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蔬菜嘛
这个寸金寸土的地方对于有些人是纸醉金迷的极乐圣地,对于另一些人却是用尽全力也无法安身的地方。
“老大,咱们已经进入市中心了,要不要叫醒他,问问他的住址。”
纪棋转头,看着脸色红润,陷入昏睡的余安声,伸手朝红色喜被拍了拍,余安声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章林正准备喊两声,却被纪棋打断:“算了,就算把人弄醒意识也是不清楚的,万一再找错了地址,弄出一堆麻烦事。”
“那...”章林抬头瞧了一眼内后视镜,脚下踩油门的脚放轻,减低了速度。
找个身份证给他开间酒店?纪棋转头看向熟睡中的人,漂亮精致的脸上,左眉边的小痣格外明显。
纪棋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到了那张小孩子照片,将其举到余安声旁边对比着看了起来。
没有一分钟,纪棋才觉得自己的举动简直可笑,拿着手机的手垂下,微微低头自嘲:“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付泽明十几年没找到的弟弟,怎么可能会被他这么轻松找到,更何况还是个哑巴。
伸手又试了试余安声的额头,已经不烫了,看着那熟睡的样子,纪棋也不忍吵醒。
医院看来是不用去了,但小哑巴这边还得留个人,万一夜里再起烧,没个人照顾。
“没人照顾?”纪棋这才想起来小哑巴还有手机,他身边总该有个朋友什么的。
他起身朝余安声靠近,余安声的衣服被扒,里面贴身穿的是纪棋的西服,最外面裹的被子。
从被扒掉的湿漉漉的衣服里找到了那个年代久远的手机,黄色的卡通猫咪手机壳在衣服里格外明显。
纪棋按了一下侧面的按键,锁屏亮起,是一张大大的笑脸,笑脸占据了屏幕的四分之三,他眼尖的认出那是孤儿院打伞的小男孩,好像叫小伞来着。
还挺疼那小子的,纪棋在心里想着。
用手轻轻划了下,很罕见的没有密码,啪嗒一声进入了主界面。
主界面的布局可以说是十分简洁,一眼扫过去也就十几个软件,只有一些必需APP,娱乐软件几乎没有。
“他过得是什么老年生活?”他喃喃着,接着就被主界面的壁纸一眼吸引住了。
壁纸的像素很低,应该是十几年前老年机拍出来的照片,照片一经放大就更模糊了,但能看得出是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大约七八岁,四肢瘦的像竹竿,穿着浅蓝色的T恤和黑色短裤,傻乎乎地站在老人的身边,手紧紧牵着老人的手,眼睛不敢直视镜头,只是微微抬头瞥着正前方。
旁边的老人看起来慈祥温和,眼睛笑眯眯地看向镜头,只是背佝偻着,身材有些消瘦。
这应该就是孤儿院院长嘴里收养小哑巴的婆婆吧,纪棋看着那个小男孩,不自觉的双指放大,连着放大了两下都没成功,这才反应过来是壁纸。
他赶紧点开相册,相册里就少得可怜的五十六张照片,一打开纪棋就看到了那张老照片。
剩下的一些不是小伞的照片,就是路边花花草草和小猫咪,纪棋现在无比怀疑余安声的微信名是不是叫岁月静好。
点开照片,他双指放大,再次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对比了起来。
像,真的很像。
即便一个是带着婴儿肥的三岁小孩,另一个是模糊且瘦削的六七岁小孩,但直觉让纪棋蠢蠢欲动。
他转头,看向了目标人物,伸手朝余安声茂密的头发摸了几下,发质柔软,纪棋揉了好一会儿才顺掉了一根头发。
头发被他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这才拿起手机准备联系他的朋友。打开通讯录,纪棋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他反反复复地确认了好几下。
两个,只有两个联系人!
一个是房东,另一个是孤儿院院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莫名的,纪棋觉得心里有些酸涩,说不上来。
他舔了舔嘴唇,心里找了些借口,小哑巴不会说话,联系人少也正常,毕竟也没办法打电话。
微信,对,微信肯定很多人吧。他点开微信,同样的,只比通讯录好了一点,三个聊天框。
房东,院长...还有一个,纪棋看到最近聊天的结束时间就在昨天,备注上面恭恭敬敬的写着老板两个字。
虽说私自看别人手机已经很不礼貌,点进别人的聊天记录更是冒犯,但纪棋这会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聊天的一来一回就几句话,对面那位老板的语气看起来很热烈,而小哑巴这边就显得呆板又拘谨,纪棋嗤笑,这确实是小哑巴的作风。
熄灭手机屏幕,纪棋朝前面正在驾驶的章林随口道:“把他带你家凑合一晚。”
章林一听,差点脚底一激动踩了刹车,连忙拒绝:“老大,我不行!”
“怎么不行?”纪棋将手中的老旧手机往旁边一扔,抬头看向内后视镜,和章林的目光打了个正着。
“一个月前都没问题,但现在不行,”章林面露难色,他认真解释,“你忘了上个星期我跟你说的我媳妇怀孕了,现在我丈母娘一家都在家里住着伺候我媳妇呢,根本没空地。”
这么一说纪棋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章林上个星期好像提了一嘴,当时听错了,纪棋以为小孩刚出生,还买了个100g的金锁给章林。
“你想起来没,”章林看纪棋没吭声接着提示,“你当时以为是小孩出生,还买了个大金锁...”
没等章林说完,纪棋就打断了他:“想起来了。”
这下小哑巴的去处就成了问题,实际上章林很想说不如带你那去,据章林所知,纪棋在桐市除了有一处别墅老宅外,市中心还有一套常住的平层。
那老宅是当年纪棋父母离婚后留给他的,上下四层外带三百多平的大花园,在桐市市中心均价一平十万的房价里,那套别墅的价值让人望尘莫及。
别墅没人住,除了纪棋请了几个保洁阿姨维持着别墅的整洁,基本只能用一个词冷清形容。
就算不提那栋空旷的别墅,市中心两百多平的三居室大平层也就纪棋一个人住,即便把小哑巴一个掰成两半,那也妥妥够住。
“老大,要不把他带你那去吧,你那地方大,还有那么多客房....”章林声音越说越小,嘴上试探着这样说,实际上已经导航了纪棋的住处。
纪棋一直没吭声,只是靠在座椅垫背上朝窗外看,不知道是在考虑章林嘴里的话,还是在想其他事。
章林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只听见纪棋冷冷说道:“你都快开到小区了,我还能说什么?”
章林讪讪地将嘴闭了起来,嘴角却扬起了笑。
【作者有话说】
章林:请叫我最佳红娘。
第9章
小区的治安很好,好到门口的保安在机器识别车牌号前就站在保安亭里朝着车窗敬礼。
“纪先生好!”
迈巴赫慢慢驶入,停在了地下车库。章林打开车门,自觉地走到余安声的位置,正准备开车门将人抱出来,一张卡片扔进他怀里。
“一会儿按电梯。”
纪棋朝他说,章林性格憨厚,但有些时候又极有眼力劲。
他往旁边撤了两步,拿起手中的卡片等待着纪棋,看他将余安声抱稳才朝着出口走去。
只是一路上纪棋实在惹眼,这种高级小区里住得大多是些和纪棋身份不相上下的人,或者是明星和富二代。
这些人身上基本都是高级奢侈品,看似平常的衬衫和拖鞋都带着显眼的字母,穿搭和妆容绝对的精致优雅。
老式喜庆鸳鸯大棉被,在这个绿化和外装修极高端的小区格格不入,怪异程度像是白天鹅里混进了一只鸭子,还是黑色的,突兀的让人皱眉。
大堂里的年轻服务生经过专业培训,惊讶的眼神也只是闪过一秒,随后便走上前去询问纪棋是否需要帮助。
他们在这工作的,什么场面都见过,高级的或是低俗的。有钱人的爱好层出不穷,做出的事也是他们无法理解和想象的。
这个用漂亮糖壳装饰的高级餐品,你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味道。
或许里面是用焦糖特调奶油搭配新鲜的酒渍樱桃,但切开一看,说不定它的内陷已经腐烂发霉。
服务生的眼睛略过被子里的漂亮脸蛋,眼神只停留了一瞬,扬起经过培训的标准式笑容:“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答案的服务生却听到了一声不用,伸出的手默默收回,呆愣地看着纪棋的背影。
真是稀罕,他走回前台朝着同事挑了挑眉:“小费没赚到,可惜。”
“是啊,看到你回来的那一刻,我也惊讶到了。明明每次都能成功的,居然这次碰了壁,看来那怀里的女人应该不是小三,所以那男的不怕被人逮。”
服务生听同事这么一说反而笑了,搞得同事奇怪地看着他,他收了表情,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不是女人。”
同事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十分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当然,他也没让同事失望,慢悠悠地说着。
“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
电梯门关闭,章林手中的卡片对准电梯按键上方的感应区:“老大,门口那个服务生我一会儿...”
“不用了,”章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纪棋打断,他看了一眼怀中有些瘦弱的人,罕见的没毒舌,“给他留个吃饭的家伙。”
叮咚,二十二层已到。
电梯门缓缓打开,小区一梯一户,物业对于住户的隐私极为重视。纪棋双手抱着余安声,空不出手刷指纹,章林连忙将手中的卡对准门锁。
屋内的装修十分简洁,极简的黑灰白三个颜色占据了这个房子的大部分,活人的气息基本没有,冰冷得和纪棋本人一样。
客房干净整洁,地板光滑锃亮,每天请阿姨定时打扫,正好今天派上了用场。
章林来过这里,之前纪棋应酬喝醉,许多次都是他送回来的,他将车钥匙和卡片放在入口处的桌子上,跟着走进了客房。
不知道那退烧药里是不是放了安眠药,余安声一路睡得很沉,眼睛紧闭,就是眉头皱着,不知道是不是又做了噩梦。
纪棋将人放在床上就对章林挥了挥手让他先走,“你老婆还怀着孕,你先回去吧。”
章林没客套,毕竟这段时间正是家里那位的孕反期,老婆被折磨得难受,他也想尽份力。
只是走之前他扒着房门,喊了声“老大”,纪棋转头看他,章林表情担忧,将信将疑:“你不会昧着良心对他下手吧?”
空气凝固,时间被按下了静止键,尴尬的一秒如同漫长的一个世纪。
纪棋阴着半张脸,眼皮微微下垂,看得章林全身抖了一下,瞬间挽回道:“开玩笑,开玩笑,老大才不是那样的人。”
没等纪棋回答,他就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离开,关门,上电梯,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靠着电梯喘气,嘟囔着:“我这不是善意的提醒嘛。”
床上的人很老实,无论纪棋把被子扯开或是给他脱鞋,余安声总是一个姿势躺在床上。
一米八宽的床在他瘦小身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宽大,空调开了恒温。折腾了半天的纪棋坐在床边,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在打火机的火苗即将点燃烟尾时,他才想起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今天做出的许多事情都太反常,反常的不像他会做的事,平白无故送人回家,又愿意把浑身不算干净的人接到自己家里。
他觉得自己今天心善的像是要参加感动中国,这种找不到答案的感觉让他心烦,纪棋把这些都归咎于自己犯神经。
“好梦。”
他站起身,朝着床上熟睡的人低声说道,离开房间前关上了房间的灯,屋子又重回黑暗。
余安声这一夜睡得格外沉,起初是反复做着那个痛苦的梦,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噩梦消失,飘荡的心像是得到了依靠变得安稳。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打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卧室里到处充斥着温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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