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当主角啊 第242章

作者:湮秋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正剧 GL百合

“又不理我,还说不生气。”

“师尊,咱们回去之后干什么啊?还要出去吗?”

“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

“肚子好像有点饿了...我想吃饭。”

“师尊,师尊...”

慕千昙停下脚步,回头道:“你烦不...”

她没能说完。因为某人不知何时又变成了龙,且是一条会让人心生畏惧的大龙。

在这没有遮挡的空旷稻田里,那庞然大物几乎遮天蔽日,却只低矮地飘飞在青绿色田地上方,与慕千昙面对面。

那双晶蓝色眼睛里仿佛藏着数个延续了千万年的古老故事,深刻却不陈旧。此刻铅华洗净,只用来安静凝望着她。明亮如镜的眼底,纯粹的倒映着心悦之人的脸。

“你做什么?”慕千昙问。

颇具神性的蓝金色身躯优雅舞动,一副天然凶悍的眉眼却甘愿垂下,为她戴上了一支花环。

第206章 看不见

回到宗门,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慕千昙去了崖山,在重新挂上浓绿的葡萄藤架下见了江舟摇。

两人对彼此前段时间做的事都心知肚明,却谁都没有明说,只有江舟摇简单提到了那些救出来的人已安置在尘梦村,且她后续会请沈医师来帮忙治疗。

她还带来了一些封家的消息,封天齐发现用来制作妖印的“材料”一夜间蒸发后,大发雷霆,就如同之前预想的那样,把整个封家都封闭,地毯式搜索可能的入侵者。

这时,他们发现广场上的破洞,惊异之下摸到洞里去看,这才知道原来契约也不见了。大张旗鼓的搜寻立刻转入地下,以筹备着应对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伏家的脱离控制。

谈话点到为止,江舟摇留人吃早餐。慕千昙点了头,连带着上山玩的谭雀一起围着桌前吃饭。五个人,一桌稀粥,咸菜,清炒苦瓜鸡蛋,醋溜白菜。

气氛已不同往日,刚经历过那些事,没人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轻松着谈话,尤其是小辈。

秦河不言不语,看脸色就是没休息好,裳熵时不时看她,面对着同样的冲击,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有谭雀什么都不懂,还在为尘梦村突然多了人而感到开心,为桌前的每一个人夹了腌萝卜。

饭席间,慕千昙本想试探江舟摇的态度,但想到她还会为了救人出手,说明并不是毫无底线的帮助伏家做事,就不好再把这个挑破去说了。

可即使是知道普世意义上的底线尚存,她也不理解江投靠伏郁珠的选择。别人的私情考虑,她也无权过问,便就这么算了,不提。

阳光驱散稀薄雾气,远方的连绵小山丘安宁沉睡,明亮光线挑染翠色。崖山的日出与日落都自成一景,但凡亲眼看过,没人能不动容。

吃完饭,又寒暄两句,便各自散去。慕千昙去买了研磨用的特殊石臼,回到狭海,找了片开阔地带坐下,将石臼放在两腿间,捏着材料倒进去。一堆蓝的红的凝固物撞击石壁,声音清脆。

她握住石柱,按照配方开始捣药。献祭阵法需要的材料有很多种,其中一部分需要提前处理,才能方便使用。

捣了没一会,练习完飞翔的裳熵挤过来,抢过石柱就要帮忙:“我给你弄。”

慕千昙错不及防手里一空,看少女单手抱住石臼认真捶捣的模样,问道:“知道这东西是给谁用的吗?”

裳熵摇头:“不知道诶。”

慕千昙道:“不知道还瞎抢。”

裳熵卖力捶着碗中的材料,笑嘻嘻道:“是帮你忙呀,用在哪里无所谓。”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张毫无防备的蠢笑,想着分离在即,慕千昙也良心小发没吐槽什么。按住肩膀将人推开,拿回石臼,垂眸道:“你去玩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磨完的材料还要按照不同的份量分割称量,裳熵本想在这里帮忙,也被拒了,不由得感觉奇怪。

这人之前有什么活可都是第一时间给自己做的,尤其是这种看似重复琐碎的细活。她不理解为何突然不让她经手了,不过又仔细想想,也许研磨与称量只是表面看起来简单,里头还藏着某些她搞不懂的复杂工序。师尊怕她弄坏了,才如此抗拒,便释怀了。只蹲在跟前拿眼睛看,目光追着那双忙碌的手走。

重复动作有时就会让人忽略时间流逝,等慕千昙处理完所有材料之后,抬头一看,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裳熵窝在她旁边的大石头上睡得正香,狭海无人光顾,水面泛起细密的浪。

白日睡了一天,晚上又起来忙活。刻意等到李碧鸢都休息了,慕千昙才摆好所有材料,拿出那本书,在提前买好的巨幅符纸上画出阵法。

按照她曾经的打算,拿到正确阵法后,只需要在双月之夜当天晚上传送到伏家祭坛之后,在祭坛上绘制就可以了。

可没想到去了一趟钟明琴家,最后搞出了一整本阵法。她没法一个个去尝试哪个是真的,只好以叠加的方式,把每一个阵法画上。那么多选择,总有一个是对的,到时候只需要将它们直接垫在祭坛上就可。

就这么每天边等边画,在几乎算是与世隔绝的苍青殿里,时间流逝的格外快。盘掌门养的灵鸟开始在各家通报切勿在双月那天随意修行时,最后一张阵法刚好画完。

“莫要急功近利,想走那不确定的捷径,稳扎稳打才是修行正途....”灵鸟重复着同一段话,大概内容就是让门中弟子别想着蹭双月之夜的“便利”,想趁此机会一飞冲天,就搞很多小动作。

冲不冲得起来不好说,万一走火入魔,那就是一飞掉进无底深渊了。

修行一事更多看自己,不管是侥幸大获成功还是就此陨落,都是修者自己的命。所以,盘香饮早年是不太管这些事的。

但是后来她发现,每次的双月之夜,都会有一大批急于求成的弟子死于过量吸收灵气导致灵脉损毁,变成废人,或者吸到了太过狂暴的灵气无法驯服,反倒是异化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而在外界,这样的事当然更多。甚至有一年,某个宗门的掌门不满修行速度,竟主动带领弟子们在双月突破修行,结果全体都变成了介于人与妖之间的怪物,被其他宗门联手猎杀并掩埋,诺大宗门毁于一旦。都是可怕的前车之鉴。

这种事多了,盘香饮吸取教训,也不能再放任,所以她会驱灵鸟到宗门各处全天候播放,还会用自己磅礴的灵力来压制宗门范围内自然升腾的灵气,来尽可能阻止弟子的死亡。

虽说不能完全抑制,但好歹有点效果。这习惯就保留了下来。

慕千昙把刚画好的符纸摊在石头上晾干,朝灵鸟挥了挥手:“知道了,你走吧。”

就在双月不宜修仙的观念,几乎烙进每一个修者潜意识的今天,恐怕没人会想到,一场蓄谋已久的献祭将会在这一天晚上施行。

灵鸟自然也一无所知,高鸣一声,振翅离开。

今天是个大阴天,厚重的铅灰色乌云藏起了太阳,没有一丝光线透漏下来。尽管时间上还是白日,可瞧着却如同近了黄昏。

潮湿寒冷的风刮进苍青殿,将要下雨,空气窒闷。

要等到将近凌晨那段时间才可以起阵,有传送符在手,现在去伏家还太早了。慕千昙坐在外头的石床上,心中有一种不同寻常的躁动。

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不管是作为代表上台发言,还是在高端场合带着任务维持社交。每次遇到这种被母亲安排好,定死时间的重要任务。总是让她提前很长一点时间就开始焦虑,并不可避免的紧张。

像是面对一座迟早会逼近眼前的大山,她身处阴影之中,看着蜿蜒曲折无限延长的狭窄山路,一边畏惧,一边怯懦着想要征服。这样的后果就是,她会心尖颤抖,呼吸急促,无法正常的进食和睡眠,直到任务完成后才恢复正常。

因为不能承受失败的后果,因为自己也渴求一次次成功来证明价值,所以她不能放任自己被情绪操纵,便不断找方法欺骗自己事情并不重要,且养成了内里崩盘外表还能维持云淡风轻的好习惯。

虽然从现在的眼光看,这是一种蛮可笑的行为,也完全没必要那样逼迫自己,反正之后也不会遇到类似的场合了。

但在那时,这的确给了她很大的帮助,使得她获得梦寐以求的承认和赞美。

每一次。

每一次,她都会克服困难,做得很好。

也是每一次,都得到正面的回报。

慕千昙向后躺下,石床冰冷坚硬,似乎也在期待雨水来临。

腰际的位置传来叮铃声,她斜下视线去看,某龙刚爬上石床,把一堆铜板运到床上:“还蛮多的。”

最近这段时间,慕千昙基本不出苍青殿。裳熵与她相反,每天都要出去,直到很晚才回来,有时甚至不回来了。

问她一嘴才知道,原来是在宗门里打工,抓老鼠,搬运东西,帮人缝补衣服等等,什么活都干。

本来就是自来熟性格,加上一张人人都愿意亲近的好脸,她的打工之路很顺利,短短时间内事务猫官的大名就传遍了宗门,她也赚到了一笔还算是可观的钱数,此刻正在清点。

慕千昙枕着手臂:“攒钱干什么,我也没短你吃的吧。”

裳熵两爪握住一枚铜板,从铜板中间的孔眼里看她:“我想买一样东西。”

稀奇了,在慕千昙眼里,这蠢龙从没有在食物之外的地方体现出物欲,那件衣服真破城丐帮帮主也没见她换,却想买东西。她问道:“买什么?”

裳熵放下铜板,喜滋滋地晃脚:“秘密。”

慕千昙望向阴云密布的天幕:“现在不告诉我的话,就真正成为秘密了。”

裳熵用爪子扒拉着铜板,目光飘到女人腰间的储物袋上,爬过去扯了两下:“这个你是多少钱买的呀。”

这是原主留下的东西,鬼知道多少钱。慕千昙随口编了个数。裳熵又问:“你知道那种,需要请工匠来做的金袋需要多少钱吗?”

她记得伏璃说过她那两个储物袋就是她娘亲请人做的,外面应该也有类似的匠人吧,只要钱给到位,想要个差不多的也不难。

慕千昙道:“你要买?”看了眼那堆钱:“具体要多少我也不清楚,但你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储物袋听起来很寻常,但据她观察,拥有的人并不多,这算是一种昂贵的法器,更别提需要特殊定制的。

裳熵觉得也是,并不气馁:“那我在攒攒吧,我也猜到那个很贵。”

慕千昙道:“你有很多东西需要装吗?”

这人就算出远门,也根本什么都不带,顶多揣两口吃的,哪里需要储物性能的工具。

裳熵认真点头:“有吧,有的喔。”

看她一副神秘兮兮鬼鬼祟祟的样子,慕千昙也不理会了。安静片刻后,她转问道:“你以前只靠抓老鼠挣钱?”

把钱一枚枚垒起来,垒成小山,裳熵道:“嗯,偶尔也会帮忙搬家啥的。”

“每次赚那么少,怎么攒下一袋黄金的。”

第一次见面那会,她可没少看见那袋红枣般大小的金粒。裳熵能靠抓老鼠在那片出名,价格就不可能定得太高,否则种地为生的农民们根本不会买账。

而如果单次价格低,她是怎么靠低收益的工作攒出那么多黄金的?就算做个几百年也不一定有,否则大家都去抓老鼠算了。

裳熵否认:“那不是我攒的,那是我之前离开家的时候,在路上帮富商抓老鼠,他们赠我的。”

慕千昙道:“为何抓老鼠会赠你那么多钱?”

“我那会还会表演节目呢,我会唱,唱得不好听。我会跳,跳得也不好看。不过总是能把人逗开心,他们一高兴,就给了我好多。”

原来抓老鼠其实是副业,逗人乐才是主业。慕千昙伸手把她堆起来的钱推倒:“那后来怎么只抓老鼠了?”

铜板哗啦啦滑下,方才堆的小钱堆就这么塌了,裳熵好脾气道:“干嘛呀。”又重新开始撘:“他们总是提别的要求,很烦人。”

慕千昙好像听懂了:“你之前表演节目没戴面具?”

“昂,没戴。”

这就容易理解了,一个漂亮到不似真人的小姑娘,热情开朗,活泼天真,会麻溜得抓老鼠,还会用自己不擅长的唱歌跳舞逗人乐,又自信又快乐,确实容易感染人心,愿意为她花钱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这些特点能够引来的可不一定都是好人,一些个容易起贼心的,看她爱钱,又以为她好欺负,没准会提出些过分的要求。

好在裳熵这龙虽蠢,但也有点辨别好坏的本事,且还能打,这才能保全自身。到后面,估计是遇到的这类人太多了,才开始一刻不停的戴上面具,只专心做个猫官了。

就算是这样,能留下一整袋的金子,也是了不起的储备了,很多仙人云游多年也不一定攒的下来。

“以前更多呢,刚开始那会,那样的袋子我有好多个。”裳熵回想起自己还富裕的时候,感慨良多:“那个时候我一顿能吃好几十只鸡,都是我自己付钱的。”

慕千昙问:“那怎么只剩一袋了?”

“给别人了,他们有用。”裳熵把钱往女人的方向推:“我吃其他东西也能吃饱,馒头可以替代烤鸡,但馒头替代不了药。”

她并未详细说给了谁,但最后一句话,还是让慕千昙听懂了。

世间患病者太多,药也多,可能得起药,供养病人的家庭,少之又少。依她那性子,散财完还剩下一袋,也是不容易。