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裳熵道:“故意抢我的书,不叫我看。”
慕千昙道:“怎么可能。”
裳熵想要大吵大闹,又忍住了,转身提来那两只鹦鹉,阴恻恻道:“她们有话要和你说。”
一只鹦鹉道:“慕千昙!”
另一只:“大坏人!”
“慕千昙!”
“大骗子!”
“慕千昙!”
“大忽悠!”
俩鹦鹉一唱一和,一缩头一矮脖,接得那叫一个顺溜,也不知练了多少遍。到最后,合声道:“慕千昙!你最讨厌!”
裳熵道:“好奇怪,她们怎么说这种话?不过师尊,你不会跟两只小妖计较吧。”
看她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估计以为自己可聪明了。慕千昙无语片刻,侧耳细听,疑惑道:“鹦鹉学人言都是口齿流利的,怎么这两只如此含混,我都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怎么会?”裳熵低头看笼里:“不是很清楚吗?”
俩鹦鹉再次唱和起来,又来一遍,字字句句,牙白口清。裳熵道:“这次该听清了吧。”
慕千昙道:“没有,她们说了什么?”
“大....”差点脱口而出,裳熵抓回来重吃进嘴中,拒不回答。
慕千昙严肃道:“鹦鹉说不清话不是小事,可能会影响到她们之后的修行,甚至生命。你莫要做事不爽利,耽搁我给她们治病。”
一说到可能致死,裳熵慌张交待了:“说慕千昙是大骗子,大坏人,大忽悠...”
“嗯,还有呢?”
“还有,你最讨厌。”
刚说完,便是一记响的打在头上。裳熵往旁边歪去,眼前金星直转,脑袋里嗡嗡作响,世界飘晃了好一会才定。
“我当然不和小妖计较,但既然你开了口,我就不能不管。”两腿交叠,慕千昙淡笑:“你是小辈,直呼师尊名姓是不敬。跟我说话,要用‘您’,而不是你。这一巴掌抵两个教训,记住了。”
裳熵放下鹦鹉,捂住头,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疼痛勾着火气冒上来:“是你先抢我东西的。”
慕千昙道:“我抢你什么了?”
属实没想到手里还拿着赃物,还能睁眼说瞎话问这句。裳熵放下铁笼,手背往手心砸:“秦河借我的书!我以为你就是瞧瞧样子,才给你的,结果你抢走不还给我了!”
慕千昙道:“我这是告诫你,为你好。”
裳熵道:“你这根本不是为我好,秦河那种才是,她会告诉我考试要考什么,借我针线和布块,还给我这些书,她这才是真心为我好。你只是想拿我寻开心而已!”
没想到一巴掌给她打聪明了,不好骗。慕千昙换了套说辞,苦口婆心:“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只是想让你先自行看遍书,看完之后,脑中留有印象,有几分个自解读,再去看释义,恍然大悟,会记得更牢些。你怎么...唉...”
她说着,还叹了口气,煞有介事。裳熵果然有些松动,甚至不好意思起来:“真的吗?”
“嗯。”
裳熵道:“但是我这里只有秦河的书。”
慕千昙指了指自己拿来的那些:“我都为你借来了。”
石边地上果然有一沓书,看书名与封皮,与秦河给她的一样。以师尊目前的地位与能力,可完全用不着看这种书,所以定然是为她准备的了。
裳熵又开心起来,将书抱起,如获至宝:“你今天下午没跟我一起去崖山,是给我借书去了吗?”
慕千昙点头:“是啊。”
裳熵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师尊!”
方才被打之事忘得干净,眼里只有怀里那捧书。她乐呵呵坐下,将书放在自己身后侧,远离火焰,害怕被燎到烧坏了。接着细致挑选后拿出一本,珍重翻开,对着光亮读起来。
碎发撩动着脸颊,慕千昙轻笑不语,后仰贴靠在大石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书脊。
几片灰蒙云块飘过月亮,柴将用尽,火光渐渐微弱。裳熵终于放下书,满脸空白,像是精气都被书吸走,回不来了。
她放弃了,这简直就是天书啊,完全看不懂!
抱住膝盖,转动脚踝,裳熵面朝女人,拽着她裙摆晃晃:“我不太行,你还是直接给我吧。”
慕千昙道:“你这么笨啊。”
裳熵心情低落:“嗯,我笨。”
听她亲口承认不行,莫名有种压她一头的感觉。区区女主,管她以后怎么势力滔天,现在不还是得老老实实在下面求她,受她所制。
心里解出了气,慕千昙总算好受些,状似无奈道:“好吧,也没办法,给你。”
她随手将书扔出,谁承想,这一扔扔出了问题。
躺于石上,没注意到裳熵现下在哪,也没控制好力道,竟直直将那本书投入火堆中。虽火势已弱,但纸张本是易燃物,一遇明火,立时燃烧起来。
裳熵傻了,一脚踢翻火堆,在无数爆射出去的火星灰烬中抓住残书,边吹边拍,焦急万分。
好不容易火点熄灭,仔细检查,书本正反两侧都烧坏了部分,焦黑卷曲,字迹不辨,里面还算完好,但整体来看已毁掉不少了。
“你....”她捧着书,气得浑身发抖:“你不想给我就不给,干嘛往火里扔啊!”
慕千昙听见动静起了身,看见这幕,心道:这还真不是故意的。
“我...”
“你一点都不尊重人!你向这本书道歉!向秦河道歉!”
慕千昙蹙眉:“疯了吧你。”
裳熵脸颊通红:“你要骗我,骂我,我都忍了,可这是秦河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这么随意对待!”
慕千昙道:“不就是本笔记,有必要吗。”
裳熵叫道:“这是秦河的心血!她好心把东西借给我,但现在让你毁了!”
怒气烧得她眼睛极亮,心肝脾肺都糊在一起,丧失了理智。颤抖不休的嘴唇开开合合,竟挤出四个字:“狼心狗肺。”
慕千昙眸色瞬冷,起身又抽她一巴掌,脆声惊醒夜色,两只鹦鹉吓得在笼中扑腾翅膀,四目圆睁,大气都不敢出。
掌心火辣辣的疼,她尤嫌不够,又将人踹倒,声音淬冰:“会说几个成语就乱用了?”
裳熵站立不稳,向后摔倒。一张白脸迅速红肿出个五指印,身上也红一大片。她捂住脸,顺不过气,撑地面爬起来,握紧拳头。
“我说很多遍了,你不要随便打我,你从来都不听我说的话。”她用手背抹去额头疼出的冷汗:“你这个人,一会好一会坏,一会凶一会温...不,你根本没有温柔的时候!”
是了,她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反复无常的人。描述得很精准,不愧在同处生活过一段时间。慕千昙颔首:“受不了你就滚。”
掌根搓了下唇,裳熵不发一语。转身去树上拽下衣服穿好,低头系上腰带。又走回来把书本放入布包,看样子是打算收拾行李离开了。
慕千昙轻哼,没有出言挽留,转身回到殿里。门被狠狠带上,咣当巨响,要把整座山震碎。
玉棺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光亮,慕千昙摸准位置,躺下去休息。
阖上眼眸时,能听到外头啪啪响动,似在拆木板,又从树上丢下来,也不晓得要干什么。
侧过身,背对大门,慕千昙放松身体,不再去听。
也许是白日疲惫,入睡的很快。清晨醒来时,她发现这一觉破天荒睡的格外踏实,整夜无梦,神清气爽。
坐起身,她正琢磨着为何会这样,李碧鸢开口道:‘很显然,你昨晚上怨气太大,重到鬼都不敢近身,噩梦自然会散。’
“....”慕千昙没理她,舒展着身体,松了筋骨,下棺向外走去。
清风白日,空气疏朗。门前空空如也,脑残龙并不在。
她向某棵树上望去,本来被钉在树干上的大木板被拆掉,连带着那方四角桌子,铁笼鹦鹉,都不见了。
某龙离家出走了。
第38章 染上了她的味道
对此结果,慕千昙并不意外。
那条脑残龙,本就是暴躁如火说做就做的性子,容易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根本不会顾虑离开之后要怎么办。
加上她有这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昨晚确实闹得比较过。就算她再蠢,再好欺负,抵抗情绪一再积累,终究爆发,这才毫不犹豫地收拾东西跑路。
想起昨夜少女脸上愤怒神情,这回着恼,怕是不像从前那般好骗回来。
不过好在,慕千昙也没打算去找她。
在原书剧情中,这个时间点,裳熵从秦河那里得知文武试炼将要开始,而她啥也不会,不免焦急。去寻自家师尊,那人却依然对她不管不问,冷冷淡淡,完全没有指导意图。
这让她十分丧气。秦河听说后,气愤不过,邀请她来崖山给她补课。裳熵左右狭海待不住,便去了,并在学霸一对一指导下最终于试炼中获得还不错的好成绩。
所以这两个月,她本来也会离开,只是和原著原因不太相同罢了。
反正这也算是完成了剧情的一个小任务,就算李碧鸢说破嘴,慕千昙也有充足理由不去问女主事了,先过完这俩月再说。
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吃早饭,肚子有些饿了。
唤出白瞳,飞离狭海。下方是大片湛蓝海洋,一望无际。水面片片跃动着磷光,清美如画卷。唯有一点褐色破坏这美感。
慕千昙飞低些,看清那点褐色是什么。
想要从狭海出去,不走空路,只能走水路。没有妖物相助,就只能靠自己一双手干划,裳熵便是如此。
她拆下原本当做房屋地板的那块大木板,底下又用藤蔓绑上几根粗浮木,就充当船。自己坐在尾端,用一根长长扁扁的粗糙船桨划水,双手舞动飞快。面前放着布包,两只鹦鹉,四角方桌,全部家当都在此处了。
就算狭海并不如寻常大海宽广,想用这艘小船划出去也太难了。李碧鸢看不下去:‘你不能送送她吗?反正你也要去吃饭,一起带出去得了。’
“不行啊,她那么生气,我哪敢去触主角霉头,”慕千昙拿下孤鸿,对准那小点,缓缓勾起弓弦,绷直到紧声微微,一支散发着寒气的冰箭夹在她指尖。
李碧鸢道:‘...你想干嘛?’
她话音还未落,冰箭已离弦射出,犹如天降冰炮正轰在小船正中心,蓝冰炸开,转眼间整艘船皆冻成冰坨,在原地飞速打转。
裳熵被吓了一跳,往后翻倒入海水中,被灌了嘴巴耳朵。狭海水冷,她冻得哆哆嗦嗦,害怕久淹出事,赶紧涌出水面,扒住船沿,狂甩脑袋。
吐出最后一口咸湿海水,她定睛一看这满船坚冰,立刻晓得是谁在干坏事。猛地抬头,果见仙鹤飞舞于高空中。
瞧不清鹤背上女人的表情,但她射出这箭,害自己狼狈落水,肯定是瞧笑话般充满戏谑的。
光是想想都气到牙根发痒,裳熵炸毛了,一手扒住船沿,另一首握拳头挥舞着,恨不得把女人拽下来打一顿,口中也狂骂出声,可惜一个字都飘不上去。
那仙鹤优雅摆尾,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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