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第236章

作者:凉少左 标签: 火影 综漫 文野 轻松 无C P向

更温柔了的人温柔开口:“这时候就该从威逼和利诱两方面着手考虑了,鉴于他的抵抗和排斥,我觉得应该是后者。你能闻到害怕的味道吗?”

炭治郎自觉举手:“是!能!还很重呢!”

这个人都快怕死了,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难道自己的精神世界很可怕吗?还是梦里的暴风雪也能冻死人?

“……”

在炭治郎没有感觉到的时刻,现场气氛尴尬了一下。

然后凉故作无事地继续说:“那我们就可以进行威逼了,适当的恐吓有利于打开人的心扉,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像这样。”

他啪的一下把中年男人甩了下来,就像收伞时轻松甩掉伞上的水滴。

炭治郎站在他身后,中年男人在他身前,他站在二者中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让原本咬牙抗拒的男人哭得涕泗横流:

“我说,我说!我只是想做一场好梦而已……”

炭治郎眨眨眼睛,闻着男人身上浓得呛人的恐惧的味道恍然大悟:

原来恐吓真的是个很好的交流方法!

‘我都完全不知道!这应该是城里的方法吧!’

‘好厉害——’

第319章 霞云之下

因为种种原因,我并不避讳在炭治郎面前展露真实的一面,有时还会教他一点不是他这种好孩子该学的东西。

并非“帮忙拓宽知识面”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并非毫无私心的随意而为,坦白地说,那时的我甚至怀着些隐秘的恶意。

很常见吧?人类总是热衷于为优异者寻找缺点,为此不惜施以引诱和拉拢的手段,若成功就可以在心中嘲笑“某人也不过如此”,若不成功,就要不服气地搬出一堆理由来,直到自己称心如意为止。

这并非嫉妒,而是想拔高自己,用“如果面对同样的状况他也不会比我好多少”的结论为自己开脱,好像这样做了,就能证明自己没有那么差劲似的。

不知道算不算触景生情——虽然也没看到什么眼熟的景物——回到这个世界后,我常常想起小盆栽。

几百年时间的流逝已经将当时的想法磨平淹没了,就像再粗糙的砾石也会变成圆润的鹅卵石,但石子还是石子,露出到河滩上,被踩到了还是会硌人。

我应当也已经释然了。

只是偶尔会为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不平。

在坦然接受这就是我所选择的现实的同时,我也会想,唯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在被摆布着,连做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如果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失去了免罪的招牌,我这样的行为简直可以下地狱了,放在小说漫画里都无一例外会成为罪大恶极的反派。

——如果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纠结毫无意义,但不是所有存在的东西都有意义,所以我时常会想起来。在看到无一郎的时候,在被无一郎依赖的时候,在发现无一郎内心否认我是他哥哥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如果当时,有谁能给那孩子一个真正的选择的机会……

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因此而纵容无一郎。

也是因此,对炭治郎起了并非善意的探究之心。

……

……

……

真卑鄙啊,还很傲慢,这跟玩弄人性有什么区别?

我盯着在雪地里挣扎咳嗽的男人,忽然感觉索然无味。他该感谢童磨,更该感谢炭治郎,不然迷失在力量中的我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

现场向炭治郎传授刑讯技巧都是有可能的,像现在这样只是用杀气吓唬一下,已经很温柔了。

仅仅只是这样,我都能感受到炭治郎一眼能看到底的单纯又炽热的崇敬的眼神,如芒在背,扎得我良心不安。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温和示意:“有什么想问的,炭治郎先来吧。”

“啊,好!”

穿着蓝底白色浪花纹羽织的少年人上前两步,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颇有些紧张地深吸了口气,又吸了一口,这才直愣愣地发问:“那个鬼能让你做美梦吗?这是它的血鬼术?它让你进来攻击,那它自己在哪里?”

“……美梦……那位大人有赐予人最美之梦的能力……”中年人犹在哀痛美梦的逝去,回答也不怎么尽心,“他在外面……等我们得手才会赐下奖励……”

“你们?”

“是,还有一个人……”

“怎样才能从梦中苏醒?!”炭治郎骤然急切,他慌了一下,立刻转向我,“凉!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外面,我们在同一个房间休息!鬼对他也下手了,有没有办法……”

“……”

我有些惊讶,当然不是为了他还有个同伴这件事。炭治郎只在狭雾山修行了半年,按照常理来说基础都还没有打好,没有正当理由,原水柱不可能放他出远门。至于狭雾山附近,有鳞泷左近次和他的十几个徒弟在,鬼是无论如何也进犯不得的。

我惊讶的是,陪他出远门的这个人竟然不是鳞泷左近次,而是一个“朋友”。

至少也得年龄相近,炭治郎这个礼貌过头的小子才会叫他是朋友;而能让一位从柱位退休的培育师松口,放自己新入门的小徒弟出门的……怎么也得是鬼杀队本部的重要人物吧?

我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名字:“你的朋友,叫什么?”

“他叫无一郎!”炭治郎根本就不问为什么,语速快得像爆豆子,“时透无一郎,是鬼杀队的霞柱!”

……

杀气。

说出那个名字的一瞬间,灶门炭治郎感受到了刺骨的严寒。危机感在心头爆发,耳膜几乎要为此涨破,身体被冻结在巨大的危机之前,只有血液在一瞬后呼啸沸腾,如有炭火在血管中燃烧。

额头一烫。他疼得叫了一声,险些跪下,被薄荷色的人影一把扶住,刺得人生疼的寒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周身的滚烫证明这并非臆想。

而是属于野凉这个人的“真实”。

耳朵还在嗡鸣,炭治郎都听不见野凉在说什么,只看到对方懊悔和歉疚的眉眼下嘴巴一张一合。他勉力微笑,逼迫唇舌发声:“没关系,我相信凉,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早就该想到……你们的薄荷色……”

是一样的。

凉愣了一下,向前来与他碰了碰额头。

这次他听清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随着这句话,积雪融化,将高山淹没成大湖,枯木发芽生枝,开出云白的繁花。无形的屏障消融,水天一色的蓝泼洒般晕开在上下两面,倒影中的白槿也在镜子般的湖边簇拥扎根。

暖阳照得世界一片通明,凉在微风中向他微笑:“这是你的精神世界,炭治郎。”

“借我一用吧。”

于是本应熟睡的少年在一片漆黑中睁开了眼睛。

反常的,他的眼睛将黑暗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放在他床铺边的、装着自己妹妹的箱子,蜷缩在另一个被褥里的、呼吸声急促似喘息的朋友,正用绳子连着他们的手腕、躺在旁边地板上的两个陌生人,以及托着腮坐在房梁上的毫无生息的鬼。

他的坐起让鬼似惊似喜地睁大了眼睛。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是出于自大,鬼并没有立刻对他动手,而是象征性地动了动脖子,以示对后续发展的期待。

【是会恐惧地寻找敌人……】

【还是怨恨那两个身为同族的叛徒?】

【还是会丢下伙伴,或者跟伙伴一起逃跑?】

但人类的孩子并没有做出任何在鬼的预料之内的举动。

他就好像丝毫不知道鬼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只是单纯的从梦中醒来,知道只是一场梦后就下意识地去看自己身边的朋友。

唯一异常的,是他凝视的时间过长了,几乎让鬼产生一点不应该出现在猎食者与猎物之间的微妙的联想……然后他挪动了两下,坐到朋友身边,低头伸手,用手心贴住了那个还沉浸在梦中的男孩的脸。

缓慢而轻柔,表情柔和得像是在安抚自己的亲人或爱人,又比这两者要深沉许多,透着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复杂意味。

现在还是下弦贰的魇梦:“……”

【啊,】下弦鬼几乎要陶醉了,【原来是这样。】

【人类的感情,人类的精神,无论看多少遍,都会被惊喜到呢。】

它受不了似的挺起胸,仰起头,眯起眼,红着脸在无声中变了个态。而少年安抚好了被褥里昏睡着的朋友,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

魇梦看得很清楚,毕竟是昼伏夜出的鬼,视力足够它将这座屋子地板上比发丝还小的孔洞数出来。它含着愉悦的笑意肆无忌惮地打量下方只穿着浴衣的人类,恍惚间却仿佛看到了一抹薄荷色的人影。

它瞪大眼睛:【是错觉吗?】

人影抬头,人影消失,只露出那个红发披散到肩膀的红眼睛少年。他不知何时拿起了刀,却不是睡前放在他手边的那一把,而是他同伴枕边的……黑色刀鞘的日轮刀!

刀光出鞘,紫色与红色一瞬交织,最后成为淡淡的蓝。这点寒光在黑夜里并不起眼,很快就泯灭了,只有正面直视了刀刃的魇梦一愣,忽然打了个寒颤。

这是黑夜……漆黑的深夜,就连旅店门口看门的小狗都睡着了,又是哪里来的光源让刀身反光?

又是什么样的角度,能让它在那一瞬间的反光里看到自己的脸?!

它猛地翻身坠落下去。栖身的房梁在无声无息中断开,刀刃破空声紧随着追来,它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发尾在半空中断裂开来!

“睡吧!”

奇特的声波在寂静的屋子里蔓延,它不敢再大意,将左手护在胸前,左手背上唇齿开合,声如嚎哭:

“睡吧!睡吧!睡吧!”

刀光停滞了一下。

魇梦松了口气,但谨慎起见还是又复读机似的念了十几声“睡吧”,确认血鬼术中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这才小心地绕过差点砍到它肩膀上的日轮刀,向静立在房间中央的红发少年走去。

【幸好我的血鬼术比较特殊……】

然后它察觉到了不对。

【等一下,那两个工具没有传来任何异常的消息!这个人应该还在梦中才对!】

【这里是某个人的梦境吗?!】

意识到这一点,周遭的黑暗如镜面般,在连绵的咔嚓声中,片片碎裂了。

下弦贰又回到了房梁上,看着红发少年坐在黑暗里,垂着头深沉又柔和地用手心贴住了同伴的脸……

“睡吧!睡吧!睡吧!”

血鬼术的催眠声在房间中炸响,尖锐刺耳如起火时敲响的铜锣。它不再犹豫,趁着对方手里无刀飞扑了下去,手爪冲着人类的脖颈划下!

液体飞溅间,红色的眼睛抬起来看了它一眼,弯曲的弧度宛如邀请,又宛如嘲讽。

黑暗再次破碎。

然后它又回到了房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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