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代言了,但是猪饲料 第27章

作者:过隙的马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娱乐圈 甜文 近代现代

“音乐学院,要怎么上啊?”

“你想学音乐?”

陶莺点头,“我以后想当一个歌手。”

高嘉璈驻足,看着身边纯洁的山村女孩,有些打击的话他说不出口。

“你考艺术学院还早呢,先把初中念完,然后考一个好一点的高中,在高中选择学艺术,然后艺考,就可以去学音乐啦。”

陶莺问:“艺考,是不是要花好多钱?”

高嘉璈默默叹了口气,说:“是,学音乐也要很多钱。”

“但是,只要上了初中,我可以边打工边上学!高中也是,大学也是,我可以养得起自己,也可以攒下钱学音乐的。”

高嘉璈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就算有钱,学了音乐,出了学校也很难当上歌手。

踌躇间,坡上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陶莺!你和谁走在一起?!”

陶莺脸色一变:“爹,这是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我在问他问题……”

陶莺话没说完,她爹就冲了下来,拽着陶莺就走,还狠狠地瞪了高嘉璈几眼。

陶莺被他爹拉着手腕挣脱不开,只好回头,抱歉地看了高嘉璈一眼。

梅盛还真去听学校书记讲数学课了,连续四天,他五点半起床,先干完农活,然后旁听课,下午再上课,精力之旺盛,让高嘉璈望而却步。

第五天高嘉璈上完第一节课,站在楼上一眼看见梅盛,他和书记在操场的大榕树下说话,指尖还夹着一根烟。

高嘉璈惊讶,他从未见过梅盛抽烟。

见高嘉璈来,梅盛把烟踩熄,问:“下课了?”

高嘉璈和书记打了个招呼,对梅盛说:“我不知道你会抽烟。”

“知道你不喜欢,”梅盛说,“所以没有在你面前抽过。”

高嘉璈更惊讶了,他确实不喜欢抽烟,高中的时候那些富家子弟们天天躲在厕所里抽,烟味比厕所味还重,高嘉璈每次进去都要被熏吐。

但梅盛怎么知道的?

“不过,我来这儿的第一根烟,就被你碰到了。”梅盛笑笑,接着说道。

高嘉璈看向他,梅盛眼里那种沉重又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于是问:“今天为什么想抽烟?”

梅盛的笑容淡了些。

书记察言观色,浅叹口气,告诉高嘉璈:“孩子们基础很差,因为老师不够,家里也经常让他们在上课期间去干农活,一个班的人很难凑齐,尤其女孩子,读完小学就不会去镇上读初中了。你认识陶莺吧?”

高嘉璈点头,心沉了下去。

书记说:“陶莺的父亲不让她去镇上读初中了,小学毕业后要留在家里干农活、带弟弟,没过几年就结婚了。”

书记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出这件事,却让高嘉璈不寒而栗。他想起每节课上陶莺的歌声、想起了那晚她的托付真心、想起了她纯洁清澈的眼。

“轰隆”一声巨响,天上窸窸窣窣地下起大雨。

恰好上课准备铃声响起,高嘉璈眉头紧皱,正要走,被梅盛拉住,他打起伞,把高嘉璈揽到伞里,“我送你过去。”

雨急促地砸在伞顶,梅盛看出高嘉璈的心急,说:“我会投资陶莺,你别担心。”

高嘉璈却不认同,钱可以砸出一个山村来的巨星,却砸不穿人心的固执,陶莺要靠自己,否则当了歌星,也会被流言蜚语打倒。

离开梅盛,高嘉璈跑到四楼,在进入六年级教室前,他调整好呼吸,下了决心。

第20章

“上课, 起立,同学请坐,”高嘉璈笑着开场, “今天是我给大家上课的最后一天。大家还记得我们第一天学的是哪首歌吗?”

“长江之歌!”孩子们异口同声。

高嘉璈点头, 说:“第一天以长江开始,最后一天我们就以黄河结束吧。今天我们学《黄河大合唱》的第二篇章《黄河颂》。”

激昂的歌声伴随着磅礴雨声响彻教学楼, 楼下几个班的学生听得课入神,杨梅、蓝岚、周晓文敲了几次黑板才回过神。

刘山和因雨停课的白子慎坐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也听见了四楼传来的歌声。

白子慎说:“高老师教得真好, 你听听, 这水平,都可以去比赛了。”

刘山不说话, 只盯着白子慎。

白子慎被他看得发毛, 往后缩了缩, “我说错了吗?”

“今天最后一节课了。”刘山说。

白子慎点头, “对啊,怎么了?”

“你们给娃娃留下了希望, 又带走了希望。”刘山说, “所以我看不惯你们来, 你们只是为了综艺, 为了热度,你们把娃娃当成什么了?”

这么一说白子慎就不乐意了,他天天风吹日晒地上体育课,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怎么变成作秀了?但他不说自己,搬出梅盛。

“你说这话我不认同,拿梅总举例, 我们梅总第一天上那个课,谁听得懂?但人家有不管不顾吗?没有吧,天天早上起来旁听书记的课,把书记都听得不好意思了。”

刘山哼了一声,说:“任他教得天花乱坠,最后一走了之,给学生留下的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白子慎觉得他有点钻牛角了,“可我们本来就是来拍综艺的,总不能把孩子全带走吧?再说,等综艺播出,对你们也是宣传,肯定有很多社会人士捐款啊,这不是好事吗?”

“捐款捐资是好事情,但带来不切实际的幻想是比死还痛苦的事!”刘山一直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是白子慎第一次见他那么激动。

白子慎不解地看着他,说:“我不懂你的话。”

刘山靠回椅子上:“会出事的,你看着吧。”

四楼,高嘉璈带学生们最后共同演唱了一遍《黄河颂》,结束后,他问:“有人知道这组组曲是谁写的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只有陶莺举起手,小声说:“冼星海。”

高嘉璈说:“没错,那你知道冼星海的故事吗?”

陶莺摇头。

“冼星海的父亲是个贫穷的船工,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是母亲一个人在船上把他生下来的,他出生那天,朗星满天,海平无际,他母亲因而给他取名星海。冼星海虽然出生贫寒,但他从小对音乐有浓厚兴趣,尤其擅长吹竹萧,有南国萧手的美誉。

之后,他在北京、上海、巴黎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抗日战争爆发后,冼星海回国,写了很多好听的抗战歌曲,我们刚才学习的《黄河大合唱》就是这时候写的。但很可惜,他在四十岁的时候不幸去世。

我学音乐时很喜欢他的一句话:“中国需求的不是贵族式或私人的音乐,中国人所需求的是普遍的音乐。”

所以,我想告诉大家,每个人的经历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应该觉得在农村不配追梦。恰恰相反,城里人知道钢琴怎么弹、单簧管怎么吹,但他们不知道放羊的山歌怎么唱、不知道竹子做的萧怎么吹。我们应该有得是底气,因为我们知道怎么喂猪放羊,怎么种地种菜,怎么割猪草……而他们不知道。我们学到的东西是平等的,我们是平等的,只是人生经历不同,而这些人生经历却刚好能塑造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

教室里二十一个孩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们以前听的最多的,就是要他们好好努力读书,要勇敢追梦,要离开大山,去城里,好像去城里能鱼跃龙门一样。

陶莺的眼眶湿润了,她低下头,悄悄抹去泪水,心里的种子正疯狂蔓延。

高嘉璈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些话,说完才暗自后悔,刚才应该录下来的!

下了课,孩子们和他告别,第一节课夸他帅的男孩直接扑进高嘉璈怀里,陶莺也眼含热泪地看着高嘉璈。

高嘉璈拍了拍男孩的背,对孩子们说:“别那么难过啊,我还要在这儿一个多星期呢!欢迎你们随时来找我玩!”

“好!!”孩子们激动地说道。

之后两天,失去了下午上课的活动,农活又重了起来,六个嘉宾也都慢慢习惯。

只有顾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比开始的白子慎还要水。

所有人都看出来,他不是想偷懒,而是嫌弃干农活,每次让他下地他都扭扭捏捏地,要劝几次才下,下了地还要整个剧组工作人员给他鼓掌,活脱脱巨婴一个。

梅盛看着下地干活还妆化得比杨梅还夸张的顾留,对高嘉璈笑说:“这就是你说的,成熟又温柔?”

高嘉璈简直尴尬得想死,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开始唱“往事不要再提”。

周日晚上,嘉宾们聚在一起,在导演组的同意下,喝了点小酒,希望他们最后一周能够顺顺利利、开开心心。

俗话说,不要立flag。

夜里,村里忽然喧闹起来,各家各户打开灯,急吼吼地说着些什么。

阿云和白子慎也被吵醒,阿云揉着眼睛,懵懵地问:“怎么了?怎么那么吵?”

高嘉璈也走出屋子,睡眼朦胧地摇了摇头。

争吵声朝阿云家靠近。

“哎呀老陶,你不要急嘛!”

“我怎么不急,我女儿丢了!陶莺丢了!!”

等高嘉璈意识到他听见什么时,心瞬间掉进冰窖。

一个妇女抽泣着:“我的女儿啊……怎么那么冲动啊……”

“都怪那个该死的老师!!他蛊惑阿莺去镇上读书,阿莺就走了,什么都没带,就留下一封信!!她一个女孩子,又是夜头,万一跌下山就完蛋了!”

“你现在克问高嘉璈有什么用,他难道认得阿莺在哪里个!”听声音,是刘山,“当务之急是找人啊!”

“我克哪点找!!啊,你告诉我,山那个大,路那个多,我怎么找!!这个死老师肯定认得阿莺在哪儿,就是他灌的迷魂汤!!”

声音越来越近,阿云和白子慎担忧地看着高嘉璈。

手里的电话响起,高嘉璈颤抖着接起。

“高嘉璈,”是海儿,她声音急促,“你一会儿别冲动,等我们过去,我们马上到了!”

高嘉璈还没答,大门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他挂了电话,咽了口水,示意阿云开门。

陶莺父亲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怒目圆睁,指着高嘉璈冲过来,被村长和刘山架住胳膊才勉强拉开。

男人怒气冲天:“你说,我姑娘去哪儿了!你和我姑娘说了什么,她咋个就跑掉了!今天要是找不着她,我把你卸咯!!”

阿云在旁边劝道:“陶大爹,你先不要急,坐着……”

“我姑娘丢了我怎么不急?!”

“哎呀天杀的,阿莺啊你到底去哪儿了?娘担心你啊……”

“肯定都是他给阿莺说的,阿莺那么乖一个小娃,不会跑掉的!”

现在辩解自己上课说了什么是没用的,谁知道是不是真话。

和陶莺父亲吵架肯定更不行,高嘉璈看着一片混乱的院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咬住下唇,回顾了一遍刚才村民的话,灵光一闪,信。

高嘉璈对陶莺父亲道:“能不能让我看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