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ine不Fine
枫城的夏天没有过分灼热的日光,在太阳落山后,风变得凉爽。左筝然一手牵着沈榷,一手提着由沈榷刷卡买来的礼物,回到了位于城中的外公家。
这栋房子是封氏的老宅,坐落在一片天然形成的湖泊旁。沈榷从进入庭院的花园起,就开始忐忑不安,实实在在产生一种“嫁”入豪门的不真切感。
沈榷紧张得手心出汗,先是问左筝然外公外婆会不会喜欢他挑选的礼物,又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有征求过他们的同意吗?我有点担心他们会不喜欢我。”
左筝然安抚道:“我选中的伴侣,他们一定会喜欢。”
“可我只是个普通人。”
“什么叫不普通?有钱才叫不普通吗?你现在很有钱啊,又长得漂亮,我找不出哪一点现实的原因会让你生出不自信的想法。如果是因为性别,那就更没有必要。我也很想做一个自由的beta。”说到此,左筝然又强调道,“当然,现在你已经不自由了,是一个有了幸福家庭的beta。”
左筝然乱七八糟的歪理总是很多,沈榷被他逗笑,“好吧,我有钱又长得漂亮,外公外婆一定会喜欢我。”
左筝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样就对了。”
小花园被打理得很好,风里有很浓郁的花香和青草气味。左筝然看了一眼花园里翠绿得几乎要淌水的绿植,说:“看到了吗?为了你来,他们恨不得把每一片黄叶子都摘下来,我在家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样用心过。啧……”他指着从台阶上向他们奔来的一只穿着小西装甚至还打了领带的金毛犬,嫌弃道:“honey!你今天丑死了!”
“干嘛这样说它。”沈榷在honey脑袋上摸了摸,“很帅啊。”
沈榷在脑中勾勒出的左筝然外公外婆的形象稍微出现了一点偏差,觉得应该会是两位像左筝然一样很有趣的老人家。
沈榷和左筝然沿着步道往主楼走,遇到的每个人都友善地和他打招呼,亲昵又恭敬地唤他一句“小沈先生”,进了门,左筝然的外婆就把一小束鲜花递到了他的怀里,笑眯眯地说:“欢迎小榷回家。”
沈榷眼睛发热,他接过花束和外婆拥抱,真心实意地说:“谢谢外婆。”
左筝然的外公久居高位,但看得出来在努力做到平易近人,和沈榷说话时的音量都降低许多,“快把结婚证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封岚这个臭小子竟然真的能找到对象。”
外婆转过头瞪着封澍,“高兴得不会说话啦?你在哼哼唧唧什么呢?”
封澍只好提高音量,“我说封岚这个臭小子一根筋,脾气也差,能在三十岁之前把婚结了,简直是我好事做太多!”
“你喊什么喊?”外婆更加用力瞪着他,“当这是公司呐?”
封澍想发火发不出,憋得脸色不太好看。沈榷对两位长辈因为他而产生不愉快立刻感到惶然,稍有些违心地说:“封岚很好,脾气也没有很差……”
左筝然对这幅场景见怪不怪,从沈榷口袋里把属于他的那张结婚证拿出来递给封澍,“借您一晚上,明早还我。”
“还借我一晚上,我就是不还又怎么样!”
“怎么会有您这样的长辈啊,扣着我们的结婚证干什么?”左筝然推着肩沈榷往餐厅走,“快开饭吧,我很饿了。”
虽然不明显,但沈榷还是敏锐地从左筝然身上看到了一种完全的放松,仿佛这里让他感到安全,可以放下所有做一个幼稚的小孩。
他在餐椅上坐下,抱怨一家人吃饭还点什么蜡烛,晃得他眼晕。又抱怨家里换的薰衣草味道的香薰很难闻,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外公骂他屁事多,但还是让佣人撤掉了蜡烛和香薰灯,又打开窗户通风。
饭桌上气氛融洽,外公外婆经左筝然提醒过,没有提起沈榷的过去,只和他聊了聊新房的装修和婚礼安排。
在他们聊天时,左筝然用叉子把牛排戳来戳去说不想吃,把盘子往沈榷面前一推,笑着说请他帮忙解决一下。
“多大的人了还挑食!”
沈榷猜测他是右手不便,便端过他的盘子,把牛排切成小块,又还给他,很配合地说:“不要挑食吧。”
左筝然看他一眼,半真半假地埋怨道:“干嘛这样,害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绝。”
左筝然的右手本就很难再恢复到没受伤时的状态,再加上上次在明翠山庄受的伤,支具去掉后,一些很简单的小事也无法做到了。
沈榷不想再去怪左筝然,只好把这些怒气积攒起来,等待见到左展杭的那天,他必定会一寸寸砸断他的骨头,让他体会一下同样的痛苦。
在这时想起左展杭未免太破坏气氛,沈榷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餐桌上。晚饭后,外公外婆又拉着两人说了很久的话,才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让他们去早点去休息。
房间在二楼,是左筝然之前一直住的那间卧室。
墙壁上挂着一整排证书,左筝然揽住沈榷的肩,指着其中一张说:“我去考试的时候刚刚结束易感期,所以只拿了第二名,这是唯一的一个第二,当时差点把我气哭。”
展示完自己的优秀,左筝然翻出小时候的相册给沈榷看。沈榷打开第一页,看到左筝然十五岁时的一张照片。
十五岁的左筝然刚刚分化,alpha骨子里的侵略性和攻击性还没被他很好地藏起来,他懒懒散散地倚着柱子,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耐烦。
沈榷伸出手指在他脸上点了点,说:“很可爱啊。”
“十五岁的封岚听到这种评价一定会气哭,最好夸他很帅,很有个性。”
沈榷一张张翻过,从十七岁到十八岁,他整个人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笑眯眯地看着镜头,锋利的五官线条也随之柔和下来。但不像是真的高兴,似乎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将真实的自己隐匿起来,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再往后翻,张张都是如此,沈榷用力摁住相册边缘,又转过头在左筝然嘴唇上亲了一下,问:“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如果左展杭现在立刻死在我眼前,我会更开心。”
感受到左筝然在提起左展杭时身体突然的绷紧,沈榷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我也很开心,很喜欢外公和外婆,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一本相册看到半夜,但因为时差,沈榷仍然醒得很早。他趴在窗前看了片刻窗外的风景,转过头对正在穿衣服的左筝然说:“我想去看看唐泓。”
左筝然点了点头,“好啊,让司机送你去。”
“你不去吗?”
“要去一趟公司。”左筝然说,“你注意到了吗?昨天我和外公说回来后不想工作,他差点用眼睛把我瞪死。”
沈榷笑起来,又板起脸,旧事重提地指责他,“不要说那个字!”
“为什么你可以说我不能说,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当时你也是这么和我开着玩笑在自己身体上开了个窟窿的,你开的这种玩笑我不敢听。”
左筝然和他对视片刻,想起昨晚沈榷切好牛排递给自己时那个很难过的眼神,便退让道:“我当然会好好活着,会在一百岁时和你一起死掉。”
沈榷瞪他,左筝然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笑了笑,边系领带边往门边走,“啊抱歉,真是的,怎么总是把这个字挂在嘴边呢……”
左筝然上午和封澍一同去了趟公司,回来时,沈榷也正好进家门。他倒了杯冰镇的果茶递给他,问:“长得像叶樵宇吗?”
沈榷点了点头,“鼻子和眼睛都很像。”
“哦,那幸好我没去,不然会很不想把那枚金锁送给她。”
“小朋友是无辜的。”沈榷说,“很可爱,抱她时她还会冲我笑。”
左筝然警惕起来,“等到她大一点把鼻涕蹭在你身上,你就不会觉得小孩子可爱了。”
沈榷懒得理他,恰好此时外婆叫了他一声,让他过去看挑选的几间酒店,便端着杯子扭头就走,留给左筝然一个十分冷漠的背影。
李兰图的消息在他们到达枫城第三天时传来,左筝然看着屏幕上的地址,扯着嘴角笑了笑,“还真是大赚了一笔,竟然有钱买座岛。”
他将为沈榷挑选的一块腕表扣在他的手腕上,说:“该走了宝贝,时针走完第二圈,我们就为左展杭办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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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新生活(终章)
左筝然已经等不及申请航线,买了两张机票,当天就和沈榷飞往了弗莱群岛的迪满市。
李兰图在机场接到他们,中途未曾停留,直接载着两人前往码头。乘船三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左展杭藏身的小岛。
这座岛被命名为迪满9号,岛上绿树环伺,景色很不错。左筝然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沈榷。沈榷神色平静,但他在抽烟,而抽烟意味着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左筝然将剩下半截烟从他指间抽出,牙齿咬住湿润的海绵,含糊地说:“不会耽搁太久,顶多十分钟我们就可以离开。”
沈榷“嗯”了一声,他打开车窗,在咸腥味道的海风里,听到左筝然和李兰图说他喜欢这座岛,问能不能在左展杭死后继承它。
“左展杭用的假身份,在他死之前让他签下赠与协议就可以。迪满没有那么严格的,保护个人财产的法律。”
“那很好啊。除了这里,我还要他存进银行的现金、金条、和珠宝,就当做是他送我的结婚贺礼。”左筝然笑了笑,将烟蒂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又向后靠在椅背上感慨道,“好可惜,没能把叶樵宇送我的那瓶酒带来。”
左筝然的状态很放松,像是把这当成一场普通的旅行。
沈榷觉得也许是他想得太多。他总觉得父亲这一身份与仇恨杂糅,情感上左筝然一定会受到伤害,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他神色自若地和李兰图聊天,大方谈论左展杭死后对他资产的安排,甚至指着一处悬崖说今晚就在那里为左展杭办葬礼。
沈榷放下担忧,当他把全部注意从左筝然身上收回时,再次感受到废弃仓库那晚用铁片刺穿曾见山腺体时的痛快和兴奋。
那场困住他多年的大火,左筝然已经扑灭了大半,而今天他将会以左展杭的鲜血浇灭剩下的部分。
李兰图停下车,引着他们往二楼走。
二楼的室内观景平台内,左展杭明明形容狼狈,被十数个alpha围着,却仍姿态放松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他剪了头发,穿着印有迪满本地民族信仰图腾的T恤和短裤,看上去已经完全融入这里,是打算在这座小岛上养老了。
左筝然一进来,左展杭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等到左筝然在沙发上坐下,他才开口说:“你来了。”
“好久不见。”左筝然笑了下,“有想过我们还会再见吗?”
沈榷站在左筝然的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左筝然的肩头,用一种漠然的,像是在看一具尸体的目光看着左展杭。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今时今日三位主角的地位完全颠覆。左展杭却对此表现得十分冷静,不知是已经接受还是色厉内荏到至死都不愿在左筝然面前露怯。
左展杭先是扫了一眼沈榷,接着视线缓缓向下,落在左筝然那张与他有几分相像的面容上,“怎么?要把明翠山庄那一天发生的一切还回来吗?”
“当然了。”左筝然抬起下巴,“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在等我来。”他竖起一根食指,“在开始之前,你需要先稍微偿还一点你在明翠山庄欠我和沈榷的债。”
“沈榷?”左展杭眯起眼睛,“沈榷是谁?”
左筝然抬头,笑着对沈榷说,“宝贝,请做个自我介绍吧。”
沈榷接过李兰图递给他的棒球棍向左展杭走去,棒球棍在水泥地面上划出滋啦滋啦的声响,他浑身的血液也在这短短几步路里完全沸腾起来。
在左展杭面前站定,沈榷自上而下俯视着他,“记得沈攸吗?”
左展杭瞳孔骤缩,片刻后,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是说那个信息素是野姜花的omega吗?记得,在床上很……”
第一棍直接抽在左展杭的下颌上。
左展杭年逾五十,身体素质早已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他被这一棍抽倒在地,半天都没缓过来。
但他没求饶,没叫疼,吐出几颗断裂的牙齿,转头看着沈榷,粘稠的血液在他说话时不断坠落,“怪……怪不得……”
第二棍、第三棍,第四棍……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沉闷压抑的抽气声中格外清晰,在几乎砸碎左展杭四肢的所有骨头后,沈榷停下,用棒球棍卡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和自己对视,冷笑道:“替我哥哥问候左主席。”
沈榷在地下赌场学来许多折磨人的方法,殴打只是其中最无聊的一个。他看了一眼左筝然,压下了胸腔中激荡着的更为残忍的想法,丢下棒球棍,返回了沙发边。
左筝然欣赏了片刻左展杭的惨状,略微弯下腰看着他,“我有个想了很多年都想不通的问题,希望在这个最后时刻你能帮我解答一下。”
左展杭已经很难再开口讲话,可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他预见了自己的死亡,却没想过会死在左筝然手里。但这个结局比起在蓝港蹲监狱蹲到死,对他来说也算不错的归宿。
左展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什……什么问题?”
“我母亲全力支持你的事业,她相信你,无条件爱你。叶樵宇凭什么得到的比我多?”
左筝然问出这话时的态度并不认真,可沈榷感受到他绷紧的肩背,便环住他的肩,在他发顶上轻轻吻了一下。
左筝然的身体并未因此放松下来,声线也比往日沉,“封氏给了你多少,叶家又给了你多少。即便是基于这种利益的交换,叶樵宇也应该排在我后面。请说说吧,我实在太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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