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她想冲过去,却被苁蓉死死抱住:“不要去,主人,我们处理不了那个东西的,只能交给他们。”
那天一大早,他们苦等主人不出门,便进去看了看,发现床上情况时,差点昏迷过去。
虽心痛温榆双腿被折断,他们想要报复,却拿那具邪物毫无办法。
那女人生前便有功夫在身,只是伤重难愈才能压制些许,而现在异变为成这副模样,近乎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还嗜血残暴,若不是温榆常常哼唱以压制,只怕早已癫狂挣出,开始屠城了。
面对这个一个不小心就会失控的家伙,他们战战兢兢,咬牙养着。起初还能控制,甚至能说两句话,让人多少安心些。
温榆非常乐观,认为她早晚会康复,就算腿废了,也亲自照顾她,还给她穿上了母亲曾经的戏服,天天给她唱戏,直到嗓子干肿到发不出声音。
可后来,这招就不太好用了。
几个月过去,银蛇越来越暴躁,戏曲能带来的压制效果也越来越弱,仿佛她的个人意识逐渐被消磨。她常常拿着剑刺胡乱劈砍,桌椅墙面全是剑痕,眼中血红灼灼跳动,找来活鸡给她泄去杀性也全无用处。
直到后来,她以精妙轻盈的身法逃出温家,杀了第一个无辜者,又独自回来。见她身染鲜血的模样,两人心中都明白,完蛋了。
害怕找来仙家处理后,先杀了人的温榆会被惩罚,他们只敢自己高价去买法器符篆,却都没有用途。而银蛇不受约束,杀人方式愈发残暴,只有发泄完后才会乖乖跟在温榆轮椅后回来,事情早已超出他们控制。
真的完蛋了。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要崩塌时,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这几个人,无疑是救星。
紧紧抱住温榆,苁蓉安抚道:“那已经不是银蛇了,主人不要看她。”
温榆眼眸潮湿,抓住苁蓉的衣领,仿佛被夺走心爱之物,眼泪滚滚而下,上气不接下气。
为避免她难受的缓不过劲来,苁蓉将她抱起,遮住她眼睛,送进屋中安顿。
扼断凶尸脊椎,再强悍者也不可能再动弹。江缘祈撤销阵法,小纸人哗啦啦飞回他腰间。他扶起银蛇,拉起手臂越过肩头,会将她背到身后。
“瑶娥上仙,裳姑娘,我还有事,要先行离去了。”点头以示见礼,江缘祈抓稳银蛇,走到黑马前,翻身上马。
裳熵张大嘴巴,向前两步:“等等!你这就走了?”
勒紧缰绳,江缘祈道:“是啊裳姑娘,真不好意思,你闻哥哥这边有急事,不得不离开,下次再找你玩吧。”
裳熵道:“可是....”她察觉到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磕磕巴巴半晌,只憋出来一句:“就这么结束了吗?”
压岁钱跳上他肩头,江缘祈俯身道:“找到了杀人凶手,如何不算结束呢?裳姑娘,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缘分未尽,那么,后会有期。”
附耳向季策说了什么,他最后看了眼慕千昙,腿夹马*肚,一甩缰绳,掉转马头向外跑去。季策紧随其后,应当是为了给他在温府开路。
马蹄声渐远,人影拐弯之后瞧不见了。几位家仆被动静吸引,来这边看看情况,又被苁蓉呵退,灰溜溜滚了。
“可是....”裳熵望向旁边冷冷清清的女人:“太突然了,感觉我什么都没做,就结束了...而且,她怎么就突然变成凶尸了?感觉解释不清。还有还有,我答应了要带凶手去给那个老奶奶看,现在被闻姐姐带走了,我要如何与老奶奶交代呀。”
慕千昙道:“谁在意你那小小承诺。”
裳熵道:“我在意!”
慕千昙道:“没人在意你的在意。”
“我!”裳熵噎住了。
她挥挥手,哼道:“我自己在意就好了。”
慕千昙道:“随你。”
头上是好日头,却没有晒太阳的欢喜。裳熵四下望望,抓着红绸弹来弹去,眉头挂下来:“可我还是觉得,就这么结束太随意了,很多地方都有问题。”
慕千昙扫了眼旁边地面,上面还残留着阵法痕迹。她道:“能有多随意,比她死得更随意吗?”
一介杀手,千辛万苦跑出来,一口气愣是撑着没死,最后竟然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给毒没了。准确来说,没能完全毒死,是拿枕头闷死的。这听来谁不觉得可笑?
裳熵也看过去,心中更是沉闷:“温小姐糊涂了,她的想法根本不对。可我琢磨不透,就算她自己不明白,旁人难道也看不清吗?”
慕千昙道:“旁人当然能看清,但旁人只能是旁人,看得再清也是旁人,左右不了本人的决定。”
裳熵左右看不见人,站在这近乎空荡荡的院子里,心里也空得呼呼漏风。
她蹲下。身,捻起地上一片残破的小纸人:“银蛇被很多人追杀,都活下来了,可是却在这里丢了命...”
慕千昙整理着袖口:“她身上背了数道人命,不是死有余辜吗?”
裳熵道:“那是变成凶尸后的,在那之前,她只是个被无端害死的普通人罢了。”
慕千昙问:“你为她难过?”
裳熵点点头:“嗯。”
冷笑一声,慕千昙道:“那就为她复仇吧,去杀了温小姐。”
裳熵背影僵住,片刻后才缓缓道:“可温小姐也是被害的,她惦记着给人送棺材,她也是...好人吧。”
她自己说得都不确定,不过既然变为凶尸的银蛇并没有杀掉温榆,至少说明她心里,没有对她的憎恨吧。
低头看着她缩成一团的背影,慕千昙道:“不复仇?行。你说你为她难过,但你知道她本来名字是什么吗?”
“本来名字?”裳熵捻着小纸人,转头过来:“不是银蛇吗?”
慕千昙嗤道:“当然不是,谁会给自己起这种名字?不过是杀手的代号罢了。”
银蛇是不堪忍受残酷生活潜逃出来的,她原本隶属于太行封氏旗下一个叫做血五毒的杀手组织。组织成员按照实力划分为五个等级,分别为:飞虫,毒娃,银蛇,游鹰,金雕。按照食物链规则排序。
她称自己为银蛇,不过是这个等级的名号罢了。
裳熵问道:“那你知道她本来叫什么吗?”
慕千昙道:“我怎么会知道呢?一个推动剧情的炮灰角色罢了,哪里配有名姓。”
“....什么?”裳熵摇摇头:“我不懂。”
说出刚才那句话,纯属心中有气。这气如一阵风刮过来,只因目前事件将要结束,慕千昙想起了这次过来的目的,给女主开腿部气穴。便道:“不懂就懂了,以后也不会懂的,跑步去吧。”
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裳熵头晕脑胀:“跑步?为什么呀?”
说起这个跑步,听起来离谱,但的确与双腿气穴有关。
原著之中,这个故事也是以江缘祈匆忙带走尸体为句点,裳熵面对这突兀结局,既不能理解温榆杀人,又不能对凡人下手泄气,还不能让老奶奶亲眼见凶手落网,多重郁闷之下,她选择了跑步来发泄心情。
别人跑,是在家门口跑跑散心,意思意思,而她这一跑,便是绕整个东城撒丫狂奔!
偌大城镇,她实打实跑了好几圈,越跑越顺脚,越跑越上瘾,越跑越开怀,浑身气血通畅,灵力流动,就这么冲开了双腿气穴。
所以这次靠的不是妖核,也不是草药,就是纯跑!
刚开始看到这点,慕千昙翻了好几个白眼,心中也冷笑数声。
就算是女主角,这偏爱的也未免也过分了吧。
在米酒镇时,光是前面那些事迹说出来,都能在饭馆惊倒一大片人,要是听到这里,估计都要气的吐血三升,阙断剑直接不玩了。
修,修个屁仙,老天爷不给脸!修一辈子也赶不上别人随随便便!
李碧鸢对此倒很平静:‘正常啦,也不想想她是谁,世上最后一只大龙诶,就应该刚开始就给她开满气穴才对,跑步什么反而是绕圈费功夫了。’
对这种主角忠实拥趸没话好说,慕千昙不客气道:“你这种人,要是活在古代,做丫鬟伺候人家吃饭,看见主人拿银勺子,是不是还得替主人可惜一句,怎么不用金勺子呢?多跌份啊。”
李碧鸢道:‘这这这这话有点难听了。’
“已经是夸赞了,知足吧。”慕千昙冷冷道:“人家丫鬟比你有品味多了,也不会天天吃泡面的。”
李碧鸢道:‘...多谢昙姐教导,我今天就换口味,吃酸辣粉,两包。’
骂完了也不解气,看着茫然望过来的少女,慕千昙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想干嘛干嘛去,别来问我。”
女主跑跑步便有平庸者一生难抵的进益,推动剧情用的炮灰却死了都没名字。她知道这样类比并不公平,却还是从心脏缝隙里冒出一串串酸溜溜的咕噜泡。
莫名又被训了一句,裳熵不知所措,想抓她袖子:“你骂我做什么。”
慕千昙侧身避开:“滚。”
脑袋处理不了这么杂乱的信息,裳熵不断跺脚:“为什么啊?突然之间怎么都这样啊?”
也许忙活了几天,又或许是心情不爽,伤口又在隐隐作痛。慕千昙蹙起眉尖,打算回客栈闷头睡一场,刚想迈步,听见裳熵略带崩溃的喊声,心念微微一动。
如果她不去跑步的话,还会开启双腿气穴吗?
如果走向并不相同的话,她还能这样幸运吗?
酸酸的咕噜泡噗嗤炸裂。
慕千昙站住脚步,难得温柔道:“你心里不舒服吗?”
终于引她回头,裳熵捂住胸口,直直点头:“嗯,很不舒服,我想不明白很多事,师尊能不能告诉我。”
慕千昙道:“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在这之前,情绪憋在心里可不好,需要发泄出来才行。”
这女人根本从来没关注过她情绪,这么提出来,明显不怀好意,可裳熵顾及不了这么多,她心里的确不舒服,只想和女人多说点话,点头道:“好,怎么发泄?”
慕千昙想了想,道:“我有办法了,我们去找最后的凶手吧。”
裳熵歪头:“最后的凶手?”
慕千昙道:“另外,既然你在意你的小小承诺,想要给老奶奶看凶手,我们现在就需要一具尸体来装成艳尸,去给她看,对吗?”
到这会才想起,面前女人笑起来总没好事,裳熵隐隐不安道:“尸体....”
“你不是觉得不该这样结束吗?我也这么觉得。害死银蛇者为温榆,可害温榆疯狂的才是罪魁祸首,他还活在世上,所以,”
慕千昙轻笑道:“去杀了温武吧。”
第66章 这不公平
就知道说完这句话李碧鸢又要发疯,慕千昙先行说明:“闭嘴,试试而已,不对她做什么。”
还没说话就被堵死,李碧鸢遁了,反正她也没法说服这女人。而旁边听完最后一句的裳熵愣了愣,脸上有好一会的空白,这才挪转视线,飘了半天也没落地。
“我...”她抖了抖唇,状似兴致高昂,故意扭曲了原话:“那个温武是该教训!我这就教训他一顿!再把他送进官府!”
她双目炯炯,说干就干,撒开腿就往院外跑。慕千昙眼珠随着她滑动,淡淡道:“知道他在哪吗?”
裳熵原地刹车,白着一张僵硬小脸又跑回屋中,大概是问清了地址,再次出发突进。慕千昙慢条斯理随在她身后,穿过几处庭院,前方可见一处奢华宴会厅。
刚一靠近,便能听到悠扬的丝竹乐声,鼓点节拍,还有一阵阵笑闹哄响,混杂其中,闹劲不小。
大门未关,往里瞟一眼,可见里头对坐两列十几位客人,皆锦衣华服,喝酒饮乐。首位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汪着一张油浸浸的脸,正捡起桌面上的碎银子往桌下丢去。
宴厅中间铺陈着瑰丽的玫色地毯,正有几位身穿简短衣裙的舞女在上头载歌载舞,露出大片白皙肌肤,面容清秀,眼波流转,笑意柔婉。碎银子砸在她们身上,便会哎呦轻叫一声,引来窃笑声声。
外头艳尸风波正甚,不能取闹,竟直接把人带家里来玩了。
裳熵跑动如风,毫不停步,径直闯进去。歌女乐团被这突然出现的乞丐惊散了神,乐声崩裂,东倒西歪。众人纷纷咦了声,连那少女脸都没看清,就听得巨大一声咔嚓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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