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ine不Fine
左筝然已经表达了他在安全感上的缺失,但沈榷在春假结束前的最后一周时间里却不顾他的感受频频外出,虽然这个“频频”加上社团聚会也才只有两次。而且他今天出门只让司机送到他山下,自己打车去的梅山。
左筝然没有跟去,也强迫自己不要打开定位软件,笨拙地,竭尽全力地去适应,去重建他对沈榷的信任,又或者说他是在改变自己。
左筝然对自己很了解,深知他的不安来自哪里。而这种改变相当于残酷地将他性格中某些早已根深蒂固的东西打碎重组,这对他而言十分痛苦。他和自己较着劲,试图让这段关系变得健康,让沈榷和他一起能真正感受到放松。
沈榷似乎猜到他会做出改变,为了让他稍微安心,和徐岳外出除了主动报备行程,还发来他一张在梅山山顶拍的日落的照片。说虽然震撼,但没有上次和左筝然一起在游艇上看到的日出漂亮,希望等左筝然伤好之后再和他去看一次日出。
徐岳还算有品位,晚饭定在一家融合菜餐厅。沈榷圈出照片里的一道桂花鱼条,说味道很好,比四时饭店的更好吃,希望下次左筝然能请他吃。
但又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在努力改变自己,不然知道他这样辛苦,沈榷就不会答应徐岳的邀约,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和Yori大眼瞪小眼了一下午。
左筝然独自吃了晚饭,饭后无聊地翻了翻邮箱,发现一堆未读。还有两天才上班,这些人已经在开始给他找不痛快。他一封都没看,通通直接删除。往下滑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时,滑到徐岳三天前发来的一封邮件。
他点开看了看,眉头浅浅压下来。还真有漏网之鱼。他将邮件一键转发给李兰图,让他去调查照片里alpha的行踪。
邮件刚发出去,手机铃声就响起来。左筝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沈榷。电话都还没接,左筝然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赶在他开口之前说:“我今天真的在家里,哪里都没去。”
沈榷沉默了几秒钟,问:“你怎么了?”
沈榷终于这样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左筝然顺着他的话得意地炫耀自己在感情里的付出,“我很好啊,不过是努力在做一个正常人而已。感觉有些行为会让你有负担,我正在改正。”
听筒里传来一点街市上吵闹的人声,沈榷说:“谁告诉你我有负担?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我以为你会来让徐岳先回家了,快来接我,我没钱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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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左筝然的改变就是让我露宿街头
第74章 蓝星花
春假结束后沈榷和左筝然同时变得忙碌。
沈榷忙着写论文,左筝然负责的燃料电池电堆的投资项目进入协议沟通阶段,为了维持他的人设而不得不带伤在家处理工作。从早到晚线上会议不停,他被投资部和投后管理部的一群大喇叭精吵得头疼伤口也疼。
左筝然不爱上班,更别提替Zealda打工。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便对着电脑屏幕里的人没有好脸色。压着眼皮,眉头略微皱起,面色严肃,看那几个投资回报模型像在看几坨臭狗屎。
左筝然在会议间隙看了眼对面的沈榷。好几天了,只要坐在这儿打开电脑,沈榷就当他是团空气。
不满的视线在沈榷被电脑屏幕照亮的半张脸上打了个转又挪向地毯上的大花瓶,和被沈榷裤脚蹭到而掉落的十几朵蓝色小花。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随便地对待别人珍爱的东西。又埋怨那家花店手艺不过关,明明已经处理过,怎么还是这么脆弱,碰一下就会掉下来。
是以当晚两人各自结束各自的工作回到卧室时,沈榷一眼就看到被丢进垃圾桶里的豆芽菜玩偶。他快步走过去,把豆芽菜从垃圾桶里解救出来,转过头怒瞪着左筝然,“你干的?!”
左筝然微抬下巴,“破成这样可以丢掉了。”
“这是我哥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为什么要丢掉?”
左筝然立刻偃旗息鼓,抬起的下巴也收回来。走过去拍了拍豆芽菜身体上不存在的浮灰,把它好好地放在椅子上,“对不起,你没和我说过。”
他现在很会道歉,“对不起”三个字比“我爱你”好用,虽然左筝然对此不满,但他自我催眠有用总比没用强。
沈榷看上去还在生气但努力让自己不和左筝然计较,“不要随便处理我很珍惜的东西。”
左筝然找到机会,立刻说:“可是你把花瓶搬到地上,弄掉了很多我的花,那也是我很珍惜的东西。”
沈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把花瓶搬到地上,我没地方放电脑。而且那个花现在山上开了很多,你想要我可以再去摘,有什么可珍惜?”
左筝然用受伤的眼神看着他,“那不一样,你完全不懂陷入恋爱的人的心情。”那天上午的阳光和风,沈榷那双盛着光的眼睛,他收到花的心情都是特殊和独一无二的,这当然不一样。
沈榷嘴上说有什么可珍惜,但等第二天左筝然来到书房,发现沈榷不知什么时候把掉落的花朵粘了回去,花与花径之间有浅浅的胶水痕迹。
沈榷有在正视并接受他不太正常的一面。意识到这一点的左筝然弯着嘴角笑了笑,看向墙壁上封尧的相片,“这下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幸福和爱我都有了。”
完全陷入甜蜜爱恋的左筝然暂时还不想去北川,这段时光太过安静美好,让他不想去面对现实的问题。但他心里也清楚,解决了现实问题,他和沈榷的生活才会一直安静美好下去。
因此在春假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左筝然带上沈榷去了唐泓的小院。
去的路上,左筝然才告诉沈榷他们要去见唐泓,又说唐泓是沈攸的旧友,并解释起他会知道沈榷真实身份的前因后果。
沈榷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什么?”
“他们上大学时关系很好。唐泓一直记得你哥哥,他想见见你。”左筝然握住沈榷冰凉的手指,“不要因为觉得曾经伤害了他而愧疚,他比你还坏,现在这个结果正中他下怀。”
他们一早出发,赶在午饭前到达北川。唐泓在院子门口一看到沈榷,立刻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态度熟稔自然,“嗨,小榷,最近好吗?”
面对唐泓的坦然自若,沈榷看上去相当局促。他点了点头,又僵硬地扯着嘴角对他笑了一下,“我很好。”
“怎么看起来要哭了?”唐泓走到两人跟前,问左筝然,“你欺负他了吗?”
左筝然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身旁的沈榷说:“没有。左筝然对我很好。”
唐泓拉着他的手臂领他进门,边走边说:“你在月影剧院时,我怎么没有碰到过你?如果我认出你,你也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他揉了揉沈榷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用很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辛苦了,小榷。”
两人走进客厅,左筝然就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了。应该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左筝然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偷偷往屋里瞄,看到唐泓递给沈榷一杯果汁,像是哄小孩一样,托着他的脸用拇指帮他揩去了眼泪。
沈榷竟然在除了他以外的人面前掉眼泪。左筝然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沈榷的眼泪是在为去世的沈攸而流,而非唐泓”的理由,心里勉强舒服了一点。
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看了会儿花园里因春天到来而重新绽放生命力的绿植,突然听见叶樵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左筝然循声望去,叶樵宇手里拿着修剪花草的大剪刀正站在走廊拐角的位置,看上去有冲上来把他捅个对穿的风险。
左筝然偏了偏头,“不会告诉你。你看起来像是会幸灾乐祸的那种人。”
“爱说不说。”叶樵宇把剪刀一边的塑料桶中,抬步朝他走过来,“你以为我很关心?”
叶樵宇在他身旁站定,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给他。
左筝然接了,叼在齿间咬着玩。
他心里很不爽,说话的语气夹枪带棒,“差不多到时候了吧?你还准备在蓝港待到什么时候?顾明桉最近和江至年来往密切,你是准备拖到她找来这里吗?江至年追了顾明桉这么久,你和她还没结婚,江至年就明着给你找不痛快。顾明桉随便在他面前哭一哭,他岂不是恨到要拆了你的骨头?”
叶樵宇皱了皱眉,“顾明桉不敢拿我怎么样。”
左筝然嗤了一声,“别太自信了。顾明桉不敢,江至年凭什么不敢呢?就算不敢拿你怎么样,解决唐泓还不是易如反掌。死的是唐泓而已,左家站在你这边,难道也站在唐泓这边吗?没事做就快点滚,不懂你到底在等什么。”
说完这句,左筝然“啊”了一声,“舍不得你爸爸吗?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没断奶一样?”
左筝然愿意施舍给叶樵宇一个好的结局,但叶荇必须死。如果到那时叶樵宇还留在蓝港,未必不会给他造成麻烦。
“封岚!”叶樵宇压着火叫了声他的名字,而后又缓和语气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只是为了拿回属于你和你母亲的东西吗?”
当然了。左展杭和叶荇的命也包含在内。
“好烦。”左筝然略带谴责的目光落在叶樵宇身上,“还要我说几遍啊,干嘛这么不相信我?”
“既然如此,我会先送唐泓离开。”叶樵宇说,“等你开始你的计划,我要带我爸一起走。”
左筝然开始讨厌自己的心软。他已经为叶樵宇考虑良多,甚至可以为他和唐泓安排一个好去处。但叶樵宇却告诉他他要带走叶荇?当然不可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挡他和沈榷的脚步。
“带他走?他和左展杭这么多年的感情,未必不会和他同进退呢?”
“我有我的办法。”叶樵宇说,“这个不用你管。”
左筝然同情地看了一眼叶樵宇,他说不通只好由唐泓来解决这件事。如果唐泓也解决不了,那他就解决叶樵宇。这很简单。
左筝然无所谓道:“好吧,祝你成功。”
唐泓和沈榷有很多话要聊,吃过饭,两人就去了二楼。左筝然现在看叶樵宇哪哪都不顺眼,也懒得理他,到院子外独自溜达了很久。返回时,在一道木篱笆旁看到一株漂亮的蓝色小花。他伸手摘下放进外套口袋,回到小院,正好看到沈榷和唐泓一起从客厅里走出来。
时间已经不早,回蓝港还要几个小时,沈榷红着眼睛和唐泓道别。唐泓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笑着说:“我之前答应你哥哥以后如果我有小孩就认他做干爸。但很可惜……小榷,你愿意吗?”
“嗯。”沈榷点了点头,看起来又要哭。
唐泓摸了摸他的脸,“回去吧。等……有机会了再来看我。”
回程的路上,沈榷把一枚U盘递给左筝然之后就一直用脑袋抵着车窗,神情忧郁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左筝然握了握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几朵比沈榷送他的还要蔫头耷脑的小花,拧着眉说:“早知道就拿在手里了。”
沈榷盯着那几朵花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拿在手里叶樵宇得笑死你。”
左筝然不太高兴地看着他,“别人哄你开心的时候可以摆正你的态度吗?在这一点上,你应该向我学习。”
沈榷接过花,认真地看了看之后立刻打开窗丢了出去。
左筝然大喊:“沈榷!”
沈榷抽了张湿巾先把左筝然的手指来来回回擦了一遍,又擦自己的,边擦边说:“你不是想哄我开心,你是想毒死我。摘什么不好,摘几朵蓝星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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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差点超过十二点(泪目
第75章 安全感从哪里来
两人一直忙到三月下旬,在春天的第一场雨将要落下之时,左筝然发现他受了枪伤的部位变得酸疼难忍。一秒钟都未犹豫,他立刻请了假在家休息。
要左筝然自己说,其实并不是不能忍。只是那种酸疼密密麻麻,持续不断往他骨头缝里钻,像赶也赶不走的苍蝇一样让他心烦。而且他在沈榷脸上看到了忧虑,于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说他连吃饭都没有力气。
沈榷把热水袋放在他的右臂上,说:“很疼吗?热敷一下会好一点。”
左筝然说“很疼”,沈榷的眉毛就皱得更紧。
左筝然正沉浸在被沈榷的关怀包裹住的甜蜜里,突然想起他曾骨折过的手腕。又想起当时陪他做复健,他一声不吭却痛得满头大汗的样子。
左筝然腾地一下坐起来,热水袋因为他动作幅度过大掉在地板上。沈榷弯腰捡起重新放好,语气很差地问他又抽什么风?
“你的手不疼吗?”
沈榷看他一眼,说:“不疼。”又说,“习惯了。”
“习惯了和不疼是一回事吗?”左筝然装作生气,开始对他上纲上线,“不是你能忍,伤就不疼。疼为什么不说?不能和以前的‘左筝然’说,也不能和现在的‘左筝然’说吗?是不是因为你还没完全信任我,没有把我当做最亲密的伴侣。”
左筝然说着说着真的把自己惹生气,语气更加严厉地控诉他,“我昨天看到你的论文致谢,谢了一大堆人,连徐岳那只老鼠的名字都在里面,唯独没有我的,为什么?”
沈榷和他对视了片刻,唇线缓缓绷直,“这是很大的一件事吗?你为什么随便朝我发脾气?你根本不是担心我手疼,是在借机发挥吧。”
“不是。我只是顺便想到这个。”左筝然说,“你又在错误地,随意地揣测我。”
沈榷眉头紧紧拧着,极力忍耐了片刻说:“我疼得快死了。不仅手腕疼,膝盖也疼,走路都很困难,但这又怎么了?告诉你又能怎样?你只会摆出一副臭脸。就是因为把你当做很亲密的人才不说,能明白吗?”
左筝然哑火了,他问:“为什么膝盖也疼?”
沈榷没好气地回他:“曾见山打的。”
左筝然把热水袋拿下来放在沈榷的膝盖上,又给芮姨打电话,请她多装两个上来,而后拉着沈榷的手腕放在手心里捂着,说:“不太明白。”又说,“对不起。”
沈榷绷着的唇角缓缓放平,过了好几分钟才叹了口气向他解释:“你想得到关心,我不想你担心,所以你说我不说。但我们都没错,只是在处理一些事上的选择不一样而已。论文致谢里没有写你的名字是因为我真的不好意思,如果你很在意这个,我可以加进去。”
听沈榷说完,左筝然决定暂时放下对论文致谢的耿耿于怀,虽然他从沈榷的话里听出加他名字的勉强,但他被沈榷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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