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总而言之,杀五十只鬼,给我和无一郎带来最大麻烦的并不是鬼本身,而是它们分隔的距离。这两个月一天没停,我和无一郎跑了几乎四分之一个本州……
当然只是直线距离而不是范围,外加绕开的、其他队员执行任务的地方。
向北再向南,饶了一大圈回来,再沿着现有的交通路线继续向南。
两个月正好停在京都,休息的时候,正好能逛逛大城市,顺便去看看在附近巡逻的……
呃,京都附近,好像是炎柱的辖区来着?
我端着银子思考了一小会儿,觉得现任炎柱估计也不在,杏寿郎在不在也不好说……所以还是先带着弟弟休息一下吧。
遇到了再说,嗯。
第296章 霞云之下
京都,浅草。
城市和乡下的差别,有时候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我跟无一郎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砍柴出身的小朋友虽然还是瘫着脸,但熟悉他的人就能从中看出无所适从。
银子倒是完全不怯场,趾高气昂地蹲在无一郎头顶上,闻到什么小食的气味就嘎两声,以示想吃。
想吃就买,反正无一郎成为柱的申请早就交上去,被耀哉很高兴地审批通过了。鬼杀队的工资一向丰厚,柱级的队士更是可以无限支取,给小朋友和他的鎹鸦买点零食根本就不算什么。
当然,就算不用无一郎的,我也有钱。
我跟耀哉可是合作伙伴啊,还一睁眼就要养伤养弟弟,早早向他借点本金投个资倒个卖赚点零花钱,很合理吧?
除了无一郎,以后有一郎醒了还要帮他也安排好后续的生活呢。论年纪我当时透兄弟俩的老祖宗都够了,借了人家小孩子的身体,帮忙安顿下生活也是应该的。
比如送他们去上学?
上次柱合会议的时候,忍小姐就跟耀哉提过要重视西洋医学的传入,那之后耀哉动用人脉,给她安排了一个某大学医药专业的旁听生资格。天音夫人跟我说过,忍小姐出身医药世家,父母在时家底不薄,幼时还念过私塾。
也就是说,在鬼杀队里,就算不看这个花钱买来的大学资格,忍小姐也是学历最高的人了。
……意料之中,毕竟队里的大家大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这年头的学校,尤其是大学,还都是有钱人的专属呢。
所以剑士们虽然能打,却大部分没有正经念过书……这个设定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陷入沉思。
无一郎碰碰我,指着小餐车里摆满了的炸物和满脸疑惑的摊主问我:“这个,银子能吃吗?”
我扫了一眼,有点拿不准:“乌鸦是食腐的杂食动物,理论上应该什么都能吃。不过这个……要不还是问问她?银子?”
“嘎!吃!能吃!”
摊主大为震惊:“乌鸦说话了!”
我扫了他和周围遮遮掩掩打量着的人一眼,淡定地掏钱:“啊,乌鸦不是本来就会说话吗?我老家那边的乌鸦还会算数和变戏法呢。”
摊主将信将疑:“两位小哥的老家是……”
“您大概没听说过,一个叫木叶的小地方。”
不是大概,是肯定。摊主听了也不知信不信,大概率是不信的,但看在我在他这里花了不少钱的份上,就算不信也表现得很信。
总之他肃然起敬,煞有其事地说:“真是个厉害的地方啊!”
我打了个哈哈,没再聊下去,带着已经开吃的银子和捧着油纸包的无一郎转身离开。
无一郎也挑了一块炸虾放到嘴里嚼嚼嚼,少见的欲言又止。我以为他想问木叶是什么:“无一郎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
无一郎就瘫着脸说:“哥哥,银子把油滴到我衣服上了。”
我:“……”
我颇有些无语,转头看了看他们俩,银子长着长睫毛的眼睛都睁大了,低着头左看右看,沾着油的嘴险之又险地从无一郎脸侧擦过……
要不是他头发束着,恐怕遭殃的还不只是衣服。
“别转了,银子。”
我再一次把她端起来,声音沉痛:“你什么时候对自己的体型有点数,跟着我们吃好喝好不锻炼,这两个月你都胖了多少了……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只娇小纤细的你了!”
银子如遭雷击:“嘎?!”
她将期期艾艾的眼神投向无一郎,然后得到了无一郎的盲目赞同:“哥哥说得对。”
“讨厌!有一郎!讨厌!”
她喊有一郎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但是鎹鸦讨厌有一郎,跟我野凉有什么关系?我刻意朝她咧嘴一笑,没放在心上,转头就带着弟弟去了一家成衣店。
既然决定要送时透兄弟去上学,那提前给他们置办下行头也是正常的。这年头的好衣服都耐穿,做工精良的和服一代传一代更是常有的事,只要尺码估计对了,多放个一两年也不要紧。
我在两振日轮刀上都拍了幻术,很顺利地进了几家店,成了他们的大主顾。羽织,披风,衬衫,着物,长款,短款,不同花色……
多少不是问题,拿不了的可以加钱让他们送到附近的紫藤花家纹之家,那是跟鬼杀队关系密切的家族提供的小据点,隐可以帮忙运回蝶屋。
一式两套,我还记得有一郎。除了西装需要正正好贴身的尺寸,别人家孩子有的无一郎要有,别人家孩子没有的无一郎也要……
他看着店员提起来的小振袖,歪了歪头:“这好像不是男孩子的衣服。”
……计划失败了。
我咳嗽两声,推说看错了,给店员小姐打了个眼色。很会做生意的店员小姐立刻放下,推荐起了配饰。
她们真的,很会做生意。
最后等我们抱着乌鸦从里面出来,无一郎已经换上了很有学生气的着物披风鸭舌帽,配合着笑容满面的店员们在身后列队送别的场面,就很有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少爷的风范。
连带着被好好照料了一番的银子,淳朴的乡村小孩何时受过这种待遇,看着我的眼神都是虚的:“哥哥,腰带不对劲。”
我没说什么,只是把钱袋拿出来,挂到他系刀的另一边。
银子歪着头看我。
我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要乱说话,银子。”
“大少爷的宠物,是不会对自己的衣食父母说讨厌的。”
银子:“……嘎?”
……
在人流量巨大的大城市里,汹涌嘈杂的人群中,鬼喜欢对什么样的人下手呢?
外地来的,好骗的,一看就不安分,容易惹事的。
与此形成极端对比的是贫苦的,沉默的,不起眼的,人际关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
这两种人,一种失踪的可能性很大,不会被怀疑到鬼的头上,一种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在乎,就算猜测是鬼做的又怎么样?
闹市寻鬼,更受到束缚的是鬼杀队的剑士。因为现在还没有得到官方的公认,连拔刀都会成为问题,更不用说去追杀无数人质在手的、有丰富隐匿经验的鬼。
所以,还是那句话,让鬼主动露面,不是更好吗。
……
挂上被多久的钱袋,被一个“不小心”的冲撞顺走了。
那一瞬间无一郎想要反击,但我装作有什么新奇的东西要指给他看,一抬手就按住了他的手臂。
然后就是没有新意的追小偷的过程……途中还有几个热心肠的路人加入,但能坚持跟到最后的还是只有我和无一郎。
做戏做全套,我按着膝盖弯下腰,气喘吁吁地笑:“你……跑啊,倒是接着跑啊!”
那个穿着严实僧衣、一点都不起眼的灰色身影停在死胡同的墙壁处,慢慢转过身,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个头直接拉长一大截。
从一个常见的、为了谋生而偷窃的小孩子,成了一个……呃,为了谋生而偷窃的青年。
“要隐蔽,”他,或者它说,随手丢掉了鼓鼓的钱袋,对着我们抬起手,从手心里张开了橙黄色的大眼睛,“其实还是有点麻烦的。”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鬼眯着眼睛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轻描淡写道:“没想到吧。”
我惊恐地倒退了两步:“你……不是小偷?!”
无一郎装不出来这么生动的恐惧,干脆被我按到身后去了。
“真是无趣又愚蠢的下等生物,”鬼还在笑,“就算再饥饿,又怎么会……什么东西?!”
它没能说完。
因为夹杂着强烈致幻成分的馥郁香气随着风弥漫开来,初时微不可察,但只是一瞬间,就浓烈到了足以发挥作用的程度。
有人踏着木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身后死胡同的入口,伴着微妙的血的味道,和如梦中呓语般的呢喃。
“惑血视觉梦幻之香。”
无一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哥哥……!”
我给他拍了个幻术,屏蔽了那些会扰乱视觉的毒素。从初期效果来看,这个术的作用是通过欺骗人的视觉系统而起到让人无法行动的作用,毕竟被一大堆画风奇怪的花和花纹突然冲脸,只要不是盲人,都会头晕眼花的。
从原理上算是幻术的一种吧。
但是,哎,这不巧了吗。
我慢慢回头,做出一副中招了的表情:“你……是……”
哇失策,竟然还会有红光这么微弱的鬼同时出现,我还以为鬼都是领地意识极强的披着人皮的野兽呢,但今天这两个,一个会假扮小偷低调捕猎,一个会跟在同族后面黄雀在后……
是来抢夺猎物的吗?
我好奇地打量着沐浴在路灯光下的女鬼。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打扮都很像人类,眉眼微蹙着,忧郁又知性的气质跟空虚的鬼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我对非人类有特殊的感应,走在路上遇到了,最多也就会以为她是个杀了一两个人的普通人类女孩吧。
而她身边还有另一个个头不高的少年,梳着三七分刘海,气势汹汹地瞪着我们。
这也是个鬼。
但是没有吃过人?
我又把无一郎暗中扶刀的手按下去了:“你们是谁?”
“没礼貌的小鬼!”先开口的是那个少年,横眉怒目地暴躁着,“竟然对救了自己的人这样说话!”
“愈史郎,”女鬼小姐制止了他,用那种忧郁宁静的眼神看着我和无一郎,神情几乎算是在怀念着什么了,“你们没有知道的必要,快回到安全的地方去吧。以后也不要这样莽撞地跟着人离开。”
是个好心的、温柔的,失去过什么重要之人的,来救我和无一郎的鬼?
上一篇:当我穿成历史名人的宠物
下一篇:邪神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