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过了这道之后,还要在绝壁上攀绳索。石壁没有借力点,表面光滑,若不是常年锻炼的臂力,绝难成功。
怪不得此处官兵拿不下,三道天险,易守难攻。若是寨兵不主动出来,想要抓住他们,会比登天还难。
走过了桥,慕千昙停在石壁前。她握住绳索,麻绳表面呲毛,有些扎手。
她用力拉了拉,身形并未动,但已经能够判断,仅凭自己力量肯定上不去。不过要是用了灵力,又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倒不是真的害怕谁,只是这次副本,她本来也不该出现。已经不再把女主当做目标的她,也没必要再去干涉女主的成长情节。所以隐藏身份,仅仅作为作为旁观者,再伺机对男主下手,才是她要做的。
思索间,她就这样站立未动。江缘祈握住她旁边的绳索,低声道:“需要帮忙吗?”
慕千昙没有理他,将体内灵力以极微量注入手腕间的聚力金环,光芒隐在袖间。她攀住绳索,轻盈向上飘去。
她讨厌主角,当然不止讨厌女主。
江缘祈一语落空,仿佛是觉得有趣,也浑不在意。一手将肩上人托稳,一手握紧绳索,悄然在脚下聚集上灵力,向上攀爬着。
到了最顶,方见飞龙寨真容。
由于位于高处,寨里总是笼着一层稀薄雾气,每一栋宅子外墙都显得湿漉漉的,土壤颜色颇深,像是被浸透了。寨兵们三三两两聚着,除了看门的,其他要么在训练,要么在擦拭武器,都窃窃私语,目露凶光。
所有人皆戴着绣有龙纹样式的红头巾,寨内也随处可见同样纹饰的三角旗帜。
看着身后两人皆气都不喘的爬上绝壁,李城回头,用怀疑目光扫视着,问旁边人:“寨主在何处?”
一起寨兵道:“正在主屋等候。”
李城道:“走,把人送过去,免得生事端。”
他走到两人身后,向身边人招手,要来两根绳子,依次把那一男一女的手捆起来。怕出纰漏,又亲眼赶他们朝主屋走,看他们有没有露出什么不对劲的马脚。刚走几步,他又问:“妙副也在吗?”
身边人应道:“在的。”
李城明白了,似松了口气,催带着两人往寨子深处走。
爬上来得过于轻松,果然还是引起他怀疑了。否则不会回来时不绑,现在才绑。慕千昙在心中冷哼一声,已经想好了要把这根现在系在自己手上的绳,最后用在谁身上。
而江缘祈,则是漫无目的般的眼神轻飘,神色淡定。
李城对前方两人的心理一无所知,只兢兢业业赶路。
去往牢狱途中,慕千昙有关注寨内分布,只见寨里各个区域划分严谨清晰,每位寨兵都各有所忙,种地开垦做武器等等,不像一般山匪毫无规矩。而安排这些的,大概就是方才那位寨兵口中的“妙副。”
妙副是指名号叫妙村夫的副寨主,他个头矮如树桩,面容也丑陋不堪,从小被人骂穷骂丑骂没见识,无钱无脸无爹无娘,世间万般好没有任何一丝落在他身上。甚至因为过于瘦弱而不能种地,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
虽生得机灵好脑瓜,但他条件实在太差,无法走正轨仕途,只得每日郁郁寡欢。未曾想到某日,被彼时还不是寨主的刀两段看中,一朝蜕变成了军师,常常为他出主意,为寨中发展谋划,为飞龙寨的壮大出过不少力。
想起从前经历,他心中苦涩连连,却还是把别人骂自己的话拿来当名号,再加了一个妙字,便是妙村夫。
两人一文一武,相互配合,很快飞龙寨成了为祸一方的大山匪。
一行人来到主屋前,还没进门,便听见里头传来怒声咒骂,一道格外粗犷的呵斥快要掀翻房顶。李城敲了敲门,汇报来意,那骂声没停,门却被开了个小口,一个丑陋不堪的男人露出半张脸,看见绑来的人质,有些不满,可碍于屋内人,可不好说什么,只能给他们让路。
门被打开,李城催他们进去。像是有八百年没有换气,屋子里充满了暖燥的腥臭。地面上铺着干燥兽皮,旁边点起两排蜡烛,主位上坐着一个发育过头的红头巾男人,盔甲满身,古铜肤色,满脸煞气。
这便是飞龙寨寨主刀两段。
“抓来人了?”
李城抱拳:“是,寨主,都是从下面村子里抓来的。”
妙村夫问他:“有没有被官兵看见?”
李城道:“我们没碰上。”
“问他作甚?碰见就碰见,看看究竟是谁的刀硬,不出去他们还以为我怕了他们似的。”刀两段愤怒骂完,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下方。
他视线扫过屋中,似乎对这个人数不太满意,但有还是胜过没有,便摸了几下大刀,粗声道:“人抓来了就赶紧传书,让他们村子筹钱,要高点,只给两天时间,不然就把这几个人的尸体和狗绑在一起扔回去。”
“寨主,您用我们来换钱,可是什么都换不到的,”江缘祈笑道:“我们可不是村里人,只是过路而已,谁会愿意为了几个陌生人而倾家荡产?”
妙村夫见他被明明被困,脸上竟没有一丝慌张,且言语气度皆不凡,绝非寻常人。他顿感不妙,刚想询问来头,就见一柄钢刀从主位射来,直直插。入那公子脚边的地板里。刀两段站起膨胀的身子:“你还敢躲?”
江缘祈扛稳了裳熵,摇头道:“没,您冤枉我了。”
刀两段气势磅礴地走来,一掌击向那公子,却没想到仿佛打进水里,没挨着实际,堪堪擦着男人肩膀划过。
江缘祈不着痕迹地避开那一掌,看了看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脸上闪过一丝为不可查的嫌弃。他后退一步笑道:“不要动手啊寨主,我们可不是您这样的勇士的对手。”
妙村夫虽然看不懂他的动作,可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人,便赶在刀两段反应过来前,抓住他手臂吩咐道:“来人,把他们三个都带下去!关起来!”
李城就侯在几人身后,听到了命令,却没有施行,而是看向了刀两段。那魁梧男人一把甩开妙村夫:“你作甚拦我!”
妙村夫知道和这蛮人讲不得道理,便道:“没听见吗?抓错了,都不是村里人,拿他们要什么钱?”
刀两段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村里的?”
妙村夫道:“村里那些人长什么样我大概都知道,你仔细看看他们,像是乡村那小家养得出来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跑出来玩的。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招惹他们作甚!”
刀两段虽脾气火爆,但在这方面,还是愿意参考他人意见的。一想到换不得钱,脸色更是深沉,隐隐有发怒迹象。
李城躲怕被迁怒,闪开视线,压住江缘祈,就要把他们带下去押进牢里。三人离开前,听到妙村夫道:“要我说,还是老老实实在这等着官兵退走吧,我们自给自足,他们耗不过我们的。”
“什么自给自足?不就是种地?种种种,种他娘的地,我们是土匪!不是农民!”
“...你若是想绑架,我还有一个法子....”
屋门关闭,声音远去,慕千昙跟在李城身后,不由得想到这段原著情节。
说到那一文一武两人发展寨子,刚开始走向十分稳健,然而好景不长,许是妙村夫才华显露的过于明显,寨中人似乎更听他的话,使得刀两段大为不满,认为自己权力被觊觎,便没再给过妙村夫好脸色,甚至还常常找理由教训他。
这便算了,对于妙村夫提出的意见,竟也大部分都否决。
妙村夫是谨慎小心之人,多次劝刀两段不要做事过绝,杀太多人没有好处,做人要留一线,且最好能贿赂当地官方,扎一道官府那边的防护,但却被骂回去,说凭什么要给那些鸟官送钱,便不再提。
于是,寨子陷入了目前的困境——虽不用担心官兵冲进来,但被围守着,也出不去。
寨中有数百人,每天张嘴都要吃饭。而近几年来官兵越发多,围在外面,无法出去,也就无法补充,寨里的种种储备总有用完那日。虽能种地,条件也优渥,但若是收获的食物赶不上消耗速度,那么饥饿困境早晚会降临到寨中。
若是被逼到那份田地,主动权就完全丧失了。
这种时候,刀两段想到的解决方法是只派一小队人出去,干起老本行绑票,来钱快而多,把这片地方的钱都抽干了,再转移就好,没必要浪费时间。
妙村夫则想求稳,觉得这时任何主动出面的行为都是危险的,应该另寻方法,被直接轰出屋子,紧闭房门。
和蛮力疯子当然不能正对面对抗,但妙村夫心中又有妙计,冒着被揍风险好说歹说,才终于说动了刀两段也试试用另一种方法,就是方才被房门隔绝的那个。
后续的剧情,就是由此法引出的。
江缘祈忽而低声浅笑:“运气不错。”
慕千昙瞥他一眼。知道他心中想着什么。
方才短短时间内,他已经观察出两位领。导者之间的不和。权力与权力之间出现了裂缝,那么整个体系都会变得脆弱,能够让他这种破坏者得到可乘之机。
思绪间,三人被拉到了牢狱前。
那是一片石头垒成的四方石屋,连着好几座并排,中间用木栅栏隔开。地面上铺满稻草,上面溅着星星点点的血。只有最里面关着两个半死不活的人,其他牢房暂且都空着。
寨兵给两人分别扣上铁质锁链,分关到不同牢房中,而昏迷的裳熵则没有被缚,被随手丢在了慕千昙身边。
确认牢门锁好,寨兵才离开,李城警告性的看了他们一眼,才离去。慕千昙靠墙坐好,见人走远了,这才催动灵力,直接扭断铁锁,将腕间已见红色的手抽出,用掌心揉了揉。
坐在隔壁牢房的江缘祈见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姑娘真是深藏不漏,徒手拧开精铁,看来是练家子。”
慕千昙道:“彼此彼此吧。”
稻草上铺着栅格般的日光,酸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她手掌轻轻在鼻尖前扇了扇,回那一句后,便蹙眉不做声。
如今和男主距离已非常近,是该考虑如何抢夺他气运了。
想要做事的前提依然是解决监视,可上次弄瞎自己的方法显然在此处不适用。
这意味着,想要隐瞒目的是不可能的,不如直接说出来。
但也不能贸然行动,她不能确认如果自己做的太过,李碧鸢是否有方法再从现世邀请一位新的魂魄来顶替自己。所以要先确保身份稳定,再去做其他事。
那么,要如何做到让李碧鸢不敢随便换掉她呢?
慕千昙沉思片刻,长睫微颤,伸手将趴在地上的裳熵拉到自己腿上,让她后背靠住自己膝盖,扶着头放到自己臂弯。
回头确认江缘祈看不到这里,她便扯开裳熵衣领,露出前胸,而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符笔。
接着,她握紧符笔,屏气凝神,用指尖按开了锁骨上的伤口,刺痛让她下意识肩膀微扣,锁骨更明显,鲜血瞬间涌出。
颈间冒着虚汗,慕千昙徐徐吐出一口气,捏紧竹节符笔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直到疼劲过去些,才回到淡粉。
她给自己顺顺气,才执起符笔笔尖到锁骨,沾了鲜血,又来到裳熵左胸前绘画着,同时道:‘来这里之前,我有看到过一张叫做同命符的符咒,觉得很有意思,所以记了下来。’
李碧鸢道:‘...你在说啥?’
笔触沿着起伏的肌肤与骨骼留下湿漉漉的红色印记,昏迷中人察觉到痒,想要抬手扫开奇怪触感,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控住手腕。
慕千昙凝视着笔锋走向:‘这同命咒,可以绑定两道魂魄,同生共死,所以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你最好都不要尝试干扰我,或者换下我的魂魄,否则女主也会死去。’
‘....’李碧鸢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她画的是方才过来时,看到那些飞龙寨旗帜花纹的变体,且叠了两遍,正常人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拿来骗人最好。
慕千昙收了笔,观察胸前那龙飞凤舞的杰作:‘你可以试试。’
‘不用了,’李碧鸢有气无力道:‘我已经猜到你想做什么了,你还没死心,想对男主下手是不是?’
血迹渐渐干涸,慕千昙道:‘你不会干涉我吧。’
李碧鸢长叹道:‘你同命咒这种东西都拿出来了,我拿什么干涉你?不过我劝你好好想想,男主那条线值得你大费周章去走吗?在这个书中世界,他最终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女主的爱。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无论是谁的爱,都称不上最好。’慕千昙收起符笔,漫不经心道:‘我看上的是他的主角身份定位,总比恶毒女配听起来好听。’
况且还能避开死亡结局。
那边传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响,李碧鸢稍微提高嗓音:‘那女主呢?她对象没了!’
慕千昙嗤道:‘没就没了,她可以不恋爱,一路变强就行了,怎么还非得给她配个男人呢?’
‘她要是气不过,还是想要,那就多找几个弥补一下吧。那些以男人为绝对主角的故事里,他们娶老婆可不止想娶一个,怎么只给女主设限。既然她后期足够强大,随心所欲就好。’
李碧鸢无话可说,一口接一口叹气,不用想都知道是多么愁云惨淡的脸色,但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看来面对慕千昙这位非常规穿越者的种种叛逆行为,她已经产生了一定抗体。
沉默许久,她妥协道:‘随便你吧,我是管不着你了,别对女主出手就行。’
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慕千昙心头微松,应道:‘好。’
正在这时,裳熵缓缓睁开眼,眸底湖泊荡漾发亮,定定落在身前女人身上。慕千昙见她醒了,松开控制她手腕的手,又将她衣领拉好。
缓了会,昏迷带来的头晕消退,裳熵蹭得坐起来,扯开衣领往下看:“你为什么在我胸上画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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