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面儿
隔着一道门,云柯能听见他打电话时压不住怒火的声音,听着声音走远了,云柯扑到监控屏幕前,手握着鼠标,找出那天的源素材,点击删除。
太紧张了,以至于他闷出了一身的汗,监控室没有空调,云柯手心蹭在校服裤子上擦了擦。
做贼心虚,云柯的心跳噗通噗通,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他以为傅迟会很生气,料想他应该已经走了,谁知走到楼道,看见傅迟正曲腿靠着墙,听见脚步声就缓缓抬头,因为逆光,他看不清傅迟的脸,却觉得他眼里似有探究。
渝中的紫灰色校服向来很丑,但穿在傅迟身上却格外好看,也许是他身姿卓然,也许是他骨相极佳,半点微光打在他脸上,透出睫毛的阴影。
傅迟站直了些,他可能是已经发过一通火,现在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他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云柯:“耽误你时间了,我请你吃饭。”
云柯回绝了他:“我让温眠帮我带了,不用。”
傅迟点头,盯着云柯的视线并未收回,云柯试探地伸脚下楼梯,擦肩而过,身后的人脚步不轻不重地跟在他身后。
AO宿舍不在一个方向,傅迟不紧不慢地跟在云柯身后,跟了半程,云柯忍不住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傅迟稍顿了一瞬,仿若不经意地提起:“班长,你知道我们班有几个omega是柑橘信息素吗?”
信息素对AO来说都是隐私,就算学校统计也不会有这一项,除非他们自己肯说,所以即便是傅迟去查也是查不到的。
他这么一说,云柯警惕地斜他一眼:“打听别人信息素是性骚扰。”
傅迟表情呆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行,你说是就是。”
当初被他标记的omega,极大可能是同班的同学,傅迟本想从云柯这里打听些消息,谁料小班长十分注重同学隐私,一分都不肯透露。
身后的人没再跟上来,云柯回头,傅迟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约摸是在想事情,像个木桩似的立在原处,眸中情绪不明。
察觉到云柯的视线,他淡淡勾了下唇:“班长自己回宿舍吧,我不送你了。”
用完就丢,傅迟的渣男本性难移。
云柯加快速度跑回宿舍,因为一直没等到他,温眠给带的面已经坨了,汤汁也被吸得干干净净,让人食欲全无。
温眠在柜子里翻了半天,翻出几个曲奇递给他,“吃这个吧,面都坨了。”
云柯摆摆手,一点都不嫌弃地坐在桌旁,挑了一筷子面往嘴里塞,嘟囔道:“没事,不爱吃饼干。”
大排面是甜咸口,清汤寡水的,被云柯吃成了美味珍馐的模样,温眠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嘀咕道:“你不是只借个笔记吗?怎么拖了这么久?”
云柯就着面喝了一口汤,叹了一口气,“刚和傅迟去了趟监控室。”
等云柯讲完来龙去脉,温眠已经目瞪口呆。
他发愣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你俩这,有点狗血啊……”
也没接触过高阶alpha,还真不知道他们易感期还会失忆的。
温眠傻了半天,终于喃喃道:“我以为alpha失忆都是艺术加工过的呢。”
前段时间热播的某部偶像剧,主角是高阶alpha,易感期前后仿佛变了一个人,每到易感期极其黏人,抱着自己的omega老婆老婆叫个不停,他们还一直以为是夸大呢。
温眠眨了下眼,手肘搭在云柯肩上,笑嘻嘻地问他:“傅迟会不会叫你老婆?”
这个设想让云柯打了个哆嗦,他推开温眠,把自己吃剩的盒子系好,毫无感情地扯了扯嘴角:“你该午休了。”
当天下午,学校新采购了一批监控摄像,最新款最高清,并且紧锣密鼓地在各个角落安排上了。
学生们个个如临大敌,班上的同学吵吵嚷嚷了一下午,后排的连烨唉声叹气:“不是啊,那我以后在后排打游戏不得被看得清清楚楚吗?”
他一边上说一边去戳傅迟的肩,“哎阿迟,是不是你家又给学校捐钱了,不然哪来的钱买监控呢?”
傅迟面不改色撒谎:“没有。”
“那难不成是我爸?”连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哭嚎道:“不要啊,我不想被戒尺伺候了。”
几个死党里面,就连烨家管得最严,每错事都有一堆人看着,这才开学没多久,连烨已经因为玩赛车被暴揍过几顿,几天没能下床。
崭新的监控占据了教室的四个角,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下午的几节课,班上的学习氛围前所未有地积极,生怕自己当了那个出头鸟。
云柯站在监控器底下,深深叹了一口气。
傅迟是真有钱。
这些监控能买多少抑制剂啊,只怕是云柯后半辈子,下辈子,下下下下下辈子的所有抑制剂都能全包了。
有那么一瞬间,云柯想把监控拆了拿去卖钱。
劫富济贫,劫傅迟的富,济自己的贫。
后排的傅迟压着情绪,周身蔓延着低气压,云柯撇撇嘴,收回视线。
周六早上七点,云柯从家里出发,转了几趟公交,终于在八点半到达金湖别墅区。
这里一水的富二代,前不久云柯接了个兼职,给一个小孩儿补课,雇主听说他是年级第一,当即就录用了他,工资感人。
每周六周日上岗,补习三到五小时。
石板路蜿蜒通入小花园,花园中央有一处湖泊,湖里的锦鲤翩翩游动,粉嫩的花围满了院子,云柯才将进院子,从里面冲出一只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
云柯毫无防备地被重重扑倒,温热的舌头在他脸上重重舔舐几下,云柯偏着头躲,但毫无还手之力。
热气喷在脸上,肉乎乎的大脚掌压在云柯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包子,回来。”
这声喊叫让压在身上的阿拉斯加暂时收敛,依依不舍地从云柯身上起来,然后坐在云柯身旁不动了。
云柯艰难地爬起来,看见远处站着的两个alpha。
高的那个十分眼熟,正揶揄地看着云柯,矮的那个长相和高的那个有些相似,只是脸色有些冷,像是被迫营业。
等云柯从地上坐起来,远处的两个alpha才走过来,高的那个alpha朝云柯眨眨眼:“云班长,包子很喜欢你啊。”
云柯默默看向身旁的阿拉斯加,被叫到名字,它仰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云柯。
云柯收回视线,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两个alpha,这才问道:“这是你弟?”
孟黎点点头,他摸了摸身旁alpha的头,“没想到是你,这是我表弟孟程礼,他爸妈不在,让我来看他一会儿。”
他笑眯眯地看着云柯:“”既然是班长,那我就放心啦。”
他说着就拍拍孟程礼的肩,“去吧,带你老师去自习室。”
不管补课的对象是谁云柯都接受良好,他带着臭脸的alpha进了自习室,按照自己给他设定好的学习计划开始上课。
很大只的阿拉斯加亦步亦趋地跟在云柯腿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云柯的腿。
它仰着头咧着嘴,云柯第一次在一只狗身上看见明晃晃的谄媚。
他抿了抿唇,不太明白第一次见面,这只阿拉斯加为什么对他这么殷切。
孟程礼和他哥长得像,但气质很不像,整张脸都写着厌世,不管云柯讲了多少,他都是用那张恹恹的脸随口答应,但云柯猜测,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中途休息,孟程礼皮笑肉不笑地说:“包子从来没对别人这么舔狗过,一个是傅迟哥,一个是你。”
云柯喝水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蹲在他脚边的阿拉斯加。
他掏出手机点开傅迟的朋友圈,阿拉斯加长得都太相似,是他没认出来,这只狗就是傅迟发过那一只。
察觉到他的视线,包子又在云柯腿上蹭了蹭。
因为动作的原因,云柯是低着头的,光洁的后颈完全暴露在孟程礼眼皮子底下,后颈上的牙印虽然没之前那么明显,但alpha的标记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消。
身旁的alpha懒懒地道:“哦对了,你的腺体贴掉了。”
云柯猛地抬起手去摸脖颈,原先在他后颈贴得严严实实的腺体贴竟然不翼而飞了。
第7章 柑橘信息素的omega
云柯蓦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脚边的包子也跟着站起来,咧着嘴仰着脑袋看他。
云柯茫然地摸着自己后颈,有些想不明白这腺体贴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
他在原地纳闷了一会儿,视线巡视着干净得发亮的地板,除了几根狗毛以外,并没有找到他消失的腺体贴。
仿佛被冰冻了,云柯揉着头发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包,很糟糕,他没有带腺体贴。
就在他手足无措之际,身旁的alpha递给他一对黑色的腺体贴。
AO的腺体贴是通用的,孟程礼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云柯连忙把腺体贴贴在后颈上,又检查一遍,确定这回不会再掉,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
云柯犹豫地瞥向孟程礼,alpha一般十六岁时会分化信息素,他不确定刚才腺体贴掉了的时间里,孟程礼有没有感知到标记他的alpha是谁。
他现在初三,应该还没有分化吧。
据说alpha领地意识都很强,如果闻到信息素,孟程礼应该会很暴躁。
云柯自我安慰到一半,孟程礼幽幽道:“米酒信息素的alpha,挺少见。”
云柯:……
他故作镇定:“刚才布置的题做了吗?”
孟程礼嗤笑一声,手里握着的笔随意划拉几下,云柯凑近去看,他刚才讲过的题,虽然孟程礼看似没怎么听,但写出来的答案都是正确的。
云柯留在这里吃了顿午饭,下午又给孟程礼上了两小时的课,收拾收拾东西要走人。
临走前,他迟疑地看向孟程礼,斟酌半晌才问他:“你还认识谁的信息素是米酒吗?”
孟程礼倦怠地抬眼,绞尽脑汁地思忖片刻后,摇头说:“不知道。”
云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也是,如果孟程礼知道标记他的alpha是傅迟,肯定早就说出来了,哪里至于和他掰扯这么久。
云柯心情转好,看见仰头看着他的包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狗头。
这一摸,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巨大的阿拉斯加跳起,把云柯牢牢压在地板上。
他摔倒时“咚”的一声响,要不是有地毯,指不定要摔成什么样。但即便是有地毯,云柯被摔到的屁股还是有些疼。
桌前的孟程礼语气有些冷:“包子。”
脸上不知被舔了多少道,云柯绝望地抱着狗头,仰面看见孟程礼冷着脸去提着包子的后脖颈把它提了起来。
云柯拍拍身上的狗毛,无奈地叹了口气:“它太热情了。”
包子被揍了几下,咧着的嘴闭上了,委屈巴巴地看着云柯,孟程礼开口解释:“它平常不这样,可能你身上有它喜欢的味道。”
云柯拍衣服的手一顿,他低头去看包子,有些忧虑地想,包子该不会闻到他身上残留的alpha信息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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