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当主角啊 第29章

作者:湮秋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正剧 GL百合

她掀开车帘,想要叫她吃饭,看到在梦中蹙眉的女人时,心里也是这种想法。

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的那粒痣催促她过去,再次用手轻轻拨开女人脸边的碎发,露出眼尾那颗红痣。即使已经脱离了火场,在昏暗车厢中,却依然熠熠生辉着。

师尊啊师尊,你原来也会那样护着我吗?就算前一刻还冷眼相向,却还是那样抱住我,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裳熵腹内传来熟悉的饥饿,她本想亲亲那粒痣的,可最终觉得这样不对。她明明恨着女人想要打赢她,而打架无论如何都不该用嘴。

但她还是无法抑制那种冲动,也越来越饥肠辘辘,便拉起女人的手,舌尖舔过那处伤口,用鲜血来满足饥饿感,一遍一遍。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她那时并非是想保护自己,可心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即使被打了好几顿,也不曾后悔。

奇怪。

刚才那句话说完,还以为又要挨揍,裳熵都捂住头准备好了,却迟迟没有动静。

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沐浴着火色柔光的女人垂着眸子,似在思索着什么,没有反应。

裳熵放心些,放下手,接着便被石子砸中脑袋。她捂头大叫:“你又暗算我!”

“你说得不对。”慕千昙抿唇,曲指将另一块石子夹在指尖:“这世上既廉价也不讨人喜欢的东西,才是最多的。”

裳熵揉揉头,摸到一块肿包,顿时什么痣什么贵重都烟消云散了。她噘起嘴,气地扭过身去,翻了翻猪肉,发现差不多可以吃了,便自顾自吃饭。

慕千昙弹开石子,拿起一小块肉,撕着慢慢放入口中。就这么吃了会,裳熵已经干完了一头猪,她手里那块肉还没撕完。

裳熵拍拍肚子,吃饱饭,所有不愉快也都抛之脑后了。她满意地撑着地面,问道:“你为什么老躲起来不让我看?”

慕千昙道:“我躲什么了?”

裳熵道:“今天下午,你在躲我吧,门砰一下就关上了。之前也是,一到晚上就关门。”

慕千昙道:“那是我在睡觉。”

裳熵道:“哦。”

她盯着火光看了会,话题又随着活跃思维跳走了:“你要看看我的小木屋吗?”

说着,她向后侧转,指着一棵粗壮大树上:“在那里。”

慕千昙懒懒掀起眼皮,望过去,发现树干上只放着块大板子,上面摆着那张传家宝木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别说遮风挡雨了,这和直接睡树上有什么区别。

“...”她道:“在树上搭个板子也能算木屋吗?”

裳熵脑子里却有更完整的画面,她比划着:“目前还只是个板子,我会慢慢加东西,以后会变成屋子的。如果住的时间长了,最后就是家。”

慕千昙将最后一口肉吃下,咽下才道:“并非居住时间长,就能成为家。”

裳熵道:“我也听说要和家人住在一起,才能称为家,但我没有亲人,你有吗?”

慕千昙垂下眼睫,火光在她眸中凝成耀眼的一点,却没有任何温度。半晌,她极轻声道:“不如没有。”

她直起身,准备回殿内,裳熵伸手拽住她裙摆:“等等,我突然想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大家都叫你木师长,你姓木吗?”

慕千昙道:“你认识字吗?”

裳熵毛了:“瞧不起谁呢!我当然认识。”

慕千昙哦了声,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慕千昙三个字,随即丢开树枝,身披月色走回殿内。

目送她背影消失,裳熵看着地上那三字,嘀咕道:“慕千昙,虽然是大骗子,但名字好听。”

笼中鹦鹉忽然道:“慕千昙!大骗子!”

“诶呦!”裳熵惊出身冷汗,手掌捂住铁笼上:“你怎么突然说话了,哎呀,不管了,别说了,吃你的肉吧。”

一股脑往铁笼里塞了许多肉,心情也平复下来。

重新看那名字,一笔一划,呈现在泥土上,却仿佛变成那个女人的脸,饭前那奇奇怪怪的思绪又再次冒出来。

她长叹口气,摇摇脑袋,想学习该怎么写这三个字。便就着火光,一次次用指尖在掌心描摹着。

直到烂熟于心。

第20章 这具身体不太对

“成功喂食后,下一步是,杀掉它们。”

三日后,慕千昙再次站在讲台后,缓缓说出这句话。

和预想中差不多,鹦鹉全部生还,即使对灌食方法不认同,但为了让它们存活下来,大家还是这么做了。而经过三日相处,甚至有部分鹦鹉已愿意开口说话,驯养工作比预想完成的还要好。

堂内比前几日好热闹,都商量着在彻底养熟后,该给鹦鹉们起什么名字。在慕千昙说出那句话后,整间堂内陷入死寂,几乎所有人脸上都一片空白。

裳熵可能已经猜到那晚说的话是实话了,倒是不太意外,但伸手抱住了铁笼,神色坚毅,显然不打算配合。

秦河则是笑容陡然消失,逐渐转变为近乎压抑的愤怒,放在桌面上的手也紧握成拳。其他人则更多是茫然,以及无所适从。

慕千昙望着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轻轻拍了拍手,门窗都砰然紧闭,屋内昏暗下来。意思很明显,不完成课业别想出去。

哪有用这种威胁方式来上课的!

学生们无人动作,刚开始那欢声笑语的气氛完全破灭,只留下窃窃私语与恐慌难过。慕千昙安静等待着,并不焦急。

几天前,盘香饮告诉她的授课内容,便是教这些年轻孩子们学会杀生,以及断舍离。

在场学生基本都出自名门,是家里或者宗门内捧着带着长大的,虽然早早接触修仙世界,但在对于生命的认知方面还停留在普通人阶段。面对那些会化形的妖,以及与常人极为相似的魔,根本就难以下手,所以教会杀生这一课就尤为重要。

不过,虽重要,却没有谁愿意来讲解这门课。

很容易理解,想也知道是有多吃力不讨好的,仅仅几天能教出什么?如果学生不愿意,难道要强行逼着来吗?万一没把握好尺度,把这帮未来宗门继承人惹生气了,那可能还会影响到自己,得不偿失。

既然如此,名声本就臭到谷底,且完全不在乎这些虚名的瑶娥上仙,就是最合适的是授课老师了。

等了没多久,屋中出现一道剑器出鞘声。慕千昙望去,正是三日前刚上课便被她赶出去的伏璃。估计是家里人对她说了什么,这家伙今天居然还来上课了,只不过脸色阴沉的吓人。

拔出剑来的,正是她的其中一位侍女。两位都身材高大,穿着紧身劲装黑衣,衣服下隐约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也都戴着斗笠,黑纱遮住面容,看不太分明。虽然她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生活琐碎,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贴身护卫。

寒光森森窄而薄的长剑出鞘,侍女调转剑尖,插。入铁笼,以缓慢的速度滑进去,刺穿那只尚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的鹦鹉,又从另一端笼中刺出,剑身已变为红色。

鹦鹉没有任何挣扎,就算身体被刺穿,也还站在原地没动,足以见这把剑有所锋利。

而在这过程中,伏璃阴冷的目光始终盯在慕千昙身上,仿佛那把长剑刺穿的不是鹦鹉,而是讲台上那人。

就算知晓这小疯子心里想着什么,慕千昙面上也没什么情绪起伏,见侍女已在擦拭剑身,便朝众人道:“这位学生的示范,大家看到了吗?”

回应者稀稀拉拉。伏璃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眉目再次沉下来,片刻后,她霍然起身,一掌拍下,连带着铁笼与鹦鹉都成一滩屑泥。

慕千昙淡淡道:“给了个痛快,也不错。”

伏璃转过头去,眼珠却定格不动,像是冷血动物的凝视。她正正衣袖,一句话都没说,带着侍女再次昂首走出门去。

门重新关上后,慕千昙道:“其他人呢?”

三日相处,足以培养出感情,尤其在使用暴力喂食法后产生的愧疚,阻止它饿死为其延续生命后的成就感,以及听见它开口说话时的惊喜,而作为拯救者后再成为杀害者,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在这么等下去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慕千昙为数不多的耐心也不会用在这方面,便道:“知道这些鹦鹉为什么难以进食吗?因为之前喂养它们的主人,喜欢用人肉作为饲料。妖兽都喜人类精血,吃过最好吃的,自然吃不下其他。”

学生们一阵恶寒,怪不得这鹦鹉眼睛那么奇怪,一片腐烂绿色,原来是用非正常方式驯养出来的。

而唯一没有色变的,正是裳熵。她听到人肉那两个字,下意识舔了舔唇,脑中瞬时回想起乡村小巷,她一口咬在那只手上时唇齿间肉与血的香气。

目光生生被拉动到女人手上,伤处已经愈合了,连点血色都看不见。她口中却又翻起熟悉味道,被她咕噜一声咽下去,连带着隐秘渴望一起。天啊,那香甜鲜红的血。

怪不得鹦鹉们不愿吃其他食物了,她承认,那个的确很美味。

“所以,这批鹦鹉本来就是留不住的,”慕千昙察觉到视线,面色不善的回了裳熵一眼,轻抖袖子遮住手背,继续道:“不过,看你们这么艰难,我也给你们另外几条路。”

有学生问道:“什么路?”

慕千昙道:“除了亲自杀掉鹦鹉这第一种,第二种是,你们不杀自己的,可以去杀别人的,也算作通过。”

学生们面面相觑,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共同上过一段时间的课程了,加上都是差不多同龄人,所以很快就混熟,关系还不错。现在却要杀掉对方的妖宠,这比杀自己的还要难。

慕千昙继续道:“第三种,可以请其他同窗帮忙杀。”

虽然对鹦鹉而言结局都是死,但亲自杀,杀别人的,请别人杀,意义都完全不同,仅看个人侧重与选择。

“第四种,也是最后一种,”慕千昙缓缓道:“付出相应的代价,来换取它性命。但你们同时要保证这只鹦鹉剩余寿命里,绝对不会因为渴望人肉而伤人,否则自己承受后果。”

这个听起来还能接受,有人问道:“什么代价呢?”

慕千昙道:“例如,一根手指,或者一只眼睛。”

问话之人立刻没声了。本以为是钱财或者宝物,在座之人就没有缺这东西的,但答案却是肉身的一部分,只是为鹦鹉来伤害自己,那就完全不值得了。

更何况,谁能知道这些吃人肉长大的妖兽,不会有天再次产生渴望呢?

屋中再次窸窸窣窣起来,拖是拖不了的,经过漫长挣扎,大部分都选择了请别人来帮忙杀。而他们选择的对象,也都集中在角落一位少年身上。

这位少年也独占三排席位,坐在学堂最末,无人问津。若说伏璃是觉得其他人都不配,是主动把自己隔离开。他则是被迫,因为几乎没人愿意主动靠近他。

李碧鸢及时出来:‘这位是太行封氏的世家弟子,叫姜泯。他们家族谱有点混乱,我就不和你解释了。只简单总结下,他们家族之人因为早年干过的许多缺德事,导致后代个个都诅咒缠身,他也不例外,并且过不了几年就会自尽。’

第一个将鹦鹉铁笼放在他桌上的人,也没管他同不同意,请求两句后,便逃也似的出了学堂。其他人有样学样,也将铁笼放在他面前,放不下就堆在脚边,似乎认定这家伙不会拒绝。

没一会,堂内只剩下秦河与裳熵两人还在座位上。而姜泯已经被铁笼围绕。

他一身黑衣,肤色苍白,脸色阴郁,眼中血丝密布,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对于大家请他帮忙的举动,没拒绝,也没接受,从头到尾都反应平平。

那些鹦鹉口中还叫着主人的名姓,想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慕千昙问道:“你愿意代劳吗?”

姜泯这才僵硬的转动脖颈,站起身来,脸上一点人色都没有,嗓音也虚柔:“我想选第四种,付出代价,来换取它们的命。”

慕千昙道:“你要付出什么?”

姜泯道:“我自己。”

“....”果然是时时刻刻想着自尽的少年。

李碧鸢补充道:‘顺带给你科普,男主江缘祈也来自太行封氏,不过是跟着姐姐江舟摇随母姓,和她们关系也很亲密。但他娘亲逃出封家时并没有带走男主,所以他才会偷偷离家去找姐姐和母亲,这也是男女主相遇契机。’

‘啊,顺带一提,男主身上也有诅咒,内容是:亲友所爱,注定分离。’

视线瞥向裳熵,慕千昙心道:‘所爱也注定分离?结局男女主没在一起吗?’

‘当然在一起了,诅咒只是恋爱路上的绊脚石,爱情不就是在携手克服困难中产生的吗。’李碧鸢笑道:‘再说了,咱们的小女主是很执着的,如果认定喜欢,就会追到天涯海角,再多困难也绝不放弃,区区诅咒可拦不住她。’

也许是因为她年纪还小,慕千昙无法从这张稚气未脱的面容上,看出她之后为感情要死要活的模样。便道:‘行吧。’

不可能现在真让他死,慕千昙向那少年道:“不用,你也可以请求我帮忙。”

姜泯似有些遗憾,道:“请您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