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猫与酒
三个人各说各的,把纪繁西气得鼻孔冒烟。
俞悄想想,开始劝叶幸司。
“让你直播你就播呗。先把人气搞上来,凭你这张脸搞擦边都能火,那资源不就自己找上来了?”
纪繁西和叶幸司一起瞪他。
“我就打个比方。”俞悄咧咧嘴,“没有真让去擦边的意思。”
“话糙理不糙。”纪繁西跟着劝。
“你这次愿意去《塌房》不就很好吗?这个圈子不缺角色,更不缺演员。好看的男孩女孩到处都是,心别太高。”
“而且你那个演技……算了,我都懒得提。”
“真人秀可以,直播和其他那些不行。”
叶幸司忽略最后那句,口吻平静,态度死硬。
“演员就是演员,搞太多别的,就变味儿了。”
纪繁西冲着俞悄一摊手,表示没得谈,抱着胳膊倒回座椅里。
两个人说的话都有道理,俞悄都能理解。
可今天说破大天,纪繁西都得给叶幸司整个活儿,叶幸司也必须接一个。
“我们也没要什么大剧本大制作。”
他试着在二者的态度中找一个平衡点。
“就没什么别的需要表演,但又要求没那么高的资源给他吗?广告什么的?”
俞悄能想到的,纪繁西这个一线经纪人难道会想不到?
“广告就轮得着他了?”这女人像条蝮蛇似的,“嘶嘶”喷毒液,“能来找我们对接的都是有牌子的,别人对咖位也有要求。”
俞悄毫不犹豫地接了句:“我们不要钱。”
这一下给纪繁西都干卡壳了。
叶幸司扭头直直地望过来,俞悄没看到,还在专注地讨价还价。
“什么牌子都行,把分给叶幸司的比例直接当折扣打给他们,只要指定叶幸司去接。”
“那不行。”纪繁西想都不用想,“公司有自己的合作红线,艺人没有打折这一说,什么咖就是什么价,便宜一次更不好卖了。”
“……你这话也没把艺人当人。”俞悄服了,“随你报价,我们不要分成,盈利全给公司。”
“我们只要机会。”
纪繁西单手托着脑袋,思索几秒,瞅向叶幸司。
俞悄随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对上叶幸司的目光,看到他神情微妙,还来不及分析其中的意思,叶幸司已经将脸转了回去。
“嗯。”他对纪繁西做出回应,“可以。”
“不要钱,机会肯定是有。”纪繁西态度软化了,“我让人联系几家问问吧。”
她不禁又打量几眼俞悄,有些意外:“平时蔫蔫儿的,没看出来啊。”
俞悄才不吃这糖衣炮弹。
他催促纪繁西现在就联系,别让其他人去问,磨磨蹭蹭的,再搞什么回去等消息。今天不给叶幸司接到个广告,他俩就不走了。
纪繁西被缠得没法子,也确实是不舍得浪费叶幸司这张脸,更何况《塌房》就在外面等着拍,只好去找版权部要了几家合适的中小品牌,亲自给叶幸司走后门。
钱确实是好东西,俞悄斗地主排位连掉三颗星后,纪繁西告诉他们,有着落了。
“洗发水。”
纪繁西把品牌方的资料发给俞悄。
“一分钟左右的剧情类广告,本来他们的意向艺人是蒋雨池,费用砍了一半,明天开始敲合同细节。”
“这牌子我听过。”俞悄拖着屏幕上下划拉,“好用吗?”
“我哪知道。”纪繁西没用过。
“不能现在就签吗?”俞悄问。
“滚。”纪繁西指向门口。
工作的事一有希望,俞悄大大的松了口气,出去面对《塌房》的镜头,腰板都挺得笔直。
还挺有成就感。
成为叶幸司的助理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有了实质性的“帮助”体验。
“那咱们各回各家,明天再来催。”
俞悄和叶幸司道别,看看他那两个大行李箱。
“你家住哪啊,远吗?远的话要不我帮你拎……”
话还没说完,叶幸司已经把一个箱子推了过来。
俞悄脸都麻了:“哥我就客气客气。”
跟随导演呲个大牙乐。
叶幸司走在前面,语气愉悦:“辛苦了,金牌助理。”
金牌助理。还金牌。
俞悄低头搓搓鼻子,拉起箱子一蹦一跳地跟上去。
第11章
从一蹦一跳到吭哧瘪肚,俞悄拖着箱子挤上地铁,又开始反思自己。
挺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禁夸,叶幸司一句轻飘飘的“金牌助理”,他就真继续给人当牛做马。
自己行李箱还在纪繁西办公室扔着呢。
要不是跟随导演还在跟随,要记录艺人真实的生活,俞悄高低得叫个车,说啥不再跟着叶幸司遭这死罪。
——晚高峰的地铁哪是人待的地方,行李箱都要挤成磁悬浮了。
又是一个大站台,人潮上上下下,俞悄被撞了个趔趄,抓靠杆抓到了叶幸司的手。
他立马松开:“你往上攥点,我要倒了。”
叶幸司伸手推他一把。
“干什么?”
俞悄没防备,往后倒两步,小腿肚一磕,正好歪在一个刚空出来的座位上。
“老师你……”他忙示意跟随导演,请人家来坐。
“不用管我。”跟随导演像条要死的鱼似的,被夹在两个大汉和地铁门之间,向上抻着脖子发出回应,依然握着他的手持小录像,坚持录制。
牛逼。
俞悄并没有真的想让座,他屁股都没离开凳沿。
太挤了,再让他悬浮一会儿,他得死人家摄像里。
调整姿势坐好,叶幸司把箱子往他腿前踢,俞悄张开腿把箱子夹着,叶幸司的膝盖抵着箱子另一侧,抬手攥住吊环,稳稳站着。
俞悄想道个谢,一抬头,叶幸司正好垂着眼皮在看他。
又有眼屎?
他假装不经意地揩揩眼角,视线越过叶幸司,研究后面的站台表。
坐过六站,俞悄腿麻了。
“你也坐会儿吧。”他又开始虚伪地谦让。
叶幸司拉起行李箱把手:“下一站。”
叶幸司住的这片儿,俞悄从没来过。
经济开发区,周围扒得跟震后残垣似的,正好没开发到叶幸司的住处——一栋摇摇欲坠的小破楼,与世独立地守在废墟上。
纪繁西的公司已经挺偏了,这一带更是偏得离谱,感觉再坐两站都到临市了。
“你就住这啊?”
俞悄走两步,提一下箱子,不然有碎砖头卡轮子。
跟随导演也跟得磕磕绊绊的。
“租的。”叶幸司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
“为啥租这,多偏呢。”
叶幸司用“何不食肉糜”的眼神瞥他。
“没说让你租市中心。”俞悄懂他的嘲讽,“住的地方起码得有点人气儿吧,你这放眼一看想买个泡面都费劲。”
叶幸司没跟他解释,拎箱子上楼。
三楼左侧,还是那种老式的钥匙门,拉一下嘎吱响。
单身男人的家。
俞悄站在门口往里一看,就得出了结论。
很小的一个房子,一厅一室,东西还能少到让人感觉空旷。
连拖鞋都没有第二双。
跟随导演没往里进,只在家门口大概扫了一圈。
俞悄也就没进去,站门口问:“那我回去了?”
叶幸司也没请人进来,把两个大箱子推进屋里,去给他们拿了两瓶水。
那一箱水可够喝一阵了。
俞悄拧开瓶盖,默默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