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海筠
系统迟疑了一瞬,还是坚持道:“宿主,稳妥起见,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至少确保他明天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
毕竟今晚剧情已经走完了,不能功亏一篑。
傅宴容拗不过它,敷衍地折返回去,在房门上敲了两下。
“滚!”
房内传来低沉沙哑的怒声,裹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傅宴容放下手,似早有预料地勾了勾唇角,淡淡地说:“是他不让我进的,这下能走了?”
“不行不行。”自救系统大概真是个人工智障,居然还一板一眼地教学起来:“你们现在还没什么不愉快的交集,你报上名字礼貌说明来意,他会开门的。”
这句话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傅宴容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忽然没头没尾地嗤笑出声,随即,又暧昧不明地重复了一遍自救系统的话:
“没什么不愉快的交集……”
没等系统反应过来,他就重新抬手叩了一下宋临俞的房门,动作干脆利落,好像还有几分不耐。
“宋临俞,开门,别让我说第二遍。”
语调冷锐,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宿主!礼貌不是这样的,你要说,宋先生你好,我是——”
门咔哒一声被打开,昏暗的房间照进了一束廊上刺目的光,傅宴容垂下眼,看见宋临俞面色惨白地靠着墙,冷汗一点点从额角滑落。
自救系统的电子机械音不上不下地卡在扬声口,然后不可思议地打了个圈,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
还能这样?
宋临俞原本扣得整整齐齐的西装外套变得有些皱了,领带松散,露出衬衫里一小截汗湿的锁骨。
哪怕他现在竭力表现得神色如常,也没办法掩盖这种狼狈。
傅宴容单手插兜,背靠着门,就这么平静无波地看着他。
宋临俞胸膛起伏一瞬,然后艰难地仰起脸,仍然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很慢很慢地问傅宴容:“有事吗?”
傅宴容懒洋洋地掀起眼,不急着回答,只是用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看着他忍不住发颤的手。
宋临俞呼吸急促一拍,突然觉得这一幕太过难堪。
他想继续用那种疏离的、抗拒的语气同傅宴容说话,告诉他如果没事今晚都不要来打扰自己。可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宋临俞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好像闻到了傅宴容身上的味道,再一次地,重新感受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甜腻、浓郁、醺醺然如同烈酒的气息。
想起一个人,最先想起的是他的气味。
这一瞬间,阔别经年的重逢似乎才有了实感。
于是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唇瓣在吐字前缓缓抿成直线,停顿良久,才沙哑地低低念了一句:“傅宴容……”
“直呼名字有点不客气吧。”
傅宴容这么说着,修长有力的五指漫不经心地插进了宋临俞湿漉漉的发间。
他冰冷的指腹在宋临俞发顶摩挲,力道若有似无,如同轻柔划过的羽翼。
宋临俞头皮一紧,下意识躲闪,却被更狠厉的力度按住,强迫性地仰起了那张布满细汗的脸。
自救系统在傅宴容脑海里心惊胆战地说:“宿主,修罗场要动手也是在明天……”
“你可以休息了。”傅宴容十分干脆地打断了自救系统的话,屏蔽了他在自己脑海里的所有动静,让自救系统被迫进入了休眠。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撩起宋临俞那几缕遮住眉眼的额发,强迫他仰起头,神色冷淡地问:“你觉得呢?”
“……对不起。”
宋临俞说对不起。
这一句话吐得很轻,几乎要消散在缥缈的空气里,傅宴容分辨不出来他的语气,轻轻眯了眯眼。
他这样做的时候,左眼眼下的那颗小痣就更加明显,漆色的瞳孔因为逆光没有任何波澜,像永远不为所动的黑色深海。
宋临俞被那一点浅薄的颜色晃晕了,傅宴容的指腹按在他的发顶,露出来的腕骨像清隽的新竹,伴随着恰到好处的青筋延伸进折叠的袖口,然后是锁骨,长发,后颈,和似笑非笑的唇。
好想亲……
被药物搅散的神智重新组合在一起,晕乎乎的脑袋里只剩下这种本能的原始冲动。宋临俞的克制、冷淡、自持,在傅宴容面前瞬间灰飞烟灭。
神经系统忠实地执行着主人的信息,宋临俞格外熟练地蹭了一下傅宴容的掌心,然后仰着头,完全不顾傅宴容手上的力气,跌跌撞撞地亲了上去。
傅宴容偏过头,湿润的吻从唇边擦过。
就在这一瞬间,咔哒一声响起,原本敞开的门被宋临俞拉住手柄彻底关紧,最后一丝亮光也被拒之门外。
昏沉的光线里,宋临俞的脸已经看不太分明,傅宴容听见他用已经哑得不行声音低低叫着自己的名字,像是在用尽全力忍耐,亦或者说,已经完全忍耐不了了。
黑暗确实会侵蚀人的意志。
傅宴容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笑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轻声说:“这么难受啊……”
他现在的语气和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暧昧的、轻佻的,缠绕着无限情思,如同对情人低语,像温水一样浸进皮肤下最敏感的神经。
宋临俞被这句戏谑的话逗得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手指死死扣在傅宴容的手腕上,像是攥住唯一的依靠。
可傅宴容却松了力道,指尖只懒洋洋地在他的鬓发间游移,像是在把玩某件珍贵又无用的旧物,似乎随时就可以丢弃。
宋临俞喘着气,模糊的视线里,傅宴容眉目投在光影中,漂亮得几乎虚假。
他突然就分不清今夕何夕了,时间倒转,好像一切都一如当年。
于是他喉结急促地滚了滚,诚实地点了点头。
傅宴容眼尾微微挑起,像终于逗弄得尽兴,修长的指尖缓缓滑下去,捏住他的下颌,逼他抬起脸。
动作冷酷又恶劣,带着残忍的温情,甚至还带着撒娇一样的诱哄。
“那就求我,宋临俞。”
“像以前一样求我。”
继续演下去。
让我看看你能装到什么地步。
第4章
这句话落在空气里,像稀碎的火星,轻而易举地点燃了一室隐秘的暗火。
哪怕只有浅薄的微光,傅宴容也能看清宋临俞颤抖着发红的眼睛,还有忍不住张开的唇。
一片空白的失神状态,然后又像确认一样,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傅宴容的问题。
“求你……”
傅宴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张脸,想从上面看到羞耻、愤怒,以及怨恨。
可是在昏白的月色下,他只能看清玻璃碎片一样刺眼的,覆盖在宋临俞脸上的水光。
潮湿感如同泛起的香槟气泡一样无处不在,宋临俞伸出来的手骨感纤长,起伏的青筋脉络若隐若现,此时还带着濡/湿后的温柔。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很清楚求傅宴容应该做什么。
月光透进来的房间被夜调和成了森冷的孔雀蓝,宋临俞腰背挺直地分/开/腿跪在木质地板上,昂贵的西装外套把瘦削的腰线恰到好处地掐好,而凌乱的领带,正被傅宴容伸出来的手慢悠悠地打好。
收紧,窒/息,侵/占,淹没,即使这样宋临俞也没忘记讨好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舌.根深处也被彻底覆盖,宋临俞终于没有忍住,伸出手握住了傅宴容的手腕。
从前宋临俞很少这么西装笔挺地跪在他面前,傅宴容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此刻当然也被勾起了骨髓深处的恶劣欲望。
他弯腰,压得更深了一点。然后漫不经心地从宋临俞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盒细烟。
傅宴容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作为公众人物从来不在任何场合吸烟,但是这种时候就应该享受,享受尼古丁或者更多。
黑色的皮筋被他从发尾上拆了下来,柔软的发丝落在了颈间。傅宴容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仰起头漫不经心地点燃了香烟。猩红的烟尾在曲起的指骨间明明灭灭,将神情模糊成旧照片里的一帧。
宋临俞也被围绕在了这缭绕的烟雾里,好像彻底沁.出了水,漆黑的长睫黏连成一簇又一簇,遮住湿润的眼睛,狼狈到几近可怜。
傅宴容漫不经心地摸了一下他仰起的侧脸,用温柔到几近亲昵的声音告诉他,还不够,继续。
宋临俞发出了一声极低的、格外可怜的呜咽。
溢.出来的那一刻,宋临俞脑海里的那根弦已经彻底崩断。本能与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可以向傅宴容撒娇了,但是当他靠近傅宴容薄而冰冷的唇瓣的时候,却只听见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诘问。
“和谁都这样吗,宋临俞。”
宋临俞喉咙里还残留着被填.满的窒.息感,湿透的长睫半垂着,眼尾泛红,像被水浸透的薄纸。
以前傅宴容也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命令、请求,亦或是暧昧却不下//流的dirty// talk。
但宋临俞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他想说不是,不可能,怎么会,只有你。
话到嘴边,理智却像冷风拂过,提醒他现在早已不是从前。他张了张嘴,嗓子哑得发不出声,脑子里乱成一团。
现在还不能……
宋临俞不知该怎么回应这个无法回应的问题,只能本能地往前蹭近了一点。头微微侧着,像从前撒娇时那样,试图蒙混过去。
旧情人再会总是这样的,一切亲昵的举动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出来,却像沾了一点湿润糖霜的金边饼干,甜腻又易碎。
傅宴容眼中看不明晰的情绪消失殆尽,他慢吞吞地垂下眼,哪怕温度在这个夜晚持续攀升,他却仍然像一捧稠冷的雪,冰冻的山。
他掐灭烟蒂,指尖慢悠悠地碾在烟灰里,动作里藏着点漫不经心的沉。俯下身,手扣住宋临俞的下巴,力道不算重,却不容拒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张情.动的脸。
只是药物吞噬理智会做出来的表情。
于是他松开手,指尖滑到宋临俞的领带上,慢条斯理地攥紧,然后猛地一扯。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里刺耳又暧昧。
宋临俞被拽得往前一倾,膝盖在木地板上滑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可他没反抗,甚至眼底还带着点顺从。
因为生理反应不断发抖的躯体很难撑住,傅宴容对他这样散漫的动作似乎有点不悦,于是好整以暇地慢慢垂下眼,看着因为跪不住的宋临俞,反手落下一道清脆的响声。
指尖依稀沾着黏连的痕迹。傅宴容垂眸,命令道:
“跪好点。”
他语气不轻不重,却有种令人颤栗的、忍不住顺从的上位者的压迫感。
宋临俞被这一下shan懵了,没躲,甚至没挣扎。只是咬着唇,湿漉漉的眼睫颤着,全盘接受了这股近乎惩/戒的力道。
不是不适应,而是太适应了。
宋临俞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零碎的片段,泛上的红痕烫得宋临俞几乎要蜷缩起来。可他还是顺从地仰起头,看向傅宴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