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坐于光中,她抬眸望天,一瞬间,脑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最后定格在第一次看见慕千昙阵法的场景上,她还记得那声清落的呼喊。
【冬至】。
于是,大雪覆盖。
献祭阵被激发,杀气蔓延,裳熵陷入幻觉中,脸上却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抬起手,以仅剩的力气,放出最后一道阵法。
【春分】。
于是,万物复苏。
。
慕千昙第五次说完了那个漫长的梦境故事。
小妹听着,还是觉得稀奇:“老姐,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啊,不然去写剧本吧,龙啊修仙啊,都是热门的元素,没准就一飞冲天了。”
她穿着一件掐腰的白色长裙,头发梳理得整理,得到精细保养,如同绸缎。她本来从镜子里看人,戴好耳环后,转过头来,白皙漂亮又成熟的脸,头顶扣着一顶小黑帽,脚踩着宽底高跟鞋,耳垂脖颈下隐隐散发着香水的气息。
“算了吧,我没那个能耐,”慕千昙套着件考究的黑色外套,纤长的手指合上书本:“你晚上不回来了?”
“是啊,非要我去。”小妹有些不满,她的姐姐好不容易康复,她却不能抽出时间来陪伴她,扑上去撒娇:“姐姐,明天我们去吃海鲜大餐吧。”
慕千昙道:“随便。”
手机上订的闹钟响起,小妹认了命,捧住姐姐的脸,与她额头相抵:“小时候三件事。”
慕千昙望着那双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眼睛:“你偷人家外卖被我抓住扭送到别人家。你做饭很好吃。你个子本来不太高,穿垃圾桶里捡来的增高鞋垫把脚扎破了。”
从前那位占据慕千昙身体的家伙,给小妹带来的心里阴影太深了,以至于,就算各项检查都确定姐姐恢复了健康和清醒的神思,她还是要时不时“拷问”一下,让姐姐说点只有姐妹俩知道的事。
对答案很满意,小妹吧唧一声亲了一下慕千昙的脸:“还是我的好姐姐,真漂亮。”
“要迟到了,我得走了呀姐姐。”小妹像只小虾米一样跳起来,慌里慌张又去整理造型。
她和小时候天差地别,变得成熟又漂亮,可总是在细枝末节处,让慕千昙看到那个毛躁小孩的样子。
小妹拎起包,把鞋踩得咚咚作响:“今天的补剂别忘记吃,从国外专给你买的,一瓶小三千,姐姐,你是不会浪费的吧。”
慕千昙道:“少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讲话。”
“你今天还要出去逛?外面下雨了,你别开车了,叫司机来吧。”
“不用,你快点走。”
“姐姐!赶我干嘛。”
“你可真是啰嗦。”
“给你一个飞吻,木马~”
等她出去了,慕千昙安静坐了会,也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今天果真下了雨,还好并不算大,细雨蒙蒙,马路被浇得光面,天空是灰色的,把城市也涂成同样的铅灰。
慕千昙没有表情时,多少显得薄情冷漠,开着深色的车,仿佛与世界融为一体。
她握着方向盘,不知道要去哪里。
如今的如果已经足够幸福了,小妹的公司在养父母帮助下开了起来,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她的工作也步入正轨。曾害她痛苦至死的弑母罪行,也在小妹所请的律师团帮助下,确定为正当防卫。她恢复无罪之身。
现在,比从前的任何时刻,都该幸福才对。
雨水在前挡风玻璃上蜿蜒着。
红灯跳动,绿灯亮起。行人止步。
到处都湿漉漉的。
觉得无趣,慕千昙关闭了车载音乐,在寂静中,漫无目的开车转了两圈。
突然,似是一时兴起,她突然想回自己的老家,也就是出生之地看看。
车子上了高速,没多久,便看到了牌子。时间过去太久,慕千昙对这片土地的陌生,已经使她不能将之称之为故乡了。
不过,就算是她还记得这里的样子,也没用,因为当地进行了翻修,为了吸引游客,还建出了一片毫无特色的古镇区域。
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这。慕千昙双手插兜,冷着一张脸,走入细雨中。
就像任何一个同质化严重的古镇,此地除了一些新到能闻见油漆味的“古代”建筑,就是一家连着一家的商铺。作为一个真在古代生活了数年的人,慕千昙看不出来有一丁点值得游览的地方。
头发被雨水濡湿,微微贴在脸上,显得神情更为生人勿近。慕千昙粗略看了几间房,觉得自己必然是有病,才会来这里。
肚子有些饿,却没什么食欲,她想去便利店弄点面包解决,却隔着玻璃,看到了货架钱站着一道身穿水绿色旗袍的高挑身影。
慕千昙暗道:见鬼。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童年时期的母亲?
她几乎是下意识扭头就跑,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古镇是个不放大地图就看不见的蚂蚁小镇,这几栋房子还不如母亲家大,她是脑子抽了,还是家道中落,会选择来这里旅游?
而且,她跑什么?
慕千昙梗着喉咙,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推开门,昂首挺胸走进去。可最终还是没勇气去确认那人的身份,便背过身,躲在另一个货架后。
她听到女人在打电话:“是,我们对她太亏待了,以后不必再严格要求,她只要幸福就好。”
慕千昙冷哼一声。
果然是真千金啊,就是与她待遇不同,为何优秀的标准变为幸福了?有人还不会享福吗?
谁知,她听到女人接下来的话:“从前是我们错了,等把千昙接回来,就跟她道个歉好了,就说我们鬼迷心窍,怎得那样对她呢?”
“我带她来她的故乡看了,那么小的地方,居然能养出那样伶俐的孩子,你能相信吗?还是要自己来看看最好。”
顺着货架飘过来的,与记忆里的严格截然不同的温柔嗓音,声声入耳,慕千昙愣住了。
千昙,这个名字确切无疑是她,而不是那位真千金。
可这女人在说什么胡话?
随后,慕千昙意识到,或许是现世对小世界的影响被切断,所以角色都逐渐脱离设定,也慢慢有了自己的意识。
也就是说....
她的心咚咚跳。
但那又如何?
这只是她的瞎猜罢了,之前受到的折磨还不够吗?居然还会下意识帮这女人说话。慕千昙,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
做好了听到令自己愤怒内容的准备,现实却打了个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再也无法做到“昂首挺胸”,低下头,灰溜溜推门离开。
慕千昙决定什么也别吃,现在就回去,可路过一个巷子时,又鬼使神差停住脚步。
她站在巷口,往里看,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与她与裳熵初次见面的那个巷子,有些相似。
涌起的新潮缓慢平稳下来,慕千昙不打算看到什么,却还是走了进去。
雨水打湿了屋檐,又顺着沟壑留下,如一串串连珠。
巷子里堆着褐色瓷坛与稻草,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慕千昙嗅着雨水潮气,思绪被拉回到数年之前,她与那十五岁的少女,第一次于巷子里相遇。
她把人揍了一顿,还打碎了坛子,把人弄得好生狼狈。
那时的裳熵脾气可真暴躁。
当然,她也不遑多让。
回忆落幕,只余空寂的巷子,与无法跨越的时光沟壑。
分开后的第三个月,慕千昙终于愿意承认,她是思念着裳熵的。
忽而,她听见一道脚步声,也走入了巷子,就在她的身后。
那脚步的节奏很熟悉,她一定在哪里听到过,且每天都听,听了许多年,像是刻入骨髓般,轻易引起灵魂的共振。
在保持着一定距离后,那脚步声停了下来。
慕千昙听到一声轻笑。
她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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