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月光微弱,远远不能照亮书上文字,用灵力又太浪费。她看了没一会,便觉得眼睛疼,放空视线望着草丛间点点萤火,开口道:“你去抓点萤火虫,放在瓶子里当做灯。”
脑中依言想象着那样的画面,裳熵连连摇头:“那它们好惨啊,被困在一个地方出不去,不要。”
慕千昙支着额,懒懒掀起眼皮:“那你去找盏灯过来。”
裳熵道:“这不是看的很清楚吗?要什么灯?”
慕千昙踹了她肩膀一下:“快去。”徒弟就是用来使唤的。
她没用多少力道,不轻不重,让人感受的到,却又生不起火。裳熵身子微微前倾,拍拍被踹的地方,不满哼了声。
爬起来走去树丛,捡了堆柴火回来。她吃下金子点着火,见缝插针式填些柴,等火光熊熊起来,才道:“好了!”
慕千昙就着火光,低头看书:“嗯。”
“也不说谢谢。”裳熵嘀咕着,脱去外衣,赤条条坐下。
被余光中的白色晃了眼,慕千昙从书里抬头,才发现这脑残龙又光着身子。正待要说,又接着发现,她居然在补衣服。
此趟出门没少挣打,她身上伤的多,衣服自然也不能幸免,破破烂烂真如乞丐衣一般了。还以为这回她终于要扔掉,却没想到还是保存了下来,真当做传家宝来爱护。
应当是从秦河那里借了针线和布料,工具齐全。少女脸上跳着火光,神色认真,拇指按好布块,根据破洞大小剪裁。针线穿行,安安静静缝补着。
见她没头没脑傻不愣登的时候更多,没想到这种细致针线活,居然做的有模有样。
慕千昙看了会,挪动视线,发现她放在身边的布包已经被打开,里面露出几本书角,和自己借来的相似。
裳熵注意力分明在手头针线活上,头上却像是生了眼,抬眸看来:“怎么了?”
沿着女人视线转到布包里,她道:“这些书是秦河借我的,是她以前用过的,上面有她写的心得经验,说可以帮我加快学习进度,还说如果看不懂,就愿意给我补课呢。哈哈,她真是大好人。”
是了,上一届文武试炼成绩最优异的弟子便是秦河,这东西可以算得上是学霸笔记。在这种考前冲刺阶段,绝对大有用处。
慕千昙道:“给我看看。”
裳熵毫不设防,将书递来:“给你。”
慕千昙接过,发现手感有些不同。仔细看看,应当是为了防止书坏掉,封面用一层和底色相近的纸包起来,还在正面工工整整抄写了书名,看起来和原书没什么两样。
秦河的确是细心孩子。
翻开来看,心中不由得一惊。书中密密麻麻,写满了注释。每句原文之后,就会都跟着端正小楷,包含从师尊,同窗以及自身各个角度的不同理解,丰富多元。
往深处看,不少纸页里还夹着小纸条,上面是秦河本身对于书中内容理解的精简版本,让真正没有基础之人也能看懂,比教科书还要详尽。
被晦涩语言折磨一下午的慕千昙,此刻看到这套书,犹如看到救星,这不比她边查生僻字边翻译学得快吗?
只是,唯一的问题在于,这本书是脑残龙从秦河那里借来的,用于应付文武试炼。等试炼结束后,她大概就要还回去了。
仅有两个月的时间,不可能足够她和裳熵两人全部看完,而她绝对不会错过这套宝典。
不行,得想个办法抢过来。
第37章 某龙离家出走了
念头刚出,慕千昙拿着书,要发作,可还没出声。裳熵以为她想先看,便没有等待,继续低下头缝衣服去了。
要拿的劲没拿上,又按回去。
慕千昙随手翻几页书,从书沿上方望着。少女侧对火堆,身体被勾了层金边,正一针一线全心全意修补衣裳破漏,这神情就像....
小媳妇一样。
被这想法惊倒,赶紧收住。可脑子一旦展开想象便刹不住闸,慕千昙又无可抑制的塑出一个男主人像,盘腿坐在女主对面,笑吟吟等待她为自己补衣服的画面,顿时被震散了神。
她望着此人,无法构想,这个上天入地满地乱爬的皮龙某天收心会怎样,更无法想象她柔情似水恋爱起来是何样。
这太惊悚了。
该想的不该想的想完了,慕千昙才住脑。把书又拿起来,重新想点理由把资料留住,可目光扫过书页时,她暗道自己犯傻了。
她可是有外援的,为何拘泥于是否有这本书呢?
‘李碧鸢,你那边帮我拍下照片。’她坐正身子,将书摊开在腿上,翻到第一页开始,确保每个字都能看清,补充道:‘用手机拍。’
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被这样使用,李碧鸢边叹气边点开相机,对准大屏幕:‘得嘞,听昙姐的,给你存个档。’
点下拍照键会有咔嚓快门响,脆如笋断。慕千昙眼睫轻轻合拢,又睁开,翻下一页。整套书,不过一炷香时间,全部拍照留存。
这期间,她注意到书中笔记虽严谨端正,但也不完全严肃,还有不少小趣味夹杂其中。
例如,在介绍妖兽的书籍中,某页有只肉球妖物,圆滚滚的,可爱肥满,插图旁便有一行小字:汤圆成精!不知道是什么陷呢?
又有只八爪巨兽,形容可怖,口吐毒汁液,小字便是:串起来烧是最香,可切记要先把毒囊拆出来。
也许是为了方便记忆,秦河给许多妖兽取了绰号,也基本都写了小小批语。比起妖物洋洋洒洒的详尽介绍,还让人还想象不出。这仅仅寥语,天真开朗的小姑娘形象已跃然纸上。
想起那个小姑娘,慕千昙只能回忆起她对自己愤恨怒骂的画面,怎么也无法与写下这笔记之人连到一处,不免叹息。
过去那些恩怨,书中未提及,她便无从得知,这仇恨也不晓得有没有落对地方。等下次残魂养足精神后,她再问问吧。
合上书页,侧过书本时,慕千昙注意到中间有几页贴的小纸条较多,甚至让书微合不拢。便探入手指,掀开来看,赫然有一个大大的魔字在标题处。
她立时联想到白日藏书阁里那个雾气迷蒙中,嘴唇黝黑的女人。一杆烟筒翡翠透亮,吞吐烟气间,有提到从前困扰原主的梦境,就是与魔相关。
慕千昙蹙眉,关注起此页内容。比起其他妖鬼仙怪,秦河在魔物这章所做的笔记要详尽非常多,而原文则很简洁:
魔,无实体,吸生灵精气,实力强横,嗜杀无情。
可仿人相,遇见时,需佩戴指面,切记切记。
原文下贴着数张补充材料,都是秦河收集来的魔物可能出现或作案的示例,连一些只是疑似的,也全放进来。内容丰富,甚至让薄薄几页纸都厚了好几倍。
细看笔触,是整本书中前所未有的锋利,可见恨意,几乎透纸而出。
越是感受到更多情绪,知道更多事情,越是如身坠迷雾。
慕千昙意识到这都是些扯不清楚,甚至危机四伏的烂账,为了自身安全,还是不要去碰,也不要尝试着去理解了。
过去*之事,还是过去吧。反正原主当下还活着,这就说明她虽然臭名昭著,但除了秦河以外,还没什么东西能威胁她的生命。
稍微支起身子,她正想将书还回去。恰好裳熵也已做完手头活,咬断线,站起来拎着衣服左右看。
凑近火堆,却不透光,说明破漏处都已被堵上。裳熵将之喜滋滋抱在怀里乐了会,才找了棵树挂起来晾着。
她走回来时,那具无论滚过几次泥地,晒过多少太阳都依然白皙细嫩的身体,被铮亮月光勾勒,净如壁色,玉体盈姿,美妙动人。
舌尖敲击牙侧,慕千昙原本递书的动作缓缓收回。
不是头回看,但每次看,心里都要不舒服一会。
原主这具身子,以及她现世所拥有的,都偏向于消瘦。穿好衣服看不出来,但脱去就能发现,覆掌可触到肋骨,身上没什么实在肉,皮肤也是不健康之人的苍白。
她那个傻妹妹总说她天下第一好看,但在她自己看来,这种身体,实在毫无美感可言。
不过,好不好看也无所谓吧,毕竟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并不太在意这种事。
但幸福和悲哀都是对比出来的,她本来不在乎,可现在有个脸蛋身材都如神塑的完美孩子在面前天天晃悠,活力旺盛,怎么摔打都没事,让人很难不去注意,不去嫉妒。
她可以不关注身外之物的美貌,但却会真真切切的羡慕一具又美又健康的身体。
和这直肠子说话也不用遮遮掩掩,慕千昙不客气道:“你天天不穿衣服跑来跳去?是不是想....炫耀?”
裳熵回到火堆边,闻言奇道:“炫耀?炫耀啥?”
慕千昙冷哼:“还问,你自己不清楚吗?”
裳熵扶住膝盖,低头看了下,更加疑惑:“啊?”
“装什么。”慕千昙蔑她一眼,嗤道:“都要戴面具来遮掩美貌了,你心里对自己有什么不是门儿清,点还点不醒你了?”
裳熵挠了挠头,也端详女人,而后认真道:“我的确漂亮,人家都这么说。不过,我觉得你也是好看的,很好看,特别好看。”
这话听听就算,都不过耳,慕千昙拨动书页。
裳熵又道:“而且你胳膊腿都在,并不残缺,与我本无二致,你为何觉得我跑跑跳跳是在炫耀?”
翻身坐直,慕千昙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裳熵更加用力思索,片刻后道:“我懂了,你是觉得我漂亮,就认为我顶着这张脸去见人,是为了向其他人展示,他们没有这些吗?”
慕千昙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刻薄,保持沉默。
裳熵思量后,认真在心里组织完语言,觉得正式了,这才说道:“容貌美丑虽是天生,不可更改,但与心性无关,不用过度在意。为人处世还需显露本质,我见过许多人过的好,许多人过的差,这些可不是由相貌来决定的。”
永远都是那些最好看的人说不用计较容貌,实际上在不在意,看她行动上追求什么就知道了。慕千昙对她的发言不屑一顾,心中又攒了不满。
她自己向往的,追求不得的,某些人就是能轻轻松松获得。且拿到手了,还会放在一边,对没有这些东西的人说没关系,这不重要。
无论容貌,去论其他,也是同理。
简直虚伪死了。
身后跳跃着火光,裳熵坐于其间,抿抿唇,突然道:“而且,你若还是觉得我在炫耀,那你也可以炫嘛。你也脱,咱俩比比,你肯定比我好看的,我是这么觉得。”
慕千昙没好气道:“我脑子被门夹了?”
裳熵道:“啊?什么时候?”
“....”慕千昙转向一边,不作声。
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这话题已结束了。裳熵伸手过来:“那个书,你看好了吗?我想看了。”
慕千昙余怒未消,又想起白日因为她被盘香饮教育,更是不爽,冷道:“这种书你不能看。”
裳熵道:“为什么呀?”
慕千昙开始胡诌:“你还没有把原文看一遍,就要瞧别人做好的笔记,就像吃别人吃剩的,有什么营养?没有自己的想法,怎么能学会呢?”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听着却又别扭,裳熵迟疑:“哦...但秦河告诉我,没有一点基础,纯看的话,可能需要好几年才能弄懂,所以才给我这个的。只有两个月就要考试了,我没有时间再慢慢去看诶。”
慕千昙啧道:“不听话了?”
裳熵道:“那你告诉我考试怎么办嘛。”
慕千昙道:“从现在开始自己看书,自己理解,不要借助别人的工具。”
裳熵噘嘴,掌心在小腹上揉来揉去,忽然闪身要抢:“给我嘛。”
及时抬脚将人踹开,慕千昙撑着额,拿书慢慢扇风:“去,别耽误时间,学习。”
裳熵转了两圈,又扭捏过来:“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的呀。”
慕千昙道:“我故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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