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可惜鬼是不会做梦的,不然就能直接定位了。
我偶尔会这样想,不过仔细甄别的话,散发着愤怒绝望恐惧之类情绪的梦境里,总有几个都跟鬼有关。这概率不高,时间上也滞后了,但也聊胜于无。
跟隐交接的也有这类情报,定位梦境主人的位置,范围扩大或者向某个方向延伸出去,隐就派人去查看。
有几个抱团的地点。我问过在外面奔波的几位柱了,不是花街庙宇就是贫民窟之类,都是可怜人聚集的地方,负面情绪剧烈也很正常。
宇髄天元回信的时候还提到过,像花街那种半封闭的地方,有自己的灰色的规则,人口流动和变化都很大,被鬼浑水摸鱼的可能性也很大。鬼杀队一直都有安插人手去探查,但被排斥得厉害,所以收效不大。
不过花街那种地方,向来是忍者的快乐老家,宇髄和他的三位妻子正好是专业的,目前已经顺利地潜入进去了。
【就是少了和老婆贴贴的快乐,唉,未成年人不会懂的吧?】
唯一一句跟正事无关的话,就很嚣张欠打。
我才懒得理这种幼稚的炫耀。
只是回他说既然花街有你们了,我就不过去了。
鬼之间也分等级,想象一下曾经各有怪癖的妖怪们,高等级如十二鬼月之流应该不会再“屈尊纡贵”地去贫民窟找食物,至少也得有个偏好,甚至是据点之类的吧?
只可惜这个时代信息和交通都没那么便捷,不然只统计一下历年报失踪的人口的共同点,或者某地的连环凶杀案之类的,就能揣测出更多信息来了。
不过没关系,妖怪之间都是有共同点的,都是长生种,从前的大妖怪喜欢常驻的地方,对鬼来说应该也有不小的吸引力?
十天一晃过去,有戴着斗笠和阿多福面具的刀匠来到本部,给我和无一郎送来了日轮刀。
那是一位很耐心的女性锻刀师,年龄上可以做无一郎的奶奶,但业务能力依然很强。就算是以我的经验,也看不出她所锻造的刀的不妥之处。
“老身还是第一次给双生兄弟锻刀,”她自称是铁井户,“希望这两振刀能保护你们,不会经历分别之日。”
无一郎顿时被激活(……),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提起来了,小鸡啄米式重重点头:“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哭笑不得地按住他:“当然不会,但是首先我们得说谢谢……”
无一郎不懂,但无一郎很听话,立刻补上:“好的。谢谢。”
“是谢谢婆婆。”
“谢谢婆婆。”
鹦鹉学舌的无一郎得到了一声友善的笑。铁井户将刀往这边推了推:“挥动一下试试吧,它会根据持有者的属性变色。”
无一郎试了一下,亮银色的刀身变成了乳白,而我的刀……
刚开始也变成乳白色,后来就慢慢开始泛上朦胧的靛青,青到一半开始犹豫,两种颜色展开了活泼的拉锯战。
忍小姐和刀匠齐齐歪头:“?”
最后还是青色占了上风。我惊奇于一把刀竟然也能感知到不同于躯体的灵魂的力量,但让刀匠知道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所以我调整了一下持刀的幅度,通过反光,给铁井户婆婆上了个幻术。
她咦了一声,低头揉眼:“怎么看到有彩光闪烁呢……”
忍小姐心领神会:“是不是之前锻刀的时日累着了,看错了?有一郎君的刀一直都是白色啊,他们是兄弟嘛。”
我睁眼说瞎话:“也可能是反射到了外面庭院里的景物,才显得色彩缭乱了一些吧。”
无一郎还在抱着刀抚弄,什么都没听进去,但还是立刻点头点头……
就把铁井户婆婆震慑了。
“也、也是,有可能,毕竟是两振刀……而且确实年纪大了,容易看花眼也很正常……”
忍小姐立刻引经据典转移话题打蛇随棍上!
“老年人身体机能开始衰退,眼睛老花确实是正常现象的。除了眼睛,身体的其他部位也不能忽略啊,尤其是刀匠这样费体力又费精力的职业。不如这样,您看您来都来了,不如来检查一下身体吧……”
铁井户婆婆一直生活在刀匠的村子里,醉心锻刀几十年,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阵仗,立刻就被忍小姐忽悠瘸了(bushi),做了个全套的体检。
送走她以后,忍小姐若有所思。
然后第二天,我和无一郎出门之前去找耀哉道别,就听到她在跟主公大人阐述什么老年人的医疗保障制度……
那蝶屋的人手就不够了。
不管是留在蝶屋接待上门的人,还是去各个培育师那边拜访,都需要有足够的人手才行。忍小姐时不时还要出门执行任务,只靠这几个帮忙的隐和小葵她们姐妹四个,是不够的。
“得招人啊,”忍小姐跟耀哉说,“或许可以请在外的剑士们都留意一下,若在任务中遇到合适的孩子,就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吧。”
“有一郎君‘看’到的范围大,也请帮帮忙吧,好吗?”
“没问题,”我比了个OK的手势,“交给我吧。”
第295章 霞云之下
出门杀鬼的第六天,银子开始讨厌我。
出门杀鬼的第十天,银子非常讨厌我。
出门杀鬼的第二十天,银子终于忍不住,委委屈屈地向无一郎发出了抗议:“工作!工作!有一郎!抢工作!”
无一郎诧异片刻,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要听话,银子。”
“抢工作!”
“不是工作,是听话,”他盯着相当于几岁小孩智商的乌鸦小姐,不厌其烦地强调:“要听哥哥的话。”
银子不吭声了。
但这当然不代表她理解了。事实上,因为觉得鬼杀队内派发任务的速度跟不上我的侦查,不想浪费时间,我在出门之前就跟耀哉说好了会自由行动。
这并不难,找到鬼——杀死鬼——通知附近的隐来收拾残局顺便登记而已,流程都是相同的,只是不同的人做起来有不同的效率。
之前就说过了,鬼在我眼中自带红光特效,就像穿透了迷雾的交通指示灯,显眼极了。再加上因为拉近了距离而精度提高的梦中路径,找到鬼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杀鬼就更简单了,在这二十天里,我甚至都没怎么出手,只让无一郎自由发挥,就达到了日均一鬼的成就。之后的环节也不需要我们在场,隐部队已经认识银子了,交给他们就好。
所以银子的工作就从发布任务——指引地点并随时求援——与隐部队交接变成了莫得感情的传话机器,如果是在通讯更加发达的时代,甚至可以完全成为一个吉祥物……这样的处境,对本来就是为了帮助队士而来的鎹鸦来说,确实闲适得过头了。
也难怪她认为我抢了她的工作。
真是天真的小动物,如果换成人类,说不定会高高兴兴地就此躺平,等人带飞呢。
而且她虽然会跟无一郎抱怨,也只是在没有正事的休息时间,说讨厌也不是真的讨厌,甚至还会在我打探消息的时候帮忙照顾无一郎,在无一郎杀鬼的时候帮忙看着我——虽然并不需要——总的来说,就算作用不大,也是只完美的鎹鸦了。
我和无一郎都对她非常满意,很快就将她接纳成了自己人……自己鸦。
跟银子的活泼正相反的是,无一郎越来越沉默。
最初是因为受害者的哀鸣。
那是我们第一次在杀鬼现场见到活人,尽管这人已经只剩下小半个……但好歹不是从头和肚子开始吃的,想回到日常生活的话,虽然只剩下一只手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话虽如此,也只有鬼杀队会提供给他职位了吧。
我蹲下|身,用手按在他的额头上,予以止血的幻术。
“救、救救……”
已经涣散了眼神的青年恢复了一点,发出了细若蚊蝇的恳求:“梨子……她……”
“我很抱歉,”出于一些人道主义,我并没有将那边血泊里残存的衣物拿给他看,而是尽量委婉地告知事实,“现场只有你一个生还者。”
于是奄奄一息的男人,发出了被啃食时都没有发出的、野兽一般的哀嚎。
那是迟来的愤怒,无力的绝望,失去重要之人的悲伤。在这样不似人声的嚎叫之下,无一郎僵硬片刻,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
我慢慢转头去看他,他惊悸地望着我。
“哥哥……”他声音发颤,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恐惧,只是用那种一直以来的、茫然无措的、弟弟的眼神看着我。
触景生情,的确是常见的恢复记忆的桥段。
但我还不至于铁石心肠成这样,用这么惨烈的场景逼迫无一郎想起什么。看到这一幕只是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当然从鬼的角度来说,这只是饭吃到一半被发现,还挺普遍的。
所以我轻声回答:“害怕的话,就把耳朵捂上吧,无一郎。”
“我……害怕吗?”
你看,他连自己在害怕都分辨不出来。
“是啊,无一郎还是个小孩子呢,被吓到是正常的,”我想了想以后杀鬼会遇到这种事的可能性,又补充了一句,“习惯就好了。”
于是他颤抖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要杀鬼,”他闭着眼睛说,不自觉地露出了跟那个青年相似的神色,“杀很多很多,把它们全都杀死,就像……”
就像什么?
无一郎说不上来。
他还什么都没想起来。
但那以后他对杀鬼的热情和下手时的凶狠程度就大大提高了。也许仇恨就是比其他感情都要长久,又长久又顽固,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会被它驱动着向前。
按照无一郎的速度,就算没有我,一百天内也一定能成为柱的吧。
不管是五十之数,还是斩杀一只下弦。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但银子跟我持不同意见。出来第六十天,也就是第二个月的月末的时候,她扑楞着飞到了无一郎头上,伸出翅膀遮住了他的眼睛。
“休息!休息!无一郎!休息!”
“别人家的鎹鸦都是催着剑士去完成任务,怎么到你就催我们休息了?”我帮手足无措的无一郎摘下这顶乌鸦帽,然后赶在她气愤地啄我之前点头,“不过确实该暂停几天,修整一下了。”
无一郎瘫着脸摇头:“杀鬼不累,哥哥。”
“但是赶路很累啊。”
鬼是不会群居的,据拷问——好像暴|露了什么,不过暴|露了也没什么要紧的——某只还保留了一部分脑子的鬼说出了原因,这是出于鬼舞辻无惨的要求。
虽然马上它就因为直呼了鬼王的名号而被捏死了,但情报出来了,它就没有价值了。
消耗品的价值,不就在于消耗吗?
鬼是不会相互吞噬的,因为没有必要,除了人类和鬼舞辻无惨的血,它们没有别的力量来源。这是藤袭山和忍小姐的实验所得出的结论,那鬼舞辻无惨的恐惧就很明显了。
他害怕,也并不是酒吞那种以自身力量为傲、以鬼格魅力服众的同族中的头领,而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生怕部下们聚众谋乱的怯懦的屑。所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允许部下呼喊,为了彻彻底底的隐藏,喊了就要被捏死。
虽然这个做法其实没什么用……喊都喊了,就算捏死部下,其他人也听到了呀。
也可能是为了防止部下继续说出他的更多情报?他对自己的屑的程度究竟是多有自知之明。
上一篇:当我穿成历史名人的宠物
下一篇:邪神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