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万千
如同他救下的小鸟,明明是他不眠不休,把它折断的翅膀养好,它却宁愿撞死,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而去,弃他不顾。
从小到大,他一无所有。
他病态的怒火,从来不是因为欺骗。
他生活在欺骗的世界,他会欺骗别人,也会欺骗对方。
他无法忍受的是“弃他而去。”
应承还在解释:“何先生,我错了,我违反了协议,我可以减少每月的零花钱,也不要生活费,您觉得怎么样。”
应承说着他认为的最有诚意的话。
何暻霖的不满与怒气超乎了他的想象。
虽然他很看重这一笔钱,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愿意为自己的不履行协议,付出这个代价。
这就是应承朴素的处事原则。
应承等着何暻霖的回应。但身后的何暻霖并没有任何回应。
应承闭上了嘴,他这才注意到何暻霖那的手摸在他的背上,冷冷的,带着些颤抖。
应承不禁想回头去看何暻霖:“何先生?”
但何暻霖不再说话,只是双手抱住他的腰,语言对他的情绪已毫无用处,他只有借另外一个出口来度过这个心理上的危机。
应承并不知道何暻霖现在是觉得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无法转移这种病态的情绪,狂乱的行为。
应承以为他和何暻霖恢复到日常两人相处的样子,他甚至以为可以就此翻篇。
应承侧倒在地上,他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但生物钟告诉他,应该是凌晨三点了。
他早已疲惫不堪,虽然看不到何暻霖,但知道他就在身后。何暻霖的手机中途响过几次,他不接也不管,一直由着手机在地板上震动。
应承觉得何暻霖状态不太对,但他情绪钝感到稳定,一切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让应承认为何暻霖不过是发泄自己的怒火。
现在,何暻霖的气也该消了。
应承:“何先生,你能不能把我的手松一下。”
没听到何暻霖的声音,但身后的人已将他抱了起来,径直走到主卧,将他扔在床上。
应承这才对上何暻霖。何暻霖俊美苍白,日常冷淡的目光此刻像是藏了火舌,暴露出些许不安稳的凶险。
只是下一刻,他欠过身,双手环到应承背后,应承听到金属扣的响声,皮带从手腕上抽了出来,应承双手立即获得了自由。应承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
应承忙表达自己态度:“何先生,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何暻霖:“不用道歉,我会让你遵守的。”
何暻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如同喉咙撕裂了一样。
应承想洗个澡,但此刻他太累了,全身酸软疲惫,也顾不上自己这个样子会把床弄脏,他又倒回到床上。
迟钝带来情绪上的稳定,让应承闭着眼睛,居然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何暻霖的身影。他还是应承睡时的样子,甚至连姿态都没有变。
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视线落在床上的应承身上。
他还是昨天的西服套装,相比应承一身混乱,对方整齐得像是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不过是一场幻觉。
钝感力十足的应承更是觉得危机已过。
应承想起何暻霖的失眠症,以及一直震动的来电提醒:“何先生,您早上要去公司吗?”
此时,天色已大亮,晨光从落地窗透了进来,给人以一种平和的假象。
何暻霖没有说话。
应承坐起来,带着笑:“如果不急的话,我做早饭一起吃。”
应承想起那个治疗失眠的方子,现在刚好可以做给何暻霖吃。
做饭他是个专业,但两人结婚这两个多月来,何暻霖还没有吃过他做的饭菜。
此时,就听何暻霖开口:“我现在要去公司。”
应承不由想,何暻霖可真是忙,他一夜没睡,现在还要去公司。
何暻霖走后,应承打算去趟富贵酒楼。
虽然舍不得,因为协议,他还是打算去辞职。不过,在彭宇辉找到帮手之前,他可以再帮几天忙。
现在他需要洗个澡。他身上是一股混合的刺鼻气味。他还想清理一下昨天的现场,拿回自己的衣服与手机。
应承正打算着这些,何暻霖已操起一旁的皮带,将应承的双手往身后一拧,反剪过来。皮带再次勒上应承的手腕,每转动一圈都暴露出何暻霖狂乱的病态,他的控制欲,他的不正常。
直至最后一声,金属扣的响动。
过程中,应承和何暻霖起了冲突,他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何暻霖,但何暻霖看起来消瘦,力量却相当大,连身体强健的应承一时压制不过来。手腕再次被紧束起来。
应承挣了挣,手腕处依然留有活动的余地,但想从里面挣脱出来,也是不可能的。
应承:“何先生。”
何暻霖脸色苍白,眼神冷淡:“我说过,不用道歉,我会让你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的。”
第19章
何暻霖的强制向应承表明,他单方向就可以让这个协议与约定履行。
对一个正气头上的人,说的话应承并不会当真。只是何暻霖的气不能消,应承也毫无办法。在应承还在试图挣脱的时候,
何暻霖已消失在他的眼前。
挣了一会儿,应承知道只是无用功。虽然睡了几个小时,但他全身还是精疲力竭的酸软与乏力。
应承在床上靠坐了一会儿,便翻身站起。
洗澡,或是收拾被他的身体弄得脏乱的床,以他现在这个状态是不可能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到衣帽间,背对着柜门,拉开柜子,给自己找了条裤子费力地套了进去。
等他折腾完毕走了出去,确认何暻霖已经离开了。
何暻霖彻夜未眠,却已去公司了。
应承到了主客厅,在那里他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但电池已被卸了下来,不知所踪。让应承打消用电话给彭宇辉请假的念头。
应承又来到大门后,背对向门,想去开锁。但开锁的必要条件,不仅要用到拇指,为了必免误开,还要将其作四根手指一起伸进门锁,才能启动门锁。
本来应承觉得双手的活动空间还挺大,至少不会让他觉得有紧束的疼痛。但他换了无数个角度,想让四根手指同时伸进锁后面的把手,但都无法作到。十来分钟后,应承放弃了这种尝试。
应承重新回到客厅,坐回到沙发。地板上凌乱的衣服与污物,让应承不得不再次认识到自己的现状。
应承一直都是致力于踏实生活的人,有着本能的务实主义,但同时,他对精神方面的内在世界关注少,也知道的少。
何暻霖的行为病态,扭曲 ,早已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应承却并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何暻霖生了很大的气。
应承现在有不安,也有担心,但远远不足以符合当下的状态。
应承还做了自我反醒,这事自己做得不够周到,他把这件事想简单了。觉得自己能在何暻霖这边与酒楼两边跑,两边他都能应付过去。
现在自己被反绑着,出不了门。但应承即便不打算工作了,也要给酒店说一声,特别是彭宇辉。自己一声不吭就不去,做人做事都不对。
应承这样想着,试图挣脱手腕上的皮带。可皮带虽然留有双腕活动的空间,但要挣脱却完全不行。应承试了一会儿也就放弃了。
从凌晨到现在折腾了几个小时,此时疲惫感上来,应承干脆侧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除了对外形上的自卑,应承并不是个敏感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等应承再次醒来,明亮的光线已渗透到整个主客厅。他听到些微的响动。应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就看到厨房里何暻霖修长的身影。
他站在长方的西餐桌前,摆弄着一个黑色的精致食盒。他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一旁的椅子上,只穿着黑色衬衣与黑色西裤。
衣服包裹下的他身材,修长消瘦,侧颜俊美,以及他有条不紊的动作,让人完全意识不到他的病态与癫狂。
摆弄食盒的何暻霖,心里有一刻,也升起了短暂的平静,应承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他如同真正的男主人,在厨房为两人准备饭菜。
果然,只有把自己的独属物像这样牢牢地绑在身边,哪儿都不能去,才能让他心里升起这样的平静。
知道应承醒了,何暻霖也没有抬头:“醒了就过来吃饭。”
这样一提醒,应承也觉得肚里空空。昨天的折腾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消耗了他大量的能量。既然何暻霖给他准备了饭食,应承想都没想从沙发上站起,走了过去。
有着漂亮花纹的漆制盒子,有四个格子,分别装着有着漂亮大理石纹路的金枪鱼片,一份切好片的肥嫩鲜美的白极贝,还有一份是已剥掉大半虾壳的鳌虾。
应承呆过地方都是川菜馆,大部分是用大火热油烹制的江湖菜,以麻辣为主调味的大众菜系,像这种昂贵的生鲜,仅限于和彭宇辉一起研究新菜单时,试吃过两次。但昂贵的价格,以及和酒楼的“大众食堂”的定位不相符合,两次试吃后,并没有将这些高端海鲜纳入酒楼的菜单。
此时何暻霖双手戴着一次性手套,剥着最后几只鳌虾。他的动作相当不熟练,又带着手套,动作很慢,但显得很有耐心,动作也稳定,最后一只鳌虾完整地剥了出来,放进了食盒。
何暻霖摘掉一次性手套,如同摘下了伪装,露出了那双又冷又硬的手。
应承靠近何暻霖:“何先生,你把我的手解开。”
应承认为既然到了吃饭的时候,何暻霖理所当然地要把自己松开。
何暻霖:“谁说我要解开你?”
应承:“你不解开,我怎么吃饭。”
何暻霖拉开一张沙发椅,坐了下来:“我亲自喂你,期待吗?”
应承半天说不出话来。期待是不可能的。
只能说是意外,想不到,以及不知所措。
应承呆立片刻后,在对面单人沙发椅上坐了下来。即便不解开,他也没有丝毫和何暻霖闹翻不吃饭的打算。
何暻霖看着应承:“谁让你坐那儿?”
应承又站了起来。
围绕着餐桌有四张单人椅。何暻霖不让他坐对面,他就转过来,在何暻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但他刚有此打算,何暻霖的一只大手已揽在了他的腰间,用力往自己身边一带,应承重重跌坐在了何暻霖的腿上。
何暻霖托起应承,摆正他的位置,让自己能从背后环抱住他,看来是为了自己方便喂饭。
事到如今,应承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想把这顿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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