吧。”
靳若飞一怔,笑容中多了一丝失落和勉强:“能拿到现在的角色,我已经很满足了,怎么还好意思‘点菜’呢?……动作片的话,以后再说吧。我如果能靠这个角色闯出一点儿名堂,说不定,以后能自己争取到武打片的工作呢。”
“唔,你说的也是。”
恰巧这时,下午茶来了。秦近伦给他挑了一份蒸饺和豆浆,自己则拿了份灌汤包,一边吃一边聊:“说起来,现在动作片的资源好像都在港圈那边?六爷赵和祥那里,是吧?”
“唔,是的。”
“我听说他们好像找到一个新人,正在为他筹备一部动作戏,准备捧一捧。”
“应该是卫丘恒吧?我认识。他年轻,长相讨喜,功夫底子也好,整体比我强。”
“小飞,你太妄自菲薄了。”
“我说的是实话。好就是好,骗自己也没有用……”
两人不紧不慢地吃着,不知不觉闲聊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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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将近十点,邢再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今天剧本围读怎么样?”
声音沙哑,透着几分疲惫,想来是被新电影的筹备折磨得不轻。
靳若飞刚喝完药,嘴里含了颗柠檬糖:“……还不错。大家夸我人物小传写得好,心理和动机也剖析得很到位。”
“是吗?”邢再洺声音一亮,显然颇有兴致:“来,说给我听听,我看看你是怎么写的。”
“……”靳若飞一听,却忍不住闭紧了嘴,在床上羞耻地翻个身,把脸闷进被子里:“没什么可听的,我就、就胡写一通。”
“哟,还害羞啊?”邢再洺声音里多了一丝难耐的兴奋,仿佛豹子发现了一只落单的小羚羊,只想把它抓回去好好蹂躏:“你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却不敢说给我听?”
“你又不是我们剧组的,听了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意思?”邢再洺似乎是贴近了些,声音里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纤毫毕现,仿佛就贴在靳若飞耳边,“我还没见过你参加剧本围读的样子呢,以前你都是当替身,从来没正儿八经地表演过……等《雷暴雨》开拍了,我肯定要抽个时间去探班的,看看你怎么演戏。”
靳若飞顿时蜷缩得更紧了,两个肩膀耸起来,几乎夹住了手机:“没什么好看的……”
他这羞耻纠结的声音让对面的邢再洺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变得暗哑,好像在用力控制着什么:“……靳若飞,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啊?”beta男生的声音闷在被子里,仿佛变了调儿的小号:“这么晚了……还过来啊?”
“谁叫你这么晚还勾引我?”邢再洺理直气壮的,直接给他的行为定了性。靳若飞哭笑不得,一开始还下意识地辩解,但很快就放弃了挣扎:“我没有、没有勾、勾引!你……算了,你想来就来吧!不要敲门,给我发个信息,我去给你开门……”
……这就不挣扎了吗?
本来还想逗他一会儿,结果这个人迅速躺平了!邢再洺意犹未尽地轻啧一声,心里那点儿瘙痒不甘地散去:“逗一逗你嘛。这么晚了,你要休息,我当然不可能杀过去折腾你……行了,我也准备洗澡了,你早点儿睡。周六有空的话,你跟潇潇一起来我这儿转转,顺便认认门。”
一听到要去他那儿,靳若飞就不由自主地有些退缩:“周、周六是最后一次剧本围读,我没有空……以后再说吧。”
对面沉默一会儿,随即是一声耿耿于怀的“哼”,接着便没了声音。
邢再洺挂了电话。
靳若飞怔怔地抓着手机,等待几秒,随即垂下眼,把手机关掉屏幕,放到了枕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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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星期二,九月七日。那天微微下着小雨,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剧组在片场东南角举行了郑重的开机仪式。
长长的桌案上铺着红布,中间供奉有关帝像,两旁是香炉,前列着各式各样的贡品和点心。演员们手臂上都绑了红色绸带,每人领了三炷香,顺次上前祭拜、祈福。礼成之后,六卷一万响的鞭炮同时点燃,现场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轰响声,寓意着一切顺遂。待鞭炮放完之后,靳若飞感觉耳朵里“嗡嗡”地轰鸣着,几乎听不见声音了。
莫导拿着厚厚一叠红包,给每人发了一个:“事事顺利、事事顺利啊!明早大家一定在八点之前赶到,不能晚哦!迟到的请剧组吃晚饭,知不知道?”
靳若飞用力揉揉耳朵,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他七点钟准时起床,穿戴整齐开车去片场。本以为能提前到,但他久不早起,已然忘记了申城极其恐怖的早高峰。
……最后,他是八点零八分到达片场的。
莫导掐着时间,诧异地笑了一声:“八点零八——你迟到的这个点还怪吉利的!不过照样要请吃饭,还得请高档的!大家说说,今晚去哪儿吃?”
“去御容轩!”有人提名了申城颇上档次的淮扬菜餐厅,人均消费300-400,“没有说宝丽轩,我们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靳若飞苦涩地笑着,想想自己银行卡里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只好咬咬牙应了下来:“那就御容轩吧!”
第一天的拍摄,开场戏便是唐猛和祝洪平等人的废墟厂房追逐战。靳若飞被拉去化妆室化妆,途中经过杂草丛生的拍摄场地,不禁被吓了一跳。他看着做旧的厂房、地上的废铁栏杆以及高过人膝的杂草,忍不住叹服:这些都是道具组搭建的吗?……太厉害了吧!
进了化妆间,造型师看着他约莫三指长的头发,道:“飞哥,这种短发其实不大适合你——你适合寸头,利落、帅气!”
“是吗?”见他拿出剃头发的推子,靳若飞笑笑,道:“以前有人说我头发太短,显得凶,留长一点比较柔和。”
“这不叫凶,”造型师睨一眼他干净利落的骨相和上挑的吊梢眼,“这叫犀利!”
靳若飞又笑了笑。
把头发剃成短寸,又用黄色发泥涂成淡淡的稻草黄。换上背心、宽松的牛仔裤和破旧的衬衫外套,一个活灵活现的年轻混混顿时出现在大家眼前。
造型师不禁看呆了:“飞哥……你真是二十八岁吗?这看上去连二十岁都不到吧!”
靳若飞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刺扎扎的头发:“明年初就二十九岁了。”
“唉呀妈呀,真的年轻啊!”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又用手机兴致勃勃地拍摄。一会儿外面有人喊:“飞哥,妆化好没?”
“来了!”应一声,靳若飞赶忙换上那双有些破旧的深蓝色板鞋,快步奔了出去。片场边上,设备已经搭了起来,莫导坐在监视器前,正跟白心梧和秦近伦等人聊着什么。而人群中,有一颗脑袋格外高一些,在大家头顶上还冒出小半个头,发型好似有些眼熟……
靳若飞顿时停下脚步,歪着身子,狐疑地伸长了脖子张望。这时,秦近伦抬起眼,似乎看到了他鬼鬼祟祟的动作。alpha忍俊不禁地转过头,说了一句什么。他身旁那个人便一侧身,整个脸露了出来——
熟悉的冷峻眉眼,不苟言笑的英俊面庞,不是邢再洺是谁?
第62章
看到靳若飞的第一眼, 邢再洺只感觉全身“轰”地发热,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的beta男生也是一头寸短的头发,染成了稻草的黄色,看上去嚣张跋扈的,可谁料本性竟然是一个逆来顺受的老实小孩。注视着他对自己满眼崇拜、毕恭毕敬的模样,邢再洺当年对助理说:“这孩子挺不错,挺有干劲的, 人也谦逊。”
……如今时过境迁,他给自己生了个儿子,两人经历曲折,最终也走到了一起。邢再洺视线强烈地凝视着他, 心潮澎湃,霎时间只想把他搂进怀里,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想念与热切。
“傻愣着干什么。”见他跟个木头桩似的,手足无措地杵在哪儿,邢再洺一招手, 身体转过去, 面向他,一副‘你再不过来我就过去逮你’的模样。靳若飞脊背一绷,赶忙快步走了过来。
“莫导。”但beta男生没有跟邢再洺打招呼,像避嫌似的, 克制地偏着脸,不看他。邢再洺眉头一拧, 伸手捞住他的脖子,把人揽了过来:“看不见我吗?”
靳若飞不得不僵硬地靠到他身侧,硬着头皮哼唧:“……洺哥。”
莫导似笑非笑地回头打量着他们二人, 眼神微妙,倒是没说什么,只按部就班地对靳若飞道:“待会儿其他人的妆画好,你们就去走一下戏,定一定点位,小心别跑过头了。”
“好。”靳若飞答得乖顺,惹得邢再洺又不满地揽一下他,把人勒到身边小声问:“无视我?气我昨晚挂你电话?”
“没有……”靳若飞瓮声瓮气的,被他揽得整张脸都快埋到他胸口上了,忍不住小声抗议:“洺哥,我的妆要花了!”
“你这有什么妆?”不以为然地抬手捏住他面颊,左看看右看看,唔,好像是有点儿擦伤妆。再配上这一头寸短的头发,以及这桀骜不驯的打扮……邢再洺不由舔舔唇,大手摸到他小刷子似的脑袋上去,轻轻地抚着、搓着,眼中露出了一丝晦暗的欲望。
他身旁的秦近伦忍不住一言难尽地撇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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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其他几名配角化好妆,一行人便穿越草丛走到场地中央,按照剧本走戏,顺便定一定点位。
这场戏是一场激烈的追逐戏。靳若飞饰演的唐猛要从厂房远端跑出来,一边回望一边狂奔,跨越地上的各种废铁障碍,最终踉跄跌倒,被祝洪平一个飞扑摁在地上。
邢再洺双手环胸,下巴微仰,远远望着靳若飞在两个厂房之间来回试跑,慢慢确认秦近伦的速度以及两人入镜的时机。秋日的艳阳高照,他白皙到过分的脸上迅速沁出了汗,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看上去像一块可口的小糕点。
莫导用对讲机跟他们一点点沟通调整着,一直调试了整整五十分钟,这场戏才终于开始。
镜头对准,收音准备。场记打板之后,随着一声“action”!靳若飞矫健如猎豹般的身姿从斜刺里迅速冲了出来。
阳光之下,他带着些脏污的脸急切而慌乱地紧绷着,一边奔跑一边回望。很快,他身后断断续续地冲出来四个人,为首的是胡子拉碴、气喘吁吁的秦近伦:“……别跑!唐猛,你站住!”
一行人先后穿过草丛,在堆积的废铁杂物之中穿行、跳跃。靳若飞慌不择路地从铁架上一跃而下,又跨过一道铁栏,动作干净利落得仿佛跨栏运动员。副导演坐在莫导身旁,伸长脖子从监视器中望着,不禁“嚯”一声,感叹道:“动作真漂亮啊!”
莫导微笑:“那是!特技替身出身的,不漂亮才怪了。”
邢再洺在两人身后听见,不禁骄傲地抬起下巴,仿佛自家小孩被人夸赞了,与有荣焉。
在所有人都越过那道铁栏之后,这个镜头便圆满完成了。莫导相当高兴,抬高手臂比出一个大拇指,用对讲机道:“OK,完成得非常好!大家先在原地不要动,咱们继续下一个镜头。”
下一个镜头是唐猛被地上的铁杆绊倒,重重摔了一跤,因此被祝洪平制住。邢再洺听副导演说了一下戏,不由自主地拧起眉,问:“你们的道具,是做旧的,还是真的生了锈?”
副导演一愣,下意识跟莫导对视一眼,随即用对讲机问道具组:“那些废铜烂铁,是真的生锈,还是做的效果?”
“真的生了锈。”道具组这样回复。
邢再洺的面色更加严肃了:“那万一演员被废铁刮伤怎么办?你们有没有做应急预案,剧组的医疗团队配备了破伤风疫苗吗?”
莫导无奈地扭头望他,头疼道:“都考虑了——!我说邢再洺你真是,当一个项目的制片不够,还要跑来我这儿掺一脚是吧?你那狗德行又克制不住了是吗?”
他骂得难听,邢再洺倒不以为意,双手环着胸淡定一耸肩:“我这是在帮你查缺补漏。”
莫导忍不住狠狠白了他一眼。
不多时,第二个镜头开始。
作为经验丰富的动作演员,靳若飞很懂借力和卸力,举重若轻地把绊到铁栏、飞身摔出的动作做了出来。望着小男友在草丛中狼狈翻滚的身影,虽然邢再洺明白这肯定是他演出来的,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心弦。
……摔得太吓人了也。
秦近伦随即飞身扑上,动作间有一丝中年人的迟滞和僵硬。两人很快在草丛中扭打在一起,脸上、身上滚着许多灰尘和草屑。唐猛年轻、灵活,打斗间抬手给了祝洪平一肘,瞅到空隙就想跑。还好其他人即使赶到,七手八脚地摁住了他的四肢。
“卡!”随着拍摄结束,航拍的俯视画面也传了过来。副导演满怀期待地点开,两人在草丛中打斗的俯拍效果果然十分瞩目。邢再洺的视线也不禁被吸引了过去,随着镜头的推进,一点点欣赏靳若飞咬牙切齿如凶猛小兽一般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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