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上花轿嫁了狼 第132章

作者:一兮 标签: 快穿 近代现代

在心中略略规划了一番,子休立刻行动起来,却在伸手去按床头灯的开关的瞬间,自周围的黑暗里突然冒出来一句人声:“你醒了?”

“!”呼吸连带思绪随此一声问候猝然一窒,子休平躺在床上的身躯亦受惊地一跳,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听辨出来,这是他“爹”柳吾夷的声音。

“爹吓到你了?”后者很有自觉地补充一句。

“呼——”确定没有被“人吓人吓死人”,子休拍拍胸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没有留意对方说话的语气跟平日里的担忧关切稍有不同,支起上半身,疑惑问道:“‘爹’,你怎么来了?”是还没睡还是睡醒了?

边问,他边寻思着“爹”虽然有早起的习惯但也不至于这么早吧?紧接着,便按亮了床头灯。

柔和的橘黄灯光打在坐在床侧沙发上的柳吾夷脸上,除了若有所思地神情,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爹?”子休试探地又轻唤了一声,想到自己心急火燎地要离开这个世界,以后很可能就剩下“爹”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深山老林里,他的心不觉有些软。虽然在“前世”也有父母,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给过自己父爱的人。

“子休!”柳吾夷微微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坚定了决心,如是道:“爹有话跟你说!”

135第二卷 第八十四章 父子(2)

“以前,有很多事,爹瞒着你,是爹不对,爹向你道歉!”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柳吾夷的神情态度异于平日里与儿子交谈时的亲切而不失威严,恳切的语气里透着沉重。

因“爹”突如其来的致歉,也为这异常郑重的气氛,子休愕然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忙从床上爬起来,道:“爹!你别这么说,我,我……”

“你坐下,听爹把话说完!”柳吾夷打断儿子的话,安抚他的措手不及并挥手示意他坐下,“爹不该瞒你的!有些事,是你该知道的,一直以来是爹自私地认为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子休默默无语。其实,一开始他就自以为是局外人而不愿意过多地探究柳吾夷刻意隐瞒多年的秘密,况且,该开诚布公的时候,即使自己不问柳吾夷也会说的,果然,柳吾夷终究是来摊牌了,但他自己就真能心安理得地以局外人自居吗?

“王凝,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柳吾夷肯定地陈述着,却也是无奈地结束自己多年的自欺欺人,承认这样的真相。要知道当初紫烟抱着孩子回来时,是说在湖里捡到的,原来,紫烟也骗了他很多年吗?

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他小心翼翼注视着儿子脸色的变化,见后者情绪还算冷静,才又道:“真正的子休是紫烟的女儿,那个孩子 很早就没了,紫烟当时很伤心,病得很严重……直到你的出现,她把你当成了子休,而你就此延续了子休的身份!”

“原来如此!”子休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心情是旁观者听到这样一段悲情往事的感伤,而没有入柳吾夷所担心的情绪激动,毕竟他也不是真正延续子休身份的那个男孩,而且这样的事实真相在当时在雅丹林里听王凝和柳絮的对话时,他就已做好了心理建设。

但还是有出乎意料的内情。

没有一丝缓冲,柳吾夷骤然爆这么一段骇人听闻的话:“那个孩子,她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爹开膛破肚血尽而亡!”

“啊!?”在猛听到“开膛破肚血尽而亡”八字时,子休脑子里条件反射地闪过电影里一些恐怖血腥的场面,不禁错愕地低呼了一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在说什么?

“……是爹害死了那个孩子!”短暂地停顿了片刻,在鼓足勇气承认自己的罪孽后,柳吾夷的情绪还是失控了。他痛苦地握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扭曲,口中喃喃,是痛陈过错,又似乎是在回忆往事:“盲目自信,根本就只是不成熟的念头,没有充分地准备,没有人试过,却认为可行,最后,执意拿她试刀……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负责任!是我杀了她!害死了她……”

“‘爹’!你这是怎么了?‘爹’!别这样啊!‘爹’!”被柳吾夷几乎是疯言疯语的话吓了一跳,子休不由慌了神,哪里还坐得住,赶紧起身到沙发前扣住柳吾夷已然在敲自个儿脑袋的拳头,焦急劝慰道:“爹,你清醒一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把话说清楚啊,爹!”

“……他们都错了!”像是突然被子休的话给唤醒了,顺着他扣在自己手上的力道,柳吾夷颓然地垂下双拳,目光茫然,幽幽道:“脱离师门、不再行医、回到毓风山、数十载围着山转……根本就不是为了逃避谁或者躲谁,不是在惩罚自己,不是!都不是!而是我柳吾夷有罪!我医死了人!我医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枉被世人尊位‘药圣’,却视人命如草芥……我还有什么资格治病救人?还谈什么行医济世、造福百姓?!”

“是,是医疗事故?”半天,子休才从“爹”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中得出这样的结论。

闻言,柳吾夷稍微冷静了一些,口中不再低喃,似乎是在寻思理解“医疗事故”这个陌生的词汇。片刻,他悲哀地摇着头道:“不,不是事故,爹是故意的!明知有很大的风险,明明知道不可以轻易尝试,却还是那样做了……就因为不想看那孩子早死,却反过来加速了她的死亡!还有你,子休,爹当初也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你死,所以,爹又在你身上下了药!”

“下药?!”再次被“爹”突兀吐露的讯息吓了一跳,子休的脸刷得白了,他被下药了?他被下药了?

“不是被水淹了落下的后遗症,而是爹……”柳吾夷没头没尾地说出这么一句,“那药有副作用!”

“副作用?”子休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领悟过来“爹”所指后遗症是什么时,竟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那根本不是后遗症而是……”

“是什么?”没有听儿子把话说完,柳吾夷一改方才的自我厌恶,突然急切地追问着,眼神里闪着光亮,是期盼吧!“子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呃……是!”明白自己心直口快话说过了头,要改口已来不及,子休只得点头承认,但仅认了一半,那些惊世骇俗的不能被“爹”接受的高科技,他还是缓缓再说吧!正好可借此转移“爹”的注意力,而且,现在恰是探探他“转世”源头的好时机。

虽然“爹”此时的情绪仍不高,但他还是试探着问及自己上回在游云谷悬崖处落水时脑子里隐约浮现的情景:“‘爹’,我记得我落水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个留着黄色短发的年轻人?”

“呃……”在听完儿子的问题后,柳吾夷的眼神微微暗了一下,他是盼望着儿子早日恢复记忆的。不过,能想起来一点也是好事。

这样安慰自己,他很快点头认可道:“是,你没有记错,当初,你就是为了救落水的他,才遇险的。”

“哦!”敏锐感觉到问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子休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那,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那个人当时就被淹死了!”

“死了……”这样的答案着实令人失望,子休刚刚高涨的情绪“咚”的跌入冰窟。

“因为相貌奇特,又害死了,被在场的乡民们认为是不祥之人,医馆把他草草葬……”话说到了这儿,柳吾夷方察觉到儿子的表情很古怪,以为儿子是身体突然不适,他登时紧张起来:“子休,你怎么了?子休……”

“我为了救他?”在“爹”的呼唤声中,子休才从“那个人当时就被淹死了”的话里回过神来,心里已是堵得发慌,虽然仅仅还只是个大胆的猜想,但不祥的预感却尤为强烈:难道真正的柳子休是为了救他才……送了命?真正死去的人不是马克.里拉,而是柳子休,肉身虽然没有死亡,但是灵魂已经没了?

第二卷 第八十五章 父子(3)

应该说没有比亲耳听到自己的死讯更令人恐惧的事情,但三年多来存活在一具保有自己的灵魂(或者说脑电波)的躯体内,在失忆时的不知情与恢复记忆后的麻痹、惯性等心理作用这两个不同时段中,子休其实并没有深究过关于灵魂与肉体可分离性的问题,更别说有“死亡的自觉”。不是医学家、神学家等等一切与之相关联学科的研究者或发烧友,又加之先前接连不断地遭受多方威胁忙于逃命的境况,他是或有意或无意地淡化了自己的肉身何在、柳子休的灵魂何在的疑点,即便午夜梦回时想起,也坚信既然自己能够存在,那么对方(也就是真正的柳子休)也该是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安然存活的吧!却没有料到,自己的肉身早在几年前就被宣告死亡了……这意味着什么?

得到知情人的亲口证实,自身的死亡倒并没有引发子休多大的心理波动,真正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被他“冒名顶替”了的柳吾夷的亲子已经不存在了吗?在这个时空里已经有两个人因他的突兀介入而无辜丧了命?不!也许还不止柳家母子,要知道于小虎一家至今仍下落不明……

思绪在深层剖析中急剧冲击着极力维持的心理防线,不想在柳吾夷面前露出破绽以更对对方造成雪上加霜的打击的念头越是强烈,子休的情绪反而越发逼近失控的边缘,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充斥着四肢百骸仿佛随时可能涨破身体,他像濒死的人倔强地提着一口气想要强行将之克制,却终是无法忍受灼人的煎熬,在屈服的前一刻,他恍然无措地转移话题。

然而,脱口问出的关于柳絮的去向问题却不是个适合的话题。

原本还在担忧儿子是否身体不适的柳吾夷在听到“柳絮”二字时,面上的表情瞬间如同遭遇急速冰冻般凝结,沉默取代了忧心忡忡的关切之语。

一时间双方都忘了留意默然持续的时长,当子休终于稍稍自险些神经错乱的惊心动魄中缓过神来时,看到的是“爹”虽努力隐忍却仍掩饰不住的痛苦神情。

他没有追问,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问了什么。

继而,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之后,柳吾夷再次语出惊人:“柳絮也死了……”

“也”是什么意思?子休听罢登时一阵心惊,方才无法安宁的情绪突地调转了方向,却也不是前往安心的所在。他惴惴不安的,不敢轻易往下多猜测一丝一毫,生怕事情的发展过程会应了自己脑子里的条件反射——虽然对柳絮的所作所为他已然心生怨恨,可他从来没有想她死,何况还是死在……“爹”手里?

没有理会子休的惊愕,柳吾夷的述说还在继续,这是另一段被他隐藏得更深的秘密:“落花谷里的人并非文南容宁四国中任何一个国家的子民,而是来自遥远的东方的力亚克族,一个古老而诡秘的部族……在这个部族里流传着一首乐曲,那不是普通的乐曲,而是只由不足的巫师们代代相传掌握的可以控制人生死的……工具!爹正是这个已经走向消亡的部族的最后一任巫师……可以令所有的人自杀身亡……包括柳絮!”

“这,这怎么可能?!”一首部族遗留的乐曲在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里居然令几十上百号来自不同国家的训练有素的杀手、官兵自杀身亡?子休不敢相信“爹”所说一切会是事实真相,然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那日在“东非大裂谷”关闭热气球的仓门的短暂时间里所听到的一小段旋律如开了闸的洪水顷刻间自脑海深处喷涌而出。当时只是一闪即逝的带着摄人心魄的悲哀的木叶声,如今回旋在耳的已变成一种令心脏不能承受的、几乎要被遏止住心跳的音符,诡异得如死魂在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