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她回来之后,首先获得了江缘祈的信任,而后明明白白袒露身份,也不管这些人能不能理解,就把穿书局,魔物,bug等一系列事件,不加修饰的,按照原本的意思解释了一遍。
最重要的,是把慕千昙和瑶娥上仙两个人的概念,给分了开来。
前者还好,后者,算是在天虞门激起了不小的风波。
尤其是盘香饮,简直肉眼可见的自闭了。
她不仅无法保下瑶娥的命,却原来到最后,居然连壳子里换了人,都没认出来吗?
这事在天虞门变成一个无人再敢触碰的秘密,只有幽怜梦一个大嘴巴,马后炮道:“我怀疑过她的身份呀,你们都没看出来吧,其实我....”
李碧鸢表示这事也不能怪她们。
若不是两位“慕千昙”后期足够相似,且巧合到了名字都一模一样,她当初也不会干出转移灵魂这种事,况且这个世界压根没有夺舍的概念,慕千昙还做了伪装,有心隐瞒,认不出来属实正常。
反过来讲,若是认出来了,才真是奇怪。
为了弥补错误,天虞门保留瑶娥上仙苍青殿殿主之名,同时,又在宗门里另辟了一块地方,新起了一座金殿,留给了这位异世之魂。
若有一天她回来,将直接成为第一仙门的第六位殿主,享受这个身份所享有的一切权力。
正当种种晦涩难懂的概念传播在仙人两界时,许是亲眼在慕千昙的识海中看到过,所以,裳熵对那些概念都接受良好。她学习能力强,很快弄明白了所谓穿书,小世界,现世都是些什么意思。
不过,她最感兴趣的,还是慕千昙所生活的世界。
后知后觉掌握这些知识的她,终于彻底看懂了,识海里那些画面所代表的意义。
“师尊受苦了。”裳熵说。
光穿透树林,打在几人脸上,照出斑驳。李碧鸢观察着她的脸色,试探问道:“说真的,你真不难过吗?”
在裳熵面前,她描述起穿书局里发生的事,都是未经过美化的。慕千昙怎么说,她就怎么转达,包括她拒绝了这里,回到原世界的决定。
“师尊向来如此,”裳熵平常道:“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
她的神情不似勉强,眉目唇角皆放松,眼底未掀起波澜,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
李碧鸢心里一阵欣慰。
慕千昙是那个慕千昙,裳熵也还是那个裳熵,能够随时捧出一颗最纯洁之心,豁达乐观,不求回报的裳熵。
“真肉麻,”李碧鸢哎呦叫道:“但你们俩可真是相配。”
白瞳道:“还要听姐姐的事。”
她这白白的圆脑袋,谁看谁稀罕,李碧鸢把手擦净,上手蹂躏:“哎呀,你要听哪个姐姐啊。”
白瞳也知道了慕千昙与瑶娥并非同一人的消息,本来迷茫许久,哭到嗓子都哑了,得知姐姐还有一片残魂存留,有复苏的希望,而另一位姐姐,也真实在另一个世界幸福着,便不再难过,反而好奇起那边的生活。
李碧鸢都是实话实说,但对于这位小妹妹,还是留了点谎言。
在小女孩心里,慕千昙不是为了那个真正的妹妹回去的,而是为了去拯救世界,反正她在这里也拯救过世界一次了,用这种理由很有说服力。
手掌拍拍黑板,那里写着一连串拼音,李碧鸢教育道:“好了,不许走神啊,继续学拼音,会念了吗?好好学中文,以后由咱们来开辟新大陆,全世界都给我说中文!”
白瞳道:“我想开大飞机。”
为了传播新时代的知识,李碧鸢没放过这新一代的年轻人,从历史开始讲起,没想到这帮孩子,对武器最感兴趣,尤其是战斗机,都觉得那铁鸟无比炫酷,梦里都是呼啸而过的炮弹和飓风。
“你一个盲人开什么飞机?”李碧鸢嘟囔一句,说完,又道:“不对,你不是白鹤吗?你自己就能飞啊!”
她将不务正业的孩子们数落完,还是望向对面的女人。
“该我们裳掌门说说了。”
裳熵还是那身黑袍,卷曲的长发,俊美挺秀的脸。她卷起袖口,摇着一把扇子:“伏璃的宗门开起来了,生意挺红火。”
李碧鸢:“嗯。”
伏璃本就有手艺,还打磨了性子,愿意埋头苦干,能起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持续发展下去,在未来势必也是影响力强大的宗门。
“秦河与绮山上仙一同隐居。”
“唉。”
裂天之事后,盘香饮救回了被困在噩梦中的秦河,并亲手照顾,让她脱离了危险。
然而,身体的伤势可以痊愈,心间的伤却再也无法愈合。秦河无法摆脱过去的影响,也再也无法修行,索性跟随绮山一同隐居,将回忆封藏,避世而居。
“沈心在尝试复原瑶娥上仙的魂魄。”
李碧鸢比起大拇指:“沈仙师是这个。”
她这具身体模样挺不错,毕竟是穿书局的局长,保养很是得当,细皮嫩肉的,但非常可惜,被慕千昙一拳激情干掉一半的牙齿,导致她很久不能适应,吃饭都小心翼翼。
还好沈心手艺了得,给她种了一口新牙,用起来削铁如泥。她很是满意,挑战椰子壳也得到胜利,如获新生。
“谭雀在帮忙种地。”
“多好的孩子。”
飞龙崖下本就有数十个村庄,路过这块地方,能看到成片成片的金黄色麦地。为了让村民们没那么辛苦,李碧鸢科普了蒸汽机的原理,又去寻找燃料,花了点时间,还真造出来一个。放到地头间一跑,比那些妖怪奴隶还管用。
谭雀对这些机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每日泡在地头,观察机械的运作。
一个致毒的诅咒,天天只想着怎么更好的种地,说来也是令人发笑。
不过,她整日待在山下,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慕千昙那具身体的生母,也就是李福乐的母亲,又怀了一个孩子。
李碧鸢被废稿boss整怕了,很担心这人又生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家伙来,便顺便叫谭雀多多留意。
听她梳理完那些老朋友们的近况,李碧鸢又拿了一瓶饮料:“那你是确定要走了?”
裳熵道:“确定。”
白瞳:“我也想去找姐姐。”
李碧鸢道:“不许持萌行凶,你还得再等一百年哈,等你新新姐姐我发明了时空穿梭机器再说。”
她抚了把小孩的后脑勺,问道:“所以,就是今天了?”
裳熵:“是。”
“唉,”又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一瓶饮料,李碧鸢挥挥手,让孩子们散了,自己举起纸上绘制的电路板:“你去山下等我吧,就差几笔,我画完就去找你。”
目送裳熵离开,李碧鸢咬着笔,观察纸上电路的走向。忽然,身前传来一阵脚步,一叠纸被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机器卖出去了。”是江缘祈的声音。
李碧鸢抬头:“这么快啊。”
她那套全自动种地收割机,不仅在山下的村庄大受欢迎,在外面也闯荡出了好成绩。江缘祈离开了封家,不再背着游侠称号,彻底留在了飞龙崖,开辟了一些新技能,每天四处跑动,不亦乐乎。
江缘祈道:“好用,当然谁都喜欢。招些工人吧。”
李碧鸢道:“你上瘾啦,打住,扼住你那邪恶的思想,我暂时不想让资本主义播种在我们的土地上。”
江缘祈笑笑,看向裳熵消失的方向:“你要去送她?”
“嗯,你呢?”
有关于裳熵的最深处记忆里,还是那个横冲直撞,年轻无畏的风火少女,而如今....
扼住百害而无一利的回忆,江缘祈摇摇头道:“我不去了。”
“成,那你看着她们好好学习,”李碧鸢嘴里嘟囔:“这么几个字母要背下来有那么难吗?我记得小学时候挺笨的了,也不至于这样啊。”
裳熵要去的地方是裂天废墟。
两人没借用灵力,而是走路过去。这一行,速度放慢,听到的,看到的东西,也就变多了。
民间有不少由裂天戏码改成的本子,也有秦家姐妹智斗魔物,盘掌门**吃天怪,天虞门五大狠人退魔记等等等,不一而足,杜撰想象的成分不少,但听着还挺有意思。
而它们的相同之处在于,只要有慕千昙出现的戏本,她就是绝对的主角,所有剧情都自动围着她展开,且几乎都是正向的。
要是问起来,为什么总爱写她,就会得到回答:这人有意思,好写,能写得精彩!还有魂有神采!
越靠近目的地,能听到的声音也就越少,直到远远看见天空的裂痕,大地上,人影彻底消失不见。
当年慕千昙裂天之后,虹雾散去,裂口却还在,横在天边,附近百里范围内,都寸草不生,一片荒寂之景。
没人有那个能力将天弥合,好在它只是静静待在那,没有继续吞噬。它周边的区域,也就成为了禁区,像神魔森林一样,被活着掩埋。
两人踏上这久未有人踏足的区域,踩着焦枯干裂的土地,走向当年的广场。
红宝石死去后,盘香饮整理战场,把那座广场又给搬了回来,好生生放在原处。几年来,高温苦酷暑日复一日蒸烤大地,带来更为彻底的损伤,唯一不变之处,就在于那广场上空的裂口边,盘旋着的一道黑色龙影。
这里成为禁区的另一个原因,是亲眼目睹师尊死去后,再次被不可逆污染的裳熵,在不借用翻天镜的情况下,从体内所剥离出的影子,就常年在那裂口边飞舞,看谁都不顺眼,斥退近乎一切靠近的生物。
好在李碧鸢回来得快速且及时,把真相告知,裳熵没有跌入仇恨与痛苦的深渊,但也有些晚了,她失去了对那个影子的控制。只知道她是各种情绪的集合体,被执念所困,疯癫入魔,整日守着裂口,等待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两人走到广场下,抬头望着那翻涌着的庞大黑龙。
“啊....”李碧鸢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原来预言场景是在这啊。”
就如慕千昙所猜测的那样,预言时间比她们想象的要晚。
她们以为是裳熵裂天,实际上是慕千昙。她们以为这就是最终大战的场面,实际上,是在战斗之后的废墟。
裳熵道:“你回去吧,多谢你送我。”
“你本可以让大家都来送你的,你这一走,可是好多年都别想再回来了。”李碧鸢叹气:“唉,没想到预言更改的部分,在于为你送行的人,只有我一个。”
裳熵道:“大家都在忙,我无声无息离开,是最好的。”
李碧鸢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踌躇道:“或许我能在百年内发明出时光穿梭机呢?你就一刻都等不了了?”
裳熵道:“百年之后,师尊有多大了呢?想到这种事,我一秒都等不了。”
李碧鸢道:“万一你迷路了呢?万一你找不到她呢?”
裳熵道:“我不会在终点是她的路上迷路。”
李碧鸢彻底无话可说。
长久的沉默后,她道:“你老妈会帮忙吗?又是把你送走,又是补天,她不像是会愿意的样子。”
没记错的话,她老娘应该是那种醉心山水,似乎不管闺女自己闺女死活的母亲,怎么会同意帮忙。裳熵却道:“就在此处,我会送她一副绝美的山水画,她不会看不见的。”
“哈?”李碧鸢转头望向四周的焦土:“就这?这不是废墟吗?哪里算得上绝美?”
裳熵道:“等等吧。”
她抬脚走向广场中央,盘腿坐下。
这片广场之上,由魔物留下的那道献祭阵,再次亮起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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