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简小号
一个S级的Alpha,自诩站在基因进化链顶端,却连唯一的爱人都保护不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日在地库,盛少游最终还是把花咏带了回来。
沈文琅假意慷慨,耸着肩膀说:“我是个讲信用的商人。说一晚就一晚。只要他愿意跟你回去,少游总请自便。”
盛少游的保镖拦着沈文琅不让他走,盛少游挽起袖子想要亲自教他做人。花咏轻轻拉住Alpha虬结着肌肉的手臂,息事宁人地劝他:“盛先生算了吧。”
他眼神恳切,似在说服盛少游不要冲动,毕竟以后盛放的药,还要指望沈文琅给呢。
他的力气很小,手指抓着盛少游的一片衣袖,却轻易地左右了他的想法。
盛少游抓着沈文琅前襟的手松开了,冰冷地瞪他:“算你走运,以后出门小心着点儿,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
沈文琅无言以对,走运?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他更倒霉的倒霉蛋了!他表情扭曲,一言难尽地咧开嘴笑:“谢谢提醒,你的宝贝可得收好了。味道太好,想尝一尝的人,能从这里排到P国。”
盛少游的拳头又攥起来,要不是花咏及时拦的那一下,沈文琅能被揍成红烧猪头。
最后,他们没能动成手。
憋了一肚子邪火的盛少游假装无事发生过,但一路上都捏着花咏的手不肯放。
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翻江倒海,后颈火辣辣地疼。好在,兰花淡雅的香气叫他安心,花咏回来了。
万幸。
盛少游坚信只要花咏重新回了家,一切就都会回到原点。他们一起把所有不愉快翻篇,重新继续这段酸甜苦辣俱全的感情。
可事与愿违。
当晚,花咏一个人搬去了客卧。
盛少游一口血堵在嗓子眼,等在浴室门口堵他。
见到他,花咏一愣,擦湿发手也停了,眼睛比琥珀更剔透,低低地叫他:“盛先生。”
他小心翼翼,像在做一个很容易就惊醒的梦。
盛少游凑上前,想要抱他、吻他,却都被轻轻避过。
花咏刚洗完澡,轻薄的水汽笼罩着全身,柔软淡色的嘴唇抿着,小声地说:“盛先生,很脏。”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自我轻视的痛苦溢于言表。
盛少游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痛不欲生。强颜欢笑地逗他:“嫌我脏?那我也去洗洗好不好?”
花咏笑了笑,但不是开心的笑法。比自嘲多悲伤,比幸福多苦涩。好像盛少游说了很荒谬的话,但他没有反驳。
湿发的水顺着发丝流下来,花咏低着头,沉默地站在原地。
盛少游很想再凑过去,吻他光洁的额头,吻那期期艾艾的嘴巴和承受了太多水光的眼睛。
却又怕他再次避开,因此不忍。
花咏的每一次躲避都像在挥一把双刃的刀,锋利的刀尖捅穿了花咏,也割伤了痛他所痛的盛少游。
盛少游最讨厌扫兴的伴侣,却唯独拿这个清高,话少,性子倔的Omega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碰上这种能轻巧拿捏住他的伴侣,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被爱冲昏头脑。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以前,李柏桥常常感叹,说爱情的滋味很复杂。
盛少游不以为然,他没试过和谁坠入爱河,也没兴趣试。
哪知道,花咏用短短一年就教他尝遍了酸甜苦辣。
第一次被人夺走心爱的Omega时,盛少游饱尝了被掠夺的失去感,而这次,主动献祭的花咏让他心酸心软,挫败感空前。
他自傲于是个S级Alpha,却总在关键时刻保护不了自己的Omega,让脆弱易折的Omega为他赴汤蹈火。
简直是罪过。
被迫与花咏分房,盛少游的睡眠质量差到极致。
好几次花咏清晨睁眼,都会看到盛少游趴在他床边。
高大的Alpha蜷缩在他的床前,像只缠着主人的黏人忠犬,可爱又可怜。
他贪婪地欣赏了一会儿Alpha毫无防备的睡脸,伸手把他推醒:“盛先生,地上很凉。”
盛少游睁开眼,迷茫了一瞬,看见花咏的脸,心情不由自主变得好了一些。
“早。”
花咏被他温柔笑眼迷得一愣,脸飞快地红了:“早。”
如此反复了一周,花咏终于无法再任由盛少游继续趴在他床沿上睡。
“盛先生,这样太委屈你了。”他的心疼和心爱一样,都藏不住。
这份心疼正中盛少游的下怀,苦肉计奏效,他立即拢着Omega的手,柔声地哄:“那你可怜可怜我,同我搬回主卧去睡好不好?”
盛少游从未这样讲过话,花咏一时脸红更甚,眼睛简直不知道要往哪瞟才好,“你、你。”他涨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盛少游受够了当正人君子,一把抱起他,笑道:“接新娘子进洞房咯。”
花咏又急又羞,“放、放我下来。”
盛少游大步走到主卧,从善如流地把他的Omega扔到床上。
秀弱的青年人被他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修长的脖子向后仰,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抬起脸,眼神慌乱又迷茫。
“盛先生。”他用漂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盛少游心咚咚地跳,像个被初恋瞪了一眼,就立即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还没来得及装一装绅士,身体已经急不可耐地覆上去,嘴唇寻到两片中意的软肉,迫切地纠缠着。
花咏想要推开他,手虚虚罩着他的胸口,却被盛少游一把按住。有力的心跳在掌中节奏分明地跳动着,一想到掌中握着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一颗心,花咏便再舍不得躲了,他顺从地张开嘴,和心爱又心急的Alpha热切地交换着唾液和体温。
手指伸进衣服底下,抚摸着纤薄的腰,花咏的眼睛蓦地一睁,下意识地叫:“不要。”
盛少游立马停下动作,大骂自己禽兽,心中懊恼,脸上却丝毫不露,手指从衣服下摆里探出来,温和地触上Omega白皙柔软的脸颊:“嗯,你说不要我们就不做。”
花咏的眼睛缓缓地湿濡了,脸埋到他胸前,闷闷地道歉:“对不起。”
盛少游真恨不得把心都割下来捧给他,嘴唇胡乱地靠他的额头,向他保证:“用不着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以后不会了,就是亲一下,我也提前向你打报告好不好?”
花咏被他逗笑了,噗嗤一声:“那你现在还亲?”
盛少游立马移开嘴唇,捧住他的脸,认真地问:“那我能吗?我想亲,你同意吗?”
花咏不同意,他不想盛少游再继续单方面主动了。
他仰着头凑上前,柔软的、闪着光晕的湿润嘴唇印上Alpha线条坚毅的下巴,“盛先生好笨啊,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第39章
这天中午,精疲力竭的盛少游难得补了会儿眠。
他有日子没睡得如此安稳。
想来,最近也真是倒了血霉。先是莫名其妙地在宴会后遭受到了侵犯,醒来又因花咏的失踪寝食难安。
这些日子以来,盛少游焦虑不堪,心慌气短,体力透支到了极点。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四点。
醒来时,花咏正围着围裙把烤箱里的戚风端上桌。
盛少游不怎么爱吃甜的,花咏就做了减糖版,砂糖加的不够多,打发的蛋白消泡速度很快,因此戚风不如常规配方的那么松软,但甜度适宜,是盛少游喜欢的口味。
尽管卖相差了点,但盛少游还是很给面子地掐了一小块拈到嘴巴里,评价道:“很甜。”
花咏有些紧张,沮丧地皱起脸:“还是很甜吗?我已经减了一半的糖。”
盛少游笑眯眯地凑上来舔他的唇角:“嗯,你做的,不加糖也甜。”
年轻的Alpha满意地看着心上人慢慢地红透了脸,因得而复失和窃夜受辱而灰暗的心情,变得明朗了一些。
心像刚烤好的蛋糕胚,松软,甜蜜。
重新夺回了独属于自己的静谧兰香,又抱着睡了一下午,盛少游身上的酸痛和不适也好转了许多,他神清气爽,连后颈被撕咬的疼痛都有所减轻。
那天下午,他们在一起吃了个愉快的下午茶。腻腻歪歪地回到书房,打算各自挑两本书来看。
盛少游不肯好好走路,黏着花咏不肯放,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花咏被他绊得走不了路,哭笑不得地推了推他:“盛先生,你这样我怎么走路呀?”
“你自己想想办法。”盛少游蛮不讲理,低下头来咬他的耳朵:“我们花咏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Alpha胡搅蛮缠的样子实在可爱,语气软得能挤出水来,仿佛离了花咏,他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花咏得偿所愿,弯着眉眼笑了笑,反手去摸他的背,像经验老道的猎手抚摸一条被驯服的狼:“盛先生,你乖一点呀。”
“已经很乖了。”盛少游低低地笑,呼吸温热,甜腻腻的:“不乖的样子,下次在房间里给你看,你可别吓坏了。”
花咏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眼神亮晶晶的,好像在说:你吓吓看。
盛少游的书柜是从旧居里般来的,搬家时,四个强壮的A级Alpha也没能把它完全抬起来,木料名贵、又重,室内电梯的横截面过窄放不进,他们想尽办法也无法仅凭人力将它搬运到二楼书房,最终不得已动用了起重机才将其从二楼阳台吊到了室内。
柜子是盛少游母亲的陪嫁,祖传的老木料历久弥新,在书房散发出阵阵令人心安的木质香气。
盛少游站在柜子前,抽出一本笛卡尔的《第一哲学沉思集》,花咏站在他身边,手指在纪伯伦的《沙与沫》和茨威格《昨日的世界》之间犹疑,盛少游用余光温和地观察着他,细白的手指优雅柔美,看得人心里又软又热。
花咏最终选定了纪伯伦的散文集,手指轻轻按上书脊,但没等他把书抽出来,书本突然微微一震。花咏的表情变得警惕,按着书本的手没再动。
一种前所未闻的奇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盛少游也感受到了震动,但幅度太小,时间太短,他一时有些不敢确定,敏锐地抬起头环顾四周,试图辨别方才的感觉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而就在他屏息四顾时,地面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噔噔蹬蹬——
坚固的地板仿佛顷刻便生出无数旋涡,巨大的波涛汹涌地互相撞击着,回旋将一切原本固定在地面上的东西遽然吞没,沉重的柜子也不再只是震颤,它像支插在融化奶油上的蜡烛,摇晃着倒下来,猝不及防地冲着站在书柜左侧的花咏倒去。
轰——砰!
盛少游始料未及,但本能先于理智,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自动扑过去拉着花咏的手腕,把他牢牢拢在怀里。
动作迅速,快如闪电。
S级Alpha背部的肌肉紧绷到极致,沉重的柜子压得他内脏仿佛移了位,骨骼挤压着肌肉形成难以言喻的剧痛,坚硬的木料边框磕到额角,立马破了皮,血从额头缓缓地流下来。
盛少游的表情丝毫没有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